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进击的野兽

    “驾——”

    没有多余的马镫，容晚只能倾身贴靠近慕鸿夜背部，双手握紧他腰间两侧束带，肩部以上不太自然地有意向外扭转。

    两人同乘一骑，又疾行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左右。

    随着马匹在幽暗的密林间不断穿行，慕鸿夜只感到视线的尽头处隐隐有火光攒动。

    “看那里！”

    容晚不经意间轻瞟一眼周边树丛，偶然瞧见左近的杂草中似有什么活物一直潜匿其间，跟随着他们向前蹿动。

    她不由得定睛细看——那似乎是一头还未成年的野猪。

    “是猪獾。”

    慕鸿夜趁机瞄了几眼临近灌丛，大概看到那只走兽的整体轮廓，匆匆断定道：“它们习惯昼伏夜出。”

    “那边也有！还有那边！那里！”

    容晚又接连指了指左右两侧的前后树丛，慕鸿夜四下环顾，竟赫然发现两边草丛顶端皆有不同程度地剧烈摆动。

    可猪獾向来都只喜欢单独行动！

    慕鸿夜年幼时曾多次陪同父王出城夜狩，他和弟弟慕羽丰时常以围猎一些小型猪獾为乐。

    想到这里，慕鸿夜再度扫视了一眼周遭四处，遂即决定慢慢收紧缰绳，等马匹停顿下来，再仔细察看究竟。

    “吁！吁！”

    马匹听从指示很快减缓步幅，虽不再继续前行，脚下四只蹄子却仍局促不安地四处游走，慕鸿夜为此托着负伤的手臂，费了好大力气，总算使马匹彻底安稳下来。

    他伸手从马鞍袋里取出火折子，快速吹燃，借着火光左右探望，发现两旁树丛中正有无数只豺狼獾狈，不顾一切地拼命奔向远方那些若隐若现的火光。

    这些平日里得见活物无不凶猛残暴的野兽，现在又好像全都瞧不见停驻在这树林里的两人一骑，它们个个呲着獠牙，面露狰狞地从他们身边匆匆掠过，径自朝着同一个方向嗜血狂奔。

    “那里！”容晚忽然抬手直指远方，“那里应该就是俘有塔！”她的声音听起来越发颤抖。

    今夜的星辰分外明曜。

    慕鸿夜顺着容晚所指方向望去，那座高耸入云、顶端似可触及星辰的通天黑塔，便在他眼中隐隐浮现。

    “没错，就是那里。”

    慕鸿夜凝神注视着远方那些闪动不止的火光，他下意识地握紧缰绳，当即一声短喝，继续策马扬鞭，加快前行。

    两人一骑就这样与林间野兽们齐头并进，最终他们竟殊途同归，慕鸿夜亲眼所见那些狂躁的野兽们正源源不断汇聚于望川湖边，它们不论种族类别，不论伤亡几何，全部高举利爪，先后跃起，前赴后继般扑向那些今晚此刻在望川湖边集结的银发紫瞳戴甲兵士。

    “蛮南族人。”

    慕鸿夜带领容晚躲藏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边，这里距离打斗地点不远，马匹被他们提前绑系到了几里地外的一棵橡树前。

    “那就是俘有塔！”容晚蹲在慕鸿夜身边，小心翼翼地抬手指向那座矗立在湖面正中的通天黑塔，“四周环绕的一定就是鸩水。”她的声音较之前愈加颤抖。

    慕鸿夜正凝神注视着望川湖边那场不可思议的人兽争斗，只见蛮南族兵士们各个手持长戟，背靠望川湖前，结阵抵御着众多豺狼獾狈的猛烈袭击。

    慕鸿夜无从揣测蛮南族人今夜出现于此的理由，更难以置信那些豺狼獾狈突然联合袭击蛮南族兵士的疯狂举动，野兽们集体出动并表现出过度狂躁的反常行为，看起来极具某种特殊意义。

    “现在冒然出现只会过早暴露自己，蛮南族人世代与都朝为敌，我们要伺机而行。”慕鸿夜担心容晚救人心切，再三出言提醒，希望她能尽快平复心绪。

    “如果打斗持续不止，也只有快速驱马直奔望川湖边一种办法，”容晚的声色很快又趋于平缓，“到时我跳进鸩水，尽可能取得繁生花草，世子只管带着花草离去，不要再试图回来。”她听闻沾染鸩水会使人短时间内爆血身亡，容晚不想让慕鸿夜得见自己最终变成那副模样。

    月夜里，慕鸿夜看不太清容晚当下神情，只能从她坚定的语气中，感知到那颗视死如归的决心。

    不知自己是否也能抱有如此凛然的态度，想到这里，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对着身边小声嘟囔一句：“再等等。”

    前方蛮南族兵士与野兽们的缠斗愈演愈烈，不断有新的兽群从四面八方涌来加入战斗，慕鸿夜惊讶地发现，尽管双方皆伤亡惨重，可野兽们的攻势仍丝毫不减，蛮南族兵士们则背靠鸩水，结成了层次分明的却月阵顽强抵御。

    纵使狂躁的兽群再三冲击，兵士们仍旧维持着阵型稳定，方寸不乱。

    慕鸿夜透过却月阵中晃动的火光，隐约瞧见里面停驻着一辆有大概七八匹黑鬃马驾辕的巨大马车。马车的前室似乎还矗立着一位重甲裹身的执剑军士，看起来此刻在车内安坐之人，绝非寻常蛮南族显贵。

    正当慕鸿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湖边情势，伺机而谋，将要择机而动时，始终静悄悄蹲坐在慕鸿夜身边的容晚，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

    慕鸿夜来不及询问原由，便扭头看到了那只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湛蓝色微弱光芒的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