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祥云
“明染师兄！”楚明意见到林染，甜甜笑道。
“明意师妹。”林染上前揉了揉楚明意的脑袋，一副宠溺的表情。
楚明意是四年前上山的，四年前，楚明意就已经八岁了。显然，这是小时候在山下已经打过基础的人。至于楚明意背后的楚家为何要将年仅八岁的楚明意送上稽方山？又是走的什么门路才进的稽方山？此类问题，向来只有在山上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
林染虽然是柳清元的弟子，但跟师从玄心门掌门陆清鸿的大师兄池明剑不同，他从不曾涉及过任何相对机密的事情。对此，柳清元也从未说过什么。
楚明意嘴里的明染师兄不是别人，就是林染。林染是柳清元的弟子，至少目前来看，也是柳清元唯一的弟子，所以就算还没确定林染一定就是柳清元的衣钵传人，但稽方山明字辈弟子的身份总还是有的。
林明染，这就是林染的身份牌上的名字了。不过林染依旧还是林染，在山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用身份牌上的名字的，远了不说，就说谢静娴，身份牌上的名字其实是谢清娴，但依旧用着自己的本名。
说穿了，其实只是一个习惯的问题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稽方山弟子主要分为三类，一类是亲传弟子，此类弟子身份斐然，不出意外的话，他日混个长老席位总是轻而易举的。另一类则是普通弟子，此类弟子数量较多，但多数却不是由恩师亲自教导，而是辈分较长一些的师兄们代师授艺。此类弟子若有福缘或奇遇，哪怕是有一技之长什么的，在门派之中总还是有些盼头的。
当然了，反之的话，就是泯然众人矣了。不过这两类弟子都有稽方山门下弟子的身份牌，也会在稽方山的弟子名册中记录在案。不管怎么说，一个辈分总归是有的。
最后一类弟子，则被称之为杂役弟子，没有身份牌，没有辈分，甚至都不会有授业恩师。当然了，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的武功路数还是有人传授的。起码，有点力气的杂役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役也是两回事。
当然了，也不是说杂役就完全没有任何奔头了。一方面是根骨，如果被眼光一贯很高的门中修士看上，说不定就突然飞黄腾达了。再有就是，就算是修士们，也是需要有人从旁服侍的。其他不说，虽然有句话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一股脑地扔到弟子的肩膀上的。
毕竟，弟子怎样最给师父长脸？自然是修行有成，名声大噪。但修行是需要大量的精力的投入的，所以有些事就需要交给自己名下的杂役弟子。一旦杂役弟子很对修士脾气，又让修士很满意，再碰上什么修士高兴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完成从杂役弟子向普通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的蜕变。
这是有实例的。
玄心门六长老的二弟子就是杂役弟子出身，结果华丽丽的变成了六长老的二弟子，一度成为杂役弟子之中的传奇。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何其难得？
起码，找遍整座稽方山，类似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近百年来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四例而已。
这些道理，都是厉万君一一跟林染说起点明的。
自从五年前呼啦呼啦死后，林染悲恸了一天，后来就似乎恢复正常了，可是只有时时关注着林染的人才知道，当年那个全天无忧无虑又玩心大的臭小子，消失了。
那以后，林染几乎再不曾在山上奔跑过，性子也显得比较淡薄，言行举止日渐得体，却也循规蹈矩得让人心疼。
那之后，大约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林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忽然有一段时间喜欢上了画画。
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涂鸦。
绘画的对象总是山上的山海花。
紫色的山海花。
大约又过了半年，楚明意上了山。
有一次林染在画花，正巧被楚明意看到，她觉得林染画的山海花看上去很有意思，甚至提出了让林染给她画一张画的要求。
林染知道楚明意，是谢静娴的师侄。楚明意的师父正是谢静娴的师妹，两人师出同门，亲如姐妹，关系好到让人羡慕。
一幅画而已，林染怎么可能拒绝？
结果，楚明意就哭着跑回去了。
隔天，楚明意的师父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林染拿出昨天的画，指着画委屈的反问：“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哪里不对？”
然后楚明意的师父就回去了。
事情最后之所以结束，是以林染封笔为代价的。
楚明意在那以后好几天都没理林染，但两人的僵硬关系终究还是破冰了，因为林染送了楚明意一朵六彩花。
心下欢喜的楚明意就自然而然的原谅林染了。
一晃，四年都过去了。
林染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回忆，但他并没有走神。他仿佛是变戏法似的，手往身后一放，接着就从身后拿出来一朵六彩花。
所谓六彩花，其实就是一种长有六片花瓣的花朵，只不过这六片花瓣都有着不同的色彩。
这种花很稀少，尤其是对于环境的要求很苛刻，就算是在稽方山上，也鲜有生长。
不过很凑巧，林染知道一处地方，常年长着几十株六彩花。但也仅有几十株而已。
六彩花是一种灵花，属于天材地宝的一种，不过品级不高，其珍贵之处主要在于存世的数量稀少。
稽方山上有六彩花，这件事情算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起码知道的人并不少。
林染之所以知道，其根本原因就是小时候太能闹腾，耐力又好，竟然几乎跑遍了整座稽方山从山腰到山顶的每一寸土地。
六彩花这种灵花，其本身的价值并不高，所以并不在玄心门有心保护的灵花名录之中，不然林染也没这个机会采摘到并赠予楚明意。
不过六彩花那边也还是有人注意着的，是玄心门的一位长辈，辈分高得吓人，连方金森见到了也得喊一声师叔。
毕竟，六彩花确实各方面都有些差强人意，但万一，万一生出了一株七彩花呢？这可是品级极高的灵花，其功效惊人到惊悚的程度。
在山下的人间，有这样一则关于七彩花的传说。
据说，七彩花的每一片花瓣都能让人实现一个愿望。
真正的七彩花的功用当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对于修士来说，耗费一株七彩花来达成一名修士的一个愿望，还是不算难的。无论是用于自身还是出手，一个脱胎换骨的结果或是一个足以与脱胎换骨相提并论的灵药、灵物、灵器，是怎么都值得起的。
不过六彩花蜕变出七彩花并不容易，至少玄心门来到稽方山后的一千年时光里，还从未出现过一次这样的大好事。
林染今天就要下山了。
师父柳清元前几天就跑去闭关了，好像是要在目前的境界上再做突破了，所以极有可能没这个机会亲自送送自己这唯一的弟子。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至于肖明心，也闭关去了。对于修士来说，闭关真的就是一种家常便饭般的事情。年纪轻的，闭关的次数和频率会比较少和比较低，但是年岁上去了以后，哪怕是兴之所至深思一个不大的问题，或许都能好好的闭关他十天半个月的。
理由嘛，也很简单，只要能在闭关之中有所得，别说是几天的时间，就算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百尺竿头若能更进一步，些许时间成本算什么？实力上去了，寿元自然增加，花去的那些时间，只会成倍的赚回来。
这几天整座稽方山上，光林染知道的正在闭关的人就不下二十位。
再加上很多人自己手头确实有放不下的事情。比如大师兄池明剑，他就忙得有些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所以今天，也就只有楚明意一个人来送他了。
林染大概算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一早就去采摘了一株六彩花回来。现在正好用上。
但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失落是假的。
但林染终究还是离开了稽方山。
来到山脚，林染忽然想起来已经五年多不曾去过那方寸洞天了，也不知树爷爷现在好不好？那只名为狰的可怕存在，林染后来也慢慢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这些一切的结果，使得林染现在颇为担心，
他生怕狰一言不合就会跟老杏树打起来。虽然知道老杏树很不得了，但林染也知道，但凡老杏树拿捏得了狰，也不会让狰猖狂太久。
但林染终究是没有回去。
因为这些年里，林染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草木精灵这样的精魅，其实生命力是非常的脆弱的，一般来说，能安安稳稳的活个五六年已经是高寿了。
呼啦呼啦陪了林染五年，但别忘了，林染遇到呼啦呼啦后约一个月有余，呼啦呼啦就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成长，也是一般情况下的最后一次成长。
这足以说明当时呼啦呼啦的寿命就已经不多了。
后来在老杏树那边呼吸灵髓上方的灵气，这已经是呼啦呼啦的造化了，它甚至因此陪了林染五年时光。
所以，呼啦呼啦的死，所有人都没有错，林染怪不了任何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林染会更觉得自己其实是没脸再去那方寸洞天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彻底走出了稽方山的范围。
只是他没有留意，空中，一朵祥云正跟随着他。
“明意师妹。”林染上前揉了揉楚明意的脑袋，一副宠溺的表情。
楚明意是四年前上山的，四年前，楚明意就已经八岁了。显然，这是小时候在山下已经打过基础的人。至于楚明意背后的楚家为何要将年仅八岁的楚明意送上稽方山？又是走的什么门路才进的稽方山？此类问题，向来只有在山上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
林染虽然是柳清元的弟子，但跟师从玄心门掌门陆清鸿的大师兄池明剑不同，他从不曾涉及过任何相对机密的事情。对此，柳清元也从未说过什么。
楚明意嘴里的明染师兄不是别人，就是林染。林染是柳清元的弟子，至少目前来看，也是柳清元唯一的弟子，所以就算还没确定林染一定就是柳清元的衣钵传人，但稽方山明字辈弟子的身份总还是有的。
林明染，这就是林染的身份牌上的名字了。不过林染依旧还是林染，在山上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用身份牌上的名字的，远了不说，就说谢静娴，身份牌上的名字其实是谢清娴，但依旧用着自己的本名。
说穿了，其实只是一个习惯的问题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稽方山弟子主要分为三类，一类是亲传弟子，此类弟子身份斐然，不出意外的话，他日混个长老席位总是轻而易举的。另一类则是普通弟子，此类弟子数量较多，但多数却不是由恩师亲自教导，而是辈分较长一些的师兄们代师授艺。此类弟子若有福缘或奇遇，哪怕是有一技之长什么的，在门派之中总还是有些盼头的。
当然了，反之的话，就是泯然众人矣了。不过这两类弟子都有稽方山门下弟子的身份牌，也会在稽方山的弟子名册中记录在案。不管怎么说，一个辈分总归是有的。
最后一类弟子，则被称之为杂役弟子，没有身份牌，没有辈分，甚至都不会有授业恩师。当然了，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的武功路数还是有人传授的。起码，有点力气的杂役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杂役也是两回事。
当然了，也不是说杂役就完全没有任何奔头了。一方面是根骨，如果被眼光一贯很高的门中修士看上，说不定就突然飞黄腾达了。再有就是，就算是修士们，也是需要有人从旁服侍的。其他不说，虽然有句话叫有事弟子服其劳，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一股脑地扔到弟子的肩膀上的。
毕竟，弟子怎样最给师父长脸？自然是修行有成，名声大噪。但修行是需要大量的精力的投入的，所以有些事就需要交给自己名下的杂役弟子。一旦杂役弟子很对修士脾气，又让修士很满意，再碰上什么修士高兴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完成从杂役弟子向普通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的蜕变。
这是有实例的。
玄心门六长老的二弟子就是杂役弟子出身，结果华丽丽的变成了六长老的二弟子，一度成为杂役弟子之中的传奇。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何其难得？
起码，找遍整座稽方山，类似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近百年来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四例而已。
这些道理，都是厉万君一一跟林染说起点明的。
自从五年前呼啦呼啦死后，林染悲恸了一天，后来就似乎恢复正常了，可是只有时时关注着林染的人才知道，当年那个全天无忧无虑又玩心大的臭小子，消失了。
那以后，林染几乎再不曾在山上奔跑过，性子也显得比较淡薄，言行举止日渐得体，却也循规蹈矩得让人心疼。
那之后，大约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林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忽然有一段时间喜欢上了画画。
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涂鸦。
绘画的对象总是山上的山海花。
紫色的山海花。
大约又过了半年，楚明意上了山。
有一次林染在画花，正巧被楚明意看到，她觉得林染画的山海花看上去很有意思，甚至提出了让林染给她画一张画的要求。
林染知道楚明意，是谢静娴的师侄。楚明意的师父正是谢静娴的师妹，两人师出同门，亲如姐妹，关系好到让人羡慕。
一幅画而已，林染怎么可能拒绝？
结果，楚明意就哭着跑回去了。
隔天，楚明意的师父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林染拿出昨天的画，指着画委屈的反问：“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哪里不对？”
然后楚明意的师父就回去了。
事情最后之所以结束，是以林染封笔为代价的。
楚明意在那以后好几天都没理林染，但两人的僵硬关系终究还是破冰了，因为林染送了楚明意一朵六彩花。
心下欢喜的楚明意就自然而然的原谅林染了。
一晃，四年都过去了。
林染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回忆，但他并没有走神。他仿佛是变戏法似的，手往身后一放，接着就从身后拿出来一朵六彩花。
所谓六彩花，其实就是一种长有六片花瓣的花朵，只不过这六片花瓣都有着不同的色彩。
这种花很稀少，尤其是对于环境的要求很苛刻，就算是在稽方山上，也鲜有生长。
不过很凑巧，林染知道一处地方，常年长着几十株六彩花。但也仅有几十株而已。
六彩花是一种灵花，属于天材地宝的一种，不过品级不高，其珍贵之处主要在于存世的数量稀少。
稽方山上有六彩花，这件事情算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起码知道的人并不少。
林染之所以知道，其根本原因就是小时候太能闹腾，耐力又好，竟然几乎跑遍了整座稽方山从山腰到山顶的每一寸土地。
六彩花这种灵花，其本身的价值并不高，所以并不在玄心门有心保护的灵花名录之中，不然林染也没这个机会采摘到并赠予楚明意。
不过六彩花那边也还是有人注意着的，是玄心门的一位长辈，辈分高得吓人，连方金森见到了也得喊一声师叔。
毕竟，六彩花确实各方面都有些差强人意，但万一，万一生出了一株七彩花呢？这可是品级极高的灵花，其功效惊人到惊悚的程度。
在山下的人间，有这样一则关于七彩花的传说。
据说，七彩花的每一片花瓣都能让人实现一个愿望。
真正的七彩花的功用当然达不到这种程度，但对于修士来说，耗费一株七彩花来达成一名修士的一个愿望，还是不算难的。无论是用于自身还是出手，一个脱胎换骨的结果或是一个足以与脱胎换骨相提并论的灵药、灵物、灵器，是怎么都值得起的。
不过六彩花蜕变出七彩花并不容易，至少玄心门来到稽方山后的一千年时光里，还从未出现过一次这样的大好事。
林染今天就要下山了。
师父柳清元前几天就跑去闭关了，好像是要在目前的境界上再做突破了，所以极有可能没这个机会亲自送送自己这唯一的弟子。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至于肖明心，也闭关去了。对于修士来说，闭关真的就是一种家常便饭般的事情。年纪轻的，闭关的次数和频率会比较少和比较低，但是年岁上去了以后，哪怕是兴之所至深思一个不大的问题，或许都能好好的闭关他十天半个月的。
理由嘛，也很简单，只要能在闭关之中有所得，别说是几天的时间，就算是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百尺竿头若能更进一步，些许时间成本算什么？实力上去了，寿元自然增加，花去的那些时间，只会成倍的赚回来。
这几天整座稽方山上，光林染知道的正在闭关的人就不下二十位。
再加上很多人自己手头确实有放不下的事情。比如大师兄池明剑，他就忙得有些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所以今天，也就只有楚明意一个人来送他了。
林染大概算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一早就去采摘了一株六彩花回来。现在正好用上。
但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失落是假的。
但林染终究还是离开了稽方山。
来到山脚，林染忽然想起来已经五年多不曾去过那方寸洞天了，也不知树爷爷现在好不好？那只名为狰的可怕存在，林染后来也慢慢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这些一切的结果，使得林染现在颇为担心，
他生怕狰一言不合就会跟老杏树打起来。虽然知道老杏树很不得了，但林染也知道，但凡老杏树拿捏得了狰，也不会让狰猖狂太久。
但林染终究是没有回去。
因为这些年里，林染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草木精灵这样的精魅，其实生命力是非常的脆弱的，一般来说，能安安稳稳的活个五六年已经是高寿了。
呼啦呼啦陪了林染五年，但别忘了，林染遇到呼啦呼啦后约一个月有余，呼啦呼啦就迎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成长，也是一般情况下的最后一次成长。
这足以说明当时呼啦呼啦的寿命就已经不多了。
后来在老杏树那边呼吸灵髓上方的灵气，这已经是呼啦呼啦的造化了，它甚至因此陪了林染五年时光。
所以，呼啦呼啦的死，所有人都没有错，林染怪不了任何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林染会更觉得自己其实是没脸再去那方寸洞天的。
他轻轻叹息一声，彻底走出了稽方山的范围。
只是他没有留意，空中，一朵祥云正跟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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