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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姜明泊

    姜老夫人这一声喝的于氏神情顿时僵住,嘴唇嗫嚅着,不知所措的喃喃道:“大人,您别生气……”

    别生气?!

    姜老夫人都快气死了。

    “你们一个两个是想反了天呐?!”姜老夫人手中龙头拐重重的在地上顿了三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这四个字好似一记重锤,击的于氏和姜成可怜巴巴的望着姜老夫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霎时间正堂里落针可闻。

    姜妧轻抚姜老夫人脊背,柔声道:“祖母切莫气恼。”说着,递个眼神儿给连翘。

    连翘近身侍奉姜老夫人十余年,自是晓得在这节骨眼儿上决不能为姜成求情。否则,以姜老夫人的脾气,怕是会罚的更重。

    连翘拧身去到桌旁斟上一盏香茶,捧到姜老夫人面前,温声道:“老夫人,喝点水润润喉吧。”

    姜老夫人斜睨姜成一眼,就着连翘的手抿了口茶汤,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做生意讲求个信字。当年你阿耶拍着胸脯应承苗季不加租子,就绝没有随便更改的道理!若此事传扬出去,我们姜家还怎么在都城立足?盗亦有道,商也有商道!你行事失了商道,就是背祖忘宗!”

    龙头拐重重顿地的声音落下,两行清泪自姜成眼角溢出。姜二爷打小就教他男儿流血不流泪。可姜成既委屈又憋闷。自从姜妧买下彩霞街的铺子,姜老夫人愈发的宠她,就跟供菩萨似得那么供着。

    于氏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身为姜家儿郎,总不能叫姜妧比下去,要在祖母面前给二房争口气!潜移默化的,姜成逐渐对姜妧有了私见,明里暗里的跟她较劲。

    于氏说什么收铺子开绸缎庄什么的那都是瞎掰。姜成一是想替姜泳出口恶气,教训教训苗季,顺便把租子涨上来。二来,他想让姜老夫人知道,他比姜妧更有本事。

    姜妧担忧的望着姜老夫人涨红的面颊,想要帮姜成说上一两句告饶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姜老夫人既然搬出了祖宗教诲,就已然决定要重罚了。姜妧若开口求情,反而会令姜老夫人迁怒于她。

    于氏晓得个中厉害,目光一横,瞟向姜妧。指望她能替姜成求个情。但见她嘴巴闭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要为姜成说项的意思。于氏翻了个白眼儿,暗道:当真连姐弟亲情都不顾了?!

    于氏想了想,扑通一声跪在姜成身侧,目中含泪,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成儿的错,大人念他还是个孩子,且饶他这一回吧。他再不敢了!”说着,手肘杵了杵旁边的姜成,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说软话儿,省的膝盖受苦。

    姜老夫人鼻息沉重,闷哼两声,道:“他可不是犯错这么简单!他辱没了先祖!”

    话音落地,于氏连哭都忘了,愣愣怔怔的盯着姜老夫人不知该怎么接这话茬。

    姜老夫人悠悠说道:“他辱没了先祖就该去向姜家列祖列宗认错!去祖宗牌位跟前儿跪上三天五日的,说不定先祖大人就能原谅他了。”

    于氏一听就急了。

    别说跪三天五日,就是三五个时辰,她的成儿也受不了啊!

    “大人,成儿身娇体弱,哪经得住啊……”

    于氏正说着,姜成抬眼瞅瞅姜妧,再看看满脸决绝的姜老夫人,沉声道:“孙儿遵命。”说罢,撩袍起身,也不用旁人带路,径直去往供舍。

    于氏也跟着踉踉跄跄站起来,想去追姜成,刚迈出半步就顿住了身子,拧转回头,对姜老夫人苦苦哀求,“大人,成儿是有些操之过急,但他也是一心为了姜家呀!”

    姜老夫人面色阴沉,斥道:“成儿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糊涂?!井之一口应承苗季不加租,初时人都说他不懂生意经,也有不少人看他笑话。可六七年过去以后,外人重提此事,谁不说姜家二爷厚道诚信?金光门的地价越高,井之的名声就越好。

    他打小就是个能花钱,会花钱的主儿。那又怎样?姜家供得起!先前井之散财的名声在外,有了金光门米粮铺这事,一诺千金姜二爷的名号就传开了。连带着我们姜家也成了重信守义的典范。而今倒好,成儿不但命人卸了苗季的门板,还反口加租。别说井之,就连姜家的脸也一并丢尽了!”

    闻言,于氏紧咬下唇若有所思。

    姜老夫人喟叹道:“你们呐!一个两个就只懂得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却不懂得把目光放长放远。商誉,是那几个租子钱能换的来的吗?”

    于氏这才意识到姜成闯的祸有多大。她眼里含了一包泪,颤声问道:“大人,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么?”

    现在才知道怕?!

    姜老夫人哭笑不得,唇角弯了弯,目光依旧严肃,“许管事已经去金光门那边给成儿收拾乱摊子啦,你不用操心这个。”

    于氏低声应了,默默垂泪。

    姜老夫人从连翘手里接过茶盏,吃了几口。婢女连竹进来回禀,“三爷来给老夫人问安……”

    姜老夫人刚刚和缓的面色骤然阴沉,睇了眼于氏,怨怪道:“好啊!居然连明泊都惊动了!”

    姜家三兄弟,姜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姜泺。因他天生目盲,性情略微孤僻,除晨昏定省一般都待在朝晖院里。他清早来松鹤院问过安了,晌午又来,显然是为了姜成。

    于氏叫望春去请姜妧,可没叫她请姜泺啊。难道是望春自作主张?于氏兀自纳罕。当着姜老夫人的面儿,于氏不能向望春求证。她也不争辩,泪眼婆娑的向姜老夫人屈屈膝头,告退出去。

    姜老夫人望着于氏匆匆离开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哎,一个个都不省心。”抬眸看向姜妧,眉眼弯起,话锋一转,打趣道:“燕菜牡丹和醴鱼臆的香味儿把你三叔都勾来了!”

    姜妧柔声道:“祖母,这话要让三叔听见,怕是要恼上好一阵呢。”说罢,和姜老夫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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