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整得跟鬼屋似的

    走廊里的灯好像坏了，只有安全通道标志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俞易摸索到404房门前。

    “这所学校的审美也还真是清奇，好好的一栋楼硬是整得跟鬼屋似的。”俞易边开门边自言自语。

    拉开落了一层灰的防盗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得有多久没用过了，得亏我今天提前来准备。”想到那群学生听到可以见到显微镜时那激动的神色，俞易就觉得又有趣又可惜，露出一个笑容。

    试了下墙壁上的开关，电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俞易只得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功能，看一看实验室里备着的标本是否够用。没有灯的话，那只能搬几座显微镜到教室里观察了。

    出于好奇，俞易摆弄了一下实验室里不能归零的弹簧测力计和碎了一角的分液漏斗，嘴角抽动了一下——怪不得这里从来不上实验课。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生物课上要用的标本和显微镜还是有的，并且可以使用。

    正当他清点实验用品给明天做准备，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糟了，来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出意外的！若是什么价格不菲的仪器……俞易都不敢想下去。

    见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烧杯，俞易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赔的起。”

    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一转身，迎面扑过一条手臂。俞易下意识后退一步才回过神——这哪是一条手臂，这分明是一堆手臂。

    暗红的血污绘制出的神秘花纹布满了整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在狰狞地向外探伸，弯曲成诡异的弧度。掌心有一条缝，露出里面森森的尖牙。

    俞易呼吸都滞了一瞬，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照明的一侧被压住，整个实验室只能看到从窗外投入的一点微光。借着微光，十几条手臂像触手一样挥舞。

    俞易蹲下身把手机捡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几条手臂向他扑来。俞易躲避不及，其中一条抓在了他的左肩上，死死地咬住，除了牙齿撕咬的硬感，还有舌头舔舐的触感——是野兽那种长着倒刺的舌头。

    其他手臂似乎不满俞易被那条手独吞，扭曲着向他探来，同时把原本抓在俞易身上的手臂拽了下来，硬生生撕下来一块肉。

    “冷静，冷静。”俞易强忍着剧痛让自己冷静下来，额头上冷汗不住地流。

    不能慌！

    看着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扭曲的手臂，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还是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几个蚊子比试谁的本事大，在几只青蛙之间穿行，最厉害的一个把青蛙的舌头打成了中国结。

    “一，二……十二条。”数了数手臂的数量。无论手臂如何移动歪曲，整体数量并未发生变化。

    或许，值得一试。

    俞易心一沉，身上拖着吸附在背上的手臂开始移动，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手臂的不满，吸附地更牢一些。

    每一只手臂都想把他变成自己的独有物，抓住的不愿意放手，没抓住地拼命想抓他。就趁着手臂缠在一起不好分离的间隙，俞易大着胆子从缝隙中一跃而过，忍痛将自己身上的手臂拽的更紧一些，结结实实打了个死结。

    眼看着那些手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解开的头绪，俞易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死命拽下来，舍弃了不知道多少皮肤和血肉，一路奔向门口，当撕下最后一条手臂时，俞易窜出门，一把将门拍上。

    俞易连气都没敢停下来喘，一个劲直接跑出教学楼。

    楼外的光直直照过来，俞易还有点不适应。突然眼前一片阴影，接着便听到一个男声：

    “俞老师，你怎么在这啊！”俞易惊魂未定地抬眼看去，一个半挽袖子、敞开校服的年轻人正站在他面前，“嘶，你的肩膀……”

    俞易定了定神，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大喘了口气：“没事，不小心磕到了。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分明是上课时间。

    “俞老师你忘了啊，这节是体育课啊。”年轻人笑着回答。

    “谢昭，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外套？”他看到的只是肩膀上，而背上的伤会很难解释。

    旁边有几个人出于好奇也凑了过来，“怎么了，谢昭？这位是，你朋友？”

    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俞易初来这里工作还没几天，再加上虽说是老师但比他们其实大不了几岁，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差别。谢昭能够认出来完全是因为他身为班长和老师接触多。个别上课从来不看老师的学生能认出来才怪。

    “说什么呢！这是新来的俞老师，教生物的。”其中一个一把拉住问话的男生，瞪了他一眼，替他纠正道。

    俞易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心里给他们鼓着掌——年轻人真好，有活力！

    虽然现在的他只觉得他们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