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金虚峰购剑
西沉东升，崭新之日。
武当山脉，钟声悠扬，四十二峰的早课陆续开始。
“师兄！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今天炖个大补汤！”
徐宝儿手捧一株灵芝小跑出了山道，直奔草庐，几番顾盼、连连叫喊，却不得师兄回应。
“又出去了？”她嘟囔着。
“这些天，师兄都很忙呢。”
小姑娘望着空荡荡的草庐，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心中却莫名有些失落。
……
……
几只仙鹤破云而去，其中一只赫然坐着周自然的身影，他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子，俯瞰而至，目下是一座磅礴山岳，虽无直上云霄的巍峨气势，但山势绵长、形似卧虎，矗立顶端的金虚峰作为神目所在，直如虎视眈眈、激烈气魄。
周自然乘鹤登峰，自是又引来无数顾盼，只是此番前来并非借钱，倒是与诸位同门纷纷回礼，应对自如。
在师长的指引下，他来到坐落峰顶的金虚观前。
红墙高筑，围以数里，是为大院，院中依次可见牌楼、山门、殿阁，斋堂，大大小小将近五十座建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当先那座三层阁楼，皆以翘脚雕檐，红砖铺瓦。
楼前所挂牌匾，著有“虎啸山吟”四字。
周自然径直而去，没成想刚入院门就撞见了一人。
他颇为意外：“胖师伯？天色清早，你不在梧桐山监察早课，来金虚峰作甚？”
眼看周自然出现在此，素丹真人亦是有些诧异，但很快眼神又化作幽怨，回首看向那座分以三层的虎啸阁。
胖真人长吁叹：“送药来了呗。素一这老贼，平日里一口一个死胖子，连句师兄也不叫，每逢月底我还得给他送来大批灵丹补药，真闹心！”
周自然倍感疑惑：“送药？送什么药？”
胖真人义愤填膺：“还不是掌教师兄！”
“自打你这位素一师伯因气剑双修而得了隐患，每日里便去找掌教师兄请教，希望能从中得到感悟，以减轻症状。”
“掌教师兄怕是被问得烦了，这倒好！把担子扔给我，让我每月都得送来大批补品灵丹！”
周自然好笑道：“胖师伯真乃大慈大悲，活脱脱一个送福童子。”
对于这位大弟子的诸般不敬，胖真人倒是全然没有计较心思，只是憋了一脸的委屈，请求道：所以说啊我的好师侄，胖师伯的日子过得可艰难了，你就少拿灵毓的事情来与我计较。“
周自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只是他心中活络，此时目向院中那座虎啸阁，不觉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说起来，这素一师伯性情直率，怎的所使手段恰似如我一般？”
素丹真人一脸茫然，半晌才如梦初醒，难以置信道：“好师侄，你是说……这老贼在诈我？！”
周自然摇头笑道：“也只是我妄自踹度，素一师伯当日剑指龙虎山结阵天师，看且已是全力以赴，隐患确实。”
他刚落下，却见素丹真人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脸色认真道：“不对……不对不对！此事越想越蹊跷！我就说嘛，素翎师姐几次劝这老贼，只要愿意放下太虚剑意、专注气修一途便可无碍，他偏偏不肯！”
“我说嘛，我说嘛！此前还以为他过于执拗，说不得这老贼真在诈我！！”
“好师侄，你且替我试试真假！若能确认这老贼真是诈我，我、我、我……我赠你十斤灵根水！”
周自然眼睛一亮，对寻常人来说，灵根水并无太大价值，可对于养殖灵草仙根的农户来说，却有大用，如今他在香阳峰拥有一处丁字药园，对此倒是有所需求，看来胖师伯也正是吃准这点。
他沉吟片刻，笑容灿烂道：“灵根水又卖不了几个钱，谈这多伤感情啊，凭师伯与我交情……”
素丹真人神色感激，笑着附和道：“是是是，好师侄好师侄……”
周自然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师伯包揽丁字药园一年的灵根水量即可。”
素丹真人瞪大眼睛：“我想过你会抬价，本想着便是二十斤、甚至三十斤我也咬咬牙允了！师侄，你可知这一年水量是多少？保守估计四百斤！”
周自然耸了耸肩：“胖师伯，想想这些年来你送出了多少灵丹给素一师伯？若是实在不愿，师侄也不勉强，只是我今日就算试出了素一师伯在诈你，也必然会与他铿锵一气……”
素丹真人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电光火石间一摆手，似是作出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毅然道：“罢了罢了，一年！我就替你照看丁字药园一年！”
“前提是！你能试探出素一老贼确实在诈我。”
“恭送胖师伯。”
眼看素丹真人晃着脑袋背手而去，听不清他呢喃什么的周自然，已转身步向前方阁楼。
忽而，有道身影从虎啸阁的正厅跑出，眼见本门大弟子登访，先是神色一怔，旋即慢下步子，来到周自然面前深深作揖：“见过大师兄。”
其人面容俊朗，气质飒爽，是典型的女子男相，若论风采也仅逊崔山君一筹，归其缘由，无非只是身上着装平凡，身材又较为娇小。
这位素一师伯的真传弟子余嘉雪，周自然见她不多，但几次下来印象都是极佳，觉她举止得体，彬彬有礼。
于是笑着回道：“余师妹，素一师伯可在阁中？”
余嘉雪回道：“师傅巡山监课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会回来，师兄或可在阁中等候。”
眼看周自然点头而去，余嘉雪补充问道：“师兄可吃过早点了？要喝什么茶？”
周自然不由对其观感更佳，笑着摆手道：“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
甫入正厅，眼看四下无人，周自然便选了个客位坐下。
不多时，那位余师妹还是送来了早点与热茶，而后又分别来了几趟，均是询问大师兄是否有其他需要，倒是有种世俗里忙前忙后的淳朴率真。
等待期间，周自然的心中则有了新的盘算。
在来之前，他已经有了计划。素一师伯性情是遇事刚烈，比之素严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当日杨太元造访武当，正是他向其挥出第一剑，只因看不惯对方出言诋毁武当。
而纯阳宫亦多有传闻，谓之这位与掌教真人同样气剑双修的素一师伯，脾性也十分执拗，正是不愿舍弃太虚剑意，才落得隐患难消的下场。
崔山君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样一位嗜剑如命的刚烈人物，要他认可以剑作为装饰，恐怕不易，所以最直接的解决办法是……瞒着他。
谎称青莲山冲虚一脉准备招收新弟子，需要锻造一批剑器，凭如今大弟子身份，周自然有信心谈成这笔买卖。
可问题是，若要铸造正经剑器，费用必然远远高于只用以装饰的剑，因此，后续仍需找借口周旋，说用于练习无须真剑也好、说预算不足也罢，总归不能将成本抬高。
这就是原本的计划。
可是！
适才与胖师伯一番交谈，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时间悄然而逝，碟子上的吃食已伶仃无几，被续了几次的茶水倒是仍旧温热。
百无聊赖间，周自然忽的又灵光一闪，几番顾盼无人，赶紧前去将厅门关上，然后将知命榜从千容壶取出、落笔生字。
武当山脉，钟声悠扬，四十二峰的早课陆续开始。
“师兄！你看我发现了什么？今天炖个大补汤！”
徐宝儿手捧一株灵芝小跑出了山道，直奔草庐，几番顾盼、连连叫喊，却不得师兄回应。
“又出去了？”她嘟囔着。
“这些天，师兄都很忙呢。”
小姑娘望着空荡荡的草庐，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心中却莫名有些失落。
……
……
几只仙鹤破云而去，其中一只赫然坐着周自然的身影，他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子，俯瞰而至，目下是一座磅礴山岳，虽无直上云霄的巍峨气势，但山势绵长、形似卧虎，矗立顶端的金虚峰作为神目所在，直如虎视眈眈、激烈气魄。
周自然乘鹤登峰，自是又引来无数顾盼，只是此番前来并非借钱，倒是与诸位同门纷纷回礼，应对自如。
在师长的指引下，他来到坐落峰顶的金虚观前。
红墙高筑，围以数里，是为大院，院中依次可见牌楼、山门、殿阁，斋堂，大大小小将近五十座建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当先那座三层阁楼，皆以翘脚雕檐，红砖铺瓦。
楼前所挂牌匾，著有“虎啸山吟”四字。
周自然径直而去，没成想刚入院门就撞见了一人。
他颇为意外：“胖师伯？天色清早，你不在梧桐山监察早课，来金虚峰作甚？”
眼看周自然出现在此，素丹真人亦是有些诧异，但很快眼神又化作幽怨，回首看向那座分以三层的虎啸阁。
胖真人长吁叹：“送药来了呗。素一这老贼，平日里一口一个死胖子，连句师兄也不叫，每逢月底我还得给他送来大批灵丹补药，真闹心！”
周自然倍感疑惑：“送药？送什么药？”
胖真人义愤填膺：“还不是掌教师兄！”
“自打你这位素一师伯因气剑双修而得了隐患，每日里便去找掌教师兄请教，希望能从中得到感悟，以减轻症状。”
“掌教师兄怕是被问得烦了，这倒好！把担子扔给我，让我每月都得送来大批补品灵丹！”
周自然好笑道：“胖师伯真乃大慈大悲，活脱脱一个送福童子。”
对于这位大弟子的诸般不敬，胖真人倒是全然没有计较心思，只是憋了一脸的委屈，请求道：所以说啊我的好师侄，胖师伯的日子过得可艰难了，你就少拿灵毓的事情来与我计较。“
周自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只是他心中活络，此时目向院中那座虎啸阁，不觉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说起来，这素一师伯性情直率，怎的所使手段恰似如我一般？”
素丹真人一脸茫然，半晌才如梦初醒，难以置信道：“好师侄，你是说……这老贼在诈我？！”
周自然摇头笑道：“也只是我妄自踹度，素一师伯当日剑指龙虎山结阵天师，看且已是全力以赴，隐患确实。”
他刚落下，却见素丹真人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脸色认真道：“不对……不对不对！此事越想越蹊跷！我就说嘛，素翎师姐几次劝这老贼，只要愿意放下太虚剑意、专注气修一途便可无碍，他偏偏不肯！”
“我说嘛，我说嘛！此前还以为他过于执拗，说不得这老贼真在诈我！！”
“好师侄，你且替我试试真假！若能确认这老贼真是诈我，我、我、我……我赠你十斤灵根水！”
周自然眼睛一亮，对寻常人来说，灵根水并无太大价值，可对于养殖灵草仙根的农户来说，却有大用，如今他在香阳峰拥有一处丁字药园，对此倒是有所需求，看来胖师伯也正是吃准这点。
他沉吟片刻，笑容灿烂道：“灵根水又卖不了几个钱，谈这多伤感情啊，凭师伯与我交情……”
素丹真人神色感激，笑着附和道：“是是是，好师侄好师侄……”
周自然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师伯包揽丁字药园一年的灵根水量即可。”
素丹真人瞪大眼睛：“我想过你会抬价，本想着便是二十斤、甚至三十斤我也咬咬牙允了！师侄，你可知这一年水量是多少？保守估计四百斤！”
周自然耸了耸肩：“胖师伯，想想这些年来你送出了多少灵丹给素一师伯？若是实在不愿，师侄也不勉强，只是我今日就算试出了素一师伯在诈你，也必然会与他铿锵一气……”
素丹真人的眼珠滴溜溜乱转，电光火石间一摆手，似是作出这辈子最艰难的决定，毅然道：“罢了罢了，一年！我就替你照看丁字药园一年！”
“前提是！你能试探出素一老贼确实在诈我。”
“恭送胖师伯。”
眼看素丹真人晃着脑袋背手而去，听不清他呢喃什么的周自然，已转身步向前方阁楼。
忽而，有道身影从虎啸阁的正厅跑出，眼见本门大弟子登访，先是神色一怔，旋即慢下步子，来到周自然面前深深作揖：“见过大师兄。”
其人面容俊朗，气质飒爽，是典型的女子男相，若论风采也仅逊崔山君一筹，归其缘由，无非只是身上着装平凡，身材又较为娇小。
这位素一师伯的真传弟子余嘉雪，周自然见她不多，但几次下来印象都是极佳，觉她举止得体，彬彬有礼。
于是笑着回道：“余师妹，素一师伯可在阁中？”
余嘉雪回道：“师傅巡山监课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会回来，师兄或可在阁中等候。”
眼看周自然点头而去，余嘉雪补充问道：“师兄可吃过早点了？要喝什么茶？”
周自然不由对其观感更佳，笑着摆手道：“不必管我，忙你的去吧。”
甫入正厅，眼看四下无人，周自然便选了个客位坐下。
不多时，那位余师妹还是送来了早点与热茶，而后又分别来了几趟，均是询问大师兄是否有其他需要，倒是有种世俗里忙前忙后的淳朴率真。
等待期间，周自然的心中则有了新的盘算。
在来之前，他已经有了计划。素一师伯性情是遇事刚烈，比之素严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譬如当日杨太元造访武当，正是他向其挥出第一剑，只因看不惯对方出言诋毁武当。
而纯阳宫亦多有传闻，谓之这位与掌教真人同样气剑双修的素一师伯，脾性也十分执拗，正是不愿舍弃太虚剑意，才落得隐患难消的下场。
崔山君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这样一位嗜剑如命的刚烈人物，要他认可以剑作为装饰，恐怕不易，所以最直接的解决办法是……瞒着他。
谎称青莲山冲虚一脉准备招收新弟子，需要锻造一批剑器，凭如今大弟子身份，周自然有信心谈成这笔买卖。
可问题是，若要铸造正经剑器，费用必然远远高于只用以装饰的剑，因此，后续仍需找借口周旋，说用于练习无须真剑也好、说预算不足也罢，总归不能将成本抬高。
这就是原本的计划。
可是！
适才与胖师伯一番交谈，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时间悄然而逝，碟子上的吃食已伶仃无几，被续了几次的茶水倒是仍旧温热。
百无聊赖间，周自然忽的又灵光一闪，几番顾盼无人，赶紧前去将厅门关上，然后将知命榜从千容壶取出、落笔生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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