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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打闷棍

    姜妧裴吕甫一同用过早饭,便陪着他在庄子里走走转转。

    田间地头多是忙碌秋收的身影。姜妧深吸一口清甜的空气,心中烦闷纾解不不少。

    香玉香梅最爱自家庄子产的甜梨,她俩邀白小乙一块去摘梨子,等晚上在瑶华院支小炉子烧着吃。

    燕三娘伴着姜妧和吕甫,三人溜溜达达,边走边聊。

    梨树长在半山腰,香玉等人摘完了,一人怀里抱一个小竹篓,篓子里装着又大又甜的真定梨往山下走,去与姜妧会合。白小乙眼见,朝路口的方向扫一眼,瞧见了骑着枣红马的青衣人,“诶?你们看,那不是在辛五跟前伺候的小仆么?”

    “阿甲?”香玉失声道,“他定是跟着辛郎君一块来的。”

    香梅香玉顺着白小乙的视线望去,“呀!真是阿甲!”往阿甲身后瞅瞅,“咦,就阿甲自己,没见着辛郎君。”

    白小乙立刻板起脸孔,愤愤道:“他还好意思来?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香梅赶忙拦阻,“你快歇了这心思。他好歹是在丞相府听差的,你打了他,说不好大娘子也得跟着受连累。”

    “怎么?我还治不了他了?”话虽如此,白小乙到底没有轻举妄动。

    “阿甲听主人的话办事而已,真正该打的是辛五!他先是殷殷勤勤送大娘子些吃食,后又去给楼娘子赢花灯。咱家大娘子可不是没吃过好东西。龙肝凤髓咱不敢想,山珍海味总是不缺的!”香玉不屑的撇撇嘴角,冷哼道:“就算他敲锣打鼓的送花灯来,大娘子也不稀罕!”

    白小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香梅正色对香玉说道:“前次阿甲还想约你赏灯,你可别叫他花言巧语的骗了去。他跟着个两面三刀的主子,肯定学不了好的。”

    香玉羞红了脸,嘁一声,“他再敢来约试试,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白小乙看热闹不嫌乱子大,“叫上我,叫上我。”

    香玉脆生生的应道:“好!指定少不了你那份儿。”

    她们三个说话的功夫,阿甲骑马到在吕甫面前,翻身下了马,规规矩矩打个千儿,“吕老太爷安好。”

    燕三娘一看是他,眼睛腾地红了,一双拳头紧紧攥着,碍于吕甫的面子,不好发作。

    吕甫笑问他:“可是你家主人要来山庄做客?”

    阿甲掏出拜帖双手呈上,“吕老太爷料事如神。我家郎君特命小的送上帖子。”说着,眼角余光往姜妧那边瞟了瞟。

    但见姜妧一张俏脸冷冷冰冰,似乎含着怨气。

    阿甲匆匆收回视线。暗道:姜大娘子这是跟谁置气?难不成是跟郎君?不能吧?上回郎君送她好吃的来着。必是自家厨子做的月饼不合她口味。他早就跟郎君说了,厨子是夫人从南齐带来的,跟都城这边有些差距,不如去熙熙楼定制稳妥。郎君偏不听。怎么样?把姜大娘子吃恼了吧?

    吕甫掀开拜帖看看,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备下新鲜稻米饭随时恭候。”

    阿甲深深一揖,“小的代郎君多谢吕老太爷。”

    吕老太爷拈须笑道:“好说,好说。”

    阿甲没见到香玉,倍感失望。转念又想,如此一来郎君就不能与姜大娘子私。会,也就没有吃牢饭的风险了。反倒是好事。

    这就叫有得必有失。

    阿甲礼貌周全的向吕甫告辞,回去复命。

    望着阿甲渐渐远去的背影,吕甫对姜妧说道:“那是辛家五郎的小仆。在丞相府应差的就是不一样,进退有度,彬彬有礼的。”

    姜妧闷闷的嗯了声,秀气的眉紧紧皱着。

    *

    花长老一路跟着墨霄进了城。

    他和阿四像是一对普通夫妇,先是去彩霞街吃笼饼,顺便在利人市逛了逛,晌午俩人进了熙熙楼。

    花长老在熙熙楼对面的茶馆要了壶茶,并花生瓜子,边喝边等。

    墨霄点了几个熙熙楼的拿手菜,吃的很是畅意。

    阿四仍是惴惴不安,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竭力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

    桌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墨霄甚是不悦的说道:“看起来,阿六的差事办砸了。”

    阿四和阿六私、交甚笃,自是晓得她出来办的哪件差事。但墨霄先前并未跟她提及半个字,她想了想,问道:“什么差事?”

    墨霄轻点阿四鼻尖,“你这小机灵鬼儿明知故问吧?”

    阿四顿时双颊绯红,羞臊是很少的,多是吓的。

    “那个,我们这趟出来是不是为她补救的?”阿四躲闪着墨霄投来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墨霄点点头,“等夜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既然阿六没能搅乱都城,那就不得不再用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阿四不敢问,心不在焉的举箸吃起了鱼鲙。

    墨霄见她乖觉,满意的弯起唇角,低声哄道:“下晌我带你去沈宏阁选两套好看的头面,你有了身子,该得些奖赏才是。”

    闻听此言,阿四通身血都凉透了。

    这事除了她只有阿六和银婆婆知道,墨霄从哪儿收的风儿?

    阿四轻轻咬住下唇,微微垂首,再仰起脸,满面笑容的说道:“我想要海蓝宝的,行么?”

    墨霄笑意更甚,“当然可以。你若能产下女儿,我就带你到城里住上十天半个月,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如何?”

    谁稀罕?!

    阿四眼里蒙上一重水雾。若不是银婆婆那里差了两味药材,她早就把肚里这块肉给去了。

    “好,万事都听你的。”

    墨霄不喜别人逆他的意思。阿四纵是有心也没胆。正如阿六所言,她要跟墨霄斗命长!

    花长老满腹心事的喝着茶水,桌上堆满了吃剩的花生壳。

    这俩人得吃到什么时候?

    花长老抻长脖子,向熙熙楼大门口望去。

    墨霄拥着阿四走了出来。

    阿四迎着日光,花长老看清了她的样貌。

    这女子有些眼熟……

    花长老搜肠刮肚,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眼见两人渐行渐远,花长老忙会钞跟了上去。

    *

    “诶?这身不行,花哨,太花哨了。你从哪儿淘换来的衫子,这是我的么?”辛夷怨怪的睨着阿甲。

    “怎么不是呀?”阿甲都要冤死了,“您忘了,夫人说您穿的太寡淡,特特给您做了这身缠枝莲托八宝纹的。正经是套好衣裳呢。配您那顶紫金玉冠挺相称的。”

    “倒也是。”辛夷拿起来在身上比划比划,“好看么?”

    “好看。郎君穿什么都好看。”阿甲的差事办成一半,唯恐辛夷责怪,便不遗余力的溜须拍马。

    辛夷哼了声,“一会儿咱俩到了山庄,你一定得让香玉把话传到。要不然就没机会了。我总不能明儿再递拜帖,再去吃人家的稻米饭吧?”

    “新鲜稻米香的哩。吃两顿吃不腻的。”阿甲小声嘟囔。

    “你就知道吃。再要是白跑一趟,我就把你弄前院书房去。”

    阿甲一听立刻哭脸,“郎君,小的哪敢不尽心呐。那到底是人家的庄子,小的不好乱走乱闯的。一个不小心,是会丢了性命的!”

    他可是相当惜命的小仆!领一份月钱,干好几个人的活计也就算了,若真把命丢了,可真是不值当。

    辛夷摆摆手,“行了,行了,少跟我这儿装可怜。你伶俐又聪明,我相信你肯定能办到。”说着,还不忘拍拍阿甲肩头。

    阿甲蔫头耷脑的嗯了声。

    郎君说的没错。他确是伶俐又聪明的小仆。也罢,也罢!全当是为香玉姐姐跑这一趟。

    主仆二人到在暮雪山庄,吕甫与辛夷闲聊几句,就命人摆上席面。

    稻米饭,烤鸭子,还有几样时令鲜蔬小炒。

    姜妧在瑶华院用的和辛夷是一样的。

    滋滋冒油的烤鸭子片成薄片,蘸上特制的酱汁解腻又提味。姜妧连着吃了三五片。

    燕三娘和白小乙与她同桌而食。三人不用香玉香梅伺候,围坐在小圆桌上,边吃便聊。

    “我在都城的时候就惦记这鸭子。比熙熙楼的都好吃!”白小乙抹抹油汪汪的嘴,笑嘻嘻的说道。

    燕三娘附和,“可着整个都城都找不出第二份。”

    姜妧笑了,“三师父爱吃,明儿吩咐厨子再做。想吃多少都有。”

    燕三娘摇摇头,“美味不可多用。多了就不金贵了。隔三差五的解解馋就已经是有口福了。”

    “外祖父说冰窖里存着野猪肉呢,红烧怎么样?”姜妧往嘴里又送了片鸭肉,含混不清的问道。

    白小乙吸溜吸溜口水,连连点头,“好!就红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之后三五天的菜谱都排满了。

    正说着,香玉撩帘进来,“大娘子添饭么?”

    姜妧一愣,“你和香梅快去用饭吧。这儿都是现成的。”

    “我们长着手呢。”白小乙笑嘻嘻的回转头,瞅瞅香玉的面色,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她顺嘴问道:“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半只鸭子不够吃?我们这儿还有,你拿去!”

    “不不!够了!够了!”香玉红着脸,支支吾吾应道。

    姜妧也看她不妥,放下牙箸,“究竟何事?”

    香玉的目光在白小乙和燕三娘之间来回逡巡,终是下定决心,说道:“那个,方才阿甲来找婢子……”

    闻言,白小乙腾地站起身,“好啊!他还敢来找你?定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收拾他!”说着,撸起袖管,紧了紧腰封。

    香玉急的都快哭了,“小乙姐姐,您听婢把话说完成么?”

    燕三娘胳臂一横,拽住白小乙的手腕,“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惹事,你怎么就是不往心里去?你明着打他能落着什么好?真想动手,得套麻袋!一顿乱棒下去,他想报仇都找不着人!”

    燕三娘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哎!到底是经的事少,不稳重!年轻人,你要学的多着呢。”

    白小乙恍然大悟,“哦,原来行走江湖还有这一招呀!”

    姜妧和香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昨儿吕甫还夸燕三娘侠肝义胆来着。

    套麻袋打闷棍的女侠当真是个稀罕物儿。

    香玉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阿甲说,辛五郎君有办法能让蓝府尹重开卷宗,调查夫人的案子?”

    “当真?”姜妧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在香玉面前,急急发问:“他真是这么说的?”

    香玉颌首,“要不是因为这事涉及到夫人,婢早就动手打他了。婢见他不似作伪,暂且放他一马。”

    燕三娘略微沉吟,“他刚刚回到都城月余而已,又是如何晓得夫人的案子的?”

    “师父,您糊涂了。当年夫人没能全尸入殓,大爷特特订造一颗纯金的人头,到在而今都是一桩逸闻。就算他刚回都城,他身边伺候的,好像阿甲那样的碎嘴子,还能不跟他说么?”

    阿甲在白小乙心目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坏蛋。

    嘴碎,扯谎,外加花言巧语的哄骗好看的小婢女。眼前站着的香玉就是其中一个。

    “他帮咱们,想要什么作为回报?”燕三娘看看姜妧。

    该不会是让大娘子与他……

    不行!就算是为了母亲也不能让大娘子舍身饲虎!

    “大娘子,我看这事悬乎。他就是雅慧学堂的蒙师,有什么本事能让蓝府尹听命于他?”燕三娘不好明着阻拦,只能与姜妧道明个中厉害,叫她自己拿主意。

    “他父亲是相公呀!”白小乙惊诧,“师父,您不会忘了这茬吧?”

    燕三娘横她一眼,“就你记性好!”

    姜妧默了默,道:“不论如何,我还是当面问他稳妥些。外祖父正为此事发愁,若他愿意施以援手,总比市井儿混混要强得多。”顿了顿,目露决绝的看向香玉,“你去回他,就说明儿申时,我在绿柳坡等他。”

    “是,婢这就去传话。”香玉拧身出去。

    燕三娘甚为忧心的说道:“大娘子,我们与你同往,好吗?”

    辛五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或是欺骗她家大娘子就直接揍,不套麻袋!

    “好!这事先不要与外祖父说。万一办不成,他又要失望。就说咱们去绿柳坡赏景散心。”

    以前她来山庄的时候,也常常在周围逛游。吕甫不会起疑。

    白小乙是个实诚人。

    “多带些野猪肉,饿了填吧一口。”

    燕三娘叹口气。

    还能说什么呢?这徒儿是她自己收的。也不能因为贪吃就把她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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