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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阿波克斯防御战(十五)

    而黑泊中,那些非人的物质又如潮水地扑向涅拉,如同要把他们拖入黑泊之中一样。涅拉奋力撕碎着这些怪物,不让他们将自己和伯明翰拖入脚下的沼泽之中。

    艾略特被眼前的情状震惊得无法闭眼。

    “那是什么?”

    “那是无数死者的怒火和痛苦。”

    这时候,有人给了他们解释,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那人正是先前背负皇女所执圣剑的护剑官,这位老者看着眼前所发生的异变,随后叹息道:

    “那是……被施暴行的逝去者,对他们的抗争。”

    艾略特没有听懂老者在说什么,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因为她从未见过两位史诗的承载体的融合,同时,她也不清楚这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这时候,不堪重负的涅拉又被如潮水般的怨灵包围,溅落在她身上的泥沼中甚至浮现出几张痛苦不堪的面庞。就在涅拉被完全淹没,即将被拖进黑泊的一刹那。所有的怨灵被一道剑气撕碎,退去的黑潮中,就像破壳而出的伯明翰举着自己的长剑。接着他的铠甲和身形迅速如烟如雾般的消退,露出了涅拉原本的躯体。

    “这正是,被过去幽灵所化身野兽追猎和撕咬的命运,那尘埃与巨像所为我们带来的恐惧……”

    涅拉的旧眼与那只新生的眼一同看向崔斯塔的方向、

    “是时候,逃离了!”

    涅拉从手中幻变出了一把黑色长杖,接着她发动了史诗。

    “于命运之凿,时间之钉下。

    痛哭流涕,悲歌怒号。”

    那支杖在地面上敲击了一下,一阵沉重的长鸣回荡着,渐渐河面开始扭曲,如同泥水般波动,半公里之内的所有事物开始分崩析离,飘荡凝聚。接着,他们脚下的黑泊随着这阵冲击消失在扭曲的万物之中。

    余波渐平,而涅拉的身影也消失在艾登莱斯河之中。夕阳被天际的黑暗吞噬殆尽,仅仅留下了阿波克斯那不复存在的长桥,以及伤痕累累的众人。

    ……

    时间过去了许久,士兵们正忙碌地清扫战场。

    他们攀登废墟,清理障碍,寻找死去战友的遗体,士兵们依旧穿着厚重的盔甲。警惕着可能随时发生的战斗。大部分士兵只是脱去头盔,用布捂住口鼻,防止瘟疫暴发。当他们发现死去的战友时,先解下遗体上那印染着鲜血与晨曦禁卫军团团徽的战袍,覆盖在遗体之上。

    当有些残破遗体被找到后,许多士兵还为其解下自己的战袍为战友裹尸,晨曦禁卫军团不为死者祷告,他们只是沉默地行使跪礼。这些之前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军人长久地单膝跪在战友的遗体旁,他们神情之虔诚,远甚于教会中的教徒。

    受伤的士兵被临时包扎后,紧急送往城中所有能用上的医院和诊所急救。

    大桥从中段至阿波克斯堡对岸都已经在那场未知的爆炸中毁灭。砖瓦石块,被那人所用的恐怖力量,扭曲作了一团狰狞的废墟,派出巡查的士兵登上了这座石制的尸骨,用旗语和呼喊向这边传递信息。

    随着伯明翰与涅拉的消失,再无敌人对这里发动任何攻击。

    一切都显得十分地忙碌与嘈杂,但对于刚刚经历了激烈战斗的他们,这已然是最为宁静的时光。起码,现在不会有人会因战斗而死去。

    崔斯塔如是默想着。

    在发动那次攻击后,紧急接受治疗的崔斯塔暂时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只有力量的过度消耗让她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能力。

    但她还是选择留下来指挥战场的清理,剩下的士兵需要有效的指挥,也需要一个能稳定他们心态的领导者来进行善后工作,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这是属于她的责任,也是对死者和生者的慰藉。

    她坐在一只士兵搬来的木椅上,现在的崔斯塔甚至没有力气能稳定地站立着,她全身肌肉如同撕裂般地剧痛,之前受到的创伤虽然在简单处理后要不了命,但肉体的痛楚让她的意识也有些昏沉。

    她强撑着精神,甚至告诫士兵不要再来劝她。

    到达阿波克斯堡的晨曦禁卫军,三百人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那些消失的黄昏骑士,让士兵们没有得到任何胜利的证明,反而是那些被摧残的大桥,破损的艾登莱斯河,他们只能看到这满目疮痍。

    崔斯塔看着这一切,她扶着一把银白色的钢枪,用它支撑着身体,她的脸颊贴着螺纹状的枪管,轻轻地摩梭着,感受着那莫名的冰凉,枪身上面的镀层将残存的夕阳反射到地面上,那些地面上的光斑,又因崔斯塔轻轻地晃动而跳跃闪烁着。崔斯塔那一头瀑布般长发盘绕着枪身,和着微风拂动着。

    崔斯塔忘记了她倚靠的是一把枪,她更多地觉得自己手中的剑像一支老人的拐杖,或是小孩的玩具。这莫名而来的情感在她心底游丝般的浮动,让她不经意地回忆着模糊的过去。

    她记忆中的,那些被阳光充沛着的时光,以及那些美丽的身影。

    护剑官们走了过来,他们向崔斯塔行礼,却又迟迟没有开口发言。

    崔斯塔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但那名叫伊夫的老者却一副释然的样子,崔斯塔能看出伊夫那一丝不知从而而来的笑貌,之间他说道:“看来,在刚刚殿下所发动的那次攻击中,匙剑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交代呢?”崔斯塔淡然地问道、

    伊夫则回答道“想必圣上并不会真的责怪你,因为他不仅是位伟大的皇帝,也是位伟大的父亲,想必殿下要比我更清楚一些,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势必要在宫廷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看来,殿下要面对一些令你烦忧的琐事了。”

    “伊夫老师,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情,我的所作所为,我拥有的这份力量,真的是合理的么?我只相信神渊的力量可以毁灭与制霸,但是我依旧对它将要为人类带来怎样的后果而产生着无法了然的怀疑。”

    对此伊夫只是说道:

    “无数人依旧追求着力量,即使他们知道这份力量会伤及他人与自身。人的追求,其实不是单纯地渴望力量,因为事物其实是相互联系的,他们往往是因为某些事情,在命运的导向中,最终向这力量的深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正因为这些迫不得已的选择,才显得他们命运是如此悲哀。”

    老者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

    “我老了,我的一生,都在守护着、背负着这把剑,以至于淡忘了它的重量。为了守护殿下您想守护的东西,您还会无数次地拿起武器,其中带来的那些痛苦,也是殿下必然要承受的代价。我将老去,也许未来,还有无数的事物会随之而来。”

    崔斯塔还是沉默了一会,才回答:“也许是我的愚昧和顽固吧,等有一天我累了,就会理所当然地放下这些,用那些惩罚和代价换来的东西,就算再微小,这些仍然是苦痛中的几粒砂糖,永远值得我这样的人去不懈地追寻。”

    “也许……”崔斯塔转头看向一边的人群,医生们刚把重伤的翼从死亡的边缘急救回来,他们急忙要将失血过多的翼送往医院治疗,艾略特在一旁,一直以来都显得从容的她,此时格外焦急,她的左臂无法使用,只能用右臂帮助士兵将翼抬上运往医院的马车。

    混乱之中,艾略特看起来竟然有些慌张失措,她迷茫地向四处张望着,当马车离开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并急急忙忙地跳上去,用右手托住昏迷中翼的后脑,将翼的头用自己的腿部支撑着,防止他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崔斯塔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直到宁静的黑夜将黄昏吞噬殆尽。受惊的市民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出来查看情况,当他们发现自己安全后,不由地为此欣喜不已。有的市民从家中拿出面包和茶,递给了路过的士兵们,以此表达感激。

    城门附近的市民们甚至鼓起勇气走上残破的大桥,他们看到废墟后,虽然不免地扼腕叹息着遭到破坏的一切,但他们还是尝试着能为这些保护了他们的士兵们做些什么。

    市民们拿出了家中的油灯,有的男人甚至来搬运伤员,女人们提着篮子给士兵们分发面包,她们身旁还牵着自己的孩子,防止他们走丢。

    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用纸包着的面包,朝着崔斯塔走了过来,显然她将崔斯塔当成普通的士兵。

    崔斯塔没有让部下阻止那个女孩。

    “给你。”这个孩童将面包递给了崔斯塔,崔斯塔欣然接受。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崔斯塔笑了笑,说道:

    “是的,我会一直在这里,将一切变好。”

    崔斯塔看着女孩回到了她母亲的身边,看着阿波克斯市民们的身影,看着手中那只粗糙而温暖的面包。说道:

    “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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