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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红之翼(十九)

    就在他俩相互咬耳朵的时候,镇长拿出从葬礼开始就挂在腰上的锣,拿着旁边人递来的棒槌“当!”的一声敲了上去,同时扯着嗓子声音嘶哑的对着面前的十字路口喊道:

    “一锣,驱恶鬼!”

    “当!”话音未落,又是一下

    “二锣,请鬼差!”

    “当!”第三次锣响

    “三锣,送人灵!”

    在第三声锣响后,整个肃静的队伍对着前方空地整齐划一的作四十五度鞠躬,塔瑞克虽然摸不出头绪,但也只能随众一起对着前面空荡荡,仅有两只喜鹊站在枝头上鸣叫的空地鞠躬。

    紧接着,只见一个人迅速从后面低着身子小步跑过来,将三杯酒分别递给塔瑞克、李茂和镇长手里,并压低声音让塔瑞克两人走到镇长旁边。塔瑞克端着酒杯看了看匆匆跑回后面的那个人,跟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莫非镇长这会酒瘾犯了,趁着众人鞠躬偷偷跟他俩喝上一杯?

    带着浓浓的疑惑,塔瑞克跟李茂来到镇长两侧,看着李茂溢于言表的激动,以至于握在手里的酒杯都已经颤抖的将跟水一样清澈的白酒撒出少许。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没待塔瑞克反应过来,镇长和李茂突然双手端起酒杯大声唱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唱完了。他迅速回头看了一下,四周人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便端起酒杯假装自己也唱过了。

    “这老头偷喝个酒还搞的那么有仪式感。罢了,还是照顾一下他吧”

    他心想着,在用余光发现镇长和李茂有收手的动作后,他估计接下来就应该是喝酒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晚辈,应该先给长辈敬一杯才是”

    于是乎,就在镇长身体稍有些动作的时候,塔瑞克手疾眼快,身子往后微倾,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下肚。他闭着眼睛想仔细尝尝这酒的味道,心想怎么也得是个十几年的女儿红,却意外发现这酒几乎淡的跟水一样。

    “可能老人家不太喜欢那么烈的酒吧,但我也不能明说,只得给一个面子先”

    就在塔瑞克睁开一只眼睛准备看看他俩的反应时,愕然发现镇长和李茂竟躬身将酒杯里的酒以从左到右的姿势倒到了地上...塔瑞克当时觉得时间好像被谁给按下了暂停键,每过一秒都像过去了一年。

    嗯...酒很淡,人很尬。

    在李茂和镇长两人倒完酒后,塔瑞克与他俩同一时间站直,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注视着镇长下一步动作。

    只见镇长猛的高喊一声:“鬼差已走,平身而立!”,话音刚落,身后一直保持鞠躬姿态的众人便陆陆续续的抬起身子,看他们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保持这么半天鞠躬的姿势也是非常费力的。队伍在一小阵骚乱后恢复到最初的样子,镇长此时又喊道:

    “为死者送行!”

    在一阵哀乐响起后,队伍被分成左右两部分,抬着棺材的四个小伙脸色凝重的缓步向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棺材所吸引,默默的为其行注目礼,有几个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忍不住捂嘴啜泣起来。

    棺材被放到了早已在十字路口边挖好的长方形土坑里,在棺材被放入坑中的过程中,之前撒纸钱的几个人站在坑的四周,一边说着塔瑞克听不懂的调调,一边抓起一大把黄色纸钱撒在棺材上空,直到把棺材四周铺满。

    待几个人细心的把没有飘进坑内的纸钱捡走后,几个拿铁锹的人便一人一铲的把土放入棺材与坑壁的缝隙中,最后才将棺材顶盖上土,并打了一个不算高的小土包。这些人分工明确,在进行的过程中神色庄重,好像自己在进行着什么伟大事业一样,一丝不苟的做完后沉默的回到队伍中。

    在此期间,塔瑞克发现在十字路口周围同样有好几个小土包,有的离十字路口近,有点离的非常远,并且离的很远的土包上都压着几块石头,并且长着齐腰深的荒草。这些土包有个统一的特征,都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土包。

    一切都忙完后,队伍才散开,哀乐继续演奏着,一些刘天翼生前感情好的人跪在土坟前捶地大哭,一些则领了工钱便静悄悄的跑了回去。李茂和塔瑞克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眼前这些或哭或自言自语,又或者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土包,双手与嘴唇不经意的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的人们。

    “大哥,感觉还可以吧?”

    两人沉寂一段时间后,李茂率先打破氛围,抬起一只手轻轻拍在塔瑞克的大腿上。而还在看着那些人发呆的后者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在李茂的手掌挨到身体的瞬间突然一震,毛发炸起并迅速摆头看过来,双手条件反射般的挡在身前,在定睛看清是李茂后才渐渐松懈下来,用爪子梳理了一阵头上被帽子搞乱的毛发才慢悠悠的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我却不自觉的被你们的葬礼深深的震撼到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尸体就是尸体,只是一个没有生命,跟花盆石头一样只是一个死物,不仅是我,我的家人也是那么想的,我小时候曾经参加过我叔叔的葬礼,亲眼目睹我的家人们分食他的尸体,你知道吗?当时还年幼的我已经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傻了,将自己整个身体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但耳朵却还能听见他们的利齿撕裂肌肉的声音,直到仪式结束我都不敢去看我叔叔,只知道从我身边路过的爸爸对我非常的失望,我的两个哥哥也天天拿这事说我是个软毛蛋,但是我姐姐却一直护着我。但是现在,我却找不到她了”

    塔瑞克越说越激动,语气渐渐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李茂默默的看着他,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他身上轻轻拍几下,以示安慰。

    “我们呢,则是认为死者为大,不管他生前做过什么事,死后都应该被原谅。虽然咱俩种族不一样,但是我认同你们的习惯,那也是你们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去悼念死者”

    李茂目光汇聚在一个扑在坟前,不停用稚嫩的双手刨着土包的刘长龄,只见刘长龄他哇哇大哭着,脸色潮红,泪水与他脸上的泥土混合在一块,使他看起来活像小巷子里没人要的孤儿,直到镇长将他亲自抱在怀里,又是哄又是将他脸上鼻涕泪水与泥土的混合物用手帕擦干净,才恋恋不舍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土包。

    “话说回来,你刚才没有把那祭祀用的酒给喝了吧?”李茂突然扭过头,有些好奇的向塔瑞克问道

    “那酒...那酒我怎么会喝呢?我可是看过一些书的,什么东西该不该喝,我...我心里有数”被李茂突然间问这个问题,塔瑞克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他目光游移,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呼...你没喝就好”

    “那要是喝了...会咋样?”看着李茂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塔瑞克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装作是好奇的样子询问道。

    “那酒是敬给牵魂鬼差的,鬼差喝了酒就会开心,就不会为难死者的灵魂。要是喝了的话...”李茂说着说着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单手杵着下巴思索良久,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应该是会得罪鬼差吧?那样鬼差生气就会减你的寿命。我小时候村子里有一个叫王老汉的无赖,一次在葬礼上将酒抢走后,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在村子外的土沟里,大家一致认为是鬼差夺了他的性命”

    “是...是嘛...那你们的鬼差还挺厉害的嘛”听了李茂的一番话,塔瑞克已经吓的浑身发抖冷汗直冒,他扭过头尝试将已经喝下去的东西重新呕吐出来,可换来的只有几下干呕。

    “人族的鬼差应该不会找兽族的事情吧?”塔瑞克暗暗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安慰自己,没过一会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一旁低声哼着小曲的李茂询问道:“那那三声锣,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三锣颂’,俗称‘三锣送’,是葬礼中一个必要的仪式”此时此刻李茂化身成一个风俗学者,耐心的向塔瑞克普及道:“第一声锣,是驱鬼锣,用来震慑驱赶那些孤魂恶鬼,以免他们污染尸体或者趁阴气重的时候在葬礼队伍里上身”

    “那第二第三锣呢?”听的有些入迷的塔瑞克瞬间忘记了刚才涌现的恐慌,李茂话音未落便急忙插嘴道:“也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那当然,我告诉你,敲三锣颂的这个锣,必须得有黎明之眼的高级祭司亲自开光才行,一般的锣是没有威慑力的。好咱们继续说这锣...啊呸!这第二第三锣的意义”李茂顿了顿,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皮,咽了一口口水后继续说道:“这第二锣,叫请神锣,就是将鬼差请出来的锣,这锣在敲的时候必须要怀有恭敬心方才起效。而第三锣呢,则是送魂锣,是为了安慰被鬼差带走的死者灵魂,让它安心上路不要再惦念人间”

    “那随便什么人都能敲咯?”

    “这可不是随便敲的,大哥。这只能是村子里镇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才能敲,因为他们更尊重这种习俗,年轻人比较毛躁,容易冲犯鬼差,那就不好了”看着塔瑞克一副可以说是很随意的语气,李茂赶忙纠正。就在这时,眼尖的塔瑞克用余光发现镇长正拉着还是满脸泪痕的刘长龄,向他们慢悠悠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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