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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诡脸

    陈正芬坐在接待室里,廉杰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这个女人谈不上特别的漂亮,但从穿着上能看出家境还算可以,脸上还化着淡妆,齐肩的散发半边掖在耳后,眉眼间和陈露非常相似。

    廉杰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女警小米看到廉杰走进来,笑着向陈正芬介绍道:“这是廉队,专门负责您妹妹案子的警官。”

    陈正芬闻言急忙站起身向廉杰鞠躬,“队长您好!”

    “您别客气,您坐!”廉杰说,“小米,给陈大姐倒杯水。”

    小米答应着接了杯水放在陈正芬手边,然后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陈正芬看着桌上的水杯,苦笑一声说道:“我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该不该来。”

    廉杰和小米对视一眼。

    “陈大姐,您是怎么知道陈露……”廉杰顿了下,改口道,“陈正雨出事的?”

    “半个月前,小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她说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陈正芬低声说。

    “你一直知道陈露就是陈正雨?所以她的失踪你也知道?”廉杰问。

    陈正芬点点头。

    十六年前,二十五岁的陈正芬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婚后便跟着丈夫去了南方生活,远离了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庭。一年后,她的丈夫在朋友的口中得知陈家的变故,告诉她陈正雨失踪了,生死不明。

    当时的陈正芬虽然对父亲有恨,可对于这个妹妹她还是非常关心,也托人四处寻找,一直没有消息。两年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说陈正雨没有失踪,并将陈正雨的遭遇告诉了她,而这个陌生人就是林慧。

    “你没想过见面吗?”廉杰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想过。但小雨不肯,还让我帮她瞒着。”陈正芬眼眶湿润。

    廉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陈大姐,对于你的小妹,还有什么印象吗?”

    陈正芬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她被送人的那年我十岁,说不记得也记得些。不过我跟她没有来往,当年被送走后我们都没有见过。”

    “能跟我说说陈露,哦,不对,是陈正雨。”廉杰说。

    “没关系,您习惯怎么叫就怎么叫。”陈正芬并不在意廉杰对于妹妹的称呼。

    “好。陈露考上大学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家吧。”

    “在。”

    “她跟家里人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说呢,小妹送人的时候她七岁,那天回到家看到我妈坐在屋里哭,她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只不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们搬了家,她是我们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有本事。可能是我太恨父母了,所以当时还劝她报志愿就往远了报,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管这个家。她说不行,不能扔下我爸一个人。”陈正芬顿了顿,接着说,“我妈去世以后,我也结了婚,然后跟着丈夫去了南方,家里就剩下她和我爸还有小弟。小弟这个孩子不争气,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管,人各有命,他自己想作就让他作,虽说长姐如母,可我爸都不想管,我一个当姐的为什么上赶着去管,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因为他,我连自己家都不顾吧。”

    “所以你走了以后,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廉杰看着她说。

    “是。”陈正芬立刻回道。

    廉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一直低着头的陈正芬缓缓抬起头,和廉杰的目光对上,“队长,我妹妹,她真的杀人了吗?”

    廉杰深呼吸道:“目前案子还在侦破中,你妹妹什么也不肯跟我们说,她现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我能见见她吗?”陈正芬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廉杰。

    廉杰想了想,说:“好。”

    几个小时后,陈露被提到刑警队的审讯室。

    廉杰走进审讯室,看着面无表情的陈露说:“陈露,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林慧呢?”陈露哑着嗓子问。

    廉杰坐在椅子上,“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这么关心林慧啊?你都不问问自己的父亲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陈露沉默不语。

    廉杰看着她说:“你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现在住在养老院,这些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丢了个女儿。”

    “他何止丢的是一个女儿。”陈露冷笑道。

    “你说的对,他丢了三个女儿。陈露,有个人想见你。”廉杰冷冷地说。

    “谁?”

    “你见了就知道。”廉杰说完朝着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小米带着陈正芬走进来。

    陈正芬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陈露,愣在原地。

    陈露抬头看到陈正芬立刻别过脸去,恐怕她看到自己的“鬼脸”。

    “陈大姐,这就是陈露。”廉杰指着陈露说。

    陈正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脸上带疤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妹妹,那个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那个有学问的陈正雨。

    陈正芬看着陈露,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你是,小雨吗?”

    陈露低着头不说话,双手交叉握在一起,骨节泛白显示出她在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陈正芬朝她走过去,伸手要拨开挡着脸的散发,却被陈露呵斥住,“别动!别靠近我!”

    陈正芬愣在原地,哽咽道:“小雨!”

    “你来干什么?”陈露垂着头低吼道。

    “你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就让我觉得你肯定是出了事。小雨,你这是为什么呀,啊?怎么就……”陈正芬哭起来,“这十年你去了哪?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陈露冷哼一声,“找你?当年你毅然决然离开家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是在怪我吗?”陈正芬疑惑的看着她。

    “没有。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你有你的生活,你的家庭,我能怪你什么。”陈露说。

    “小雨,你知道姐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姐有多开心吗。这些年姐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但是你就是不肯见我。”陈正芬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我当时都跟你姐夫商量好了,等你毕业了,就让你姐夫在南方给你找份工作,然后咱们姐俩一起生活。”

    “算了吧。你那些好听的话留着给陈正青说吧。”陈露满不在乎的说。

    廉杰听不下去了,说道:“陈露,你姐是为了你好,大老远从南方赶过来见你,你心里有恨有怨都可以说出来,只有说了所有的事情才有办法解决,我们也才能帮你!”

    “是啊,小雨,你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陈正芬接话劝道。

    陈露沉默了片刻,突然双肩耸动,呜咽的哭起来。

    陈正芬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是姐对不起你,姐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是姐错了。”

    说着也跟着哭起来。

    静默的楼道里瞬时传来两个女人的哭声,这声音里带着埋藏了几十年的委屈与无奈,也牵出了一段十几年的孽缘。

    陈露终于开口了,她承认了勒死朱小店的犯罪事实,也说出了一段生死绝恋。

    十八岁的陈露也就是陈正雨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本市的一所大学,再一次校外聚会的时候,结识了在附近电子厂打工的朱小店。

    朱小店比她大两岁,两人算不上一见钟情,他们的爱情还有点像八点档的狗血剧情。那天陈正雨和同寝室的同学们一起到校外聚餐,邻桌坐的就是朱小店和他的一个工友。也许是陈正雨和同学们说笑的声音有点大,招来其他邻桌食客的不满,其中一个同学和对方发生了争吵,而对方男多女少,看到她们几个都是小姑娘,便仗着人多差点把陈正雨她们的桌子掀了。

    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陈正雨就主动向对方道了歉,但对方却觉得道歉不够,这才引起了陈正雨同学的不满。眼看着一桌女孩受到压制,坐在一旁的朱小店站了起来,走到双方中间做调解,才没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为了几个女孩的安全,朱小店和工友提出送她们回学校,几个女同学同意。

    回校的路上,陈正雨主动向朱小店道谢,“今晚谢谢你啊。”

    朱小店傻笑道:“不客气。其实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们不该招惹他们的。”

    “不是善茬怎么了,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好吧!”刚刚出头的女同学说道。

    朱小店没理会她,只是冲她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我叫陈正雨,你叫什么呀?”陈正雨轻声细语的说。

    “朱小店。是这附近电子厂的工人。”朱小店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朱小店和工友把几个女孩送到学校门口后便离开了,陈正雨站在门口看着朱小店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涟漪。从小到大她没有被人这样保护过,朱小店刚刚站在自己面前,把她挡在身后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知道这是自己动心了。

    自此之后,一到周末陈正雨就会抽出半天的时间去找朱小店,两人就这样开启了一段甜蜜的爱情,然而这段感情只维系了不到两年,便戛然而止。

    大二的暑假,陈正雨做完家教拿到工资后回到家,正赶上陈正青在家。她知道这个弟弟是个什么德性,十几岁就开始跟着社会上的人游手好闲,逃课旷课更是家常便饭,最后学校没办法,向父亲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让他乖乖来上课,要么干脆直接办理退学。陈生对这个儿子早就没了期望,所以直接给他办了退学。

    陈正雨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正青气不打一处来,把他从床上抓起来,“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觉,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睡意正酣的陈正青被她这么一搞,火腾的一下子就冒起来了,“你干什么!有病啊!老子睡觉关你屁事!”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自己什么德性心里没数啊!为了你,咱爸连脸都不要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陈正雨指着陈正青的鼻子骂。

    “对!我就是不争气,怎么啦!你争气,你现在是大学生,你有本事!有本事你去把大姐找回来啊!你去啊!”陈正青怒目圆睁的看着她,怒吼着。

    陈正芬结婚后与家里断了联系,这件事橡根刺一样深深扎在陈正雨的心里,她怨恨姐姐的自私,可她又理解姐姐的做法,矛盾纠结的心情让她心中郁结。

    陈正青见她不再说话,本想着继续睡觉,可完全没有睡意,于是决定出去玩,一摸兜一分钱也没有,便看着陈正雨说:“有钱吗?”

    陈正雨知道他想干什么,义正言辞的说:“没有!你不上学了,就最好自己找个事干,自己挣钱养活你自己!咱们家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挥霍!”

    说完正要转身离开,被陈正青一把抓住,摁在墙上。

    陈正雨看着陈正青恐怖扭曲的脸,嚷道:“你干什么!”

    “你今天最好把钱给我拿出来,否则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陈正青厉声道。

    “我没钱!”

    “你能没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在外面做兼职,还做家教,你能没钱,骗鬼呢!”

    “陈正青,你放开我!”

    “把钱拿出来,我就放开你!拿钱!”

    陈正雨拼命的挣脱开他的束缚,跑到院子里,陈正青追出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压在地上,死命的搜着她身上的每一个兜。

    “陈正青,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陈正雨反抗着。

    “喊啊,喊人来我也不怕,我看谁他妈敢帮你!钱呢,钱在哪呢!”陈正青毫无畏惧,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试图从身上抓出钱来。

    在身上搜刮了一番没有找到钱,陈正青想到了她的书包,于是松开她朝屋里跑去。

    陈正雨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的狼狈冲进屋里,可还是晚了一步,陈正青已经从她的书包里拿出了钱包,把里面的现金攥在了手里,还把她的银行卡拿了出来,将钱包扔在地上,大言不惭的说道:“密码。”

    陈正雨指着他厉声呵斥道:“那是我的学费!”

    “我管这是什么呢?密码,快点!”

    “陈正青,你不是人!”

    “陈正雨,别再逼我动手,快点,密码!”陈正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

    陈正雨抽泣的央求道:“我求你,把钱还给我,我求求你!”

    陈正青看着苦苦哀求的陈正雨不为所动,“别求我,你不是骂我不是人吗,对,我就不是人,赶紧的,密码!”

    陈正雨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央求,“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好!行!”陈正青见她死都不开口,也没了耐性,转身拿起桌上半瓶白酒朝她泼了过去,然后掏出打火机威胁道:“最后问你一遍,说不说!”

    “不说!有本事你就烧死我!”陈正雨眼中带火,死死地盯着他。

    “你以为我不敢吗!”陈正青嘴上说的强硬,可拿着打火机的手却在发抖。

    此时的陈正雨气愤到了极点,多年来的压抑让她瞬间爆发,朝着陈正青就扑了过去。倏然间,一团火苗燃起,伴随着的是陈正雨凄厉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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