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那年的雪与昨天的雨（5）

    陈星海更愿意待在黑暗中，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再一次回味一下昨天的归程。

    昨天他碰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最无法面对的一个人。虽然是意料之外的邂逅，但事情还是这么唐突地发生了。

    没错，他竟然遇到了石磊磊，在十多年后的昨天，一个下雨的日子。

    陈星海只是听说石磊磊大学毕业后回到牟县七中教学了。其他的，他一概不知。这么多年来，陈星海四处奔波，追寻着可怜的梦想，却总是在一个个孤独的夜晚想起当年的高中，当年的高二·六，这其中当然有青春可爱的石磊磊。但他没有回来找她，因为他没有那个勇气，他无法面对一个完全成熟的石磊磊，纵然心痛，纵然伤感。或许，他只希望石磊磊存在于记忆中，鲜活地存在与当年高二·六的岁月里，稚嫩，饱满，任性，唐突又可爱。

    而昨天，陈星海来到苍梧镇绝对属于一次意外。

    本来他想开车回家，无奈哥哥正好要开他的车出去几天。那就坐公共汽车吧。从县城回家，有许多辆汽车，而且多数都不经过苍梧镇。但由于这场大雨，好几趟车被取消了。幸运的是，陈星海赶上了这趟末班车，而这趟末班车又恰恰经过苍梧镇。就这样，陈星海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苍梧镇。其实来到苍梧也没啥，汽车沿着镇中心的大路呼啸而过，也不会发生什么，即使打个照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双方都未必能认出对方。一眨眼工夫，事情就结束了。

    然而，汽车抛锚了。

    “大家先下去吧。换个轮胎。得用千斤顶。这是最后一趟车，稍微等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好。现在先下去一下。哎，谁家的孩子，咋睡着了呢？快抱下去……”

    乘务员是个干练的胖大婶，大呼小叫，号召大家下车减轻重量。

    陈星海一下车就感到一股清新的泥土腥味，很醉人很亲切的感觉。但随后，他就缩起脖子寻找雨伞了，因为雨还在不大不小地下着。下车的人一边抱怨一边往四处散开，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胖大婶继续广播，“往西经过一个路口有个菜市场，刚建的，能避雨。别忘了快回来啊，咱一会儿就走。”

    果然，在离路口不远的地方，有个高大的蓝色大棚子，圆弧顶，门口是白刷刷的用新水泥浇灌的路。随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打着伞，或者把包顶在脑袋上，缩着身子，大踏步跑着，不时为绕过水湾而画个大弧。

    走进菜市场的一刹那，陈星海忽然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细微的啪啪声掩盖下，充满了生活的节奏与旋律。青的紫的白的菜，绿的果，腥的鱼，红白的肉，女人们为今晚的饭桌设计着每一个细节与感受。他们根据市场价格精打细算着，或者一咬牙，

    “不过了！买条鲤鱼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