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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疑心

    御书房内,魏帝微闭着双眼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眼下他的怒气已平息了许多,汪全托着拂尘弯着腰侧在一旁,不敢出声。

    “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刘锦绣?”魏帝睁开双眼,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谋害自己和皇后。

    “陛下,还未对她审讯前,老奴不敢乱开口。”

    “嗯,她是太子侧妃,这事得让太子知晓,朕想看看他要如何对待这事。”

    汪全看着魏帝的眼底透露出一股寒意,便知道他已经怀疑此事是太子指使刘锦绣干的。

    “老奴马上派人到岭南通知太子殿下。”

    其实魏帝也有些怀疑汪全,就是因为那碟凤舌。

    按理说汪全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为何午膳和宫宴都有同一道菜?偏偏还是南宫雪喜欢吃的,他甚至怀疑刘锦绣和汪全合谋,故意毒害南宫雪。

    可细一想又不对,万一自己将凤舌留下,那中毒的不就是自己?以汪全对自己的忠心,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似笑非笑盯着汪全,慢吞吞地说道:“小全子,你且记得,不管是以往还是今后,你的依靠只能是朕,朕不希望你为了一点小蝇小利而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人。”

    这话敲打得极其明显,汪全如何不知魏帝已对他起了疑心。

    他脸色微变,朝魏帝跪了下来,“陛下明鉴,老奴对陛下的忠心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丝毫不敢中断……”

    魏帝朝他挥了挥手,嘴唇轻撇,“行了,起来吧,每次都是这词一点创新都没有,你不腻朕都腻了,朕只是给你提个醒,省的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人该为谁办事。”

    汪全起身,“谢陛下,老奴从不敢忘。”

    “刘锦绣且让她待在大理寺的死牢里,暂不审问。”

    魏帝是想看谁最想救刘锦绣出来,或者看看谁最害怕刘锦绣招供。

    汪全略一沉思,原不想这么快将事情说出来,可瞧着魏帝脸色阴沉,为撇清自己与这事的关系,他迟疑小会,才道:“陛下,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帝扫了他一眼,“你跟着朕已有几十年,虽说你这人是贪财了些,可你对朕还是忠心耿耿的,要是此话对朕对大魏有益,那你便说,要是些无用的废话,不说也罢。”

    汪全头更低腰更弯了,“陛下,老奴收到密报,说元宵节京城中会有大事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魏帝挑眉,竟有些不信。

    “老奴不知,不过老奴已抓到两个南楚的细作,还未来得及审问。”

    魏帝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甚是不以为然,“南楚一向对我大魏毕恭毕敬,区区几个细作而已,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你又何必大惊小怪草木皆兵。

    是不是这些年安稳的日子过惯了,你的胆子也变小了?你忘了?咱们也有密探在南楚,朕前几日还收到密报,南楚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

    “可是陛下,南楚的细作可不止几个……”

    魏帝怫然不悦,用力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好了,还有完没完,一个刘锦绣已经够朕烦心的了,今日朕只想好好过个年,你就别再给朕添堵了,随朕摆驾灵泉宫。”

    眼见魏帝已发怒,汪全不敢再多说一句,“诺。”

    他突然想起,刘大人还跪着。

    “陛下,刘大人拖着病体还在大殿外跪着……”

    魏帝直罢手,很是不耐烦,“不见不见,他爱跪便由着他跪去。”

    汪全不敢迟疑,冲门口尖声喊道:“起驾灵泉宫。”

    魏帝离开御书房后没多久,皇后便款款而来,她是听闻宫女们说刘大人在大殿门口跪了许久,魏帝都没召见他。

    刘升是刘锦绣的父亲,现任工部尚书,今晚本也要出席宴席,怎奈前两天就病了,后来听人说自家女儿出了大事,这才拖着病体前来,可他跪了许久,也不见魏帝召见。

    “刘大人快快请起。”皇后匆匆赶来,伸手想扶起他。

    这刘升非但没起身,反而泪流不已,还猛嗑了好几个响头。

    “娘娘,锦绣她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她定是被人陷害,还望娘娘明察秋毫,还她一个清白啊!”

    刘升老泪纵横,心酸不已,他此刻很是后悔,就不该心软答应刘锦绣嫁入东宫当个什么捞子侧妃。

    太子不喜欢她也就罢了,现在还惹出这天大的事来,指不定全家人都会受她连累,为今之计,就是拼命替她喊冤叫屈,唯有这样魏帝才会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刘大人,你腿脚不好,先跟本宫到凤仪宫里喝口热茶慢慢说。”皇后让洪嬷嬷将刘升扶起。

    刘升深知魏帝是故意不肯见自己,再加上他双腿有风湿,在这冰冷的大殿跪了这么久,腿早就又痛又麻,无奈之下只好跟着皇后往凤仪宫走去。

    皇后落座在凤椅上,此刻她也很是为难,当初太子是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还是南宫玉帮她说服了太子,太子这才同意迎娶刘锦绣,不过只能入府做侧妃。

    刘锦绣深爱太子多年,眼见能嫁给他,便不在乎正妃还是侧妃,只是没想到,太子这些年愣是没碰她一下。

    皇后娘娘想抱孙子的愿望也落了空,但这事只能怪太子。

    想刘锦绣一个青春年华的女子却要独守空房,她心里有怨言也应该,所以皇后对她也有亏欠,纵是没有很喜欢她,可还是对她关怀备至,人前人后给她该有的体面。

    可谁曾想,她今夜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坐在软垫上的刘升根本没有心思喝茶,“娘娘,锦绣这孩子的性子老臣知道,她平时虽然傲娇了些,可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叹了口气,这刘锦绣何止傲娇,还没脑子呢,竟然会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反咬一口。

    她却不知,曾经的南宫雪也只差那么一步被小菊咬一口,还好当时有太子护着她而已。

    皇后把在宴席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末了还说魏帝下令,为刘锦绣说情的人一并关入死牢。

    白草已被斩杀,最关键的人证没了,刘升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依娘娘看,如何才能救出锦绣?”

    皇后蹙紧眉头,如何救?说实话,她没法救,因为她没有丝毫的证据证明刘锦绣无辜。

    可这是弑君的大罪,万一查到刘锦绣真是主谋,不但刘锦绣要死,只怕就连刘升一家都无法活命,她为难啊!

    “刘大人,白草临死前的那句话,就直接认定了锦绣就是幕后主使,本宫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刘升狠狠地拍打着双腿。

    “娘娘,锦绣她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相信她。”

    “所以你必须找到证据证明锦绣是被陷害的,这是唯一救她的办法,否则你刘家恐有大难。”

    刘升瘫在地上,人证物证都没了,要他如何去找?

    他却不知,人证物证都有,只不过是证明白草下的毒药。

    之前白草离开刘锦绣一会,就是为了去御厨寻找下药的机会,那里可是有宫女太监见过她,后来见那戒备森严,终究不敢,便把毒药给扔掉了,这一幕早就被一人看到,这人便是贤王,当时他可是悄悄捡起藏了起来。

    刘升不死心,又坐直了身体,“娘娘,白草不是说已将毒药扔掉了吗,要是找着白草扔的毒药,是不是就能证明白草没说慌,她没有下毒?”

    “刘大人,要真的找到了毒物,那只能说明白草的的确确有投毒害人的打算,而锦绣依旧是嫌疑人,正如白草所说锦绣把自己所做的事全推到白草身上。”况且皇后有让人去找,根本就没找到。

    “那,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刘升惊恐万状,惶惶不安。

    皇后摸着有些疼的额头,亦是心乱如麻,她一方面不相信刘锦绣会毒害魏帝和自己,毕竟她没理由,可另一方面的证据证明,她就是幕后真凶。

    “刘大人,不如你先回去,待本宫明天见过锦绣再说,看看可有别的突破口。”

    刘升无奈,只好如此,“那就有劳娘娘了。”

    ……

    凝香宫,惠贵妃坐卧在软塌上,一双略带着怒气的凤眼注视着面前的怀王。

    怀王的样貌像极了她,只是那性子却像着魏帝,自负又高傲,偶尔还多疑。

    “景德,现如今将军府和唐府已联姻,你有何打算?”

    瞧着皇后极力撮合他们两家的样子,惠贵妃就隐隐不安。

    她如今的意思是,趁着太子在南岭,想要他放低姿态与唐慕白他们多接触接触,争取把他们拉拢过来。

    怀王拿着茶盏浅喝了一口,说实话,他有些看不上这两家,将军府的人过于耿直,不懂变通,而唐府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既是不敢也不想管朝廷的事,与他们攀交情,未必对自己有利。

    “母妃,我认为他们虽有父皇赐婚,可成亲还需三年后,这中间会生出什么变故谁也不知,母妃是不是担心得太早了?”

    惠贵妃冷哼一声,“你啊就坏在这脾气上,宫里最受宠的人你视而不见,宫外最有实力的你也不去逢迎,净找些拍自己马屁的小鱼小虾充数,你是想气死你母妃吗?”

    说到这个,怀王就不乐意了,“母妃是想让我巴结那个死太监吗,我可是大魏最受宠的皇子,怎能自降身份去讨好他?他应该屁颠屁颠地来趋附我才对吧。

    还有那个唐慕白,仗着长公主的面子,从不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每次见了我无礼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来损我,这样的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帮我。”

    “要不是你目中无人,旁人又为何如此待你?还有,别以为你是皇子你就可以不把谁都放在眼里,你能受人尊重,完全是因为你有我替你撑腰。

    哼,你瞧瞧贤王,皇子又如何,没有一个好的生母,还不是任人欺负,大冬天的就连筐好的炭火都没有。”

    惠贵妃越想越生气,她千方百计为他着想,偏他还不领情,偏不听她的话。

    “景德,咱们可要趁太子不在京城的时候,让你父皇改变心意立你为东宫太子,你到底明不明白母妃的苦心?”

    怀王如何不知,只不过他心性向来如此,不易向人低头。

    他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咬了一小口,眉眼含笑,道:“母妃不用担心,待过几天等我立下奇功,父皇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到时还怕比不上皇兄吗?”

    惠贵妃眸光微闪,不明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奇功?这太平盛世的哪来的奇功?”

    怀王又是得意一笑,“母妃,这京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可实际上暗藏凶涌,早已是千疮百孔。”

    见惠贵妃还是一脸茫然,怀王轻叹一声,“平日里瞧着母妃似乎什么都知道,没曾想眼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打探出来。

    也罢,我也不与你绕圈子了,母妃可知今晚刘锦绣为何要毒害父皇和母后?”

    “怎么?你知道真相?”惠贵妃立刻来了精神,她还真是好奇这刘锦绣犯这滔天大罪的原因。

    这屋里除了他母子俩,便只有惠贵妃的贴身嬷嬷,他也无需顾忌,只不过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小了许多。

    “那是因为她与世子狼狈为奸,两人勾搭在一起,而这楚世子留在京城的目的就是为南楚打探消息,好找准机会攻打我大魏国。

    不瞒母妃,我已经得到消息,在这城里藏有几百个南楚的细作,要是我将这些细作找出来的话,你说父皇会怎么嘉奖于我?”

    这些话让惠贵妃脊梁冒汗,却有一股寒意袭来。

    “你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否可靠?”

    怀王点了点头,“消失绝对可靠,而且据说他们要在无宵节那天进行一场大阴谋,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惠贵妃立刻从软塌下来,准备往外走去,这事关重大,她认为还是告诉魏帝的好。

    “那,那赶紧告诉你父皇啊……”

    怀王急忙拦住了她,“母妃,你觉得这没凭没据的事父皇可会信我?他只会说我危言耸听罢了,只有等到他们行动,我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父皇才会夸我。”

    “可是万一他们混进皇宫里刺杀你父皇,或者刺杀你我,那可如何是好?景德,此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母妃,只要到时我们在这些细作动手之前将他们抓获,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再说了,你就不怕这情报万一有误……”

    惠贵妃瞪了他一眼,跟她闹着玩呢,“你刚刚不是说绝对可靠吗?”

    怀王吸了下鼻子,才道:“母妃,任何事情没到最后一刻都会有所改变,我这是保守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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