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结束了·班主任（1）

    崔老师虽然不是班主任，但在学生中的口碑却高得古怪。这一点让李昆仑深感遗憾。在他的心目中，这个神仙基本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与张扬洒脱的他只能遥遥相望，就像牛郎和织女。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根本不喜欢历史老师，更谈不上牛郎织女的朝思暮想此恨悠悠了。

    直到毕业后填报志愿的那一天，他才恍然改变了主意。

    高考时李昆仑的历史是最低分，因此那一天他是“三察而后行”。每到一处，他会仔细观察一番。如果没有历史老师出现，他自然会神气活现，大摇大摆；一旦发现了神仙的踪迹，他会马上感到憋尿，想上厕所，需要马上溜掉。反正就剩这一天了，只要躲过这一天，就再也不用看见那个懒散的神仙了！

    然而他没有理由了，因为他偏偏在厕所蹲坑时遇到了神仙。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念佛，“神仙快快走，神仙快快走……”没想到神仙也要大便，而且蹲在了他的身边，似乎是一个马步。李昆仑使劲地低下头，脸憋得通红，准备半途结束战斗，及时逃离危险地带。

    是历史老师的一句话让他停住了。

    “甭躲了！我都知道了，你的历史是全班最低分……”

    李昆仑抬起头，一脸的惊奇，于是准备接受暴风雨的猛烈攻击。他早就听说这位神仙多管闲事，急了会动手。毫无疑问，他今天是倒大霉了。

    “……你这三年上历史课都干别的了我都知道……你只是很幸运，总分过了本科线……”

    李昆仑忽然就发现自己太小看这个神仙了。

    “……以后别再这么明目张胆地违纪了，会影响你前途……你可以讨厌历史，讨厌历史老师，但你不能因为讨厌而影响自己的前途。在这个社会，太张扬了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将来你会明白。”

    历史老师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他，却让李昆仑半天没有缓过神来。李昆仑当时听懂了，却没有往深处理解。直到多年后自己真正当了公务员，才在一个个静谧无声的夜里回忆起了当年的历史老师。一切都那么简单，但一切总是那么回味无穷。没有足够的经历与体验，任何所谓的深刻都是肤浅的。那句话，他当年就说出来了，但直到多年后，他才从更深处理解了它，而且周围人的反应也令他吃了一惊。

    从厕所出来，他有些呆滞地来到要填志愿的教室，对杨威说出了这句话，

    “咱历史老师可真是不简单啊！”

    杨威正在发愁，因为他的高考分数很蹩脚，听了这句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你才知道啊！”

    孟涛波在一边笑了，“李昆仑，知道不？中华人民共和国都成立了啊！”

    徐波只是甩了甩头发，“当然了，历史老师是个好人。”然后就没有了评价。

    但李昆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想，肖珂确实没有完成自己的奚落任务。再去寻找时，才猛然发现：肖珂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掉了。可惜了。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人找到肖珂的踪迹。在胡帅的话筒里消失后，肖珂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时李昆仑挨着问了一圈。没用。从那一刻起，肖珂已悄然消失。

    不管怎么说，李昆仑最后得出了结论：神仙不是神仙，神仙却又是真正的神仙。

    这仿佛是大家的共识。只有陈星海还有点小意见。陈星海承认历史老师的威望和能力，但无论如何他要提起班主任赵德昌。据陈星海自己说，班主任的一句话让他恸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或许班主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事实是，陈星海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一句似乎很随意的话。

    总之，陈星海感激班主任，甚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