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漏屋雨疾
出了医院,卜念哀叹身上没钱,这回儿都不能给手机充个费。
四年前,她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走创业之路,借钱投资了桃园,为了让桃树顺利长大,她在施肥病虫害方面一点都不敢耽误,更添进了不少的钱,这样才保证了桃树茁壮成长。
几年折腾下来,桃园借的债让本不宽裕的家庭更显风雨飘摇。
去年桃园有两万的收入,证明了一下桃树的价值,品尝了一下果子的味道。
桃子品质确实好,特大特甜还有一股独特的果香味,吃过的都觉得这桃子好吃,都说这品种在国内推广也属稀少,大家一致认为这桃能卖上好价格。
别人的认同让卜念全家对果园的充满希望。
能种上这稀有品种的桃子,完全靠远在部队的陈家杰引荐,就连桃树苗都是他买了安排人送来的。还有桃园承包,都是陈家杰申请探亲假回家亲自洽谈的。
一路有了陈家杰的指引,她的努力付出,让她对生活有了盼头,有了动力。
这些年,桃园农活需要大把体力,一个家本来就欠债累累,雇不了帮工,能将这桃园管理到满枝繁花,卜念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罪。
如果不是陈家杰把她郑重地托付给堂哥陈明豪照顾,让他不惜一切帮助卜念,还不知道卜念陷在桃园了要干多少苦力。
曾经陈明豪干一天农活,她十天半月天也干不完。
曾经因为与母亲沟通问题没成,莫名其妙地挨耳刮子。
曾经因为没钱买肥料,她跑猪场免费打工,换来农家肥······
用了多少个数不清的曾经,卜念才当上一个自主的农场老板。
几年的外债,卜念日子一直过得很窘迫,现在慕云浩一通长途电话,只怕手机已经欠了不少钱,平白地让手机也跟着背上了债。
卜念叹了口气,出了医院去餐厅打了一个盒饭。
当她兴冲冲送到病房,病房里不见慕云浩人影。
问了问护士,护士告诉她说慕云浩在拍片什么的现在很忙,由于是急诊,就是中午医生也没有休息,慕云浩一直都在检查拍片中。
护士还告诉她,慕云浩中饭不能吃,因为他是急诊,又有点特殊背景,医院特例为他一个人中午都不休息,安排了一系列常规检查候着他。
卜念哑然失笑,想想觉得自己真有点热心过头了,县人民医院都能为这个人破例服务,那得有多大来头。看来不需要自己照顾,更不需要白白替他人无谓地操心。
到了一旁,自己打开把盒饭美美地吃了,整理一下衣服,去了姑父单位。
到了姑父单位,以为耽误这么大的事,觉得姑父一定要责怪几句了,没想到在农业局上班的大姑夫不但没怪她迟到,表情还很欣慰,立即起身带她去见农业局最大领导,农业局局长。姑父的热忱让她把迟到愧疚的心平了一平。
局长姓甄,五十多岁,长得精明强干,一脸世故。见了卜念十分和蔼客气,将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之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小子总算开眼了。”并且还亲自起身给卜念倒了杯水,一边示意让卜念坐下。
卜念听不明白甑局长的意思,但受局长领导这般待见,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杯子,礼貌地道谢。
看着平易近人的局长,卜念没了拘谨,不慌不忙便将桃子品质,味道,保存期滔滔不绝的一一介绍。
局长认真听完,一脸满意地直点头,竖大拇指对着大姑夫直夸:“好,好好,有眼光,小子有眼光,小子不错,我非常非常满意。好吧,这次我做主,小卜的特级桃子就这么地定了,让他们全订了。”
单子这么容易就敲定,卜念又惊又喜。
她感激大姑父,把桃子的销路铺得那么妥当,她感激局长,大手一挥,便将她日后该犯的愁刹那间就解决了。
马上就有钱了,卜念像喝了酒一般,漾起薄薄醉意,有些飘飘然,也有虚幻不实把握不住的飘渺感,可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幸福的快乐让卜念整个人都快晕乎了。
毕竟是亲不得邻不得,大姑父同样也是欣喜若狂,十分激动,他的高兴表现出来远比比卜念还要夸张,他不停跟局长握手致谢,不停地跟局长点头哈腰,就差没跟局长拥抱狂欢。
局长也兴奋,跟大姑父互相客气谦逊近乎得很,他们那种看不懂默契搞得卜念突然跟外星人一样,无法融合,让她手足无措站一旁只顾傻呵呵陪笑。
经局长推荐,特级桃子由一家房地产老板订购。
大姑父和局长替她牵好了线,接下来订货谈得十分顺利爽快,而且量不小,四万斤,价格六元。
这个特大订单,四六二十四万,真金白银的价格。
这价格正好可以还完她大部分的债。
但是对方没有订合同,卜念知道果子在开花,且等成熟。
换句话说,她也不知道今年桃子产量会有多少,没有合同对她也是一种保障。姑父懂得她的情况,他这样的安排肯定都是为了她好。没签合同,卜念没去想太多。
谈完事,已经下午四点。
卜念是飞一般走路,浑身那种轻松,愉悦,自在都是无法形容。
她对桃园产量粗略估计大约有九万,除去订购四万斤特级桃子,其他二级桃子怎么卖都能好好挣一笔大钱。
卜念想快些回家,她要把这件大好事告诉爸爸妈妈,还有陈明豪和在远方的陈家杰。
她还想告诉九星村所有人,她要带领全村一起致富。
忽然,手里手机铃声打断她了她正美美的憧憬!
卜念一愣,不是停机了吗,什么时候起死回生了?
显示号码十分陌生,卜念犹豫一下接了,那边略带调侃的语气笑意浓浓地在耳边回响起,“怎么,怕我付不起钱,都不露面了?还是觉得你心虚做了坏事,是怕我追究你责任就这么地遁了?”
是慕云浩。
卜念还在幸福里陶醉,没想理睬慕云浩,就扁扁嘴说:“无聊!我手机欠费了呢?你咋打通的?”
显然她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对方自然回答:“你电话停机,是我的缘故,所以我充了点钱,估计你一年或者两年内都会打不完手机费!”
卜念有点懵:“你傻呀给我充那么多话费,我可没钱,还不起那么多手机费,你这是干吗呀!”
慕云浩呵呵大笑:“不要你还的,今天这事还是非常感谢你,估计咱们以后再见不着面了,打电话只是表示感谢而已!再见了,小老虎!”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说谁老虎呢!”卜念还没出口,慕云浩就挂机了,好端端的就给她弄了个绰号,不是他挂机快,更多不好听的话就过去了。
手机铃声又响,这回是陈明豪的号。
才刚按键,耳膜就钻入尖锐的声音:“死东西!你死哪里去了?手机死打都打不通,要死也要死到医院来,你爸又快被你害死了,你还不赶紧滚到县人民医院来!”
是母亲的骂声。
从小,卜念就怕妈妈,极怕妈妈那种心惊肉跳的辱骂,骂得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这会儿骂声出现在陈明豪手机里,还说父亲命悬一线是她害的,卜念当即浑身发软,手一抖,差点将手机飞出手心。
好在离医院不远,卜念撒开脚丫一路没命狂奔。
一到医院,陈明豪已经在大门口等她,看见她迎了过来。
“念念,你爸爸在桃园想种西瓜,说多挣点钱,减轻一下你的压力。下午在桃园里过了午没回家,我和你妈就去找,我们们找到你爸的时候已经昏迷了,现在正抢救,医生说,医生说……反正这下你爸爸得好好休息休息了。”不想说不吉利的话,陈明浩便将生命垂危改成要好好休息了。
卜念喘着粗气,听懂了陈明豪说父亲病危的隐晦意思,头一下子炸了,眼泪噗索索如雨珠般滚落下来,绊了一跤,差点跌倒,陈明豪手忙脚乱扶住她,一边挟着她去抢救室的路。
四年前,她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走创业之路,借钱投资了桃园,为了让桃树顺利长大,她在施肥病虫害方面一点都不敢耽误,更添进了不少的钱,这样才保证了桃树茁壮成长。
几年折腾下来,桃园借的债让本不宽裕的家庭更显风雨飘摇。
去年桃园有两万的收入,证明了一下桃树的价值,品尝了一下果子的味道。
桃子品质确实好,特大特甜还有一股独特的果香味,吃过的都觉得这桃子好吃,都说这品种在国内推广也属稀少,大家一致认为这桃能卖上好价格。
别人的认同让卜念全家对果园的充满希望。
能种上这稀有品种的桃子,完全靠远在部队的陈家杰引荐,就连桃树苗都是他买了安排人送来的。还有桃园承包,都是陈家杰申请探亲假回家亲自洽谈的。
一路有了陈家杰的指引,她的努力付出,让她对生活有了盼头,有了动力。
这些年,桃园农活需要大把体力,一个家本来就欠债累累,雇不了帮工,能将这桃园管理到满枝繁花,卜念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罪。
如果不是陈家杰把她郑重地托付给堂哥陈明豪照顾,让他不惜一切帮助卜念,还不知道卜念陷在桃园了要干多少苦力。
曾经陈明豪干一天农活,她十天半月天也干不完。
曾经因为与母亲沟通问题没成,莫名其妙地挨耳刮子。
曾经因为没钱买肥料,她跑猪场免费打工,换来农家肥······
用了多少个数不清的曾经,卜念才当上一个自主的农场老板。
几年的外债,卜念日子一直过得很窘迫,现在慕云浩一通长途电话,只怕手机已经欠了不少钱,平白地让手机也跟着背上了债。
卜念叹了口气,出了医院去餐厅打了一个盒饭。
当她兴冲冲送到病房,病房里不见慕云浩人影。
问了问护士,护士告诉她说慕云浩在拍片什么的现在很忙,由于是急诊,就是中午医生也没有休息,慕云浩一直都在检查拍片中。
护士还告诉她,慕云浩中饭不能吃,因为他是急诊,又有点特殊背景,医院特例为他一个人中午都不休息,安排了一系列常规检查候着他。
卜念哑然失笑,想想觉得自己真有点热心过头了,县人民医院都能为这个人破例服务,那得有多大来头。看来不需要自己照顾,更不需要白白替他人无谓地操心。
到了一旁,自己打开把盒饭美美地吃了,整理一下衣服,去了姑父单位。
到了姑父单位,以为耽误这么大的事,觉得姑父一定要责怪几句了,没想到在农业局上班的大姑夫不但没怪她迟到,表情还很欣慰,立即起身带她去见农业局最大领导,农业局局长。姑父的热忱让她把迟到愧疚的心平了一平。
局长姓甄,五十多岁,长得精明强干,一脸世故。见了卜念十分和蔼客气,将她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之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小子总算开眼了。”并且还亲自起身给卜念倒了杯水,一边示意让卜念坐下。
卜念听不明白甑局长的意思,但受局长领导这般待见,有点受宠若惊。接过杯子,礼貌地道谢。
看着平易近人的局长,卜念没了拘谨,不慌不忙便将桃子品质,味道,保存期滔滔不绝的一一介绍。
局长认真听完,一脸满意地直点头,竖大拇指对着大姑夫直夸:“好,好好,有眼光,小子有眼光,小子不错,我非常非常满意。好吧,这次我做主,小卜的特级桃子就这么地定了,让他们全订了。”
单子这么容易就敲定,卜念又惊又喜。
她感激大姑父,把桃子的销路铺得那么妥当,她感激局长,大手一挥,便将她日后该犯的愁刹那间就解决了。
马上就有钱了,卜念像喝了酒一般,漾起薄薄醉意,有些飘飘然,也有虚幻不实把握不住的飘渺感,可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幸福的快乐让卜念整个人都快晕乎了。
毕竟是亲不得邻不得,大姑父同样也是欣喜若狂,十分激动,他的高兴表现出来远比比卜念还要夸张,他不停跟局长握手致谢,不停地跟局长点头哈腰,就差没跟局长拥抱狂欢。
局长也兴奋,跟大姑父互相客气谦逊近乎得很,他们那种看不懂默契搞得卜念突然跟外星人一样,无法融合,让她手足无措站一旁只顾傻呵呵陪笑。
经局长推荐,特级桃子由一家房地产老板订购。
大姑父和局长替她牵好了线,接下来订货谈得十分顺利爽快,而且量不小,四万斤,价格六元。
这个特大订单,四六二十四万,真金白银的价格。
这价格正好可以还完她大部分的债。
但是对方没有订合同,卜念知道果子在开花,且等成熟。
换句话说,她也不知道今年桃子产量会有多少,没有合同对她也是一种保障。姑父懂得她的情况,他这样的安排肯定都是为了她好。没签合同,卜念没去想太多。
谈完事,已经下午四点。
卜念是飞一般走路,浑身那种轻松,愉悦,自在都是无法形容。
她对桃园产量粗略估计大约有九万,除去订购四万斤特级桃子,其他二级桃子怎么卖都能好好挣一笔大钱。
卜念想快些回家,她要把这件大好事告诉爸爸妈妈,还有陈明豪和在远方的陈家杰。
她还想告诉九星村所有人,她要带领全村一起致富。
忽然,手里手机铃声打断她了她正美美的憧憬!
卜念一愣,不是停机了吗,什么时候起死回生了?
显示号码十分陌生,卜念犹豫一下接了,那边略带调侃的语气笑意浓浓地在耳边回响起,“怎么,怕我付不起钱,都不露面了?还是觉得你心虚做了坏事,是怕我追究你责任就这么地遁了?”
是慕云浩。
卜念还在幸福里陶醉,没想理睬慕云浩,就扁扁嘴说:“无聊!我手机欠费了呢?你咋打通的?”
显然她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对方自然回答:“你电话停机,是我的缘故,所以我充了点钱,估计你一年或者两年内都会打不完手机费!”
卜念有点懵:“你傻呀给我充那么多话费,我可没钱,还不起那么多手机费,你这是干吗呀!”
慕云浩呵呵大笑:“不要你还的,今天这事还是非常感谢你,估计咱们以后再见不着面了,打电话只是表示感谢而已!再见了,小老虎!”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说谁老虎呢!”卜念还没出口,慕云浩就挂机了,好端端的就给她弄了个绰号,不是他挂机快,更多不好听的话就过去了。
手机铃声又响,这回是陈明豪的号。
才刚按键,耳膜就钻入尖锐的声音:“死东西!你死哪里去了?手机死打都打不通,要死也要死到医院来,你爸又快被你害死了,你还不赶紧滚到县人民医院来!”
是母亲的骂声。
从小,卜念就怕妈妈,极怕妈妈那种心惊肉跳的辱骂,骂得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这会儿骂声出现在陈明豪手机里,还说父亲命悬一线是她害的,卜念当即浑身发软,手一抖,差点将手机飞出手心。
好在离医院不远,卜念撒开脚丫一路没命狂奔。
一到医院,陈明豪已经在大门口等她,看见她迎了过来。
“念念,你爸爸在桃园想种西瓜,说多挣点钱,减轻一下你的压力。下午在桃园里过了午没回家,我和你妈就去找,我们们找到你爸的时候已经昏迷了,现在正抢救,医生说,医生说……反正这下你爸爸得好好休息休息了。”不想说不吉利的话,陈明浩便将生命垂危改成要好好休息了。
卜念喘着粗气,听懂了陈明豪说父亲病危的隐晦意思,头一下子炸了,眼泪噗索索如雨珠般滚落下来,绊了一跤,差点跌倒,陈明豪手忙脚乱扶住她,一边挟着她去抢救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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