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长进
距天火降临之前以来，已有十四年的光阴。经历了生灵涂炭，乱世纷争，武，已然隐隐成为众生心中至高的信仰。
武力、武兵、武林、武夫……
穷兵黩武。
而在武道上，又大体分为两类，刚与柔，刚武并非只是横冲直撞，而是一种无畏气概，柔武亦不是穷曲尽绕，也有借力打力，巧拨千斤等技。
洛阳学府身为东大陆第一学府，其中武道院又分三院，刚、柔、天，这多出来的一院天武，则是学府祭酒特意设立，外院学子也只知这一院相较于挥舞拳脚，更倾向天地气象，着实奇怪。历年来此院也无高手名士，往往每一届只有三两人招入，而后便泯然众人，不知所踪。
唉，也不知道小嫣进那里是好是坏……
长发淡紫的少女心不在焉地行走在高立的梅花木桩上，时而侧首抬腿，弯腰斜身，即便落脚之处只有巴掌大小，依然稳稳当当，轻松写意地躲过下方不断扔来的石子儿，底下同期的学子们惊叹连连。
“音师妹明明主修曲乐，想不到柔武一道也如此优秀。”
“谁让刚入学时人家就走在咱们前头呢，不过这身姿，确是极美！”
因为修行独特，柔武院多为女子，其中某些先生更是只收女子，而眼前这些，毫无意外皆是女子。
“先生，这训练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音笙儿抬手捂嘴，打了个呵欠，说话间，抬腿前迈，避开后方一枚石子。可前方已无木桩可踩，一脚踏空，重心倾斜，紫发垂落，少女却不曾惊慌，另一只脚勾住木桩，单凭脚尖力，硬是把身子扳了回去。
“体魄柔韧确实不错，可瞧瞧你这发力技巧，说你是刚武院那些糙汉都不为过。”
青衣紫瞳，身段玲珑的青鸣巧笑倩兮，不过这笑容在音笙儿看来，着实有些讨打。
“还不是先生你非要我穿这劳什子高跟鞋，难受不谈，还不好使力！”
音笙儿跳下木桩，踢了踢玉足蹬着的古怪木鞋，抱怨道。
“我辈柔武中人，自然得考虑到各种情况，未雨绸缪，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青鸣神秘兮兮，而音笙儿冷笑以对，几天相处，她已经摸清这位青先生乃是极好女色的女中流氓，什么防患于未然，不过是觉得她自己觉得女子穿着好看。
“与其穿这个，还不如光脚来的舒服。”
“哦，真的嘛？要我说，某些家伙可就喜欢这种打扮呢～”
“啊？为什么要穿给别人看，不该是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吗？”
少女一愣，心里话没经思考，脱口而出。
青先生笑容一僵，眼前少女的天赋姿色无疑皆是前所未见之绝顶，可这性子未免太过愚直蠢萌，单独来看，也算是可爱之处，可这就坏了整体的完美，反教人以为其精神有异，沦为败笔。
怪不得麟烟盛传的第一美人不是这妮子……
想了想，她也没去和音笙儿普及男女情爱的相关知识，毕竟她已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清明子，而是洛阳学府的青先生，闲谈八卦可不能占了教书育人的时间。
“罢了，既然梅花桩不行，那来和我亲手练练。”
“呃，能不能先让我换双鞋……！”
少女话音未落，便见青鸣已然欺身而上，对方已然架势齐全，而自己却毫无准备，无奈之下，只好一掌拍出，脚尖点地，趁势后撤。只待退到一定距离，再易攻守。
“哎呀，小姑娘，意图太明显啦！”
青鸣娇笑，同样一掌拍出，两只纤纤玉手相碰，却如陷入泥潭般，没有丝毫声响外泄。
音笙儿面色一变，清楚感受到自己本就不多的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对方又趁机插入她的五指缝隙，抓住手掌，令她无法轻易逃离。
而后，右脚前迈，踏入少女足间后方。
绊！
这一招，正常对敌再寻常不过，但眼下使出，却是针对少女受制于脚下木鞋，下盘不稳，故意为之，实在阴险。
音笙儿冷哼一声，不撑反避，右脚蹬地，身躯腾空而起，躲开这记绊脚后，双手环绕女子先生手臂，身躯一转，制住一只手臂的同时，躲过青鸣迎面一指，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缠上青鸣身躯，双腿夹喉，磅礴力道自那纤细美腿中爆发，分金裂石不在话下！
简单的绞技。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两位姿色皆是绝佳的倾城女子肉搏相争，场面甚是香艳华美。
“都说了啊，意图太明显，发力浅陋！”
青鸣能当上武道院的先生，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在少女双腿封锁完毕之前，已然抽指回防头部，不仅使得绞技不得完美，还在后续的迸发力道中，卸力引力，绞首未成，反倒因为青鸣的牵引松开，再被手臂环住，动弹不得。
眼下情势，音笙儿只余一腿可用，还是劣位，无论是攻是守皆不方便，无奈之下，只得松开双臂，上身脱离倒立，腾出一定空间，两手撑地，左脚直踢青鸣面门。
劲风扑面，青先生微微一笑，本可轻松避开，却是松开手，不再纠缠，轻跃后退，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的少女，笑意更盛。
“如何，体会到此鞋的优处了么？”
音笙儿微微颔首，道。
“相同力道下，相较平板，这种尖跟无疑增加了破坏力，好似盾剑之别，但这也意味着鞋子材质要求极高。”
说着，她脱下这所谓的高跟鞋，苦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幸亏对练时并没有真正踢到什么东西，不然她的脚丫还得痛上加痛。
“毕竟西大陆流行之物，自有其道理，那边虽也炼武，却不重拳脚功夫，材质不行并无大碍。”
“与其费尽心思造这个，不如随便一双布鞋来的实在……”
音笙儿小声嘀咕，得到的却是先生没好气的一记板栗，虽没用力，却也疼得眼泪微现，惹人怜惜。
“还说呢？教过多少次了，发力不要这么死板，要使巧劲儿！攻势要出奇多变！每次都不长记性，回去再练！”
青鸣没惯着她，脸色一正，严肃说道。
好苗子也得施好肥，任其发展只会良莠参半。
……
武道院不同于其他杂七杂八的旁门左道，一天的课业除了基本的知识学习，还兼带有繁重的体力训练，但修习武道的学子们哪个不是从小便开始打熬体魄，这点程度，也就多流几滴汗，不值一提。
普通学子尚且如此，遑论个中菁英，学府毕竟也不是面面俱到的老妈子，只是提供最为基本的课业，而传道授业解惑，指点方向等事，才是先生们的教学重点。是以洛阳学府的学子们不缺空余时间，有些人利用这点来劳逸结合，有些人则加紧多练，一时一刻不曾懈怠，总之各有各的活法。
音笙儿在课后，都会先回宿舍取走自己的琴，而后前去和音院商借好的静室中练习各种曲目，除非特殊情况，每日不怠，持之以恒。
而今天，倒也算是个特殊情况。
纪使馆来人告知，有信件待取。
要说既然差人来一一通知，却不一步到位直接送信上门，完全是使馆那边害怕这当中过程被奸人所趁，贪墨尚小，泄露了国家机要，可是要砍头的！
他们这些他国送来的修学学子，书信皆是依靠使馆传达，私人信鸽乃是命令禁止，况且谁也不想自家辛苦培养、已有感情的小家伙被某些家伙捉去烤了吃。当然若是有什么无色无形的传令途径，不怕被人察觉，那自是随意。
音圣宗作为纪国官方承认的教派，上述的远途法子自然也有，但寻常交流也用不上那等神物，即便有数天延迟，书一封信亦可解决大部分问题。
料是祖母寄来了月钱。
虽然祖母对她要求严格，可这每月的零用钱却是不曾少她一文。老人家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现在正是开始用钱的时候，只是每每叮嘱多去买些好看的衣裙胭脂，多打扮打扮自己，不要总是把钱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可恶！想吃好吃的食物，想盖舒服的毯子有什么奇怪的？
……
“嗯，有我的信？”
觉得瓷碗烫手，索性从路边买了根青竹水筒用来盛药汤喝的阿火看向前来告知的信使，微微歪头，以表诧异。
“对，公……官家来信，还望您尽快去取。”
不同于先前应对音笙儿，信使的言语甚是谦卑，姿态摆的很低。开玩笑，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是个一境的凡人，可却是占了他们纪国公主的修学份额，还能保持良好关系的神人！要是惹了不愉，这小子在信里头有意无意提上一嘴，自己下场难说哟……
阿火没空去揣摩一个信使心里想法，听到官家有人写信给他，不用猜，便知道是纪诗找他有事，而且多半是问扫路人相关事宜。
毕竟他也就知道这些事儿，其他的……别人不好么？
将尚热的药汤一口喝完，少年盖上竹筒，告辞了信使，换了身衣服，不紧不慢地朝着使馆走去。
洛阳的街道依然如往常那般热闹，少年对此已经习惯，不再像刚进城时候那样左顾右盼，只是看着眼前脚下的路，随意慢行。
却，心神难平。
阿火对此十分不解，问了阿妖，后者也没个说法，只让他今天小心点儿，取了信，赶紧回学府去。
纪使馆中也是老样子，有人忙碌有人闲，只是多了些前来取信的学子游客，或坐或立，等候管事从众多信件中分拣出自己的那封。
然后，少年便瞅见了一位熟人。
嗯……勉强算是。
虽然眼睛散光的毛病导致看人不是太清楚，但从大概形体来看，应该错不了。
但认出来归认出来，少年并不打算去打个招呼。
说到底，为何要损耗力气去和别人打招呼？又不是朋友，也不是去问路，更不是有求于人，只是去告诉一下“啊，我看见你了”，而后便开始废话对答，某些健谈的甚至能扯到今晚吃什么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去。
无聊。
拿了自己的信，转身便走。
……
“呼，真是的，终于拿到了。”
音笙儿长呼口气，嘟着可爱的小嘴，略有不满。
零用钱自然不可能真金白银送过来，而是将数额写在纪国钱庄的存单上，凭证取钱，这点倒是没什么说道。
至于办理速度慢，完全是正常情况，辨认、签收手续什么的还是很繁琐的，只有官家的信件，独树一格，什么都不需要，来即取，方便得很。
所以为什么王室的特权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吐槽欲满满，转首欲走，慧眼却是瞧见了一位已然走远的黑发少年，也见着了少年正往怀里揣的信封。
谁会给他写信呢？
音笙儿难掩好奇，随即意识到阿火刚刚也是在附近取信才对，既然如此，便不可能没有看见她。
可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睹。
……
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美好的一天，从看见姚火结束……呸呸，想什么呢？
她可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
武力、武兵、武林、武夫……
穷兵黩武。
而在武道上，又大体分为两类，刚与柔，刚武并非只是横冲直撞，而是一种无畏气概，柔武亦不是穷曲尽绕，也有借力打力，巧拨千斤等技。
洛阳学府身为东大陆第一学府，其中武道院又分三院，刚、柔、天，这多出来的一院天武，则是学府祭酒特意设立，外院学子也只知这一院相较于挥舞拳脚，更倾向天地气象，着实奇怪。历年来此院也无高手名士，往往每一届只有三两人招入，而后便泯然众人，不知所踪。
唉，也不知道小嫣进那里是好是坏……
长发淡紫的少女心不在焉地行走在高立的梅花木桩上，时而侧首抬腿，弯腰斜身，即便落脚之处只有巴掌大小，依然稳稳当当，轻松写意地躲过下方不断扔来的石子儿，底下同期的学子们惊叹连连。
“音师妹明明主修曲乐，想不到柔武一道也如此优秀。”
“谁让刚入学时人家就走在咱们前头呢，不过这身姿，确是极美！”
因为修行独特，柔武院多为女子，其中某些先生更是只收女子，而眼前这些，毫无意外皆是女子。
“先生，这训练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音笙儿抬手捂嘴，打了个呵欠，说话间，抬腿前迈，避开后方一枚石子。可前方已无木桩可踩，一脚踏空，重心倾斜，紫发垂落，少女却不曾惊慌，另一只脚勾住木桩，单凭脚尖力，硬是把身子扳了回去。
“体魄柔韧确实不错，可瞧瞧你这发力技巧，说你是刚武院那些糙汉都不为过。”
青衣紫瞳，身段玲珑的青鸣巧笑倩兮，不过这笑容在音笙儿看来，着实有些讨打。
“还不是先生你非要我穿这劳什子高跟鞋，难受不谈，还不好使力！”
音笙儿跳下木桩，踢了踢玉足蹬着的古怪木鞋，抱怨道。
“我辈柔武中人，自然得考虑到各种情况，未雨绸缪，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青鸣神秘兮兮，而音笙儿冷笑以对，几天相处，她已经摸清这位青先生乃是极好女色的女中流氓，什么防患于未然，不过是觉得她自己觉得女子穿着好看。
“与其穿这个，还不如光脚来的舒服。”
“哦，真的嘛？要我说，某些家伙可就喜欢这种打扮呢～”
“啊？为什么要穿给别人看，不该是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吗？”
少女一愣，心里话没经思考，脱口而出。
青先生笑容一僵，眼前少女的天赋姿色无疑皆是前所未见之绝顶，可这性子未免太过愚直蠢萌，单独来看，也算是可爱之处，可这就坏了整体的完美，反教人以为其精神有异，沦为败笔。
怪不得麟烟盛传的第一美人不是这妮子……
想了想，她也没去和音笙儿普及男女情爱的相关知识，毕竟她已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清明子，而是洛阳学府的青先生，闲谈八卦可不能占了教书育人的时间。
“罢了，既然梅花桩不行，那来和我亲手练练。”
“呃，能不能先让我换双鞋……！”
少女话音未落，便见青鸣已然欺身而上，对方已然架势齐全，而自己却毫无准备，无奈之下，只好一掌拍出，脚尖点地，趁势后撤。只待退到一定距离，再易攻守。
“哎呀，小姑娘，意图太明显啦！”
青鸣娇笑，同样一掌拍出，两只纤纤玉手相碰，却如陷入泥潭般，没有丝毫声响外泄。
音笙儿面色一变，清楚感受到自己本就不多的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对方又趁机插入她的五指缝隙，抓住手掌，令她无法轻易逃离。
而后，右脚前迈，踏入少女足间后方。
绊！
这一招，正常对敌再寻常不过，但眼下使出，却是针对少女受制于脚下木鞋，下盘不稳，故意为之，实在阴险。
音笙儿冷哼一声，不撑反避，右脚蹬地，身躯腾空而起，躲开这记绊脚后，双手环绕女子先生手臂，身躯一转，制住一只手臂的同时，躲过青鸣迎面一指，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缠上青鸣身躯，双腿夹喉，磅礴力道自那纤细美腿中爆发，分金裂石不在话下！
简单的绞技。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两位姿色皆是绝佳的倾城女子肉搏相争，场面甚是香艳华美。
“都说了啊，意图太明显，发力浅陋！”
青鸣能当上武道院的先生，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在少女双腿封锁完毕之前，已然抽指回防头部，不仅使得绞技不得完美，还在后续的迸发力道中，卸力引力，绞首未成，反倒因为青鸣的牵引松开，再被手臂环住，动弹不得。
眼下情势，音笙儿只余一腿可用，还是劣位，无论是攻是守皆不方便，无奈之下，只得松开双臂，上身脱离倒立，腾出一定空间，两手撑地，左脚直踢青鸣面门。
劲风扑面，青先生微微一笑，本可轻松避开，却是松开手，不再纠缠，轻跃后退，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的少女，笑意更盛。
“如何，体会到此鞋的优处了么？”
音笙儿微微颔首，道。
“相同力道下，相较平板，这种尖跟无疑增加了破坏力，好似盾剑之别，但这也意味着鞋子材质要求极高。”
说着，她脱下这所谓的高跟鞋，苦着脸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幸亏对练时并没有真正踢到什么东西，不然她的脚丫还得痛上加痛。
“毕竟西大陆流行之物，自有其道理，那边虽也炼武，却不重拳脚功夫，材质不行并无大碍。”
“与其费尽心思造这个，不如随便一双布鞋来的实在……”
音笙儿小声嘀咕，得到的却是先生没好气的一记板栗，虽没用力，却也疼得眼泪微现，惹人怜惜。
“还说呢？教过多少次了，发力不要这么死板，要使巧劲儿！攻势要出奇多变！每次都不长记性，回去再练！”
青鸣没惯着她，脸色一正，严肃说道。
好苗子也得施好肥，任其发展只会良莠参半。
……
武道院不同于其他杂七杂八的旁门左道，一天的课业除了基本的知识学习，还兼带有繁重的体力训练，但修习武道的学子们哪个不是从小便开始打熬体魄，这点程度，也就多流几滴汗，不值一提。
普通学子尚且如此，遑论个中菁英，学府毕竟也不是面面俱到的老妈子，只是提供最为基本的课业，而传道授业解惑，指点方向等事，才是先生们的教学重点。是以洛阳学府的学子们不缺空余时间，有些人利用这点来劳逸结合，有些人则加紧多练，一时一刻不曾懈怠，总之各有各的活法。
音笙儿在课后，都会先回宿舍取走自己的琴，而后前去和音院商借好的静室中练习各种曲目，除非特殊情况，每日不怠，持之以恒。
而今天，倒也算是个特殊情况。
纪使馆来人告知，有信件待取。
要说既然差人来一一通知，却不一步到位直接送信上门，完全是使馆那边害怕这当中过程被奸人所趁，贪墨尚小，泄露了国家机要，可是要砍头的！
他们这些他国送来的修学学子，书信皆是依靠使馆传达，私人信鸽乃是命令禁止，况且谁也不想自家辛苦培养、已有感情的小家伙被某些家伙捉去烤了吃。当然若是有什么无色无形的传令途径，不怕被人察觉，那自是随意。
音圣宗作为纪国官方承认的教派，上述的远途法子自然也有，但寻常交流也用不上那等神物，即便有数天延迟，书一封信亦可解决大部分问题。
料是祖母寄来了月钱。
虽然祖母对她要求严格，可这每月的零用钱却是不曾少她一文。老人家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现在正是开始用钱的时候，只是每每叮嘱多去买些好看的衣裙胭脂，多打扮打扮自己，不要总是把钱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可恶！想吃好吃的食物，想盖舒服的毯子有什么奇怪的？
……
“嗯，有我的信？”
觉得瓷碗烫手，索性从路边买了根青竹水筒用来盛药汤喝的阿火看向前来告知的信使，微微歪头，以表诧异。
“对，公……官家来信，还望您尽快去取。”
不同于先前应对音笙儿，信使的言语甚是谦卑，姿态摆的很低。开玩笑，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是个一境的凡人，可却是占了他们纪国公主的修学份额，还能保持良好关系的神人！要是惹了不愉，这小子在信里头有意无意提上一嘴，自己下场难说哟……
阿火没空去揣摩一个信使心里想法，听到官家有人写信给他，不用猜，便知道是纪诗找他有事，而且多半是问扫路人相关事宜。
毕竟他也就知道这些事儿，其他的……别人不好么？
将尚热的药汤一口喝完，少年盖上竹筒，告辞了信使，换了身衣服，不紧不慢地朝着使馆走去。
洛阳的街道依然如往常那般热闹，少年对此已经习惯，不再像刚进城时候那样左顾右盼，只是看着眼前脚下的路，随意慢行。
却，心神难平。
阿火对此十分不解，问了阿妖，后者也没个说法，只让他今天小心点儿，取了信，赶紧回学府去。
纪使馆中也是老样子，有人忙碌有人闲，只是多了些前来取信的学子游客，或坐或立，等候管事从众多信件中分拣出自己的那封。
然后，少年便瞅见了一位熟人。
嗯……勉强算是。
虽然眼睛散光的毛病导致看人不是太清楚，但从大概形体来看，应该错不了。
但认出来归认出来，少年并不打算去打个招呼。
说到底，为何要损耗力气去和别人打招呼？又不是朋友，也不是去问路，更不是有求于人，只是去告诉一下“啊，我看见你了”，而后便开始废话对答，某些健谈的甚至能扯到今晚吃什么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去。
无聊。
拿了自己的信，转身便走。
……
“呼，真是的，终于拿到了。”
音笙儿长呼口气，嘟着可爱的小嘴，略有不满。
零用钱自然不可能真金白银送过来，而是将数额写在纪国钱庄的存单上，凭证取钱，这点倒是没什么说道。
至于办理速度慢，完全是正常情况，辨认、签收手续什么的还是很繁琐的，只有官家的信件，独树一格，什么都不需要，来即取，方便得很。
所以为什么王室的特权会出现在这里……
少女吐槽欲满满，转首欲走，慧眼却是瞧见了一位已然走远的黑发少年，也见着了少年正往怀里揣的信封。
谁会给他写信呢？
音笙儿难掩好奇，随即意识到阿火刚刚也是在附近取信才对，既然如此，便不可能没有看见她。
可他却对自己视若无睹。
……
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美好的一天，从看见姚火结束……呸呸，想什么呢？
她可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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