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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取所需

    女子一把揪住官家的耳朵,训道:“赤脚宽背,不怕惹上了风寒?”

    “妹子?”赵祯不摆九五架子,悻悻的穿上衣鞋。

    原来,此女乃杨太妃所出,名曰赵妙衿,乃是真宗皇帝之遗女,金册玉封的公主。

    若是小川在此,一定会哇哇大叫,“还钱!”

    二人一边吃着瓜果,赵祯迫不及待问:“玉佩,可有眉目了?”

    赵妙衿黯然:“我去了相国寺,未查到陈都知的踪迹,当年他是星夜遁走,只是在寺里停留过几日,查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过几日风声过了,我再暗中查探。”

    “不用了,”赵祯已料定结果,“他们查封了相国寺,我们查不出端倪。”

    赵妙衿柔声安慰,道:“大官儿莫要恼,李娘娘的事,容不得着急。何况大娘娘还握着秉权,莫要惹得她不快。”

    “大官人,陈相公求见!”胡总管在帘外奏曰。

    “我且避避!”赵妙衿低声说罢,回转至殿后暖阁。

    赵祯整肃仪容,便见一身蟒袍的陈执中,迈着缓缓的步伐走进大殿,赵祯大气的摆了摆手,“陈相公,不必拘礼了。”

    “老臣无能,有负陛下相托!”陈相公顿时老泪如泉涌,“都是老臣治家无方,才酿成这般局面,伏请陛下治罪。”

    你非无能,只是私心太重,若不是想几头下注,怎么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说到底,乌台那伙人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鄙视归鄙视,面子上还得安慰,小赵同志道,“此事已交大理寺审理,未查清之前,谁也不能擅言罪过。寡人相信,陈相公是清白的。”

    清白,呵呵!能坐上朝廷首相的人,能清白吗?

    陈执中心知肚明,且不说自己不清白。即便确实是清白,八贤王与庞太师也不会让自己清白。

    更何况,即使朝廷愿意给自己一个清白,百官们会信服吗?天下人会信服吗?

    陈相爷不想晚节不保,便只能自己体面。

    “老臣自为相以来,虽夙兴夜寐,然奈何资质平庸,毫无建树……”行至幽谷是为静,话到浅尝意味深,赵祯终于得到了陈执中的态度。

    “老臣恳请罢去相位,为朝廷镇守一州之地足矣。”

    小赵毕竟是个极重情义的小伙儿,把花甲老汉赶到外地去,也有些于心不忍,挽留道,“卿与国无错,也不至于走到这等地步。”

    “老臣去意已决,官家便不必再留了。”陈相公去意已决,分别之际,提起一件事,“老臣思虑万千,终归不敢欺瞒官家。”

    说罢,他从紫衣蟒袍中,取出一块晶莹的玉佩,恭敬的递给赵祯。

    赵祯一见这方玉佩,陡然变色,颤巍着声音问:“这玉佩,陈相公是何处得来的?”

    “是寒家的下人,海棠身上的!”陈执中青须微捋,娓娓道来,“老臣犹记得,当年李娘娘有孕在身时,先皇曾赐下一对‘龙凤玉佩’。那时臣还在将作监,见过玉佩的样子,是以记忆深刻。”

    “只可惜,老臣还没有查证清楚,海棠就被人蒙害而死。”

    赵祯收下玉佩,面无表情的道,“还需宫中旧人识别一番才知真假,寡人先且谢过卿家了。”

    这件事如云淡风轻揭过,赵祯又问:“卿家一去,何人可托以国事?”

    陈执中略作沉思,回道,“太师庞吉,善于谋断,可当此重任!”

    赵祯心里不悦,你个老王八,把老太后的人推给我。

    难道你不清楚,把他政事堂,寡人下了多少功夫?

    “陛下息怒,老臣自有道理。”陈执中接着道,“如今国事艰辛,契丹、党项、交趾,还有内忧不断。庞太师出使契丹而不坠国威,经营秦凤而威震西夏,他一人抵朝廷半事也。”

    论才干卓识,庞老柴确实是一等一的,可他屁股坐歪了。

    其实,陈执中之所以不计前嫌,反而为庞太师背书,也有自己的算盘。

    散朝知乎,陈相爷自知大势已去。作为一个老练的政治家,他并没有急着回中书省卷铺盖卷,而是去了刘太后的寝殿。

    当然,他不是去霍乱宫闱的,毕竟年纪也不允许啊。

    自他从寝殿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方玉佩。不然,你道这玉佩从何而来,区区一个丫鬟,岂能身怀宫禁之物。

    政治,又可以称为‘正自’,即正确的自我发育。

    说白了,就是局势下的交换,各取所需而已。老太后用一方玉佩,换了个昭文相,而陈相爷用一个昭文相,保全那心肝儿一条命。

    算来算去,就是为了请八贤王入局,毕竟这伙人是最热衷为官家找回亲娘的人。

    因为,他们的理想是让小赵早日转正,革新利弊,实现大宋朝强硬的政策。

    俗称,鹰派,又叫‘左派’。

    大理寺审案效率极快,仅过了一日,案情便真相大白。

    昭文馆大学士陈执中府中命案,起于银儿、海棠及已逮捕诸人,因府中赏赐不均,各怀不忿,闹出人命。

    妾室张氏,飞扬跋扈,纵容府中恶奴为私利争斗,有管教失当之责。

    有了陈相爷捞人,张三娘子逃过一劫。不过,陈相爷万没想到,他留下这么个祸端,惹得后来抄家灭门,一家漱口尽皆弃市,又是一桩道德公案。

    真是:谋生还作百年计,公道自有万古留。

    徐小川一见发到开封府的判词,直接彪了:“我呸,难怪竟然花了一天时间,都花在改供词上面了吧。”

    面对刑部差役,赵云风把放人的条子扔在地上,抬头望着天:“自己去弄,小爷不伺候!”

    这样的判罚,自然不能服众,其中的影响,更让朝廷始料不及。

    榜文一出,便又轰动了整个汴京城,有骂这张氏十八层地狱思密达,也有臭骂大理寺同流合污,无耻之尤。

    很显然,对老百姓们的反应,大理寺也早有预料。于是,在第二日,又发布了榜文,民间不得再议此案,否则视为同罪。

    老百姓一看,呵呵,笑话。

    汴京老百姓可有几分骨头,明处议不得,那就暗地里谈,反正又没实名制。不明着说,那就暗着说呗。

    一时间,百晓生‘笑话版’出现了许多阴阳怪气,不着头脑的浑话,还有很多配了插图。

    相爷入洞房,陈张压海棠!

    请问:为何一张大饼三文,一张中饼却要五文?因为大理寺品级不如中书省。

    这一场阴阳师的盛会持续了半月,热度也丝毫不退。

    终于,权柄倾向了民意。

    朝廷再出榜文,昭文馆大学士陈执中因疾缠身,久治不愈,自辞相位。即日起出知应天府。以太师庞吉,拜昭文馆大学士,参知政事吕夷简拜集贤殿大学士。

    同时,朝廷抵报出了头版,刊载庞相爷的谢恩表,表示‘上承天圣之德,下安庶民之纯’,一言以蔽之,欲使大宋富强,百姓安居乐业。

    徐小川一见抵报,忍不住又吐槽:“安居乐业?谎言,绝对德谎言!”

    “怎么又是谎言,我倒是觉得,人家庞太师说的挺好?”赵云风道,“观庞太师之文,让我想起了在师门学艺德日子,身边皆是鼓励之言。”

    丁越走进值房,冷笑道:“汴京城房价都飞上天了,你让老百姓怎么安居乐业。”

    二人连忙起身,“丁兄,怎么有空到这里?”

    “找你的!”丁越对小川道,“相府的命案,本来你功劳最大。可大理寺调到黑白,我等辛苦也付诸东流。公孙先生让我告知你,升官儿是别想了,好好干你的乙等捕快吧。”

    “啊?”小川一脸郁闷,“我都在师兄弟们面前吹过牛了哩。”

    哈哈哈哈!赵云风笑过,脸上一板,“小徐同志,不要发牢骚,要顾全大局。”

    “我顾全你奶奶个腿儿!”小川一拍桌子,“不行,我去见包大人!”没点回报怎么行,便是我答应,丐帮那帮混球也不答应啊。

    “你消停片刻吧,”丁越一把拉住小川,“包大人哪有时间见你?”

    “咋了,昨天给我们开会都是半天,今天就没时间了?”赵云风道。

    丁越解释道:“你们没见御史台都快搬到开封府来了么?他们正在商议,如何搜集庞太师罪证!”

    原来,按刘太后与小赵同志的商议,撸下一个宰相,这民意总能安抚下去了吧。

    可谁知,老百姓还没反应过来,御史台那帮人又不干了。

    你倒是为何?

    只因庞吉那厮的官声,比陈执中还臭。打个比方,把陈执中比作一只癞蛤蟆,只是膈应人,这庞吉便是彻头彻尾的一坨翔,恶心人不说,还有可能滋你一脚。

    诏令一出,百官纷纷上书,甚至有人直接在奏折里当阴阳师,大谈为什么朝廷这些年被契丹人、党项人争相欺负。

    看看,朝廷都用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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