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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旧梦(一)

    趁着萧瑾瑶咋舌的功夫,拾砚将她请回堂下坐着,贺元阑温声笑道:“今日辛苦你了。”

    萧瑾瑶挑着眉勾唇笑道:“怎么,可有奖赏?”

    贺元阑淡然一笑,示意她入席,湛琢忙事去了,拾砚在一旁伺候,萧瑾瑶大手一挥,将他拉在身边坐着:“一起吃,无须拘束!”

    才刚尝了一口,便没忍住地莞尔笑道:“唷,今儿好大的兴致,竟还亲自下厨?”

    不待贺元阑回话,萧瑾瑶便笑兮兮地捻了一箸给拾砚道:“快尝尝,你家殿下的手艺。”

    拾砚点头道谢而后尝上一口,眼睛大亮,很捧场地竖起了大拇指,萧瑾瑶咧嘴笑笑:“你家殿下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从前在山里的糗事?”

    贺元阑轻咳一声刚想制止,便见萧瑾瑶激动得手舞足蹈,扯着拾砚就开始讲故事。

    可怜贺元阑备好的礼物藏在袖口,一度想拿却找不着机会,只能生生忍着杵在一旁听她津津乐道地谈自己当年喂猪的往事。

    当真是破坏气氛,罢了。

    北齐皇宫,玉笙殿内,萧瑛儿自回宫中惹怒圣上被当众庭罚五十大板,皇后闻讯赶去求情无果,只得眼睁睁宫人行刑,待一切事毕,萧瑛儿便已陷入昏迷,连日高烧,至今未醒。

    皇后每日都会过来探望,见之惨状,免不了以泪洗面,猗兰殿内愁云惨淡。

    赵沉烟闻讯递了请帖进宫,二姐妹见面免不了又是抱头大哭了一场,赵沉烟出声宽慰了她几句,却又试探着开口道:“那姐姐如今又待如何?”

    皇后叹气摇头:“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圣上责备本宫没能教好她,让她长成如今这么个叛逆样子……可到底是本宫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本宫不向着她,还有谁能向着她!”

    说着声音便又哽咽起来,赵沉烟闻言连忙劝道:“姐姐莫要难过了,公主性子执拗,一时半会想不通却也难免,更别提让她远嫁别国和亲,不愿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

    她说着看了眼皇后,未尽之语谁都明白。

    身为公主自是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也正因着如此,皇后平素便对她格外地偏爱,如今这家国之下,到了需要她献身的时候,饶是她再不舍,也不得不放手。

    “圣上心意已决,此事怕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待公主醒来,姐姐还要多劝劝她才是。”

    皇后看了她一眼,终是无奈颔了颔首。

    姐妹二人唏嘘半晌,皇后才想起件正事来:“岚岫如今身子可还大好?芙儿呢?”

    她自是知晓那叶将军治家之严,上回那事过后,这俩孩子回家少不了挨一顿罚,如今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好全了没有。

    赵沉烟闻言倒是手下一滞,继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后见状忙催促她,便见她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实不相瞒,姐姐,您也知道我家那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公主前些时日离宫后不久,那两个便也追了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皇后闻言心下一惊:“还有这样的事?”

    赵沉烟叹气:“您也知道她们仨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一个跑了另两个哪里还坐得住,可怜我那岚岫,被她爹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都动弹不得,竟还想着去找公主,如今可好,公主回来了,这俩又丢了……父亲气得好一通发作,怪娘亲包庇她们……您说说这一个个的,哪个都不让人省心。”

    皇后闻言心下难免有些愧疚道:“倒当真是难为她们了,想来许是在路上错过了,可需要本宫派人去将她们找回来?”

    “那倒不必,”赵沉烟忙摆手道,“这俩素来也是有主意的,无需担心那么多……您就该学学臣妹,儿孙自有儿孙福,凡事放宽心些。”

    一通宽慰下来,皇后也舒心不少,临走给那俩孩子赏了不少东西,赵沉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萧瑛儿高烧不退屡屡陷入昏迷,迷蒙中无数光影在眼前浮散。

    彼时疾风骤雨天光大暗,送亲的队伍因暴雨难行,只得找个驿馆暂歇。

    雨点砸在房檐惊起涟漪发出不小的声响,接连不断,无端惹人心烦,萧瑛儿睡梦里迷迷糊糊听见屋外似有嘈杂声起,正欲起身查看,便见有人跳窗而入,萧瑛儿心下一凛,刚想出声呼救,便被突然闯入的黑衣人捂住了口鼻,只听见那人附耳上来低语道:“是我。”

    那声音格外熟悉,只一句便让她明白来者是何人。

    她挣脱了束缚,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又听见外面刀兵相接的声音越来越响,萧瑛儿心下一寒,一双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而对方只是淡然一笑,满眼柔情地望着她道:“我来接你。”

    “你疯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清楚了,你如今又来这出是在做什么!”萧瑛儿急声道。

    那男人闻言只难过地垂下眸子,声音嘶哑:“我后悔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天南海北去哪里都行……”

    萧瑛儿深吸口气,似是有些动容,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才听她艰难地开口:“我心意已决,你走吧!”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见她目光笃定,终是再忍不住情绪,抬手重重抓起她的袖子往怀里一拉,沉声道:“晚了!”

    南梁迎亲队伍近千人,可战者不过近半,此番他乃孤注一掷,筹集几百死士前来劫亲,如今双方已是战在一处,窗外血腥味夹杂雨水如泼墨般倾洒一地,那人一手钳制着萧瑛儿,破窗而出,足尖一点,三两下便将人掳上马背,而后银鞭一扬,响彻半空,马匹应声四蹄狂奔,无数喧嚣之声尽数散于脑后。

    迎亲使者见状,心下蓦然一惊,忙高声喊道:“速去保护公主!”

    人群中一人闻声便立马于战局中脱身,翻身上马立时追了上去。

    暴雨夜行,前路泥泞,身后之人死追着前人不放,似一只狠厉的黑鹰,眼瞧着距离越拉越近,萧瑛儿被颠得骨头都似散了架,见状只好放缓了语气劝道:“你又能带我逃去哪里?前路便是南梁,去了便是自投罗网,回北齐自不必想,知道了定会将我再送回去……你如今冒冒失失地将我掳走,可想过后果?”

    那人闻言手下缰绳挽得更紧,循着计划中的路线驱马前行着,淡声道:“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南梁的一切我都可以抛开,我只要你!等回了安南,你便永远都是我的了!”

    “你疯了!”萧瑛儿心下一惊,安南乃是西南边陲小国,与梁国接壤,若是去了那处,再想回北齐怕是难了。

    二人正僵持着,忽闻身后破空声传来,一道箭矢划过,正中那人背心,只听得一声闷哼,萧瑛儿关切地回望:“你中箭了!”

    “无妨!”那人牙关紧咬反手将箭簇拔了出来,带着她东拐西绕进了前方密林。

    身后之人仍是紧随其后,朗声道:“吾乃梁国三皇子贺元琅,劝其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后果自负!”

    贺元琅的名声自那时便已在北齐小有耳闻,打了几场胜仗崭露头角,此番作为迎亲副使专门护送迎亲队伍回汴京。

    萧瑛儿闻声心下一悸,抬眼望着他那惨白的面色,心下五味杂陈。

    终于,在沉默了几息之后,一个咬牙,奋力自马上跳下。

    疾驰之下,萧瑛儿摔得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几个翻滚,眼前发黑,正想出声唤他快走,却见两匹马同时发出嘶鸣,随后二人停下,那人率先一步冲了过去,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摇晃她。

    萧瑛儿艰难地睁开眼,轻声道:“快走……莫要管我……”

    那人却是不听,紧抱着她像护着心爱的珍宝,贺元琅拔刀出鞘,刀尖指向二人。

    “来者何人!胆敢劫走我梁国太子妃,简直找死!”

    萧瑛儿闻声挡在他身前摇头祈求道:“放了他吧,我跟你回去。”

    “不要!”那人嘶吼道。

    “竟是一对亡命鸳鸯不成?”贺元琅哂笑道,“想要嘉善公主?”他顿了顿挑了下眉,“成啊,打得赢老子,便放了你们!”

    梁国境内谁人不知贺元琅大名,十四岁便随舅父定国将军上战场,几年淬炼早已有小战神之称,论其身手梁国同辈中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如今一话摆明是故意羞辱来人。

    萧瑛儿蹙着眉摇头,频频望向那人道:“快走吧,此事已成定局,你就莫要再掺和了!”

    “我不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带走你!”说着抽出腰间长剑,指向来人喝道,“来战!”

    “好!”贺元琅亮出身后银枪,手腕翻转,抬步上前,“我敬你是条汉子!请吧!”

    萧瑛儿浑身吃痛,绝望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交战,兵刃碰撞的铮然之声不绝于耳,暴雨倾盆,落在二人交手之处,无数雨花飞溅,银光尤为刺眼。

    贺元琅并未主动出手,退守格挡着,试探对方实力。那人似是心急作祟,出手格外迅猛,执剑猛刺一招连着一招,层出不穷之间,招招布满杀气,似是只要杀了对面这个男人,所有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攻势之猛,连萧瑛儿都看得咋舌。

    却见那贺元琅不紧不慢,长枪在手,位移之间,因着兵器优势,对方始终近不得其身,只好在外侧与之缠斗,再见他那副云淡风轻地面色,似是猛虎逗小兽一般,不急着先将对方拍死,反倒是佯作躲闪给对方造成假象,再趁他进攻之时,一枪横钩将他赶至圈外。

    屡番逗弄下,那人自是心急,他心下清楚,他身后有伤,若是再拖延时间,待到力竭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顷刻之间,他作出了决定,只见那面巾之下眸光一凛,立时便再顾不上其他,足尖一点,剑势骤变,似是绝处求生的游龙,猛然跃起,劈头盖脸便往贺元琅面门袭去,剑风之劲,竟生生将雨幕划出一道口子,贺元琅只觉一股冷风迎面而来,他却岿然不动,唇角一弯。

    而后迅速使枪上前,枪尖似是早有预判一般,走过流畅地弧线,而后直直刺入对方七寸,令人牙酸地皮肉之声响起,只见一股鲜血自枪尖滑落,缓缓流向贺元琅手中,在雨地里绽出一朵朵血花。

    “啊——!”萧瑛儿再忍不住尖叫出声,一瞬间心下如坠冰窟,望着那被刺的男人终是流下泪来。

    且见那男人凌入半空,长剑仍保持着刺入的动作,距贺元琅的面门不过方寸之间,却生生停在了原地,而对方狡黠地笑容挂在脸上,手中枪尖则再度用力几分,而后拧转枪身,枪尖在他腹中搅动,那人虽则竭力忍着,鲜血却仍是从嘴角溢出,透过面巾沁出一滩深色。

    “你输了。”贺元琅哂笑道。

    “求你放过他!”萧瑛儿跪伏在地上朝他不住磕头。

    “你乃一国公主,怎么为这刺客跪地,起来!”贺元琅不悦道。

    萧瑛儿恍若未闻地望着那地上一滩鲜血,眼中带泪,双拳攥得极紧。

    她本就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如今这梨花带雨地模样瞧着更是让人心疼。

    贺元琅瞥了一眼,却直接将眼神收回,再见那受伤之人,满眼怜惜,哑声道:“瑛娘快起来,我没事儿……”

    萧瑛儿哽咽着不答,却只是哭。

    “我宁可战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他语带悲伤,将视线挪了开,一手捂在腹上,生生将枪尖拔出,怒吼道,“再战!”

    林间一阵飓风,他的身躯单薄得像棵枯竹,在风中摇摇欲坠。

    贺元琅似有所动容地朝他笑笑,再次抬臂,仍让他先手。

    便见那人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痛楚敛入喉中,嘶吼着如箭矢出鞘般穿过森森雨幕扑向对面,脚步轻转,剑舞生花,饶是残灯尽盏却仍要做最后一击。

    那副绝望中求生的模样倒是取悦了贺元琅,然而敬重对手,则只需用尽全力,刹那间,金石碰撞之声再度和着疾风骤雨响了起来,似是奏响一首悲歌,来为他最后的生命吟唱。

    足下鲜血宛若步步生莲,每逢过处便荡起一朵血花。

    萧瑛儿见状心下生寒,满眼含泪望着对方,只见他面色越来越白,动作越发迟缓,反观贺元琅则毫不留情步步紧逼,手中银枪宛如毒蛇一般,随意一点,便深深扎入对方身上,再拔出时带出鲜血如注。而他则像个中毒已深的无以为继的残烛,动作不敌,人也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萧瑛儿似是再忍不住地冲了出去。

    “住手——!”她迎身而上挡住了他的攻势,最后一击似是来不及收手,直直扎入萧瑛儿侧肩之上,顿时便觉一阵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她无暇顾忌肩上伤口,只跪伏在地仰头望着对方祈求道,“放了他吧,求求你。”

    贺元琅望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深吸了口气缓缓阖眼,几息之后,终是再度睁开。

    “走吧。”他淡声道。

    萧瑛儿如蒙大赦,回头一望,便见对方半昏迷着却仍抓着她袖角不放,她苦笑着抹了把眼泪,生生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吗,咬了咬牙狠心道:“以后再莫来寻我,我与你二人再无瓜葛!”

    “不要……瑛娘你不要走……”那人嘶哑着声音恳求道。

    萧瑛儿强忍着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贺元琅走去,后者见状,心中莫名快意袭来,似是摘了别人的心上花,而后据为己有。

    贺元琅挑衅一般搂着她上了马,将她揽着身前,临行不忘回望一眼。

    “废物。”他无声道。

    而后调转马头,策马而行。

    期间,萧瑛儿又恢复到以往安静的模样,贺元琅莫名心下不悦,冷嘲热讽道:“本以为你嘉善公主知书达理行为端方,竟没想到还能做出这等私相授受的事儿来,当真是难以置信……”

    “我与他早在一年前便已与他断了……”萧瑛儿出声辩解道。

    “谁耐烦听你这些个风流韵事,”贺元琅打断道,“只是你这眼光也太差了些,就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如何能保护得了你!”

    萧瑛儿沉默着未曾作答,就在贺元琅打算另起话头时,才见她缓声道:“和武功高低无关,没人能保护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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