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天当立（三）
灵魂有重量吗？
这是余火在上大学看小说时曾经有过的疑问。
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是有的……不然余火不会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自己灵魂的碎渣。
幸好回到拒火空间里，我没有痛觉……余火自我安慰道。
一旁的克莱尔走过来，一边收着缓冲灵魂冲击的小球，一边对余火说道，“你好，我是克莱尔，无冕者，也可以称呼我为记者。”
说中文吗？奇怪，好像是个人就会说中文。余火看着眼前的外国人，他全身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的男士外出服，显得十分优雅。但更为优雅的是余火十分欢喜的一撮小山羊胡子还有他眼睛上夹着的单片眼镜。
余火看着碎掉的灵魂缺口处正在缓缓愈合，他咧着嘴回应克莱尔道：“谢谢你救我啊，不然我会觉得我会再度支离破碎……”
“不用谢，救下你是在下的荣幸！”克莱尔欠身表达优雅后，继续说道，“看你气息圆融，已经完成了融合吧？”
“看来克莱尔先生是促成我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啊？”余火没有掩饰，他从正心领域出来后的片刻，便定好了计划。活下去，吞噬旧主，然后按照太初老娘们谨慎找太初令。
克莱尔闻言，金色裂纹的单片眼镜下，是打量的神色，“你很直白，这不容易活下去。”
余火对此不置可否，他走到并坐在法场边缘上，面对着克莱尔，“你没有恶意，我并不是从面相或者别的什么判断的，我认为是融合之后的结果，我对此感知并不清晰。所以，对一个没有恶意的人，直白一点又何妨？”
面对这样的回答，克莱尔双眸微颤，复又笑着回应，“谢谢，但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情，参与到法场事件的，不止我一方势力。”
唉……废话。余火顿觉的真诚啥用没有，“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些势力有几个？”
克莱尔低着头，沉吟了片刻，金色裂纹眼镜亮起来光，“目前只有我们，你放心，这是你的秘密，也就是我们的秘密。”
就无所谓……余火想着背后的势力会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克莱尔打量余火片刻，便问道：
“那位长者呢？你不会杀了他吧？”指的是长者首席邓不群。
“他在上面找他师傅留给他的剑。”
“哦？无冕者的职业天赋被激发了，不妨详细跟我说说上面的情况，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余火边等待着灵魂自我愈合，边笑着问道，“克莱尔先生，我没有办法因为你接住了我就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自然，让我想想。”克莱尔沉吟片刻，尔后快乐的撅起小山羊胡子，“我给了你一份大礼。”
余火顺着克莱尔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法场上的肉身余火放着暗淡的暗金色光芒。
“什么意思？”余火猜到了答案，但是内心十分期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克莱尔哈哈一笑，说道，“吞噬！融合！新的王座降临！新的王登基！”
余火顿时双眼含热，他没有多少选择，只能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并且克莱尔给他的感觉还不赖，至少感受不到恶意或者杀意。
“喂，克莱尔先生。”余火走，不！跑向法场上肉身余火那里，“这片空间是时间膨胀的吗？”
偌大的空间早就没有了怀表滴答声，克莱尔大声说道，“是的啊！但这是拒火空间给予你的礼物！”
哦豁！余火心中顿时欢快不少，这两日的不快与阴霾一下子一扫而光。
因为一旦与旧主融合，就意味着，活下去的可能多了很多，回家的路迈出了重要一步！
余火念及至此，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跳入肉身当中！
“真是心急，还没有告诉我上面发生了什么呢。”克莱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余火完成了融合。
是时，云深不知处，金光从天上坠入地下。
拒火空间内，克莱尔抬头凝望，金色的流星从天际划过，没入黑雾缭绕当中。
他有心阻挡，但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流光的箭矢没入余火肉身当中！
克莱儿生出疑惑，他从兜里掏出一团布，揭开金色丝布，里面包裹着一片崭新的镜片，放着银色的纹理，煞是好看，他卸掉三条裂纹的金色镜片，装复银色镜片后，持着单片眼睛，口中念着含糊不清的话，许久之后才放下。
回到白玉身边，小声说道，“杨二郎被解除禁制了，那些人要做什么？”
白玉同样传达出疑惑的神情。
……
又是一片天空。
余火站在看不见地面的高空之上。面前就是漫天的星辰。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有一颗流星在天际漫无目的的游荡，通体金色，仔细看过去，赫然是一支金色的流矢所化！
他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孤寂的灵魂在漫天星辰之下观星。
余火倒是不急，他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凉意，只能观星，时间又是膨胀着的，便有些惬意。更重要的，他冥冥之中，觉得另一个更急。
而且，余火正好打算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现在活下去看来不会有多少意外了，只要顺利吞噬掉旧主；太初老娘们要求我谨慎选择势力挂靠，克莱尔方又是第一个接触我的势力方，这意味着他们相对强大。但强大并不意味着合适，虽然他们递出善意。可势力依靠，一定要慎之又慎；然后就是回家……先解决前两个再着重思考回家的路。
余火不知看了多久，想了多久。黑夜如墨，星辰流转。身旁传来一句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的话，似是在天际，又似是在眼前。
余火看不见，但知道那就是另一个余火，也就是旧主。
“没想到这么快。”
余火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便心中有个大概，“怎么，按照你们的计划，我们是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见面吗？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不顾他人的死活！”
“我就是星辰啊。”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旧主继续说道，“实话说，我没想到生魂秘术竟然是在另一个世界杀了你，这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不后悔。”
余火看着漫天星辰，他太想在星海之中找到旧主化身的那颗星辰，然后他要狠狠地亮出拳头揍旧主一顿！
他愤怒的怒吼！
“你有病啊！这又不是什么狗屁电车难题，杀了我一个人，就特么能救全世界的人了？！”
“能！”谁知道旧主斩钉截铁。
能屁啊能，说那么坚定干什么……余火一肚子火一下子泄气了，“我不掺和你解放全人类的大计，我现在要吞了你，然后回家！”
“给你吞。”
余火又被一句话打蒙了，他接过来话，“行，那你出来啊！看我吞不吞你就完了。”
他绝对要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我想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听罢，余火顿时抓耳挠腮，但忍住继续骂人的冲动，一脸愤怒地说道，“你快问！我还急着回家！”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四不像！”
“真好，我像你这么大就不会觉得这是个四不像的世界。
“我在开封生活了十年，就没有一次觉得这哪哪都不搭，觉得这一切都和谐极了。”
“！”余火做出停止手势，“停，我把你吞了，我就知道你曾经的记忆，不用在这里怀念过往，没有必要。”
旧主没打算听余火的劝说，它继续传出飘渺无痕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出来，但好像哪里都有。
“你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看似很高科技含量的东西，但文明根本没有产生质的变化。”
这个问题余火确实有兴趣了解，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太初融合之后给予的思考力，想了片刻就说道，“有可能是真正发展科技、发展文明的方式被另外的攥着……你什么意思？！”
“孩子，恭喜你，你有潜质。”旧主这回传来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感，金色流矢化成的流星游荡范围变了好多，粗略一数只涵盖两三百个星辰。
“这第一人我实在是不需要，哥们，我承认，我被你吓到了。”余火实在不喜欢刚才的猜测，但他隐约感觉，这跟他能不能回家有着很大的关系……还好现在不用过多考虑，回家路上的两个路标，先是吞旧主，然后活下去！
“孩子，我很高兴。我再一次确定，你根本不会变成你想变成的人，你只会变成他们想要你成为的人。你是为了别人而活才能活的精彩的啊，孩子。”
啊！余火被折磨的有点疯狂了，太初融合之后的心性都被这几轮的对话和等待的时间磨的差不多，“求求你，快让我吃了你吧。”
金色流矢化作的流星范围变得越来越小了！余火看过去，发现只涵盖十几颗星辰！
“孩子，你吃了我之后，我就消亡在这个世上了，不再有轮回，死了，就是彻底的死了。让我任性一下，再多活一点时间。”语言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是旧主传来的声音，平静的如水一般。
“你们的宗教看样子发展的很畸形，连地狱这种理论都不提出来。”余火观察星空，也观察在四处游荡着的金色流矢化成的流星，十几颗流星只剩下三颗!
捉迷藏结束，指日可待！
“有的，不过消失在上古的一场战争当中，那时……无人能幸免。”旧主又飘来爆炸性消息。
“打住！我没有兴趣了解跟我活下来无关的一切事情。”余火仍然没有观察出这三颗嫌疑最高的星辰所蕴含的端倪，每一个都又大又闪亮。他虽然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战争能把地狱打没，但知道了解越多没用的，就越容易栽在这些没用的消息上。
谁知旧主自信的飘来坚定的声音，“你会主动去了解的。那时候你将身不由己走上很多人要求你走上的道路。”
滚啊！余火恨自己没有火眼金睛，听这苦大仇深的家伙回忆往昔和洗脑，可也只能无能狂怒。
“你还有没有问题啊！”余火寄希望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金色箭矢化作的流星。
看过去，赫然发现流星环绕的三颗星辰……只剩下一颗了。
找到你了！余火顿时大喜，仅仅一眨眼，便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迸发出金色的碎片雨。
尔后被击中的星辰急坠，余火以千里奔袭的速度赶到旧主的落点上。
到了之后，旧主果真跟肉身余火一模一样，剑眉星目侠客风，他躺在坑中，眼中无悲无喜。
余火则飞到旧主身上，企图使用福至心灵，看能不能突然学会吞噬技能。
他知道自己在杀“人”，但是没有办法，容不得发善心，一山怎可容二虎，现在有机会，凭什么不珍惜。
可福至心灵没有发生！
“孩子，细嚼慢咽好。”
余火被旧主的一句话收回心绪，福至心灵仍旧没有反馈。
他有预感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但还好对面也是灵魂，吃起来没有负罪感，还能跟这位纵火阵营的首领聊聊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坐在对面的旧主将自己的大腿卸下，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变化。
余火手有点发抖，接过，沉甸甸的……灵魂果然有重量。他看着灵魂状态的大腿还有腿毛，心里一阵恶心，便请教道，“该怎么屏蔽五感？除了听觉。”
“念出来即可。”旧主表情无悲无喜，听余火言语后，双眼便含着慈悲，目光柔和地看着。
“五感，除了听觉！”余火顿时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心中一慌时，便听到身前有声音，“孩子，别怕，我在。”
……余火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我都要吃了你了，你还在这样关心别人吗？
只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好人？余火一阵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摒弃掉驳杂的情绪，也因此适应了一会后，开始摸瞎吃旧主的大腿。
“你没有问题想问了吗？”
“并不是没有，但是我觉得靠你自己才是正经的道路，所以没有了。”旧主不待余火脸愤怒的扭成一团，“帮我，给叶青儿选一块好墓地。”
“叶青儿？”余火撕扯着吃起大腿后，含糊不清地说道，“他们都在传你们二人是相好？难道你们不是？”
“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战友，她领导着那些殉道者的时候，别提多帅气了。”旧主眼中含着对往事的无限回忆。
“所以，春觉楼之变，是偶然发生的。”许是灵魂不比肉身，余火吃的极快，吃完之时。
“这是另一只，放在你手上了。”余火虽然感受不到，他按照记忆里的手嘴位置，往嘴送，摸瞎撕扯着吃起来。
至于余火有意的一问，得到的是避而不答。余火出言提醒道，“我不会让你活下来。”
旧主眼中顿时暗淡，“算是，也不算是。”
“意料之中。”余火隐约猜测春决楼并不是偶然，是一种多方角力之后的必然！得到旧主模棱两可的回答，确定旧主并不是背后的推力之一，有可能只是目的一致！
唉……又多想了！他摆正思绪，继续说道，“叶青儿你不说我也会在我活下来之后，找个地方埋了，不过能不能须发须尾，我不确定，我尽力。”
旧主递上自己的胳膊，说道，“这是另一部分。”
然后才回道，“哪怕是衣冠冢，也是极好的事情。叶青儿本不该被我连累。”
“屁话！”余火直截了当地骂了一句，顿时心中一凝，这才发现，按照没死之前的秉性，那肯定是拐弯抹角的来说……看来我经历了太初融合之后，心性发生了变化。
而且通过所谓连累之语，余火判断叶青儿的死也会是推力成功的必要途径之一……可这么想的时候，余火有些心惊，意味着那些背后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也意味着他们也会将我放在棋盘上，用来谋划！
唉……别想了！余火问道，“你还有几个部分我没吃。”
“除了四肢。”
余火点点头，屏蔽了五感，是不知饥饿的。他准备要脖子之下的部门时，旧主说道，“灵魂是有重量的，你屏蔽了五感，你不太容易知道吸收程度如何，要缓一缓。”
余火想了一下，便向后瘫下，“生魂之后，那个斗笠男是谁？有肺病，声音嘶哑。”
“嘶哑是修行者必备的一个基础技能，不值一提。那个斗笠男子……”旧主双眼陷入追寻过往记忆当中，“那应该是用了秘术掩盖的修行者……我见过这类人，他们被称为……
“呃，先知者！”
先知者……余火没有任何资料，但是他可以吞完就啥都知道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旧主飘来一句欢喜的声音。
“你果然不一样。”
余火看不见旧主的表情，但是听着就能感受到对方很开心……可这种开心凭什么要我接受？！
本想飘脏话或者丢狠话，但是想到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头和上身，没有四肢的人，虽然是灵魂状态，不至于起生理反应，可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余火内心正色，“我只想活下去，然后回家。这之中要是有阻挡我的，我会解决掉，我不希望我回家做回普通人之后，还有麻烦缠身。
“所以，如果因此遇到了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会做的。”余火抬头“望”向天空，内心感慨，这真是充满了善意的谎言啊。
“谢谢你，孩子。”
旧主指引着余火，将他的头摘下放在一旁，“身子可以了。”
听着好怪，但还好，毕竟封了五感，毕竟是灵体……余火想了一下后，便对着身子大快朵颐起来。
“孩子，我其实很可怜的，空有满腔抱负，但没有足够实现抱负的能力。”
余火听下嘴上的动作，一脸正色道，“不，很值得尊敬。你在某一个时间段，或者在很长的一个时间段，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但我不会成为你，我只会尊敬你。”
“尊敬吗？”旧主的眼睛闪过浓浓的遗憾，但旋即释然一笑，“谢谢你，孩子。”
叫我孩子，应该大不了多少……余火吃完了旧主的身子。
“说来，如果有来生，我们应该都有来生吧……唉，不管了。反正下辈子，咱们好好认识一下，这种亲密的认识方式，还是太超前了。”
余火在旧主的引导下，捧起了旧主的头。
手上的头，旧主的双眼，透出对生的希冀，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慈悲的灵魂，爆发出柔和的善意。
“好啊，孩子。
“我们未来见。”
偌大的星空下，余火啃食着旧主最后一个部分，过程中庄严、肃穆、饱含敬意！
不知过了多久，“嗝~”，一声饱嗝从余火口中打出。
他眼中生出太极阴阳鱼，一阴一阳正在缓缓沿着逆时针做圆周运动，做了足足四十九次后，余火心满意足的躺下。
愈发显得年轻的青年郎朝着美妙的星空不禁感慨道。
“这就是新世界吗？”
这是余火在上大学看小说时曾经有过的疑问。
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是有的……不然余火不会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自己灵魂的碎渣。
幸好回到拒火空间里，我没有痛觉……余火自我安慰道。
一旁的克莱尔走过来，一边收着缓冲灵魂冲击的小球，一边对余火说道，“你好，我是克莱尔，无冕者，也可以称呼我为记者。”
说中文吗？奇怪，好像是个人就会说中文。余火看着眼前的外国人，他全身穿着维多利亚时期的男士外出服，显得十分优雅。但更为优雅的是余火十分欢喜的一撮小山羊胡子还有他眼睛上夹着的单片眼镜。
余火看着碎掉的灵魂缺口处正在缓缓愈合，他咧着嘴回应克莱尔道：“谢谢你救我啊，不然我会觉得我会再度支离破碎……”
“不用谢，救下你是在下的荣幸！”克莱尔欠身表达优雅后，继续说道，“看你气息圆融，已经完成了融合吧？”
“看来克莱尔先生是促成我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啊？”余火没有掩饰，他从正心领域出来后的片刻，便定好了计划。活下去，吞噬旧主，然后按照太初老娘们谨慎找太初令。
克莱尔闻言，金色裂纹的单片眼镜下，是打量的神色，“你很直白，这不容易活下去。”
余火对此不置可否，他走到并坐在法场边缘上，面对着克莱尔，“你没有恶意，我并不是从面相或者别的什么判断的，我认为是融合之后的结果，我对此感知并不清晰。所以，对一个没有恶意的人，直白一点又何妨？”
面对这样的回答，克莱尔双眸微颤，复又笑着回应，“谢谢，但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情，参与到法场事件的，不止我一方势力。”
唉……废话。余火顿觉的真诚啥用没有，“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些势力有几个？”
克莱尔低着头，沉吟了片刻，金色裂纹眼镜亮起来光，“目前只有我们，你放心，这是你的秘密，也就是我们的秘密。”
就无所谓……余火想着背后的势力会对他做什么的时候，克莱尔打量余火片刻，便问道：
“那位长者呢？你不会杀了他吧？”指的是长者首席邓不群。
“他在上面找他师傅留给他的剑。”
“哦？无冕者的职业天赋被激发了，不妨详细跟我说说上面的情况，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余火边等待着灵魂自我愈合，边笑着问道，“克莱尔先生，我没有办法因为你接住了我就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自然，让我想想。”克莱尔沉吟片刻，尔后快乐的撅起小山羊胡子，“我给了你一份大礼。”
余火顺着克莱尔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法场上的肉身余火放着暗淡的暗金色光芒。
“什么意思？”余火猜到了答案，但是内心十分期待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克莱尔哈哈一笑，说道，“吞噬！融合！新的王座降临！新的王登基！”
余火顿时双眼含热，他没有多少选择，只能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并且克莱尔给他的感觉还不赖，至少感受不到恶意或者杀意。
“喂，克莱尔先生。”余火走，不！跑向法场上肉身余火那里，“这片空间是时间膨胀的吗？”
偌大的空间早就没有了怀表滴答声，克莱尔大声说道，“是的啊！但这是拒火空间给予你的礼物！”
哦豁！余火心中顿时欢快不少，这两日的不快与阴霾一下子一扫而光。
因为一旦与旧主融合，就意味着，活下去的可能多了很多，回家的路迈出了重要一步！
余火念及至此，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跳入肉身当中！
“真是心急，还没有告诉我上面发生了什么呢。”克莱尔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余火完成了融合。
是时，云深不知处，金光从天上坠入地下。
拒火空间内，克莱尔抬头凝望，金色的流星从天际划过，没入黑雾缭绕当中。
他有心阻挡，但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流光的箭矢没入余火肉身当中！
克莱儿生出疑惑，他从兜里掏出一团布，揭开金色丝布，里面包裹着一片崭新的镜片，放着银色的纹理，煞是好看，他卸掉三条裂纹的金色镜片，装复银色镜片后，持着单片眼睛，口中念着含糊不清的话，许久之后才放下。
回到白玉身边，小声说道，“杨二郎被解除禁制了，那些人要做什么？”
白玉同样传达出疑惑的神情。
……
又是一片天空。
余火站在看不见地面的高空之上。面前就是漫天的星辰。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有一颗流星在天际漫无目的的游荡，通体金色，仔细看过去，赫然是一支金色的流矢所化！
他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孤寂的灵魂在漫天星辰之下观星。
余火倒是不急，他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凉意，只能观星，时间又是膨胀着的，便有些惬意。更重要的，他冥冥之中，觉得另一个更急。
而且，余火正好打算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现在活下去看来不会有多少意外了，只要顺利吞噬掉旧主；太初老娘们要求我谨慎选择势力挂靠，克莱尔方又是第一个接触我的势力方，这意味着他们相对强大。但强大并不意味着合适，虽然他们递出善意。可势力依靠，一定要慎之又慎；然后就是回家……先解决前两个再着重思考回家的路。
余火不知看了多久，想了多久。黑夜如墨，星辰流转。身旁传来一句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的话，似是在天际，又似是在眼前。
余火看不见，但知道那就是另一个余火，也就是旧主。
“没想到这么快。”
余火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便心中有个大概，“怎么，按照你们的计划，我们是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见面吗？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能不顾他人的死活！”
“我就是星辰啊。”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旧主继续说道，“实话说，我没想到生魂秘术竟然是在另一个世界杀了你，这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不后悔。”
余火看着漫天星辰，他太想在星海之中找到旧主化身的那颗星辰，然后他要狠狠地亮出拳头揍旧主一顿！
他愤怒的怒吼！
“你有病啊！这又不是什么狗屁电车难题，杀了我一个人，就特么能救全世界的人了？！”
“能！”谁知道旧主斩钉截铁。
能屁啊能，说那么坚定干什么……余火一肚子火一下子泄气了，“我不掺和你解放全人类的大计，我现在要吞了你，然后回家！”
“给你吞。”
余火又被一句话打蒙了，他接过来话，“行，那你出来啊！看我吞不吞你就完了。”
他绝对要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我想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听罢，余火顿时抓耳挠腮，但忍住继续骂人的冲动，一脸愤怒地说道，“你快问！我还急着回家！”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四不像！”
“真好，我像你这么大就不会觉得这是个四不像的世界。
“我在开封生活了十年，就没有一次觉得这哪哪都不搭，觉得这一切都和谐极了。”
“！”余火做出停止手势，“停，我把你吞了，我就知道你曾经的记忆，不用在这里怀念过往，没有必要。”
旧主没打算听余火的劝说，它继续传出飘渺无痕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出来，但好像哪里都有。
“你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看似很高科技含量的东西，但文明根本没有产生质的变化。”
这个问题余火确实有兴趣了解，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太初融合之后给予的思考力，想了片刻就说道，“有可能是真正发展科技、发展文明的方式被另外的攥着……你什么意思？！”
“孩子，恭喜你，你有潜质。”旧主这回传来的声音明显有些兴奋感，金色流矢化成的流星游荡范围变了好多，粗略一数只涵盖两三百个星辰。
“这第一人我实在是不需要，哥们，我承认，我被你吓到了。”余火实在不喜欢刚才的猜测，但他隐约感觉，这跟他能不能回家有着很大的关系……还好现在不用过多考虑，回家路上的两个路标，先是吞旧主，然后活下去！
“孩子，我很高兴。我再一次确定，你根本不会变成你想变成的人，你只会变成他们想要你成为的人。你是为了别人而活才能活的精彩的啊，孩子。”
啊！余火被折磨的有点疯狂了，太初融合之后的心性都被这几轮的对话和等待的时间磨的差不多，“求求你，快让我吃了你吧。”
金色流矢化作的流星范围变得越来越小了！余火看过去，发现只涵盖十几颗星辰！
“孩子，你吃了我之后，我就消亡在这个世上了，不再有轮回，死了，就是彻底的死了。让我任性一下，再多活一点时间。”语言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但是旧主传来的声音，平静的如水一般。
“你们的宗教看样子发展的很畸形，连地狱这种理论都不提出来。”余火观察星空，也观察在四处游荡着的金色流矢化成的流星，十几颗流星只剩下三颗!
捉迷藏结束，指日可待！
“有的，不过消失在上古的一场战争当中，那时……无人能幸免。”旧主又飘来爆炸性消息。
“打住！我没有兴趣了解跟我活下来无关的一切事情。”余火仍然没有观察出这三颗嫌疑最高的星辰所蕴含的端倪，每一个都又大又闪亮。他虽然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战争能把地狱打没，但知道了解越多没用的，就越容易栽在这些没用的消息上。
谁知旧主自信的飘来坚定的声音，“你会主动去了解的。那时候你将身不由己走上很多人要求你走上的道路。”
滚啊！余火恨自己没有火眼金睛，听这苦大仇深的家伙回忆往昔和洗脑，可也只能无能狂怒。
“你还有没有问题啊！”余火寄希望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金色箭矢化作的流星。
看过去，赫然发现流星环绕的三颗星辰……只剩下一颗了。
找到你了！余火顿时大喜，仅仅一眨眼，便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迸发出金色的碎片雨。
尔后被击中的星辰急坠，余火以千里奔袭的速度赶到旧主的落点上。
到了之后，旧主果真跟肉身余火一模一样，剑眉星目侠客风，他躺在坑中，眼中无悲无喜。
余火则飞到旧主身上，企图使用福至心灵，看能不能突然学会吞噬技能。
他知道自己在杀“人”，但是没有办法，容不得发善心，一山怎可容二虎，现在有机会，凭什么不珍惜。
可福至心灵没有发生！
“孩子，细嚼慢咽好。”
余火被旧主的一句话收回心绪，福至心灵仍旧没有反馈。
他有预感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但还好对面也是灵魂，吃起来没有负罪感，还能跟这位纵火阵营的首领聊聊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坐在对面的旧主将自己的大腿卸下，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变化。
余火手有点发抖，接过，沉甸甸的……灵魂果然有重量。他看着灵魂状态的大腿还有腿毛，心里一阵恶心，便请教道，“该怎么屏蔽五感？除了听觉。”
“念出来即可。”旧主表情无悲无喜，听余火言语后，双眼便含着慈悲，目光柔和地看着。
“五感，除了听觉！”余火顿时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心中一慌时，便听到身前有声音，“孩子，别怕，我在。”
……余火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我都要吃了你了，你还在这样关心别人吗？
只为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好人？余火一阵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摒弃掉驳杂的情绪，也因此适应了一会后，开始摸瞎吃旧主的大腿。
“你没有问题想问了吗？”
“并不是没有，但是我觉得靠你自己才是正经的道路，所以没有了。”旧主不待余火脸愤怒的扭成一团，“帮我，给叶青儿选一块好墓地。”
“叶青儿？”余火撕扯着吃起大腿后，含糊不清地说道，“他们都在传你们二人是相好？难道你们不是？”
“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战友，她领导着那些殉道者的时候，别提多帅气了。”旧主眼中含着对往事的无限回忆。
“所以，春觉楼之变，是偶然发生的。”许是灵魂不比肉身，余火吃的极快，吃完之时。
“这是另一只，放在你手上了。”余火虽然感受不到，他按照记忆里的手嘴位置，往嘴送，摸瞎撕扯着吃起来。
至于余火有意的一问，得到的是避而不答。余火出言提醒道，“我不会让你活下来。”
旧主眼中顿时暗淡，“算是，也不算是。”
“意料之中。”余火隐约猜测春决楼并不是偶然，是一种多方角力之后的必然！得到旧主模棱两可的回答，确定旧主并不是背后的推力之一，有可能只是目的一致！
唉……又多想了！他摆正思绪，继续说道，“叶青儿你不说我也会在我活下来之后，找个地方埋了，不过能不能须发须尾，我不确定，我尽力。”
旧主递上自己的胳膊，说道，“这是另一部分。”
然后才回道，“哪怕是衣冠冢，也是极好的事情。叶青儿本不该被我连累。”
“屁话！”余火直截了当地骂了一句，顿时心中一凝，这才发现，按照没死之前的秉性，那肯定是拐弯抹角的来说……看来我经历了太初融合之后，心性发生了变化。
而且通过所谓连累之语，余火判断叶青儿的死也会是推力成功的必要途径之一……可这么想的时候，余火有些心惊，意味着那些背后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也意味着他们也会将我放在棋盘上，用来谋划！
唉……别想了！余火问道，“你还有几个部分我没吃。”
“除了四肢。”
余火点点头，屏蔽了五感，是不知饥饿的。他准备要脖子之下的部门时，旧主说道，“灵魂是有重量的，你屏蔽了五感，你不太容易知道吸收程度如何，要缓一缓。”
余火想了一下，便向后瘫下，“生魂之后，那个斗笠男是谁？有肺病，声音嘶哑。”
“嘶哑是修行者必备的一个基础技能，不值一提。那个斗笠男子……”旧主双眼陷入追寻过往记忆当中，“那应该是用了秘术掩盖的修行者……我见过这类人，他们被称为……
“呃，先知者！”
先知者……余火没有任何资料，但是他可以吞完就啥都知道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旧主飘来一句欢喜的声音。
“你果然不一样。”
余火看不见旧主的表情，但是听着就能感受到对方很开心……可这种开心凭什么要我接受？！
本想飘脏话或者丢狠话，但是想到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头和上身，没有四肢的人，虽然是灵魂状态，不至于起生理反应，可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余火内心正色，“我只想活下去，然后回家。这之中要是有阻挡我的，我会解决掉，我不希望我回家做回普通人之后，还有麻烦缠身。
“所以，如果因此遇到了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会做的。”余火抬头“望”向天空，内心感慨，这真是充满了善意的谎言啊。
“谢谢你，孩子。”
旧主指引着余火，将他的头摘下放在一旁，“身子可以了。”
听着好怪，但还好，毕竟封了五感，毕竟是灵体……余火想了一下后，便对着身子大快朵颐起来。
“孩子，我其实很可怜的，空有满腔抱负，但没有足够实现抱负的能力。”
余火听下嘴上的动作，一脸正色道，“不，很值得尊敬。你在某一个时间段，或者在很长的一个时间段，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但我不会成为你，我只会尊敬你。”
“尊敬吗？”旧主的眼睛闪过浓浓的遗憾，但旋即释然一笑，“谢谢你，孩子。”
叫我孩子，应该大不了多少……余火吃完了旧主的身子。
“说来，如果有来生，我们应该都有来生吧……唉，不管了。反正下辈子，咱们好好认识一下，这种亲密的认识方式，还是太超前了。”
余火在旧主的引导下，捧起了旧主的头。
手上的头，旧主的双眼，透出对生的希冀，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慈悲的灵魂，爆发出柔和的善意。
“好啊，孩子。
“我们未来见。”
偌大的星空下，余火啃食着旧主最后一个部分，过程中庄严、肃穆、饱含敬意！
不知过了多久，“嗝~”，一声饱嗝从余火口中打出。
他眼中生出太极阴阳鱼，一阴一阳正在缓缓沿着逆时针做圆周运动，做了足足四十九次后，余火心满意足的躺下。
愈发显得年轻的青年郎朝着美妙的星空不禁感慨道。
“这就是新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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