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孟
苍林城覆压数十里，是方圆千里第一大城。
远远望去，苍林城中楼阁如林、城墙崖立、街上人流如织，一副繁华熙攘的样子。
苍林城的三大势力中，百狼帮在城南，顾家堡在城东，雷鸣山庄在城西，每家都占据大片区域，仿佛城中之城。
最靠近幽涂山口的城北，便是那远近闻名的巨大坊市所在。
除了这些地方，城中还有一座城主府，说是苍林城的主人，实际上只是三大势力联合扶持的傀儡，也算是给那些小势力一点念想。
云渊跟随众人浩浩荡荡进入苍林城，赶往城东顾家堡。
一路上，每当行人看到众人的青衣，都会露出敬畏神色让开道路，就连城主府的执法队见到顾家长老时都赶紧让路行礼。
许多年轻弟子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云渊却低着脑袋往队伍中间挤了挤。
进入顾家堡后，众人便可各自离去，他们的家就在这顾家堡中。
顾梦媛对云渊等五人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家主随时可能会召集你们，你们千万不要离开。”
说罢专门看了一眼云渊，郑重道：“尤其是你！”
这次比试，云渊无疑是顾家堡的最大功臣，但也成了百狼帮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实待在顾家堡自然会有长辈护持，若是落了单可就下场难料了。
云渊虽然不惧，但顾梦媛毕竟是好心提醒，自己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抱拳道：“多谢长老提点！”
顾梦媛点点头道：“当然，你也不用过于紧张，只要老实呆在顾家堡中，我们自然会护你周全！行了，你也累了几天了，早点回去吧...”
云渊行了一礼，告退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顾蓉便蹦蹦跳跳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云渊胳膊。
“云哥，你自己不安全。住我家吧，反正我家地方大房子多...”
“嗯？！”周围弟子瞬间两眼一亮望了过来。
不待云渊说话，顾青山赶忙冲了过来。
“蓉儿别闹了，小渊还得去找林长老交差呢，你别耽误人家正事...”
说罢恶狠狠地瞪了云渊一眼。
也难怪顾青山紧张，一个年轻姑娘邀请男子去自家住像什么话。
顾蓉自幼受宠，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没人舍得动一指头。
但顾青山可不同，过人的智谋和文中的性格，一半是生出来的，一半是揍出来的。若让长辈知道自己没能阻止顾蓉，少说也得被扒一层皮。
云渊摸了摸顾蓉脑袋道：“不用了。林长老肯定会留我几日，你不用替我担心。进山这么多日子，你也快回家洗换下吧！”
顾蓉闻言一愣，赶紧闻闻衣服。之前没感觉，被云渊一提醒，果然从头到脚都是汗臭味，感觉这个人都不想要了。
“青山哥，云哥，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边说边忙不迭地跑开了，路上见人便远远避开，生怕别人闻到味道。
见顾蓉跑掉，云渊对着顾青山嘿嘿一笑。
见云渊识趣地支走了顾蓉，顾青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谢还是该怒，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这家伙...”
云渊笑骂一声，也转身离开，七拐八拐来到顾家堡的最角落。
这里有一间小店，匾上写着“孟记山货”。
开在顾家堡中的店铺大多背景雄厚，建筑装潢自然富丽堂皇，可这里却甚是简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店中只有一人，正在麻利地收拾，但能看出腿脚不便。
云渊到了门口，唤了声：“孟叔，我回来了！”
对方一听转过头来，正是当年在幽涂山中救了云渊的老孟。
三年前，云渊被孟叔他们救回了苍林城。
见云渊年幼，孟大叔动了恻隐之心，加上自己一个人，便好心收留了云渊。
以往老孟都是拖着残腿进山，而云渊来到后便很自然地接替了他。
起初老孟不愿云渊冒险，但时间一久，发现云渊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当然，老孟做梦也想不到，云渊每次进山都是历练，打猎采药只是顺带。
就这样，两人便相依为命。
老孟是真心喜欢云渊，云渊也打心底感激这个温和善良的孟叔。
看见云渊，老孟惊喜交加，赶忙迎上来道：“娃子！你回来了？！”
然后拉着云渊左看右看，连连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我这好着呢。就按您说的，能躲则躲，能跑就跑，你看这不一点事都没有！”
孟叔见云渊确实无恙，连连点头，欣喜道：“那就好，没受伤比什么都好！快和我说说你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云渊便向老孟细细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当然，关于击杀七长老之类肯定不能透露分毫。
直到云渊讲完，孟叔这才笑着给云渊端来一碗水。
“娃子，帮派大事我不懂，好坏由它去吧。咱们只要能平安过日子就够了，虽然你立了大功，但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也一定要有数不是你的，争也没用...”
孟大叔絮絮叨叨，云渊不仅没有厌烦，反而心中一暖，郑重点头道：“孟叔，您老放心吧，我加入顾家堡也只是讨个生活，赚点钱给您养老，别的都无所谓。咱们现在不就挺好的...再说，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跟着林长老学了一身医术，足以让咱们吃穿不愁！”
原本孟叔面带喜色，听到林长老后便垮了下来，表情中既有心疼也有自责。
“都怪我不中用，害的你进山采什么灵花，这才被林长老盯上，稀里糊涂地入了顾家堡...”
云渊劝慰道：“您老别多想了，林长老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处了几个关系很好的师兄师妹，您不用担心！”
认识林长老的人，谁不知道此老性情孤傲执拗、尖酸刻薄，给这种人当弟子，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饱受委屈。
但见云渊如此懂事，孟大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聊起别的家长里短。
直到天色已晚，云渊才起身告辞。
云渊在顾家堡中兜兜转转，待到附近没人后直接从东门出城，狂奔数十里，来到一片茂密树林。
月光照耀下，整个森林呈现惨白色，树影婆娑、疾风呼号、夜枭泣鸣，加上淡淡灰雾弥漫游移，显得阴森恐怖。
这片森林名叫荒林。
很久以前是片乱葬岗，因为阴气太重，诞生了浓郁瘴气，就连练武之人都抵受不住，时间一久便人迹罕至。
很少有人知道，顾家堡的林长老就住在荒林中，而且一住就是几十年。
云渊缓缓走入荒林，灰雾迅速涌了过来，正是此地的瘴气。
这种瘴气比幽涂山中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云渊还是掏出一粒清瘴丹服了下去。
荒林中树高草密、几无道路，云渊走得也很艰难，走了一阵，突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空地，一间房子正是林长老的住所，旁边有片不小的药田，种着不少名贵草药，微风吹过，带来一阵药香。
此时，屋里已是黑灯瞎火。
但云渊似乎根本不担心会打扰林长老休息，过去敲了敲门。
“林长老，是我！”
屋内有道苍老声音传来：“来了...”
随后吱呀一声，一名老者推门而出，云渊恭敬行礼道：“林长老。”
林长老身形枯瘦，脸上褶子层层堆叠，仿佛晒干的橘皮，下颌上一撮山羊胡，散乱发髻上插了一根长长木簪，身上袍子倒是用料精细，但过于肥大，穿在身上反而有种落魄感。
“回来了？这些天带着那些娃子也不好过吧？！”
语气甚是温和，哪有丝毫凶戾感觉。
若顾青城他们看到林长老居然如此说话，一定会惊掉下巴。
云渊没少说过林长老对自己很好，这不是奉承，是真的，可惜没人信。
云渊跟着林长老进屋。
其实这个屋子不小，可是塞满药材药具，所以显得窄仄。唯一宽敞点的地方就是角落的书架书桌，但也堆满了医术。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有些药材，看来刚刚林长老正在制药。
林长老上下打量一番云渊，点了点头。
“不错，没吃亏。深更半夜急哄哄过来，是找到好东西了吧？”
随即又想到什么，接着道：“罢了，老夫还有一味药没成，耽误不得，你先自己待会...”
不待云渊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炮制药材。
云渊也没有打扰，走到书桌边，轻车熟路翻出一盏油灯点亮，然后安静地看林长老忙碌。
“不管看几次都奇怪...我虽然也能黑夜视物，但也做不到摸黑配药，这可不是一句天赋异禀或者熟能生巧就能够解释的...”
看了一阵后，云渊移开目光，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两人各忙各的，屋中除了一直研磨熬煮和翻书声，再无其他动静。
远远望去，苍林城中楼阁如林、城墙崖立、街上人流如织，一副繁华熙攘的样子。
苍林城的三大势力中，百狼帮在城南，顾家堡在城东，雷鸣山庄在城西，每家都占据大片区域，仿佛城中之城。
最靠近幽涂山口的城北，便是那远近闻名的巨大坊市所在。
除了这些地方，城中还有一座城主府，说是苍林城的主人，实际上只是三大势力联合扶持的傀儡，也算是给那些小势力一点念想。
云渊跟随众人浩浩荡荡进入苍林城，赶往城东顾家堡。
一路上，每当行人看到众人的青衣，都会露出敬畏神色让开道路，就连城主府的执法队见到顾家长老时都赶紧让路行礼。
许多年轻弟子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云渊却低着脑袋往队伍中间挤了挤。
进入顾家堡后，众人便可各自离去，他们的家就在这顾家堡中。
顾梦媛对云渊等五人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家主随时可能会召集你们，你们千万不要离开。”
说罢专门看了一眼云渊，郑重道：“尤其是你！”
这次比试，云渊无疑是顾家堡的最大功臣，但也成了百狼帮的眼中钉肉中刺，老实待在顾家堡自然会有长辈护持，若是落了单可就下场难料了。
云渊虽然不惧，但顾梦媛毕竟是好心提醒，自己也没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抱拳道：“多谢长老提点！”
顾梦媛点点头道：“当然，你也不用过于紧张，只要老实呆在顾家堡中，我们自然会护你周全！行了，你也累了几天了，早点回去吧...”
云渊行了一礼，告退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顾蓉便蹦蹦跳跳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云渊胳膊。
“云哥，你自己不安全。住我家吧，反正我家地方大房子多...”
“嗯？！”周围弟子瞬间两眼一亮望了过来。
不待云渊说话，顾青山赶忙冲了过来。
“蓉儿别闹了，小渊还得去找林长老交差呢，你别耽误人家正事...”
说罢恶狠狠地瞪了云渊一眼。
也难怪顾青山紧张，一个年轻姑娘邀请男子去自家住像什么话。
顾蓉自幼受宠，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没人舍得动一指头。
但顾青山可不同，过人的智谋和文中的性格，一半是生出来的，一半是揍出来的。若让长辈知道自己没能阻止顾蓉，少说也得被扒一层皮。
云渊摸了摸顾蓉脑袋道：“不用了。林长老肯定会留我几日，你不用替我担心。进山这么多日子，你也快回家洗换下吧！”
顾蓉闻言一愣，赶紧闻闻衣服。之前没感觉，被云渊一提醒，果然从头到脚都是汗臭味，感觉这个人都不想要了。
“青山哥，云哥，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边说边忙不迭地跑开了，路上见人便远远避开，生怕别人闻到味道。
见顾蓉跑掉，云渊对着顾青山嘿嘿一笑。
见云渊识趣地支走了顾蓉，顾青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谢还是该怒，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这家伙...”
云渊笑骂一声，也转身离开，七拐八拐来到顾家堡的最角落。
这里有一间小店，匾上写着“孟记山货”。
开在顾家堡中的店铺大多背景雄厚，建筑装潢自然富丽堂皇，可这里却甚是简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店中只有一人，正在麻利地收拾，但能看出腿脚不便。
云渊到了门口，唤了声：“孟叔，我回来了！”
对方一听转过头来，正是当年在幽涂山中救了云渊的老孟。
三年前，云渊被孟叔他们救回了苍林城。
见云渊年幼，孟大叔动了恻隐之心，加上自己一个人，便好心收留了云渊。
以往老孟都是拖着残腿进山，而云渊来到后便很自然地接替了他。
起初老孟不愿云渊冒险，但时间一久，发现云渊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当然，老孟做梦也想不到，云渊每次进山都是历练，打猎采药只是顺带。
就这样，两人便相依为命。
老孟是真心喜欢云渊，云渊也打心底感激这个温和善良的孟叔。
看见云渊，老孟惊喜交加，赶忙迎上来道：“娃子！你回来了？！”
然后拉着云渊左看右看，连连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我这好着呢。就按您说的，能躲则躲，能跑就跑，你看这不一点事都没有！”
孟叔见云渊确实无恙，连连点头，欣喜道：“那就好，没受伤比什么都好！快和我说说你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云渊便向老孟细细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当然，关于击杀七长老之类肯定不能透露分毫。
直到云渊讲完，孟叔这才笑着给云渊端来一碗水。
“娃子，帮派大事我不懂，好坏由它去吧。咱们只要能平安过日子就够了，虽然你立了大功，但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也一定要有数不是你的，争也没用...”
孟大叔絮絮叨叨，云渊不仅没有厌烦，反而心中一暖，郑重点头道：“孟叔，您老放心吧，我加入顾家堡也只是讨个生活，赚点钱给您养老，别的都无所谓。咱们现在不就挺好的...再说，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跟着林长老学了一身医术，足以让咱们吃穿不愁！”
原本孟叔面带喜色，听到林长老后便垮了下来，表情中既有心疼也有自责。
“都怪我不中用，害的你进山采什么灵花，这才被林长老盯上，稀里糊涂地入了顾家堡...”
云渊劝慰道：“您老别多想了，林长老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处了几个关系很好的师兄师妹，您不用担心！”
认识林长老的人，谁不知道此老性情孤傲执拗、尖酸刻薄，给这种人当弟子，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饱受委屈。
但见云渊如此懂事，孟大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聊起别的家长里短。
直到天色已晚，云渊才起身告辞。
云渊在顾家堡中兜兜转转，待到附近没人后直接从东门出城，狂奔数十里，来到一片茂密树林。
月光照耀下，整个森林呈现惨白色，树影婆娑、疾风呼号、夜枭泣鸣，加上淡淡灰雾弥漫游移，显得阴森恐怖。
这片森林名叫荒林。
很久以前是片乱葬岗，因为阴气太重，诞生了浓郁瘴气，就连练武之人都抵受不住，时间一久便人迹罕至。
很少有人知道，顾家堡的林长老就住在荒林中，而且一住就是几十年。
云渊缓缓走入荒林，灰雾迅速涌了过来，正是此地的瘴气。
这种瘴气比幽涂山中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云渊还是掏出一粒清瘴丹服了下去。
荒林中树高草密、几无道路，云渊走得也很艰难，走了一阵，突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空地，一间房子正是林长老的住所，旁边有片不小的药田，种着不少名贵草药，微风吹过，带来一阵药香。
此时，屋里已是黑灯瞎火。
但云渊似乎根本不担心会打扰林长老休息，过去敲了敲门。
“林长老，是我！”
屋内有道苍老声音传来：“来了...”
随后吱呀一声，一名老者推门而出，云渊恭敬行礼道：“林长老。”
林长老身形枯瘦，脸上褶子层层堆叠，仿佛晒干的橘皮，下颌上一撮山羊胡，散乱发髻上插了一根长长木簪，身上袍子倒是用料精细，但过于肥大，穿在身上反而有种落魄感。
“回来了？这些天带着那些娃子也不好过吧？！”
语气甚是温和，哪有丝毫凶戾感觉。
若顾青城他们看到林长老居然如此说话，一定会惊掉下巴。
云渊没少说过林长老对自己很好，这不是奉承，是真的，可惜没人信。
云渊跟着林长老进屋。
其实这个屋子不小，可是塞满药材药具，所以显得窄仄。唯一宽敞点的地方就是角落的书架书桌，但也堆满了医术。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有些药材，看来刚刚林长老正在制药。
林长老上下打量一番云渊，点了点头。
“不错，没吃亏。深更半夜急哄哄过来，是找到好东西了吧？”
随即又想到什么，接着道：“罢了，老夫还有一味药没成，耽误不得，你先自己待会...”
不待云渊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炮制药材。
云渊也没有打扰，走到书桌边，轻车熟路翻出一盏油灯点亮，然后安静地看林长老忙碌。
“不管看几次都奇怪...我虽然也能黑夜视物，但也做不到摸黑配药，这可不是一句天赋异禀或者熟能生巧就能够解释的...”
看了一阵后，云渊移开目光，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两人各忙各的，屋中除了一直研磨熬煮和翻书声，再无其他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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