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那年的雪与昨天的雨（1）

    那年，已经不是高二·六班；那年，已经是高三·六班。

    虽然是在同一年，但新来的小师弟小师妹用声嘶力竭的军训吼叫声告诉你：你们，就是下一批不得不悄然离开牟县七中的人。而高二·六，那青春最为飞扬跋扈的日子，已经悄然逝去，没有了彻底放松的快乐，没有了毫无顾忌的半夜长谈。高考，正把渔网一点点收紧，并准备在最后一刻触动机关，把青春抛在记忆的风中。

    没错，高三是内敛的，紧张的。没有经历过高三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这句话经常被当做酸文假醋来调侃，但在高三的日子里，青春确实正在一步步走向生命的深处，少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更少了本来很精彩的生命碎片。虽然将来的大学生活是又一次的青春绽放，但，那是另一种况味，已经不是当年肆意的青春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年的雪悄然而至。

    牟县七中坐落在神龟山的西侧，没有在山谷底部，充其量是在山腰下半部，处于山谷底部的是苍梧镇。神龟山对面还有几座山，于是，东西两侧的小山把它夹成了狭长的一绺儿，贯穿南北。换句话说，苍梧镇更像一个质朴的老头，趴在两座小山中间，笑嘻嘻地打量着北面的一簇簇小村庄，南边的广阔平原，却毫无怨言地数算着从这里流逝掉的每一个日子。

    千万不要以为这里的“毫无怨言”是在虚假抒情，冬天猛烈的的西北风告诉你：冬天的苍梧镇，实际上是一座地狱。西伯利亚寒流从北面来到了这里，顺着山谷，长驱直入，冲向南面的平原，顿觉酣畅淋漓，欢快异常。有人酣畅淋漓，往往就有人倒霉透顶。苍梧镇在寒流中缩着身子，眯着双眼，抹去凝结在眼眉上的白霜，开始准备接受暴风雪更猛烈的袭击。

    如果说谷底的居民可以侥幸地躲过千军万马的纵横驰骋，那半山腰就无法得知什么叫幸运的天平。而牟县七中，便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没错，那年的雪是冰冷的，残酷的，甚至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安谧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