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预见之孤身者（五更）
许蚀手指有意无意翻着本子，下楼瞅见爸妈在门口换鞋子，“这么早？”
“外头突然下暴雨，也没啥客人，便早点关店歇息。”
许蚀边卷着本子边下楼，“这样可不行，营业时间都挂出去，万一有客人冒雨过来买呢？”
妈妈好笑，一把揉许蚀脑袋，“小鬼头怎么总是学着大人说话？”
许蚀面无表情，歪着头，任她弄。
“你怎么楼上下来的？”
许蚀：“新邻居，去问个好。”
“这样啊，住人了吗？明天我水果带点回来，你给他带点上去。”
许蚀皱下眉，“我有事。”
“好，那让馨润去送。”
许蚀眉头皱更紧，“…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呼呼呼呼…”
爸妈还在门口边换鞋子边聊着有的没的，许蚀把楼梯窗户拉开一道缝，扑面而来是冷冰冰湿意，许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翻到本子最后面在那些空荡荡的位置，龙飞凤舞写上。
40年，4月13日，天气突降暴雨。
【楼上住了个叫莫寥的人。】
“咔嚓。”
“咔嚓。”
许蚀把笔按下去、弹起来，按下去、弹起来，咬咬下唇，落笔。
【一个快五十岁、一无所有、回不到家的……】
怪人？
流浪汉？
可怜人？
“哥？老爸带吃得回来啦。”
周馨润一会儿没瞧见许蚀，便光着脚冲出来，快到许蚀跟前又折回去，套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来，把满是奶油的蛋糕递到许蚀嘴边，“啊。”
许蚀接过来，重新按回自家妹妹嘴里，脑子一刻不停转回忆寥哥的很多表情、细节，思索他欺骗自己的可能性。
“你干嘛？”周馨润被奶油糊一嘴，“我喂你吃，不是让你喂我吃！”
许蚀回神：“……啊。”
这反应让周馨润同他发火，恨恨一跺地面，跑回家里去，扯着嗓子大喊，“妈！哥哥不要吃！”
许蚀舔掉黏在自己手指上的奶油，这份甜味，让许蚀想到寥哥记录里写的那个女孩，他对那人的保持距离、那份守护。
许蚀便落下几个字——孤身者。
【一个快五十岁、一无所有、回不到家的孤身者】
许蚀这边刚合上本子，就和周馨润闪亮亮满是好奇的眼神对上，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刚刚还在发火，现在火气为什么又不见了。
许蚀：我不懂。
周馨润：“哥，我也可以看吧，可以吧，可以吧…”
许蚀对她晃晃手上的本子，“别人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女孩子笑嘻嘻的神色一下子掉下来，撇嘴，“小气，小气鬼哥哥。”
许蚀：“走吧，我的那份都给你吃。”
“哥哥万岁！哥哥最好！”
许蚀轻轻叹气，习惯去看她拖鞋，周馨润蹦蹦跳跳，跑出去又折回来，“哥，这本子真不能看？”
许蚀半蹲着换鞋，“嗯，男人的面子。”
周馨润学着许蚀说话，“嗯，男人的面子。”
整张小脸皱巴巴挤在一起，拍了下许蚀屁股，“男人啊。”
许蚀额头暴起青筋，对自家妹妹做坏事逃走的背影，竖个中指。
许蚀：6
外头暴风雨呼啸着，吹得阳台窗户连着整个墙面咚咚作响，连着那窗帘偶尔出现颤抖，从窗户往外面看，却是只有房间灯光倒映在上面的光，以及自己呆望夜空时像个傻子似的期盼。
期待着这暴风雨黑夜里，破开一片晴空，那处星光闪烁。
明天是两周一次的休息日，实属难得，许蚀本想迷迷糊糊睡一觉，半睡半醒想起林晨给他的东西。
“这林晨，买的是几手货？”
装掌机那纸盒子破破烂烂，里头纸板甚至生出五彩缤纷的霉斑，许蚀皱起眉头，把东西搁置在桌面上，从抽屉掏出湿巾把手指一根根擦过去，然后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掌机底下有张纸写着某一款游戏的广告语，“所有灾难绝非偶然，只需要一个小契机，便可打开潘多拉魔盒。”
许蚀看着那字眼，不觉背后发毛，感觉房间有些安静静的让人心头发慌，只有外头骤降的暴雨哗啦啦拍打玻璃窗、墙面、建筑物，那些冰凉的湿意仿佛要从外头渗进来、漫进整一片空间。
搁置在书桌上的那本牛皮黑色本子，就像是大型葬礼时，牧师手上的哀悼词，在灯光下反射不出半点光泽，就像是黑洞，噬人的黑洞，如同恶魔直冲着许蚀冷笑。
许蚀丢过去一本五三：“压死你。”
低头看掌机，这掌机不说新不新，手柄一抹残留在指缝之间是滑腻触感，指甲一刮划出一道白痕，这也不知是几任主人留下的残存物。
许蚀皱起眉头，他连抽几张湿巾把它包裹住，狠狠摩擦，一层层褐色痕迹残留在白色纸面，他拧起眉头，揉纸成团，头也不抬直直丢进不的废纸篓。
“哥哥哥哥…”
许蚀没按下按钮，妹妹又在外头敲门。
“进来。”
“哇！游戏机！”
周馨润捧着厚厚一叠作业本，瞧见许蚀手上的玩意儿，一下子蹦过来，后知后觉发现门没关，立刻折回去，关门，落锁，“哥，你玩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着让许蚀玩，周馨润一放下书，就望着那掌机直流口水。
她时不时偷偷探过手来碰一碰，许蚀玩了会儿，没生出分兴趣，随手把它往边上一放，周馨润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一下子蹿过去抓住。
周馨润：“哥，我可以玩吧，可以吧。”
许蚀手腕搭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打在桌面上，一双眸子散漫望着周馨润。
周馨润硬生生咽下一口口水，乖乖把东西放回去，挪过椅子，挨着自家哥哥坐，摊开书没写几个字。
又贴过去，“哥~”
“我今天把作业全部写完，可以玩吗？”
许蚀：“你……”
“啊~你不能拒绝我啦，我都不看那本子，而且我今天熬夜把作业写完，保证！”
许蚀单手撑着脸，周馨润期待的看着他。
许蚀：“下午三点我返校，在那之前要还我。”
周馨润：“嘿嘿，好耶！”
周馨润哼着小曲，翻开书写作业，许蚀取出几本书，做复习打算，两个人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刷拉拉写着字，让这本来清冷静得可怕的房间多了分生机。
“外头突然下暴雨，也没啥客人，便早点关店歇息。”
许蚀边卷着本子边下楼，“这样可不行，营业时间都挂出去，万一有客人冒雨过来买呢？”
妈妈好笑，一把揉许蚀脑袋，“小鬼头怎么总是学着大人说话？”
许蚀面无表情，歪着头，任她弄。
“你怎么楼上下来的？”
许蚀：“新邻居，去问个好。”
“这样啊，住人了吗？明天我水果带点回来，你给他带点上去。”
许蚀皱下眉，“我有事。”
“好，那让馨润去送。”
许蚀眉头皱更紧，“…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呼呼呼呼…”
爸妈还在门口边换鞋子边聊着有的没的，许蚀把楼梯窗户拉开一道缝，扑面而来是冷冰冰湿意，许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翻到本子最后面在那些空荡荡的位置，龙飞凤舞写上。
40年，4月13日，天气突降暴雨。
【楼上住了个叫莫寥的人。】
“咔嚓。”
“咔嚓。”
许蚀把笔按下去、弹起来，按下去、弹起来，咬咬下唇，落笔。
【一个快五十岁、一无所有、回不到家的……】
怪人？
流浪汉？
可怜人？
“哥？老爸带吃得回来啦。”
周馨润一会儿没瞧见许蚀，便光着脚冲出来，快到许蚀跟前又折回去，套上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来，把满是奶油的蛋糕递到许蚀嘴边，“啊。”
许蚀接过来，重新按回自家妹妹嘴里，脑子一刻不停转回忆寥哥的很多表情、细节，思索他欺骗自己的可能性。
“你干嘛？”周馨润被奶油糊一嘴，“我喂你吃，不是让你喂我吃！”
许蚀回神：“……啊。”
这反应让周馨润同他发火，恨恨一跺地面，跑回家里去，扯着嗓子大喊，“妈！哥哥不要吃！”
许蚀舔掉黏在自己手指上的奶油，这份甜味，让许蚀想到寥哥记录里写的那个女孩，他对那人的保持距离、那份守护。
许蚀便落下几个字——孤身者。
【一个快五十岁、一无所有、回不到家的孤身者】
许蚀这边刚合上本子，就和周馨润闪亮亮满是好奇的眼神对上，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刚刚还在发火，现在火气为什么又不见了。
许蚀：我不懂。
周馨润：“哥，我也可以看吧，可以吧，可以吧…”
许蚀对她晃晃手上的本子，“别人的东西。”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女孩子笑嘻嘻的神色一下子掉下来，撇嘴，“小气，小气鬼哥哥。”
许蚀：“走吧，我的那份都给你吃。”
“哥哥万岁！哥哥最好！”
许蚀轻轻叹气，习惯去看她拖鞋，周馨润蹦蹦跳跳，跑出去又折回来，“哥，这本子真不能看？”
许蚀半蹲着换鞋，“嗯，男人的面子。”
周馨润学着许蚀说话，“嗯，男人的面子。”
整张小脸皱巴巴挤在一起，拍了下许蚀屁股，“男人啊。”
许蚀额头暴起青筋，对自家妹妹做坏事逃走的背影，竖个中指。
许蚀：6
外头暴风雨呼啸着，吹得阳台窗户连着整个墙面咚咚作响，连着那窗帘偶尔出现颤抖，从窗户往外面看，却是只有房间灯光倒映在上面的光，以及自己呆望夜空时像个傻子似的期盼。
期待着这暴风雨黑夜里，破开一片晴空，那处星光闪烁。
明天是两周一次的休息日，实属难得，许蚀本想迷迷糊糊睡一觉，半睡半醒想起林晨给他的东西。
“这林晨，买的是几手货？”
装掌机那纸盒子破破烂烂，里头纸板甚至生出五彩缤纷的霉斑，许蚀皱起眉头，把东西搁置在桌面上，从抽屉掏出湿巾把手指一根根擦过去，然后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
掌机底下有张纸写着某一款游戏的广告语，“所有灾难绝非偶然，只需要一个小契机，便可打开潘多拉魔盒。”
许蚀看着那字眼，不觉背后发毛，感觉房间有些安静静的让人心头发慌，只有外头骤降的暴雨哗啦啦拍打玻璃窗、墙面、建筑物，那些冰凉的湿意仿佛要从外头渗进来、漫进整一片空间。
搁置在书桌上的那本牛皮黑色本子，就像是大型葬礼时，牧师手上的哀悼词，在灯光下反射不出半点光泽，就像是黑洞，噬人的黑洞，如同恶魔直冲着许蚀冷笑。
许蚀丢过去一本五三：“压死你。”
低头看掌机，这掌机不说新不新，手柄一抹残留在指缝之间是滑腻触感，指甲一刮划出一道白痕，这也不知是几任主人留下的残存物。
许蚀皱起眉头，他连抽几张湿巾把它包裹住，狠狠摩擦，一层层褐色痕迹残留在白色纸面，他拧起眉头，揉纸成团，头也不抬直直丢进不的废纸篓。
“哥哥哥哥…”
许蚀没按下按钮，妹妹又在外头敲门。
“进来。”
“哇！游戏机！”
周馨润捧着厚厚一叠作业本，瞧见许蚀手上的玩意儿，一下子蹦过来，后知后觉发现门没关，立刻折回去，关门，落锁，“哥，你玩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着让许蚀玩，周馨润一放下书，就望着那掌机直流口水。
她时不时偷偷探过手来碰一碰，许蚀玩了会儿，没生出分兴趣，随手把它往边上一放，周馨润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一下子蹿过去抓住。
周馨润：“哥，我可以玩吧，可以吧。”
许蚀手腕搭在桌面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打在桌面上，一双眸子散漫望着周馨润。
周馨润硬生生咽下一口口水，乖乖把东西放回去，挪过椅子，挨着自家哥哥坐，摊开书没写几个字。
又贴过去，“哥~”
“我今天把作业全部写完，可以玩吗？”
许蚀：“你……”
“啊~你不能拒绝我啦，我都不看那本子，而且我今天熬夜把作业写完，保证！”
许蚀单手撑着脸，周馨润期待的看着他。
许蚀：“下午三点我返校，在那之前要还我。”
周馨润：“嘿嘿，好耶！”
周馨润哼着小曲，翻开书写作业，许蚀取出几本书，做复习打算，两个人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刷拉拉写着字，让这本来清冷静得可怕的房间多了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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