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痴儿
当面对沧海横流时，至高神总会想起那时在唐国的日子，他和她最开始的地方。
尽管那时，他还未曾预见后来诡镜中所折射的来世，但在神格和人格尽失的困境里，那些记忆，似乎成了唯一的美梦。
中州，白家镇。
远处几座山体抹着青色，浮云单薄地缀在四角，直到几声惊天的哞叫，将它们全然逼得四散而去。
“快看，白一尘那个傻子又在学牛叫了！哈哈哈！”
在一处空旷的田野里，一个白衣少年正痴傻地看着一头青牛。那食草的青牛每叫两声，少年便也跟着应答，脸色不时显出奇怪的憨笑。
四周尽是围观的少年，此时他们都很欢乐，空气中尽是快活的气味。
“哈哈哈，真不知这白家是倒了什么血霉，现任家主的孩子竟然成了痴儿，一个只知道学牛叫的傻子。”
“非也非也，这白家公子乃是大智若愚，心通万物，是真正的天纵奇才，明日与狗同吠也未可知。”
“哈哈哈，王大志，你他娘可真是个人才，别说了，我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闪现而出，嘲弄的空气瞬间一滞。
“白冷毅！”众人惊呼。
所呼之人，人如其名，身形沾染之处，携来三分冷意。
他是白家少年一辈，当今最强的天才，仅仅十六岁，便早已迈过黄道童的门槛，成为了一名紫道童。
因为他进境太过迅速，众人都笑称，是他后来将白家的修炼气运全部夺走，所以才致使白家诞生了一名痴儿。
“你们不去修炼，在这里聒噪些什么？”
“哼，白冷毅，今日乃是学院的公休，我们来此看看风景，于你何干？”
白冷毅闻罢面色更冷，他当然知道此人话中的嘲讽意味，却又难以再做些什么。
面前此人乃是李家长子，百年来，白家镇中的“白家”二字愈发不再响亮了，而这一切的因由，便是白家镇的第二大势力：李家。
白冷毅还欲言语，却被李家长子抢了声音。
“诸位，都散了吧，这白家的奇才，恐怕我们此生都难以望其项背了。”
“哈哈哈。。。”
白冷毅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显出一抹难以言明的意味，而后又看向那仍在憨笑的白衣少年，沉默良久，几声细小的喃喃也消逝在风里。
“三岁便感通七窍的修道天才，为何会？”
“十余年了，他还会一直如此吗？”
他眼前忽而飞过一些奇异的闪光，里面藏着他此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那手怀婴孩，如天仙一般降临的女子，轻身而来，轻身而去，哪怕那时他还年幼，但她那令天地色变的容颜，他永远记得。
对于白家而言，她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女人，他始终相信，而自己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待呢？
他像是想到什么，坚定地转过了身去，徒留那痴傻的白衣少年，在空旷的田野里，做着莫名其妙的傻事。
远处又传来了更多的声音。
“快来看啊，那怪坟又冒出更多的青烟了。”
人群皆被吸引而去，唯有少年不为所动，许久，他像是渴了，终于停了下来。
但双目并无分明的神色，只是痴傻地望着远方，脏乱的脸上涕泗横流，全然看不出半分大户人家的样子，唯有嘴角那一抹咧着的憨笑，始终未曾断绝。
牙缝之间，甚至还残存着草叶，他竟真的如牛一般，连草都不曾放过。
“公子”
“公子”
“......”
远方突然传来了疾呼，那声音由远而近，一道小女孩的身影也渐渐显出形来。
她一见到少年的憨笑，脸上瞬间涌上忿忿的表情，看着眼前一幕，她哪里还不明白。
“哼，臭公子，我不过回去打壶水的功夫，你又把自己整得不成样子了”，可嘴上虽然如此，她仍旧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替少年细心擦拭起来。
几息之后，一道格外清秀的面庞渐渐暴露，可好景不长，少年仍憨笑不止，笑罢之后，一大串白色的晶莹又紧紧地挂在了脸上。
女孩像是早已习惯，只是擦拭，一遍一遍地擦拭，坠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里，回荡着俩人数不清的共同记忆。
自打她记事起，她便成为了白家的女奴，然而，年纪小却并无得到十分的优待，而是丢给她一项无人认领的烂差事，那便是照顾好白家家主的儿子，一个众所周知的痴儿。
她也曾听过一些琐碎的传闻，听她们说，这白家的公子自出生起便不同寻常。
半岁通人语，两岁成诗文，三岁能悟道，但后来不知为何，竟变成了如今的痴傻模样。
再后来，他便一直如此了，未曾有人听过他啼哭，也未曾有人见他真正开口说话。
直到十岁那年，他闻见窗外飞过的几只雀鸟的鸣叫，才又发出了他自己的声音，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只是全无半分人语。
白家的老爷子曾为了自己的孙儿，寻访各镇名士，妄图再度为其重开四象，却始终未曾找到对症之策。十余年，足以磨灭很多东西，那些曾经的坚持都变成了无奈，他们都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家家主的儿子，确实是一个无法拯救的痴儿。
但也只有她明白，他们眼中的痴儿，是一个真正有趣的人。
在春雨落下的季节，成群的蝴蝶便簇拥着围绕在他们四周，长空中尽是飞舞的鸟雀。
当东雪覆盖在大地时，在只有他们俩人的旷野里，如精灵般的九色鹿，便载着他和她在密林中穿梭，也是那时候，她拾起过她从未见过的美丽雪花。
可是他们都不明白，她也不愿去解释些什么。
外界那些纷扰的论调，什么一窍不通，终生无法入道，什么灵智低于常人，实乃白家之耻，她也一概不理，她只是简单地明白：
她是他的婢女，而他，是她的公子。
她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将一大壶水一饮而尽，随后柔指轻抬，将少年的衣物细心一一捋顺，便牵起他的手，一同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晚风中，留下了许多细小的声音。
“明日又得去学院了，公子可得好好学道啊，免得被那些坏家伙们看扁了。”
“只是在学院里，奴婢就不能照顾公子了，公子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哦。”
......
而此时，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双眸之中，隐有星光浮动，几分久违的人间风采开始显出形迹来。
尽管那时，他还未曾预见后来诡镜中所折射的来世，但在神格和人格尽失的困境里，那些记忆，似乎成了唯一的美梦。
中州，白家镇。
远处几座山体抹着青色，浮云单薄地缀在四角，直到几声惊天的哞叫，将它们全然逼得四散而去。
“快看，白一尘那个傻子又在学牛叫了！哈哈哈！”
在一处空旷的田野里，一个白衣少年正痴傻地看着一头青牛。那食草的青牛每叫两声，少年便也跟着应答，脸色不时显出奇怪的憨笑。
四周尽是围观的少年，此时他们都很欢乐，空气中尽是快活的气味。
“哈哈哈，真不知这白家是倒了什么血霉，现任家主的孩子竟然成了痴儿，一个只知道学牛叫的傻子。”
“非也非也，这白家公子乃是大智若愚，心通万物，是真正的天纵奇才，明日与狗同吠也未可知。”
“哈哈哈，王大志，你他娘可真是个人才，别说了，我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闪现而出，嘲弄的空气瞬间一滞。
“白冷毅！”众人惊呼。
所呼之人，人如其名，身形沾染之处，携来三分冷意。
他是白家少年一辈，当今最强的天才，仅仅十六岁，便早已迈过黄道童的门槛，成为了一名紫道童。
因为他进境太过迅速，众人都笑称，是他后来将白家的修炼气运全部夺走，所以才致使白家诞生了一名痴儿。
“你们不去修炼，在这里聒噪些什么？”
“哼，白冷毅，今日乃是学院的公休，我们来此看看风景，于你何干？”
白冷毅闻罢面色更冷，他当然知道此人话中的嘲讽意味，却又难以再做些什么。
面前此人乃是李家长子，百年来，白家镇中的“白家”二字愈发不再响亮了，而这一切的因由，便是白家镇的第二大势力：李家。
白冷毅还欲言语，却被李家长子抢了声音。
“诸位，都散了吧，这白家的奇才，恐怕我们此生都难以望其项背了。”
“哈哈哈。。。”
白冷毅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眼中显出一抹难以言明的意味，而后又看向那仍在憨笑的白衣少年，沉默良久，几声细小的喃喃也消逝在风里。
“三岁便感通七窍的修道天才，为何会？”
“十余年了，他还会一直如此吗？”
他眼前忽而飞过一些奇异的闪光，里面藏着他此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那手怀婴孩，如天仙一般降临的女子，轻身而来，轻身而去，哪怕那时他还年幼，但她那令天地色变的容颜，他永远记得。
对于白家而言，她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女人，他始终相信，而自己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待呢？
他像是想到什么，坚定地转过了身去，徒留那痴傻的白衣少年，在空旷的田野里，做着莫名其妙的傻事。
远处又传来了更多的声音。
“快来看啊，那怪坟又冒出更多的青烟了。”
人群皆被吸引而去，唯有少年不为所动，许久，他像是渴了，终于停了下来。
但双目并无分明的神色，只是痴傻地望着远方，脏乱的脸上涕泗横流，全然看不出半分大户人家的样子，唯有嘴角那一抹咧着的憨笑，始终未曾断绝。
牙缝之间，甚至还残存着草叶，他竟真的如牛一般，连草都不曾放过。
“公子”
“公子”
“......”
远方突然传来了疾呼，那声音由远而近，一道小女孩的身影也渐渐显出形来。
她一见到少年的憨笑，脸上瞬间涌上忿忿的表情，看着眼前一幕，她哪里还不明白。
“哼，臭公子，我不过回去打壶水的功夫，你又把自己整得不成样子了”，可嘴上虽然如此，她仍旧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替少年细心擦拭起来。
几息之后，一道格外清秀的面庞渐渐暴露，可好景不长，少年仍憨笑不止，笑罢之后，一大串白色的晶莹又紧紧地挂在了脸上。
女孩像是早已习惯，只是擦拭，一遍一遍地擦拭，坠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里，回荡着俩人数不清的共同记忆。
自打她记事起，她便成为了白家的女奴，然而，年纪小却并无得到十分的优待，而是丢给她一项无人认领的烂差事，那便是照顾好白家家主的儿子，一个众所周知的痴儿。
她也曾听过一些琐碎的传闻，听她们说，这白家的公子自出生起便不同寻常。
半岁通人语，两岁成诗文，三岁能悟道，但后来不知为何，竟变成了如今的痴傻模样。
再后来，他便一直如此了，未曾有人听过他啼哭，也未曾有人见他真正开口说话。
直到十岁那年，他闻见窗外飞过的几只雀鸟的鸣叫，才又发出了他自己的声音，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只是全无半分人语。
白家的老爷子曾为了自己的孙儿，寻访各镇名士，妄图再度为其重开四象，却始终未曾找到对症之策。十余年，足以磨灭很多东西，那些曾经的坚持都变成了无奈，他们都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白家家主的儿子，确实是一个无法拯救的痴儿。
但也只有她明白，他们眼中的痴儿，是一个真正有趣的人。
在春雨落下的季节，成群的蝴蝶便簇拥着围绕在他们四周，长空中尽是飞舞的鸟雀。
当东雪覆盖在大地时，在只有他们俩人的旷野里，如精灵般的九色鹿，便载着他和她在密林中穿梭，也是那时候，她拾起过她从未见过的美丽雪花。
可是他们都不明白，她也不愿去解释些什么。
外界那些纷扰的论调，什么一窍不通，终生无法入道，什么灵智低于常人，实乃白家之耻，她也一概不理，她只是简单地明白：
她是他的婢女，而他，是她的公子。
她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将一大壶水一饮而尽，随后柔指轻抬，将少年的衣物细心一一捋顺，便牵起他的手，一同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晚风中，留下了许多细小的声音。
“明日又得去学院了，公子可得好好学道啊，免得被那些坏家伙们看扁了。”
“只是在学院里，奴婢就不能照顾公子了，公子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哦。”
......
而此时，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双眸之中，隐有星光浮动，几分久违的人间风采开始显出形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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