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是千年老狐狸
说来也奇怪,宰相府发生命案,开封府本应高度重视,速出精兵破案,给予陈相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但是,包龙图闻讯后,非但无丝毫紧张之色,反而与少尹公孙策抱怨:“雄飞未归,四大班头又各有差事,府衙之中,一时间竟无人可独当一面?”
公孙策心里一阵皮塔托,什么八大捕头都有差事?
蒙谁呢?
别的不说,王朝马汉两个狗日的一天闲的在大街上抓丐帮,把他们调去不行么?
“大人所言极是,”他嘴上却附和道:“学生以为,现在衙门虽缺人手,亦是锤炼新人之良机。大人何不选一些资历稍浅之人,委以重任,以培养其才,以便日后为国效力。”
“正合本府之意,”包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赞赏道:“相府一案,就劳烦公孙先生,从新入捕快中,挑选一队前去彻查。”
然后,吹着口哨上朝去了。
这便是大宋官场,差事是你的,功劳是官老爷的。若是砸了,也不耽搁官爷升迁。
老子信了你的邪!
腹诽归腹诽,公孙策不敢忤逆包大人,可事关宰辅,他也不能敷衍的太过明显。权衡之下,公孙先生做出了决定,新人就新人吧,但他挑选了一队最强的新人。
这一队人马中,有顶级甲捕一人,乙捕二人,最为关键是他们皆年轻力盛,工作责任心强,不破案睡不着觉的那种,而且他们懂得感恩,加班也从不抱怨。
在府中仆人的指引下,巡捕兵丁们在陈宅小院中,发现了一口枯井。
众人合力,从深井中挖出一具尸体,顿时一股淡淡之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丁越当先招来仵作,把尸首遮盖好,以备带回衙门查验。
这厢间,扈从一阵骚动,有人喊,“刘先生来了!”
话完,见一位头戴翘脚幞头的中年人,趾高气昂的走入院子,大怒:“尔等是什么人?敢在相府放刁?”
仆人们听出弦外之音,纷纷上前揖礼,“刘先生!”
开封府的人皆是一身绯色澜衫,黑涤镶衣襟,明羽冠配坠云鞋,三岁娃娃也知道,这是开封府差官。这位刘先生故作不识,意思很明显,没把你们这群渣渣放在眼里。
赵云风嘴里嘀咕,鸟球囊,你狗眼长裤裆里的吧。
作为领头人,丁越也不甘示弱,随口敷衍了一句,“开封府办案,闲杂人等,闪一边去。”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刘先生站在阶前,居高临下。
赵云风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还作,回怼道:“命案现场,闲杂之人不得喧哗!”
“好,很好,堂堂宰相府邸,撮尔地痞也敢放肆,那包拯还不狂的没边了?”刘先生吩咐,“众家丁,听相爷钧旨,把这些衙役抓起来!”
“得令!”
扈从倚仗宰相余威,素来飞扬跋扈,又听说有中书相公钧旨,正是行歹多相助,积善常抽梯。
刘先生正感觉春风得意,觉自己脖颈微凉,他低眉一扫,见一位捕快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旁,佩刀出鞘,正夹在自己脖间。
反观小川,一手执刀,另一手在在刀面轻轻一弹,发出‘噔’的一响。
“你,你知老夫是谁吗!”
刘先生勉强镇定,使出了自己看家本领,一恐二吓三撒野,但总归这几日未吃海参,底气不足,身体对抗也处于下风。
赵云风走近身前,一把揪住他,连人带鞋扔出了院子外,“小爷让你狂!”解决完小插曲后,他转身对众人抱了抱拳,满脸笑容。
丁越开始盘问:“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沉默不言。
“不说是吧,全部抓回大牢!”
赵云风余厉可贾,扈从们方才见识过他雷厉手段,才有人支支吾吾,“就是,方才被你扔出去的刘先生!”
赵大侠一阵懊恼,要把那厮再抓回来,又有人哄闹:“张三娘子来了!”
话毕,见一群仆妇小厮簇拥着云鬓高束、挽着发髻之女子走来,那位刘先生也在其中。
赵云风一喜,笑骂他,“贼刺军,倒是回来的快,省的你爷爷再去寻你了。”
“尔等何人,敢在宰相府邸撒野?”女子高傲的抬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又来了,又来了,小娘皮,堂堂宰相之家,就这么点智力水平?吾等这般打扮,自是开封府差官了,还用问么?
难怪老相爷被御史们压得抬不起头,原来根儿就在这儿。
差官们有心镇一镇这妇人,齐声大吼:“开封府捕快!”
谁知,这张三娘子不是凡人。
你想,一介女流之辈,能把一把宰相降伏,岂是独胜于床围?她虽为妾室,其实也是大有手段之人。此刻随意一挥手,扈从们奋不顾身的便扑上来。
“谁敢近前,性命不保!”
小川把刀一挥,心说老子在开封府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上一个欺负老子的,现在还躺在停尸房哩。
“哼!性命不保?可笑。”女子凤眼圆瞪,“你杀一个试试?”
她环视诸人,扫过小川时,不禁暗暗惋惜,好个俊俏郎君,怎么这么缺心眼儿。遂冷笑,“若还不滚,就一起埋在这儿!”
“这位少娘子,胸不咋大,口气倒不小。若是不信,尽快让你的人冲上来,看看开封府的铡刀快不快。”
小川也把佩刀抽出来,挽了个刀花,大声道,“兄弟们,保护命案物证。”
话头一落,双方人各自围作一团,隔空对峙。
院子里剑拔弩张,彷佛甘草炽热,只需一根火柴,便能引一场大火。
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赵云风偏头对丁越嘀咕:“丁兄,咱们这么干瞪着,有些不讲究吧。”
依他之意,干脆冲上去捡人头罢了,反正包大人又不惧陈相爷。
丁越却喝止了巡捕兵丁,摇摇头,“带上尸首,我们走!”
“不成!”张三娘子寸步不让,“尸首也得留下!”
丁越倒也不争,爽快的道:“没关系,留下就留下,留与你抱着睡去罢。”
张三娘子得逞,得意至极,阴阳怪气的道,“前门贵客往来,不能打搅。你们从后门走,别污了前院的贵气。”
有带头人认怂,差官们硬气不起来。
反观相府这边,却是一边欢腾,这一役,张三娘子挺身而出,临危不乱,赢得空前威信。
然而,清客刘先生向陈相爷呈报战功时,却见他不喜反忧。
刘先生不解,便当面请教,少娘子大挫包拯锐气,维护相爷威严,为何相爷还闷闷不乐也?
是么?
她所作所为,真是为了老夫体面?
陈执中千年老狐狸,岂能不识聊斋。
“少娘子打着维护老夫体面的旗号,行收买人心之举,何谈功劳?”他一眼便看出,张三娘子是在借打压开封府之机会,为自己竖威望,以便日后挤兑正室。
“莫说功劳,老夫也要受她牵连。”
你宫斗也行,宅斗也罢,为何要把朝局牵扯进来
“相爷所言深奥,学生委实不解!”刘先生心说,这宰相府真是个个人参精,说话说一半。
“难道你们就未看出来么,”陈相公喝了口茶,才道,“这伙儿捕快,各个愣面青色,举止生疏,想必是他包拯有意为之。”
换言之,人家早就洞悉了你们的小把戏,专门派了一伙儿愣头青来拱火呢。
这也是个千年老狐狸啊,这么一提醒,刘先生懊恼不已,“我们,中计了!”
“若是开封府今日大胜而归,自会有人出来弹劾包拯‘御下不严’,但若反过来,我们就陷入被动了。”刘先生沮丧不已,“张三娘子到底年轻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呐。”
真是:可怜人被人可怜,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是,包龙图闻讯后,非但无丝毫紧张之色,反而与少尹公孙策抱怨:“雄飞未归,四大班头又各有差事,府衙之中,一时间竟无人可独当一面?”
公孙策心里一阵皮塔托,什么八大捕头都有差事?
蒙谁呢?
别的不说,王朝马汉两个狗日的一天闲的在大街上抓丐帮,把他们调去不行么?
“大人所言极是,”他嘴上却附和道:“学生以为,现在衙门虽缺人手,亦是锤炼新人之良机。大人何不选一些资历稍浅之人,委以重任,以培养其才,以便日后为国效力。”
“正合本府之意,”包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赞赏道:“相府一案,就劳烦公孙先生,从新入捕快中,挑选一队前去彻查。”
然后,吹着口哨上朝去了。
这便是大宋官场,差事是你的,功劳是官老爷的。若是砸了,也不耽搁官爷升迁。
老子信了你的邪!
腹诽归腹诽,公孙策不敢忤逆包大人,可事关宰辅,他也不能敷衍的太过明显。权衡之下,公孙先生做出了决定,新人就新人吧,但他挑选了一队最强的新人。
这一队人马中,有顶级甲捕一人,乙捕二人,最为关键是他们皆年轻力盛,工作责任心强,不破案睡不着觉的那种,而且他们懂得感恩,加班也从不抱怨。
在府中仆人的指引下,巡捕兵丁们在陈宅小院中,发现了一口枯井。
众人合力,从深井中挖出一具尸体,顿时一股淡淡之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丁越当先招来仵作,把尸首遮盖好,以备带回衙门查验。
这厢间,扈从一阵骚动,有人喊,“刘先生来了!”
话完,见一位头戴翘脚幞头的中年人,趾高气昂的走入院子,大怒:“尔等是什么人?敢在相府放刁?”
仆人们听出弦外之音,纷纷上前揖礼,“刘先生!”
开封府的人皆是一身绯色澜衫,黑涤镶衣襟,明羽冠配坠云鞋,三岁娃娃也知道,这是开封府差官。这位刘先生故作不识,意思很明显,没把你们这群渣渣放在眼里。
赵云风嘴里嘀咕,鸟球囊,你狗眼长裤裆里的吧。
作为领头人,丁越也不甘示弱,随口敷衍了一句,“开封府办案,闲杂人等,闪一边去。”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刘先生站在阶前,居高临下。
赵云风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还作,回怼道:“命案现场,闲杂之人不得喧哗!”
“好,很好,堂堂宰相府邸,撮尔地痞也敢放肆,那包拯还不狂的没边了?”刘先生吩咐,“众家丁,听相爷钧旨,把这些衙役抓起来!”
“得令!”
扈从倚仗宰相余威,素来飞扬跋扈,又听说有中书相公钧旨,正是行歹多相助,积善常抽梯。
刘先生正感觉春风得意,觉自己脖颈微凉,他低眉一扫,见一位捕快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旁,佩刀出鞘,正夹在自己脖间。
反观小川,一手执刀,另一手在在刀面轻轻一弹,发出‘噔’的一响。
“你,你知老夫是谁吗!”
刘先生勉强镇定,使出了自己看家本领,一恐二吓三撒野,但总归这几日未吃海参,底气不足,身体对抗也处于下风。
赵云风走近身前,一把揪住他,连人带鞋扔出了院子外,“小爷让你狂!”解决完小插曲后,他转身对众人抱了抱拳,满脸笑容。
丁越开始盘问:“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沉默不言。
“不说是吧,全部抓回大牢!”
赵云风余厉可贾,扈从们方才见识过他雷厉手段,才有人支支吾吾,“就是,方才被你扔出去的刘先生!”
赵大侠一阵懊恼,要把那厮再抓回来,又有人哄闹:“张三娘子来了!”
话毕,见一群仆妇小厮簇拥着云鬓高束、挽着发髻之女子走来,那位刘先生也在其中。
赵云风一喜,笑骂他,“贼刺军,倒是回来的快,省的你爷爷再去寻你了。”
“尔等何人,敢在宰相府邸撒野?”女子高傲的抬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又来了,又来了,小娘皮,堂堂宰相之家,就这么点智力水平?吾等这般打扮,自是开封府差官了,还用问么?
难怪老相爷被御史们压得抬不起头,原来根儿就在这儿。
差官们有心镇一镇这妇人,齐声大吼:“开封府捕快!”
谁知,这张三娘子不是凡人。
你想,一介女流之辈,能把一把宰相降伏,岂是独胜于床围?她虽为妾室,其实也是大有手段之人。此刻随意一挥手,扈从们奋不顾身的便扑上来。
“谁敢近前,性命不保!”
小川把刀一挥,心说老子在开封府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上一个欺负老子的,现在还躺在停尸房哩。
“哼!性命不保?可笑。”女子凤眼圆瞪,“你杀一个试试?”
她环视诸人,扫过小川时,不禁暗暗惋惜,好个俊俏郎君,怎么这么缺心眼儿。遂冷笑,“若还不滚,就一起埋在这儿!”
“这位少娘子,胸不咋大,口气倒不小。若是不信,尽快让你的人冲上来,看看开封府的铡刀快不快。”
小川也把佩刀抽出来,挽了个刀花,大声道,“兄弟们,保护命案物证。”
话头一落,双方人各自围作一团,隔空对峙。
院子里剑拔弩张,彷佛甘草炽热,只需一根火柴,便能引一场大火。
就这么僵持了一刻钟,赵云风偏头对丁越嘀咕:“丁兄,咱们这么干瞪着,有些不讲究吧。”
依他之意,干脆冲上去捡人头罢了,反正包大人又不惧陈相爷。
丁越却喝止了巡捕兵丁,摇摇头,“带上尸首,我们走!”
“不成!”张三娘子寸步不让,“尸首也得留下!”
丁越倒也不争,爽快的道:“没关系,留下就留下,留与你抱着睡去罢。”
张三娘子得逞,得意至极,阴阳怪气的道,“前门贵客往来,不能打搅。你们从后门走,别污了前院的贵气。”
有带头人认怂,差官们硬气不起来。
反观相府这边,却是一边欢腾,这一役,张三娘子挺身而出,临危不乱,赢得空前威信。
然而,清客刘先生向陈相爷呈报战功时,却见他不喜反忧。
刘先生不解,便当面请教,少娘子大挫包拯锐气,维护相爷威严,为何相爷还闷闷不乐也?
是么?
她所作所为,真是为了老夫体面?
陈执中千年老狐狸,岂能不识聊斋。
“少娘子打着维护老夫体面的旗号,行收买人心之举,何谈功劳?”他一眼便看出,张三娘子是在借打压开封府之机会,为自己竖威望,以便日后挤兑正室。
“莫说功劳,老夫也要受她牵连。”
你宫斗也行,宅斗也罢,为何要把朝局牵扯进来
“相爷所言深奥,学生委实不解!”刘先生心说,这宰相府真是个个人参精,说话说一半。
“难道你们就未看出来么,”陈相公喝了口茶,才道,“这伙儿捕快,各个愣面青色,举止生疏,想必是他包拯有意为之。”
换言之,人家早就洞悉了你们的小把戏,专门派了一伙儿愣头青来拱火呢。
这也是个千年老狐狸啊,这么一提醒,刘先生懊恼不已,“我们,中计了!”
“若是开封府今日大胜而归,自会有人出来弹劾包拯‘御下不严’,但若反过来,我们就陷入被动了。”刘先生沮丧不已,“张三娘子到底年轻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呐。”
真是:可怜人被人可怜,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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