小小少年

    我紧接着问到,“你说什么?”

    没有声音,过了几秒钟,倪露露没有动,她的上半身靠在我的身上,我也没动,想起刚才的那个声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过了好一会儿,倪露露动了一下,慢慢坐直了身子,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你怎么样”。

    她缓慢的抬起,看向我,“终于说出来了,我轻松多了。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我知道,她是倪露露,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刚才发生事告诉她。她一定会更害怕的,我想。今天已经够多了,她是,我也是,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件事先不要和别人说,咱们先冷静一下,看下一步怎么做。”我关心的对她说,她默默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显得十分的疲惫,尤其是穿着我的校服,宽大很多,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我忍住不想把她抱在怀里,但又没有勇气,不知这算不算称人之危。

    这时她站在我的对面,理了一下头发,低着头说,“从现在起,我只有你了。”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体,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包在怀里,“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我把她抱得紧紧的,她也紧紧的抱着我。

    “你要保护我,你要保护我。”她一边深深的呼吸着,一边说。

    我说:“我保证,我一定保护你。”

    这时,我感觉她抱着我的胳膊一下松了下来。一个阴恻恻声音响起:“真有趣呀!”

    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不由自主的,一下把她推了出去。我这一下子应急反应,力气极大,倪露露身子几乎是向后飞了出去,好在后边就是比较重的椅子,她一下子身子摔在椅子上,椅子向后仰了几仰之后,没有倒下。我一下子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倪露露做在椅子上,低着头,两手也垂向地面,仿佛没有骨头一般,一动也不动。

    “你是谁?”我大声的问。

    “真有趣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我站在她的对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要怎么做呢?”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随后倪露露的身体一阵抖动,发出哈哈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身体也抖得越厉害。我突然又气又怒,上去抓着倪露露的两个肩膀,大声的道,“不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她,我说道做道,不论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和你拼到底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倪露露的身体,仿佛能把这个妖怪摇走,把倪露露摇回来一样。我就这样发疯的摇了一会儿,发现她不动了。我放开她的肩膀,她也不动了,但还是低着头。我小心的用手托着她的下巴,鼓起勇气抬起她的头,看向她的脸,她的脸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你摇我干嘛呀。”

    我听到她这么说话,知道她恢复过来了,就放开了她的脸,退后一步,但还是不知道是不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我磕磕巴巴的说:“你。。那个,刚才,有点。。。”

    她突然对着我说了一句,“好有趣呀!”我吓大叫一声,向后跳了一步。

    紧接着,我看到她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好有趣呀!”之后又把两手做成两个虎爪状,向我走过来,粗着声说道:“好有趣呀!”。我看着她已经绷不住要笑的脸,瞬间明白过来,我被耍了。

    我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一步上去就要去抓她,她突然用手指着我大声说道:“别动”。我一愣,她一下子躲到椅子后边去,冲我做着鬼脸。一边学着我说话:“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一边哈哈大笑。

    我绕着椅子转了追了几圈,也没抓到她,她灵巧得。我想,即使抓到了又能怎么样呢,突然有些气馁,就停下脚步,“哎呀,算了,不闹。算你赢了,我认栽了。”说完,气鼓鼓的找一把椅子坐下,不去看她。她也嘻嘻一笑,找一把椅子坐下,得意的看着我。

    我回想刚才的事,还是有些不明白事,心里还有疑惑,刚坐定不一会儿,就马上问道:“你怎么。。。”还没等我说完,倪露露就抢着说道:“你怎么对我家的事这么了解呀?你是不是要问这个问题呀,还没明白对不对?”

    我被她抢了话,很不自在,但也得承认,这确实是我的疑惑,而她好像也早知道我要这么问似的,让我觉得总是落在她的下风。

    “你不妨猜猜。”她即调皮又像是挑战的意味问我。

    我见她又是这个表情,心里老大不乐意:“行了,别卖关子了,我都。。。。你就告诉我得了。”我没好意思说,我都服了,你还得理不饶人了。

    她还是没的接我的话,“如果一切都很正常,我是怎么知道你家里这么多事的呢?你想想这个问题,不就清楚了。”

    我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思路想,但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家的许多事这么清楚。一直皱着眉头想。

    倪露露见我一时答不上来,说道:“我再给你点提示,你妈妈一见到我就说,露露,你来了,就留我在家里吃饭,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想了想,确实有一点奇怪,但同学来家里,家长留吃饭也很正常呀,脸上还是带着疑惑。

    倪露露又说:“我穿着飞行服,和平时穿得很不一样,而且就这样出现在你家,你妈妈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呀,而且一眼就认出我来,还表现得这很正常的样子,你觉得是为什么,想明白了没有?”

    我突然明白了,“你是说你和我妈妈很熟?”

    倪露露点点头,“你上路了,不仅你妈和我很熟,你爸和我爸也很熟,你爸爸就去过我家好几次呢。”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爸爸就是一个普通的商场职员,怎么能和她爸爸这种大老板这么熟呢。我们根本没什么交集呀。而且我怎么一点也知道这事呀。一时间心里满是疑惑。

    倪露露叹了口气说,“你呀,一天就知道学习,其它的事都关心。咱们两家在一个小区住了10年了,咱们是同班同学都5年了,家长会都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家长之间熟悉很正常呀。”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只是之前没从来没这么计算过。虽然我心里承认,但还有点不死心的道“但即使是如此,也不会熟悉到这种程度吧,你好像对我家非常了解,比如我家的车牌号,我都不怎么记得住,怎么你就记得这么清楚呢?”这一块也确实是我的疑惑。

    “因为我是真的关心你呀!”倪露露显出一副幽幽的表情。

    我心里一动,一个声音马上又跳出来,难道她是真的喜欢我,才这么上心的。不过我马上看到了她脸上狡黠的笑容,心里暗骂一句自己蠢,差点又上当。

    倪露露看我没反应,就接着说道:“我爸跟我说,学习不用一定最好,身体最重要,所以我经常在小区里的健身区活动,咱们小区里的健身区的器械可都是很高档的,你没事也可以去多锻炼一下。”她突然对我说。

    我心里想,你们这样有钱人家的小姐,当然可以不用学习太好了,你爸为了你锻炼,也可以把小区的器械换成好的,我可是还要靠学习出人头地呢。我随便答应了一句。

    倪露露继续说道:“你爸开车进小区,只要看到我,都会和我打招呼,你妈妈买菜路过,也都和我聊两句,说有空来你家吃饭,所以呀,我和你爸妈其实比你想想的要熟悉得多。”

    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我和她同学5年,要说熟悉还真可能不如我爸妈。但又一下疑惑上了心头,我们家倒底什么时候和她家变得这么熟悉的呢,我爸爸竟然还去过她家好几次。

    倪露露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突然对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家走得这么近很奇怪,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学习这这么好,你觉得你爸爸是一个聪明人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没来由,但我知道她不是随便问的,也是我一直没考虑过的问题:“应该不会很笨吧。。。”我一边回答,一边想过去爸爸的行为,但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不知道如何定义。

    “你爸爸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或者说是很精明的人。当然也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让我很惊呀,但她很快就接着说:“这是我爸爸说的。”

    我哦了一句,开始觉得我已经接不上她要说的话了。

    “咱们这个小区开始时并是不很高档的,但随着这个地段越来越贵,又是学区房,渐渐在咱们小区里住的人可以说都是非富即贵,许多有钱人家的家长即使不在这里住,也要在这里买房子,这使这个小区的家长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圈层,大家在家长会,社区活动中都经常见面,也就有了更多的交集,也有就有了做成生意的机会,能抓住这些机会的人,就有机会开始另外的一种生活。”

    我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我知道这都是真实的,也都发生在我的周围,我的生活里,但以前我的生活里只有学习,这些事仿佛是离我很遥远的事。而倪露露的一番话,突然把它们拉到了我的眼前,我似乎看到爸爸为了这些关系,不停的奔走,喝酒应酬,有心酸,有无奈,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但我倔强的内心,突然又被一种声音占据了,她的话语还是一种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人就注定要去够你们的阶层吗,注定要被你们品头论足嘛。想到这些,我的脸上也表现出不高兴的态度。

    倪露露似乎并没有看到我表情的变化,接着道:“你爸爸能力很强,人也好,大家都很愿意和他做生意,你爸爸在大型商场做管理,许多家长就在你爸爸这里定员工福利和送客户的礼品,而你爸爸靠着口碑,不仅在家长圈子里越做越好,而且大家也都给他介绍客户,所以你爸爸近几年基本年年都是公司的先进工作者。而且,你知道吗,这里边你也功不可没?”

    我听着她讲这些,心里五味杂陈,即为爸爸的努力感到心疼,也为他取得的成绩感到欣慰,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表达,也许这就是我未来要进入的社会,一时间脑子里乱乱的。直到倪露露说我功不可没。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疑惑的问。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倪露露夸张的说,又故意停了一会儿,开始卖关了。

    “快点说吧。”我即想听,又有点不耐烦。

    而倪露露似乎对我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开心,笑着说道:“这回说到你的重头戏了。你知道吗,你在家长圈可以大大名人,因为你成绩好,每次家长会家长发言,你爸妈基本都在其中。她们分享的育儿经可在家长圈里大大的有名。几乎每个家长都认识他们,而且也都愿意和他们聊聊怎么管孩子的事,因为你可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呀。学习成绩好,又懂事,不给家长惹麻烦。你知道,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特别的难管,不好好学习,自私、跋扈、任性的特别多。

    所以说,你的学习成绩也成了你爸爸拓展人脉最好的武器,我爸爸在给你爸推荐客户的时候就常说,‘人家那孩子叫一个优秀,比咱们家的孩子强多了,做不做生意是另外一回事,听听他们怎么教育孩子也挺好的。我家女儿,就经常找他给她讲数学题。’如果我在旁边,就一定要加一句,当然,我家闺女也不差。哈哈。”

    这下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原来我也成了爸爸拓展业务的帮手了。而且帮助这么大,让我真是感到有点不可意义。

    倪露露看我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喂,想什么呢,看你眼睛直直的?”

    我回过神来,说道:“哦,你说的这些我从来没想过,我之前一直都只知道学习,真是要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

    倪露露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下说道:“想听你说一句谢谢真不容易。嘻嘻,不过我的功劳也不小哦。”见我一脸惊讶,接着说道:“我可是在我爸爸和他的那些朋友面前没少说你好话,说你学习好,人也好,很愿意帮助同学,我有问题问你,你都耐心给我解答。而且思路清晰,将来肯定能成大事。为了给你立人设,我可是没少吹你,你是不是得奖励我点什么呀!”

    这一会儿的信息量对我来说有点大,她这一问,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你说吧,想要什么,都没问题。”

    倪露露看我窘迫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拜托你,以后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给我露点笑模样好吗,别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好吗。这个不难做吧?”

    我刚想说,明明是你总一副高高在上样子呢。但很快我就想到,她平时其实真的挺平易近人的,即使有一点傲娇,可是哪个女生不愿意表现自己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可能是我自己才对。每次她来问我问题,也都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我自己还有点小骄傲,看来真的是我自己把身份地位看得重,人家根本没有在乎,是我自己放不下而已。想到这里,我说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好,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一定热情周到。”停了一下,又说道:“以后说不定也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呢,到时也请你不吝赐教呀。”

    倪露露看我这么说,也很高兴,笑着说道:“好说,好说,一言为定啊,以后不准对我冷冰冰的。”

    我讷讷的道:“哪有呀,哪有。。。。”

    倪露露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说:“还有,就你什么时候开始编这个故事的,你落到我家是巧合吧?”

    倪露露又露出狡黠的笑容,“哈哈,当然是巧合,从我看你对我爱搭不理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你太不像话,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还撵我走,还没好气,我就想,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不就平时学习比我好一点吗,我非要打击一下你的气焰不可。嘻嘻”

    我想,看来我平日里真的是不知不觉得罪了这个大小姐了,我觉得她平时傲娇,她平时觉得我骄傲。其实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心里有了成见,都没有打开,才造成今天的事。

    我想我是男生,应该大度点,说道:“之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吧。我现在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善良识大体有大局观,美丽又贤惠的好姑娘了,再有差遣,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学着电视的话,又抱拳拱手做了一个揖。

    这下逗得倪露露开心的大笑,脸也红了起来。说道:“算了,算子,我也是不对,不该让你受这么大惊吓。”

    我俩这时才算全部放心心结,都很开心。这时我想道,她这个小丫头,这么快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这也太厉害了吧。就问她:“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个故事编出来骗我,我真是对你太佩服了。”

    倪露露看着我,突然指着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她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知道这件事最有趣的地方是什么吗。其实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想好怎么吓你,我只是提出几个问题而已,大部分故事都是你自己编的,我回答不了你问题的时候,就东拉西扯的,你就自己往下编,编出来一个灵异事件来,我好几次都憋不住要笑出来了,哈哈。”她一边说一边笑,笑得直不起腰。

    我一回想刚才的事,可不就是她说的那样吗,自己也觉得好笑,就跟她一起笑了起来,我心想,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聪明,结果自己编个故事来吓自己。

    我俩笑了一会儿,我说:“那就是说乔娜的事都是假的了。”

    “乔娜爸爸确实是病了,她这一周确实没来上学,在医院照顾她爸。哎,她爸因为资金压力太大,急性心梗,好在救得及时,要不真的很危险,我和我爸去看过了。做了支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突然感觉生活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今天与倪露露的交流,让我一下子对生活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关于学习、关于家庭、关于工作、关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送走倪露露,回想今天发生事,让我陷入了沉思。她让我重新认识了她,也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也看清了自身的不足。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女孩,我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浮现出这句话:“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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