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莱顿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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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亚斯兰特城堡群,被浓郁的雾霭所笼罩,只呈现高低起伏的灰白轮廓,如一座座巨大的墓碑。
一位病弱的银发少年拄着手杖,穿过稍显幽暗的回廊,来到晚宴大厅。
他看到,本该在舞池中央妙曼生香的美人,正低声啼哭,精致的妆容弄花成剧院的小丑脸。
十几名仆从,趴倒在充满污渍的地板上,收拾散落四处的酒杯碎片。
不起眼的角落,一只贵宾犬被打断了腿,嗷嗷叫唤。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深吸一口凉气,肺部忽然感到不适,重重地咳嗽一声。
美人泪流得更凶,仆从们头趴得更低,贵宾犬一瘸一拐地跑远。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同样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上前,向少年艰难地躬身行礼:“亲爱的冯恩少爷。”
“尊敬的彭斯先生。”名为冯恩的银发少年点头。
“刚从北方前线传来消息。”彭斯沧桑而沉重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哽咽,“公爵大人集结全部主力,在福泽镇一带,与草原兽人决战。”
“不幸,遭遇伏击,被……”
“二十万人,全军覆没。”
“公爵大人等,都战死。”
冯恩听完这段话,像陡然被人抽干最后的力气,不顾仪态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任由手杖跌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仰着头,轻声呢喃:“莱顿家族就要亡了。”
银白如月的睫毛中,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流出,缓缓划过他那无瑕如宝石般的脸庞。
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纯净的金色瞳孔慢慢涣散,当那滴泪珠从面颊滑落时,他的头无声息地偏倒在一侧肩膀。
大厅内所有人都愣了神。好一会才有人上前,试探冯恩的鼻息;有人摸向他的颈部;有人慌忙叫医生;还有人哭得很大声。
混乱中,老彭斯怔怔看向一面墙壁,悬挂了数百年的家族纹章——红色盾牌下,交叉金色的长剑与矛头。
不知谁哀叹一句:“家族的剑与矛,都折断了。”
衰老不堪的庞斯心中绞痛,眼前一黑……
……
半夜,冯恩·莱顿苏醒。
他扶着墙,来到梳妆台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镜子中的身影。
那是一位面容俊美的银发少年,双肩有些单薄,瞳孔充满血丝,显得憔悴和病态。
他向镜中人嘲笑,“真是一个不幸的穿越者。”
他居然是一个穿越者。
更见鬼的是,他刚记起来。
十八年前,他穿越到这个类似于中世纪,但更加魔幻,甚至存在魔法的世界,从婴儿成长为少年。
可惜,一直没有觉醒穿越前的意识与记忆。
直到受刺激昏迷后,终于恢复。
“系统,系统在吗?”
他想到,穿越者可能有传说中的系统,便在心头默念几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应该没有系统了。
所以,莱顿家族如今的困境,如何应对?
可否寻求援军?比如向莱顿家族的顶头上司,帝国皇帝罗伯特二世?
难以睡眠,冯恩披好衣服,离开房间。
在幽长的走廊,墙壁上一幅幅油画被白布遮蔽,晚宴前摆设的鲜花被撤下,换成白菊与黄菊。
大厅内,回荡着哀伤沉重的乐曲,主灯熄灭,只点燃一根根蜡烛,光线昏暗,还聚集着许多人。
他们大多换成黑白色调的礼服,气氛比先前更加低沉,也更加肃穆。其间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来自妇女和孩童。
他们在连夜举行葬礼,家族失去了太多亲朋和师友、同志和下属。
刚架设好的灵堂里,只躺着一位老者,一身笔挺的白色军礼服,胸前安放着数枚家族与帝国授予的勋章。
“庞斯副官没有被抢救过来。他为家族操劳一生,也该安息了。”
一位白胡子老头,走到冯恩身边,小声说。
他躬身行礼:“少爷,今后家族重担都落在您肩上,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您说。”
冯恩看向此人。
记忆里,老人叫道尔夫,学识渊博,常钻进浩如烟海的图书馆。
他是家族首席顾问,类似于军师智囊。
两人走入一间静谧的书房,点亮水晶吊灯,光线通明。
道尔夫开场就说:“在我看来,家族眼下的困难,关键不在于北方草原上的兽人。”
很奇怪的言论,莱顿与兽人部落战争数十年,两者是死敌。如今莱顿无力再战,兽人随时南下。
冯恩稍稍沉默,“请详细说明。”
道尔夫陈述:“出征前,我和公爵曾有过推演,倾二十万主力,与兽人决战,可一举平定大草原,十成胜率。”
“事实上,经过多年讨伐,兽人各大部落都衰弱许多,近几年与我们作战,往往输多胜少,甚至望风而逃。”
冯恩目光死死盯着老顾问,说道:“那为何会有今日这般惨败结果?”
“绝对有第三方插手。”老顾问语气很重,白胡子都被冲起来。
“这才是家族困境的关键。”
冯恩问:“你认为,第三方是谁?”
“帝都方面。”
道尔夫说,“来自人族内部的背后一刀。”
冯恩再次沉默。
帝都的主人,是端坐在宫殿中,高高在上的罗伯特二世。
“少主请看。”
道尔夫从书架中,抽出一张棕色皮卷,缓缓展开,是一张帝国全境地图。
“相邻的雪诺家族,同我们关系良好,您还与雪诺家族的大小姐联姻。”
“大小姐联姻……”冯恩下意识想到,家道衰败后,雪诺大小姐会来退婚吗?
他赶紧摇头,甩开杂念。
道尔夫陈述:“有这样一种可能态势:
“一旦我们平定北方草原,又联合实力不弱的雪诺家族,将在整个帝国西北,连成一片,没有后顾之忧。
“因终年征战而维持的精锐军队,可对帝国内部三个方向,形成潜在攻势。
他用泛黄的食指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三道深深地线痕。
其中一条线,可数天内直取帝都;另外两条,同样在帝国内部畅通无阻,战略意义重大。
“无论是那个方向,帝国皇室和其他贵族,都无力正面抵抗强盛的莱顿军。
地图中的莱顿,攻势如洪流,仿佛随时能吞噬整个帝国。
在一些人看来,这足够寝食难安。
冯恩呼吸变得急促,语气提高:“帝都忌惮莱顿军力,害怕我们打赢兽人,顺道造反?”
道尔夫点头,“少主,可以这样理解。”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冯恩问。
“老朽愚钝,事后才醒悟。”道尔夫自嘲,“有愧于首席顾问之名。”
冯恩深深看了白胡子老人一眼。老者额头的沟壑很深,蓝色的眼眸却明晰如婴儿。
“如果你的推断属实。”冯恩问,“帝都方面将莱顿领地的安危,置于何地?”
莱顿领位于南风平原西北,所辖四个行省,皆帝国最富庶之地,人口稠密,积累丰厚财富,轻而易举送给兽人践踏?
道尔夫分析:“帝都与莱顿领距离不远,他们不会放弃莱顿领。”
“我想,他们会以支援的名义,率军进驻各行省,达成实际占领与控制。”
“而莱顿家族,我们这些原本的主人,最终会被赶出领地,或许放逐在西方那片荒凉的戈壁,又或许……更残酷一些。”
老顾问看到了悲惨的未来,那是放逐或死亡。
“先生有什么办法吗?”冯恩问。
道尔夫面无表情,像一块斑驳尝试的朽木,低语:“我说过,我有愧于首席顾问之名。”
“我老了,愚钝不堪。”
冯恩从老人的蓝色瞳孔中,看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迷茫与无助,痛苦和悲伤,还有一丝绝望。
……
第二天,黎明的钟声敲响时。
城堡内,一夜消沉的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吵醒。
声音是一位女仆发出的,来自道尔夫的房间。
当冯恩赶到时,房间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在沉默。
道尔夫睡着床上,双手叠放在腹部,表情安详。
家族首席魔法师,黑纱蒙面的伊莎女士说:“他在睡前,服用了过量的安眠类药物。”
——伊莎女士也是家族的首席医师。
她精通两系魔法,其木系魔法中的【药草鉴别】和【生命养分】等,可用做药师与医师技能。
薄暮,亚斯兰特城堡群,被浓郁的雾霭所笼罩,只呈现高低起伏的灰白轮廓,如一座座巨大的墓碑。
一位病弱的银发少年拄着手杖,穿过稍显幽暗的回廊,来到晚宴大厅。
他看到,本该在舞池中央妙曼生香的美人,正低声啼哭,精致的妆容弄花成剧院的小丑脸。
十几名仆从,趴倒在充满污渍的地板上,收拾散落四处的酒杯碎片。
不起眼的角落,一只贵宾犬被打断了腿,嗷嗷叫唤。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深吸一口凉气,肺部忽然感到不适,重重地咳嗽一声。
美人泪流得更凶,仆从们头趴得更低,贵宾犬一瘸一拐地跑远。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同样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上前,向少年艰难地躬身行礼:“亲爱的冯恩少爷。”
“尊敬的彭斯先生。”名为冯恩的银发少年点头。
“刚从北方前线传来消息。”彭斯沧桑而沉重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哽咽,“公爵大人集结全部主力,在福泽镇一带,与草原兽人决战。”
“不幸,遭遇伏击,被……”
“二十万人,全军覆没。”
“公爵大人等,都战死。”
冯恩听完这段话,像陡然被人抽干最后的力气,不顾仪态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任由手杖跌落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仰着头,轻声呢喃:“莱顿家族就要亡了。”
银白如月的睫毛中,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流出,缓缓划过他那无瑕如宝石般的脸庞。
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纯净的金色瞳孔慢慢涣散,当那滴泪珠从面颊滑落时,他的头无声息地偏倒在一侧肩膀。
大厅内所有人都愣了神。好一会才有人上前,试探冯恩的鼻息;有人摸向他的颈部;有人慌忙叫医生;还有人哭得很大声。
混乱中,老彭斯怔怔看向一面墙壁,悬挂了数百年的家族纹章——红色盾牌下,交叉金色的长剑与矛头。
不知谁哀叹一句:“家族的剑与矛,都折断了。”
衰老不堪的庞斯心中绞痛,眼前一黑……
……
半夜,冯恩·莱顿苏醒。
他扶着墙,来到梳妆台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向镜子中的身影。
那是一位面容俊美的银发少年,双肩有些单薄,瞳孔充满血丝,显得憔悴和病态。
他向镜中人嘲笑,“真是一个不幸的穿越者。”
他居然是一个穿越者。
更见鬼的是,他刚记起来。
十八年前,他穿越到这个类似于中世纪,但更加魔幻,甚至存在魔法的世界,从婴儿成长为少年。
可惜,一直没有觉醒穿越前的意识与记忆。
直到受刺激昏迷后,终于恢复。
“系统,系统在吗?”
他想到,穿越者可能有传说中的系统,便在心头默念几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应该没有系统了。
所以,莱顿家族如今的困境,如何应对?
可否寻求援军?比如向莱顿家族的顶头上司,帝国皇帝罗伯特二世?
难以睡眠,冯恩披好衣服,离开房间。
在幽长的走廊,墙壁上一幅幅油画被白布遮蔽,晚宴前摆设的鲜花被撤下,换成白菊与黄菊。
大厅内,回荡着哀伤沉重的乐曲,主灯熄灭,只点燃一根根蜡烛,光线昏暗,还聚集着许多人。
他们大多换成黑白色调的礼服,气氛比先前更加低沉,也更加肃穆。其间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来自妇女和孩童。
他们在连夜举行葬礼,家族失去了太多亲朋和师友、同志和下属。
刚架设好的灵堂里,只躺着一位老者,一身笔挺的白色军礼服,胸前安放着数枚家族与帝国授予的勋章。
“庞斯副官没有被抢救过来。他为家族操劳一生,也该安息了。”
一位白胡子老头,走到冯恩身边,小声说。
他躬身行礼:“少爷,今后家族重担都落在您肩上,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您说。”
冯恩看向此人。
记忆里,老人叫道尔夫,学识渊博,常钻进浩如烟海的图书馆。
他是家族首席顾问,类似于军师智囊。
两人走入一间静谧的书房,点亮水晶吊灯,光线通明。
道尔夫开场就说:“在我看来,家族眼下的困难,关键不在于北方草原上的兽人。”
很奇怪的言论,莱顿与兽人部落战争数十年,两者是死敌。如今莱顿无力再战,兽人随时南下。
冯恩稍稍沉默,“请详细说明。”
道尔夫陈述:“出征前,我和公爵曾有过推演,倾二十万主力,与兽人决战,可一举平定大草原,十成胜率。”
“事实上,经过多年讨伐,兽人各大部落都衰弱许多,近几年与我们作战,往往输多胜少,甚至望风而逃。”
冯恩目光死死盯着老顾问,说道:“那为何会有今日这般惨败结果?”
“绝对有第三方插手。”老顾问语气很重,白胡子都被冲起来。
“这才是家族困境的关键。”
冯恩问:“你认为,第三方是谁?”
“帝都方面。”
道尔夫说,“来自人族内部的背后一刀。”
冯恩再次沉默。
帝都的主人,是端坐在宫殿中,高高在上的罗伯特二世。
“少主请看。”
道尔夫从书架中,抽出一张棕色皮卷,缓缓展开,是一张帝国全境地图。
“相邻的雪诺家族,同我们关系良好,您还与雪诺家族的大小姐联姻。”
“大小姐联姻……”冯恩下意识想到,家道衰败后,雪诺大小姐会来退婚吗?
他赶紧摇头,甩开杂念。
道尔夫陈述:“有这样一种可能态势:
“一旦我们平定北方草原,又联合实力不弱的雪诺家族,将在整个帝国西北,连成一片,没有后顾之忧。
“因终年征战而维持的精锐军队,可对帝国内部三个方向,形成潜在攻势。
他用泛黄的食指指甲,在地图上划出三道深深地线痕。
其中一条线,可数天内直取帝都;另外两条,同样在帝国内部畅通无阻,战略意义重大。
“无论是那个方向,帝国皇室和其他贵族,都无力正面抵抗强盛的莱顿军。
地图中的莱顿,攻势如洪流,仿佛随时能吞噬整个帝国。
在一些人看来,这足够寝食难安。
冯恩呼吸变得急促,语气提高:“帝都忌惮莱顿军力,害怕我们打赢兽人,顺道造反?”
道尔夫点头,“少主,可以这样理解。”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些?”冯恩问。
“老朽愚钝,事后才醒悟。”道尔夫自嘲,“有愧于首席顾问之名。”
冯恩深深看了白胡子老人一眼。老者额头的沟壑很深,蓝色的眼眸却明晰如婴儿。
“如果你的推断属实。”冯恩问,“帝都方面将莱顿领地的安危,置于何地?”
莱顿领位于南风平原西北,所辖四个行省,皆帝国最富庶之地,人口稠密,积累丰厚财富,轻而易举送给兽人践踏?
道尔夫分析:“帝都与莱顿领距离不远,他们不会放弃莱顿领。”
“我想,他们会以支援的名义,率军进驻各行省,达成实际占领与控制。”
“而莱顿家族,我们这些原本的主人,最终会被赶出领地,或许放逐在西方那片荒凉的戈壁,又或许……更残酷一些。”
老顾问看到了悲惨的未来,那是放逐或死亡。
“先生有什么办法吗?”冯恩问。
道尔夫面无表情,像一块斑驳尝试的朽木,低语:“我说过,我有愧于首席顾问之名。”
“我老了,愚钝不堪。”
冯恩从老人的蓝色瞳孔中,看出了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迷茫与无助,痛苦和悲伤,还有一丝绝望。
……
第二天,黎明的钟声敲响时。
城堡内,一夜消沉的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吵醒。
声音是一位女仆发出的,来自道尔夫的房间。
当冯恩赶到时,房间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都在沉默。
道尔夫睡着床上,双手叠放在腹部,表情安详。
家族首席魔法师,黑纱蒙面的伊莎女士说:“他在睡前,服用了过量的安眠类药物。”
——伊莎女士也是家族的首席医师。
她精通两系魔法,其木系魔法中的【药草鉴别】和【生命养分】等,可用做药师与医师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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