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讨价还价的套路
又过了三天，一路无事，陈芜燚终于到达了孤羊镇的边缘位置。
这个区域，已经避免不了要接受许多人的目光洗礼。
一匹矫健的骏马，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属于能够自用也便于出手的值钱货，而陈芜燚虽然身高接近成年人，可是单薄的身材却惹眼，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有觊觎的眼光盯在他后面。
跟了一段路，后面的人忍不住下手了，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别人的地盘。
毕竟也是光天化日，不可能直接杀人越货，几个人拥到陈芜燚身旁，一人伸手抓向他的手臂，准备先拉他下马，再裹挟去偏僻的地方，这种事他们有经验，各人早有分工。
他们都以为遇到菜了，完全没想到却是自己送了菜。
陈芜燚捏着那只手顺势跳下马来……没驻留多久，他继续上马前行，留下几个被折断了手脚的壮汉在地上痛呼。
他原本想等进了镇，再找人问路，可是在遇到这些人后，已是得到了答案。
镇上最大最集中的市集，处于镇上临莽山的那一侧的边缘位置，从其中一处出口出来后就可以直接进山。
陈芜燚到达了市集，发现的确繁荣得很。
足足占据了两条长街的范围，道路两旁全是各种店铺，人来客往，川流不息，而且大多数的汉子都身形矫健。
路边也有临时的摊位，上面摆卖的大多是各种药草，偶尔也有一两只野物，不过单从价格上就能看出都是些常见的低端货色。
陈芜燚首先找到家马具店，进去后把一个银扣放在小柜台上问道：“你们收这个吗？”这是他从皮质的马鞍边缘一圈上抠下来的装饰品。
柜台后的老头取过银扣，掂了掂，又借着阳光端详了一番，开价道：“就这一个的话，给你十铜子，多的话，一个就算你十一。”言毕，意味深长的眼光掠过跟在陈芜燚身后的黑马身上。
“二十。”陈芜燚还价道。
“你这是在乱开价！看你年龄小，最多给你开十二，不能再多了。”老头有点不忿。
“二十。”陈芜燚面不改色。
“你这东西的成色也不高，我还要花费功夫重新熔炼，十三，真的是实在价了，我都没赚头。”
陈芜燚发现，哪怕世界不同，文明不同，商家的话术始终在那个套路里面，“二十，不行的话我就换一家。”说完，作势要从老头手中拿回银扣。
“好了好了，算是怕你了，二十就二十，你还有多少，全掏出来吧。”老头攥着银扣躲过陈芜燚的手掌，气呼呼地说道。
价格既然谈拢，陈芜燚也没再废话，从书包里把剩余的银扣掏摸出来放在柜台上。
老头一一点数，“……二十三……二十四，总数二十四个……那么总共四百八十。”他数得很慢，因为每数一个，他都要审看一番，生怕中间混了成色不一样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数完了，交到陈芜燚手中的是四枚面值为一的银元和总面值为八十的一小堆铜子。
完毕之后老头还有些絮絮叨叨的不顺气，“哪有像你这样还价的，一丁点都不松口。”
收捡好钱币的陈芜燚也没打算尊老，冷静地叙说道：“现在的银价是多少？这些银扣又重多少？要不然我们再重新算算？”
哗啦啦，老头利索地把所有银扣扫进柜台下的小抽屉，“好了，这个生意完了，可以继续下一个生意了，你想买点什么？我看你的马上还差个嚼子吧？我这也有，都是打磨得很顺滑的，你要的话给你算个折扣。”
陈芜燚其实也没打算在他这里买点什么，总资金有限，不过在听到老头的话后，还是条件反射地环顾了一圈，没想到还真的看到可以购买的东西。
这个店铺是开放性的，除了一个小柜台，所有待购的商品都沿着墙面或摆或挂。
陈芜燚转身走了几步，伸手取过一柄总长还不到一尺的匕首，从刀鞘中把匕身抽了出来……材质好孬先不说，起码还是打磨得很锃亮的，“这个多少？”
老头抿了一下嘴皮，开口道：“都说了算你个折扣，一块银元的整价，你就拿走，我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钢材，你看那刀身、那锋口，换个人来问，我直接开价两块了。”
“半块。”陈芜燚淡淡开口道，他选择的已经是最朴素的那柄了，鞘是生牛皮的，柄也是光秃秃的木质。
“欸！你不能老这样还价啊！卖东西你直接翻一倍，买东西你直接中间来一刀，都像你这样的话，是要我喝风么！”老头噼里啪啦一阵数落。
久经阵势的陈芜燚也不松口，把刀插回鞘内，摆放到原位，“最多半块。”
言毕，他转身就走向店外，马儿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
不出意外的，老头的声音在他刚踏出去就传过来，“拿去拿去！”
陈芜燚撇撇嘴，果然还是套路，不过想来老头在这柄匕首上的确赚的不多，而驱使陈芜燚愿意回去继续买卖的根本因素是老头没有看他面嫩，说出一些让他反感的话。
类似的情节陈芜燚在踏进店门前都设想到了的，‘小子！你的东西是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一旦有这样的质询，他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数出五十铜子交给老头，陈芜燚取下匕首，回身打量了一番，连鞘插进马鞍边上的一个夹层里。
他动作的时候，老头捏着钱币，双眼像是发光地打量着黑马。
从陈芜燚一踏进他的店面，他就观察到了的，马缰绳是简单系挂在马鞍上的，说明黑马在没有约束的情形下能始终跟随主人全靠的是它自身的意识，这样有灵性的马，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极少，所以……他眼馋了。
哪怕明知机会很渺茫，老头在陈芜燚准备出门时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这马，咳……卖不卖？”
闻言，陈芜燚略带诧异地看向老头，他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识货的，不过这事在几天前还有可能性，现在来说就根本没戏了。
相处几天下来，他和黑马之间多少有了些牵挂，养过宠物的人都懂。光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投食了两颗养气丸，这该怎么算价？不要看它的名字很通俗，真要放在外面，不说生白骨活死人嘛，至少也是救命养生的好东西，而且在药力完全渗入马身后，黑马的整体体质更是完全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陈芜燚只能摇摇头，“呵呵。”
“啧啧。”老头一副大为可惜的样子，他明白了，正常情况下对方是不可能卖马的，不过不问一下，始终会有遗憾，就怕万一呢对不对。
眼看陈芜燚又要再次踏出店门，老头追问出他从来都没有管过闲事的一句话，“你就这样一个人？外边其实也不安宁。”
陈芜燚的脚步暂停住了，带着揶揄的笑意回答道：“嗯，已经遇到过了……不过，你看我有事吗？”说完，他跨步走出店门。
老头愣住了，那些话虽然有点简略，但是也没歧义，一听就懂，也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才会有点纳闷。
老头转念想了一下，叫起蹲坐在一旁在给皮具穿孔的儿子，让他看住店，自己则紧跟着出了店门，隔了一定距离掇在陈芜燚后面。
在陈芜燚外放的神识感应范围里，除开这老头，另外还有几股盯住自己的视线，不过在没有当面接触的情况下，他当是不存在的。
和之前进镇时路遇的情形差不多，显然某类人的耐心都不怎么好，没走多远，三个人分不同方向挤上来，把陈芜燚截住了。
两个壮实些的一左一右分别锁住了他的双臂，其中一人还用匕首抵在他的后腰，告诫道：“不准叫！老实点！”
然后两人合力，连拖带提地把他往最近的一处小巷里带，第三人则在后面伸手挽住了马缰绳。
他们的动作很快捷有效，等跟在后面的老头发现变故，转瞬间几人的身形已经在巷口消失了。
老头暂停住脚步，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一番，最后咬咬牙，还是朝着小巷走去，‘哎，看能不能把他小命保住，真是可惜了那匹马啊！’
等他忐忑地接近巷口，还在踌躇着是不是即刻进去，却没想到跟走出小巷的陈芜燚打了个照面。
“你？他们？”情况变化得太快，完全出乎了老头的意料，一时间他有点失语了。
这个区域，已经避免不了要接受许多人的目光洗礼。
一匹矫健的骏马，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属于能够自用也便于出手的值钱货，而陈芜燚虽然身高接近成年人，可是单薄的身材却惹眼，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有觊觎的眼光盯在他后面。
跟了一段路，后面的人忍不住下手了，因为再继续下去，就是别人的地盘。
毕竟也是光天化日，不可能直接杀人越货，几个人拥到陈芜燚身旁，一人伸手抓向他的手臂，准备先拉他下马，再裹挟去偏僻的地方，这种事他们有经验，各人早有分工。
他们都以为遇到菜了，完全没想到却是自己送了菜。
陈芜燚捏着那只手顺势跳下马来……没驻留多久，他继续上马前行，留下几个被折断了手脚的壮汉在地上痛呼。
他原本想等进了镇，再找人问路，可是在遇到这些人后，已是得到了答案。
镇上最大最集中的市集，处于镇上临莽山的那一侧的边缘位置，从其中一处出口出来后就可以直接进山。
陈芜燚到达了市集，发现的确繁荣得很。
足足占据了两条长街的范围，道路两旁全是各种店铺，人来客往，川流不息，而且大多数的汉子都身形矫健。
路边也有临时的摊位，上面摆卖的大多是各种药草，偶尔也有一两只野物，不过单从价格上就能看出都是些常见的低端货色。
陈芜燚首先找到家马具店，进去后把一个银扣放在小柜台上问道：“你们收这个吗？”这是他从皮质的马鞍边缘一圈上抠下来的装饰品。
柜台后的老头取过银扣，掂了掂，又借着阳光端详了一番，开价道：“就这一个的话，给你十铜子，多的话，一个就算你十一。”言毕，意味深长的眼光掠过跟在陈芜燚身后的黑马身上。
“二十。”陈芜燚还价道。
“你这是在乱开价！看你年龄小，最多给你开十二，不能再多了。”老头有点不忿。
“二十。”陈芜燚面不改色。
“你这东西的成色也不高，我还要花费功夫重新熔炼，十三，真的是实在价了，我都没赚头。”
陈芜燚发现，哪怕世界不同，文明不同，商家的话术始终在那个套路里面，“二十，不行的话我就换一家。”说完，作势要从老头手中拿回银扣。
“好了好了，算是怕你了，二十就二十，你还有多少，全掏出来吧。”老头攥着银扣躲过陈芜燚的手掌，气呼呼地说道。
价格既然谈拢，陈芜燚也没再废话，从书包里把剩余的银扣掏摸出来放在柜台上。
老头一一点数，“……二十三……二十四，总数二十四个……那么总共四百八十。”他数得很慢，因为每数一个，他都要审看一番，生怕中间混了成色不一样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数完了，交到陈芜燚手中的是四枚面值为一的银元和总面值为八十的一小堆铜子。
完毕之后老头还有些絮絮叨叨的不顺气，“哪有像你这样还价的，一丁点都不松口。”
收捡好钱币的陈芜燚也没打算尊老，冷静地叙说道：“现在的银价是多少？这些银扣又重多少？要不然我们再重新算算？”
哗啦啦，老头利索地把所有银扣扫进柜台下的小抽屉，“好了，这个生意完了，可以继续下一个生意了，你想买点什么？我看你的马上还差个嚼子吧？我这也有，都是打磨得很顺滑的，你要的话给你算个折扣。”
陈芜燚其实也没打算在他这里买点什么，总资金有限，不过在听到老头的话后，还是条件反射地环顾了一圈，没想到还真的看到可以购买的东西。
这个店铺是开放性的，除了一个小柜台，所有待购的商品都沿着墙面或摆或挂。
陈芜燚转身走了几步，伸手取过一柄总长还不到一尺的匕首，从刀鞘中把匕身抽了出来……材质好孬先不说，起码还是打磨得很锃亮的，“这个多少？”
老头抿了一下嘴皮，开口道：“都说了算你个折扣，一块银元的整价，你就拿走，我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钢材，你看那刀身、那锋口，换个人来问，我直接开价两块了。”
“半块。”陈芜燚淡淡开口道，他选择的已经是最朴素的那柄了，鞘是生牛皮的，柄也是光秃秃的木质。
“欸！你不能老这样还价啊！卖东西你直接翻一倍，买东西你直接中间来一刀，都像你这样的话，是要我喝风么！”老头噼里啪啦一阵数落。
久经阵势的陈芜燚也不松口，把刀插回鞘内，摆放到原位，“最多半块。”
言毕，他转身就走向店外，马儿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
不出意外的，老头的声音在他刚踏出去就传过来，“拿去拿去！”
陈芜燚撇撇嘴，果然还是套路，不过想来老头在这柄匕首上的确赚的不多，而驱使陈芜燚愿意回去继续买卖的根本因素是老头没有看他面嫩，说出一些让他反感的话。
类似的情节陈芜燚在踏进店门前都设想到了的，‘小子！你的东西是哪来的？不会是偷的吧？！’一旦有这样的质询，他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数出五十铜子交给老头，陈芜燚取下匕首，回身打量了一番，连鞘插进马鞍边上的一个夹层里。
他动作的时候，老头捏着钱币，双眼像是发光地打量着黑马。
从陈芜燚一踏进他的店面，他就观察到了的，马缰绳是简单系挂在马鞍上的，说明黑马在没有约束的情形下能始终跟随主人全靠的是它自身的意识，这样有灵性的马，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极少，所以……他眼馋了。
哪怕明知机会很渺茫，老头在陈芜燚准备出门时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这马，咳……卖不卖？”
闻言，陈芜燚略带诧异地看向老头，他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识货的，不过这事在几天前还有可能性，现在来说就根本没戏了。
相处几天下来，他和黑马之间多少有了些牵挂，养过宠物的人都懂。光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投食了两颗养气丸，这该怎么算价？不要看它的名字很通俗，真要放在外面，不说生白骨活死人嘛，至少也是救命养生的好东西，而且在药力完全渗入马身后，黑马的整体体质更是完全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陈芜燚只能摇摇头，“呵呵。”
“啧啧。”老头一副大为可惜的样子，他明白了，正常情况下对方是不可能卖马的，不过不问一下，始终会有遗憾，就怕万一呢对不对。
眼看陈芜燚又要再次踏出店门，老头追问出他从来都没有管过闲事的一句话，“你就这样一个人？外边其实也不安宁。”
陈芜燚的脚步暂停住了，带着揶揄的笑意回答道：“嗯，已经遇到过了……不过，你看我有事吗？”说完，他跨步走出店门。
老头愣住了，那些话虽然有点简略，但是也没歧义，一听就懂，也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才会有点纳闷。
老头转念想了一下，叫起蹲坐在一旁在给皮具穿孔的儿子，让他看住店，自己则紧跟着出了店门，隔了一定距离掇在陈芜燚后面。
在陈芜燚外放的神识感应范围里，除开这老头，另外还有几股盯住自己的视线，不过在没有当面接触的情况下，他当是不存在的。
和之前进镇时路遇的情形差不多，显然某类人的耐心都不怎么好，没走多远，三个人分不同方向挤上来，把陈芜燚截住了。
两个壮实些的一左一右分别锁住了他的双臂，其中一人还用匕首抵在他的后腰，告诫道：“不准叫！老实点！”
然后两人合力，连拖带提地把他往最近的一处小巷里带，第三人则在后面伸手挽住了马缰绳。
他们的动作很快捷有效，等跟在后面的老头发现变故，转瞬间几人的身形已经在巷口消失了。
老头暂停住脚步，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一番，最后咬咬牙，还是朝着小巷走去，‘哎，看能不能把他小命保住，真是可惜了那匹马啊！’
等他忐忑地接近巷口，还在踌躇着是不是即刻进去，却没想到跟走出小巷的陈芜燚打了个照面。
“你？他们？”情况变化得太快，完全出乎了老头的意料，一时间他有点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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