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花节

    天色完全黑了，闪耀的星星挂在天空，十分亮眼。蒹葭城中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街道，来来往往的年轻公子和小姐，手中也提着精致的花灯，护城河中粼粼闪闪，烛光摇曳，都是载着少男少女美好愿望的花灯。

    璃鸢站在院里，提着璃莺的鸢尾花灯。璃莺说要邀请子槃和两人一同出游，璃鸢本以为她随口一说，谁知她竟然真的去找子槃了，留下璃鸢一个人在院子里等待。

    璃鸢环顾四周。纵然蒹葭城中人声鼎沸，这半缘寺依旧寂静空灵，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璃鸢并不觉得一向清心寡欲的子槃会应璃莺的邀约。

    然而她再一次猜错了。当温和淡然的子槃出现在璃莺身后时，璃鸢惊奇得瞪大眼睛。璃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得意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走吧。”说罢，取过璃鸢手中的鸢尾花灯。

    子槃对璃鸢笑道：“阿弥陀佛，这蒹葭城的百花节甚是有趣，我虽为出家人，也不妨一观。”

    璃鸢心中暗自佩服璃莺，竟能和子槃如此熟悉亲近。三人一道下了山，往城中走去。

    蒹葭城向来民风开放，在百花节这一天更是随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一群一群聚集在一起，猜灯谜赢彩头。

    前面有舞龙舞狮，一转眼，璃莺已经挤进去了，子槃在一旁为璃莺挡住拥挤的人群，一边观看表演。璃鸢无心游玩，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心中微微轻松，在旁边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待着。

    一个小摊主见璃鸢独自一人，连忙迎上来问道：“姑娘一个人出来玩？这百花节，怎么能不买一个花灯呢？你看看，我的花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你要不要买一个？”

    璃鸢见他热情推荐，不忍心拒绝，就随便选了一个。想到璃莺的紫色鸢尾花灯，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绿色纱裙，她最终挑了一个青绿色的兔子灯，也算相衬了。

    又卖了一个灯，小摊主很高兴，拿着铜板离开了。璃鸢望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羡慕：如果自己也活得这样简简单单就好了，卖出去一个花灯，就能发自内心地高兴一整天。

    低头看着手中的兔子灯。璃莺说在里面写上愿望，再放进护城河中，愿望就能实现。可是眼下没有纸笔，她想了一下，朝城外走去。

    护城河边已经站满了人，都是等着放花灯的男女。河上飘着无数花灯，随着水波渐行渐远。璃鸢不想挤，就提着兔子灯站在一旁看。

    这一站就站了很久。人渐渐少了，城里的喧嚣也有所减弱。璃鸢感知到璃莺来了附近，循着气息找过去。

    近了，她却惊讶地发现，护城河边的璃莺孤身一人，子槃不见踪影。不仅如此，璃莺还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不像是许愿，倒像是和人对话。

    璃鸢走到璃莺身边。璃莺说话的声音非常小，让人无法听清。璃鸢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就那样闭眼低语。璃鸢有些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办。

    “别过来！”璃莺突然一声大喝，把璃鸢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璃莺猛然打出一掌，力道不大，没有伤到璃鸢，却把璃鸢推入河中，手中的兔子灯也飞了出去。

    “璃莺你……啊……”璃鸢脑子一片空白，刚想开口，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口鼻，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停挣扎间，甚至忘了使用法术。

    周围放花灯的人见此变故，都围了上来。璃鸢在水里扑腾挣扎，岸上几个小姐惊声呼喊，让远处的家丁小厮过来帮忙救人。

    当整个人快要沉入水中时，璃鸢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提出水面，霎时所有的窒息感都消失了，她大口大口喘气。修炼了几百年，她第一次觉得能正常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个人拎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众人见落水的人得救了，也没有再聚集，又各自去放花灯。

    璃鸢坐在地上不停地咳，把呛进去的水都咳出来。救她的人蹲下来，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非凡没有安慰，反而冷冷嘲讽：“头一次见你这么笨的妖，落水还要人救。你几百年修为都用在容貌上了？”

    这声音莫名熟悉。璃鸢闻言一愣，抬起头瞪着眼前的人，惊呼出声：“清时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