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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穷困的皇帝

    朱由校这次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而他大出血的原因嘛,就是正在辽东肆虐的女真人了。自从努尔哈赤带着十三副铠甲起兵以来,大明在女真人身上便再也没有获得过一次胜利。

    无数忠臣良将埋骨辽东,军饷靡费无数,但是形式却不见好转。自己这个皇帝手里还给将士们打了一大堆白条呢。

    皇帝打白条?

    没办法,皇帝家里也没有余粮啊。大明这奇葩的财政制度,还得从开国皇帝朱八八同志说起。

    大概是出身低微的缘故,朱八八同志对百姓的生活很是关心。因此,他在大明开国之初便把税赋定的极低——每年收上来的正税刚刚好够大明正常运转到下一年收税的时间。

    可是,万一发生突发事件,这笔处理相关事件的银子就得从皇帝的内库里掏出来了。

    自万历以来,虽然有张居正改革的加成,使得国库很是充盈了一阵子;但是打完了三大征之后,国库的银子便几乎告罄,而万历皇帝却像个抱着聚宝盆的土财主,死死抓着内库不肯放手。

    所以,官员们为了筹款,便大肆征收苛捐杂税,使得有明一朝变成了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中百姓交税名目最多的朝代,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讽刺。

    朱由校上次已经从内库中拨出来大概二百万两银子,把辽东的欠饷还了一部分;但是现在他这个皇帝还欠着辽东几十万将士大半年的工资,而他的内库里竟只剩下了几十万银子,甚至连全体京官的一年俸禄都不够发。

    而户部就更别说了,仓里空的甚至可以饿死老鼠,李汝华这个户部尚书没做多久,就长了不少皱纹,可惜遗憾的是,大明财政的缺口生长的比他额头上的皱纹更快。

    好嘛,富有四海的皇帝,也变成了个“负翁”。朱由校坐在暖阁中自己的书桌旁,无奈的笑了笑。

    “老黄,让林礼把内阁当值的几位请来,朕有事想与他们商议。”他淡淡的对身后的黄锦说道。

    自己这个皇帝是没办法了,内库既然已经被全部掏了个干净,再掏下去他就只能掏出自己的内裤了,指不定这龙内裤还能换些银子。朱由校有些促狭的想着。

    身后的黄锦应了一声,快步出门去了。

    ...

    不一会儿,林礼就走进了内阁首辅刘一璟的值房。

    虽然林礼也知道,刘一璟这个首辅其实名不副实。他桌上的公文虽然也很高,但是林礼都不用看就能猜到,这些公文都是六部之中重要性相对低一些的礼部、刑部、工部的;而吏部、户部、兵部的公文则是静静躺在次辅韩爌的案头。

    但是既然是首辅,就得给他应有的尊重,就得先来请他,再请韩爌,这是规矩。

    而自从干爹被贬谪之后,林礼就一直很守规矩。

    他堆起满脸的笑,对正在批阅公文的刘一璟施礼道:“刘阁老好!您还是把手头的公文先放着,跟咱家进宫去,皇上在宫里候着您呐!”

    刘一璟闻言,一见来人是林礼,连忙回礼道:“林公公好!敢问皇上相召,所为何事啊?”

    林礼笑道:“皇上有命在先,实在是不能说。还是等您见了皇上,自然便知道了。”

    见林礼一副锯口葫芦的模样,刘一璟也只好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生怕这位手段高明的年轻皇帝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等林礼把韩爌请来,刘一璟见韩爌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由得暗暗生出一丝喜悦。就算是背黑锅,总算也有个人跟咱一起不是?

    ...

    林礼把刘一璟和韩爌二位阁老带到暖阁之后,便和黄锦一起站在了二人对面,微微躬身而立。

    内阁大臣和司礼监太监分立两侧,皇帝居中而坐,乃是正规的议事格局。

    朱由校笑道:“朕今日请二位阁老来,是向二位阁老交个底,也哭个穷。朕初登大宝,内库不过先皇留下的三百万不到的银子。今为辽东发二百万两,为先皇修皇陵五十万两,内库已是所剩无几,特来向二位阁老问计来了。”

    刘一璟和韩爌的脸顿时拉长了,像是两根缺水的苦瓜。

    虽然这俩老倌儿早就料到今天没啥好事,但是他们还真没想到皇帝竟然开口哭穷了——韩爌桌上的户部公文中,至少有十几份开口要钱的,他还琢磨着想跟朱由校开口呢!

    韩爌正想说话,却被刘一璟抢了先。

    “皇上,老臣和韩阁老分别处理六部批文。其中老臣处理礼部、刑部、工部的公文,而韩阁老处理吏部、户部、兵部的公文,想必胸中早有对策。”刘一璟一脸云淡风轻地拱手道。

    朱由校的眼光顿时瞄上了韩爌,问道:“韩阁老,你可有对策啊?”

    韩爌现在十分想问候刘一璟早已去世多年的母亲。同为阁臣,却缩头缩的如此之快..这样真的好嘛?一股冷汗不由得悄悄流下了他的后脖颈。

    他咬咬牙,拱手道:“陛下发愁之事无非辽东建奴之患。臣请再加辽饷!”

    话音刚落,连正眯着眼神游的刘一璟都回过了神,一旁的林礼、黄锦更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原因无他,这征税可不是说说就完了,是要负责任的!万一今后因为辽饷闹出了民变,他韩爌轻则丢官,晚节不保;重则杀头,全家流放!

    韩爌定定神,继续说道:“建奴之患,虽是小恙,但若不及时加以治理,恐怕将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而加征辽饷之事早有先例,各地并未有什么大变故。因此,臣以为我大明应当全力剿灭建奴,否则,臣恐怕会成为伍子胥!”

    说完,他便跪了下来,朝朱由校拜了下去;而林礼和黄锦则是看向了朱由校,想从皇帝的脸上找出一点点的表情——这样他们也能猜出皇帝的意思,是否要叫内侍把韩爌给架出去!

    可是,朱由校的脸上竟是挂着和蒙娜丽莎一般的神秘微笑,甚至还在微微点头,这让林礼和黄锦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难道皇上被这番话气的失了魂儿?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朱由校说话了。

    “韩阁老说的很对,大明当前的主要力量还是要放在建奴身上。但是辽饷万万不可征收,我大明的百姓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朱由校坚决的说道。

    大明的百姓已经很艰难了。连年的天灾,经年的战乱使得他们背负了很多负担,若是再征收辽饷的话,恐怕会有不知多少农民被迫卖掉土地,投身为奴,以逃避缴税。万一国内局势再一变动,这些失去土地的农民恐怕只能揭竿而起了。

    所以,辽饷万万不可加。那么,既然不去盘剥农民,恐怕只能把目光放在官员、商人和宗室们身上了。对此,朱由校早有定计。

    他对韩爌大力褒奖了一番诸如“实心用事”“国之干城”之类的话,便让林礼送二位阁老出宫去了。

    这次议事时间并不长,而除了朱由校之外的四人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议出一个来钱的法子,只得到了“不可征税”这一个结论,就让几人出来了;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刘一璟的去职,恐怕是不远了。

    褒奖敢于说话的次辅,而刻意忽视了一旁的首辅,这个举动传达出的信号,连个瞎子都能看懂,更别说林礼、黄锦这两个能在几万内侍中脱颖而出的人精了。

    回值房的路上,二人小意奉承着韩爌,反倒把刘一璟给丢在了一边,气的老刘直在心里用家乡话骂这两个阉人的祖宗。

    ...

    不过,当天晚上,韩爌便接到了宫中的消息,传他火速进宫;这次来的依旧是林礼,不过只请了他一人,并未让刘一璟一同跟去。

    而晚上来叫他的原因也让韩爌哭笑不得,竟然是因为皇帝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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