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凡间一座雅致的院落里,玲珑香炉里的烟气袅袅上升,这味香有安神的作用,能够让人睡得更加安稳。

    石灵妖丹受损,似乎还受到了那个红发人的气息形象,经常在晚上昏睡的时候陷入梦魇。

    这个灵香能够帮她拜托那些邪恶气息的干扰,拥有一个好梦。

    沈风清一如既往地坐在离床榻不远处,守着石灵。

    消息已经成功地送了出去。

    既然司枕能够让那些狐狸找到他,他自然也能够借着这些修为较低的妖怪们传信给司枕。

    只是狐狸们的修为太低,消息有需要层层传递,不知道送到司枕的手里,是多久之后了。

    “说吧。”

    魔界之中,地底深处。

    四周都是流动的岩浆,整个地底都被笼罩在一种红色之中,周围是无尽的热气。

    上空中落下来一道黑红色的身影,待他站定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拥有一头罕见的红发,手中还拉着一个红色衣裙的明媚女子。

    “闻大人……”

    凤凰听见他的问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本来以为在虚空手里最是最后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够抗衡诛仙台的力量。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具司枕的身体里了。

    闻野手中隐隐用力。

    “啊啊啊啊啊!”

    凤颖忍不住痛苦地哀嚎起来,对方能够直接作用到灵魂,造成伤害。

    这种伤还虽不致命,确是钻心地痛楚。

    闻野冷漠地松开手,说道:“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姓了。”

    “饶命……”凤颖灵魂体蜷缩在半空中,灵魂因为受创而变得有些模糊,“我再也不敢了……”

    闻野将其随手甩到一边,“没有下次。”

    凤颖的灵魂慢慢在空中沉了下去,伏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再吭。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这个名为闻野的魔族人手段究竟有多么狠辣,她在对方的手中可没有少吃苦头。

    闻野拉着“司枕”的手,将其引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周围遍布涌动的岩浆散发出来的热度,一瞬间消失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开来。

    凤颖有些嫉妒地看着闻野小心地让那个司枕的躯壳坐下。

    分明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还这样慎重地对待。

    她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为什么一个一个地都对司枕另眼相待,对方分明是个野性难除的灵物罢了。

    不论是她倾慕了那么多年的沈风清,那样温文尔雅的存在,还是眼前这个浑身邪气,难辨实力的家伙,都围在那个金莲身边。

    闻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察觉到了凤颖的嫉妒之心,反手一道浓郁的魔气甩了出去。

    凤颖又是一阵惨叫。

    而从始至终,红裙司枕都默默地听从着闻野的安排,他拉着她去哪她就去哪,眼神一片黯淡死寂。

    “果然,替代品终究还是替代品啊。”

    闻野看着木偶一样乖顺的司枕,默默叹气道。

    “也是,”闻野怕了拍红裙司枕的手背,在他的手掌抬起之后,那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一道黑红相间的魔印,“替代品再完美也不过是个替代品,总归成不了真的。”

    魔界如今还不到能够解封的时候,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真正的司枕。

    这魔印留在红裙司枕身上,要是离开的魔界,他会立刻感应到。

    哪怕是冒牌货,那也是她的身躯和她的气息,他绝不允许有人擅自进入到这具空壳之中,或者再被带着离开。

    闻野替红裙司枕理了理裙子,然后站直身体,看向后方蜷缩的凤颖。

    要不是这具傀儡的躯体需要有远古血脉来作为基底,而恰好九重天还主动丢了一个下来。

    不捡白不捡。

    “这些天我忙着解封的事情,你倒是敢当着我的面偷走我的东西啊。”

    闻野安置好那具傀儡之后,慢步过来。

    抬头注意到闻野的眼神,凤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来自灵魂的战栗。

    闻野凑过去笑了笑,那故邪恶的魔气却始终没有出现。

    凤颖等了半晌也没有传来灵魂上撕裂般的痛苦,她却不敢抬头,怕对方这是玩弄她的手段。

    从前也不是没有遭遇过。

    闻野打量了一下快要完全透明的凤凰魂魄,没有再出手。

    青年男子的身躯却当着凤颖的面扭曲起来,这男子的身体就像是没有实体血肉一样,空间变化,青年男子的身体变换成一个少年模样。

    依然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红色头发,不过颜色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像是黯淡了下去,更偏向于黑色。

    少年眼神明亮,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世家小少爷,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句身体所展露出来的鞋型。

    “你放心,”这个嘴角挂着笑意的红发少年,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是个大魔头,分明笑起来如此无害,就像是凡间被护在手心上长大的,“我暂时还不会让你死。”

    这头凤凰的命不能在他的手里终结,还另有用处。

    凤颖对他突然的变化身体形态,乃至于外貌年纪的改变,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样诡异的场景她已经看见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不同的模样,她至今都不知道这个将她折磨得半死的,灵魂都快要被生生磨灭的魔族究竟长什么样子。

    甚至她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魔族也不是没有变换成女人过。

    凤颖根本不敢再接话。

    而这个少年形态的闻野,则脸带着笑意浸了岩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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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颖从小就是被整个凤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怕后来在沈风清那儿碰了壁,再到后面司枕和沈风清联手杀上九重天的时候,她都未曾受过如此折磨。

    魔族人……

    果然古籍上记载得那么多次仙魔大战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魔族人没有一点人性,凤颖从没有这样怕过谁,哪怕是心机深沉的玉帝,和修为强大的司枕,她的心里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凤颖蜷缩在一起,被禁锢在这里的灵魂,甚至连冥府都察觉不到。

    “救命……”凤颖咬牙哭泣,“谁能来救救我……”

    没有人会来救她,凤凰一族全灭,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头凤凰了。

    更并不存在与她交好的存在,甚至整个世界的人都认为,她的生命已经被磨灭了。

    狐狸洞里三尾狐正婀娜地靠着墙壁上,看着酒馆里闹哄哄的众妖怪。

    三尾狐虽然不算是整个妖界最顶尖的大妖,但也是不可小觑的妖怪种族。

    这片地带她们三尾狐占领了很多年,妖界里也有不小的名气。

    除了这些平日里的小妖怪爱往这里凑一凑热闹,那些大妖也会因为三尾狐酿酒的手艺,偶尔光顾这家狐狸洞小酒馆。

    一个红皮的小狐狸从外界跑过来,在跑到狐狸洞口前的时候化作一阵白雾凭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媚眼如丝的女子。

    三尾狐正看着自家的酒馆,烦心着前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

    或者说整个妖界,除了司枕和墨陵游,连同金蚕在内都在时不时忧心那个在沼泽里现身的九首蛇。

    不过是战斗的余波,听说就丧生了数千小妖。

    要是那个相柳哪天从沼泽里跑了出来,岂不是整个妖界都有可能被其满是毒液的沼泽尽数淹没?

    “嗯?”

    留意到族人的气息,三尾狐抬眼就看见狐狸中安插进凡间的眼线。

    “怎么?”三尾狐领着人走进狐狸洞深处,不管是什么消息,都不是能在外面那个地方谈的,“凡间出了什么事?”

    “不是。”

    “不对,也是。”

    这妖媚的狐狸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三尾狐皱眉头:“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那些凡间的臭道士们,因为那些说书人和戏文的缘故又开始对我们的族人大开杀戒了?”

    “那倒没有,是上次要求我们带话过去,保证他安全的上界神仙沈风清。”

    “沈风清?”三尾狐心头一跳,“不会出事了吧?上次不是说他的实力根本用不着你们的保护吧。”

    相柳一事,司枕的实力果然强大无比,她交代下来的事情可出不得差错。

    “沈风清上仙没有出事,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石头小妖出了事。”

    “沈风清带着那个石头小妖一路游行,有的姐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所以改为了沿途他们所到城市的狐族跟进,可我们狐族也不是每个城市都有人手。”

    三尾狐沉吟片刻,“沈风清上仙没事就行,至于那个石头小妖与我等没有什么干系。”

    她顿了顿,“你匆匆忙忙回来,可是因为沈风清怪罪了?”

    媚狐摇头,说道:“沈风清大人并没有那个意思,态度很温和,他要我以最快地速度绑他给司枕大人带一句话,我觉得这句话有必要告知狐族中人。”

    “哦?”三尾狐神色郑重了起来,“什么话?”

    金蚕到底顾念着那个南溟海族长的身份,就只敢关龙霆几天,然后就放了对方。

    龙霆这些天当真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最憋屈的时日,那金蚕一放他走,他头也不回地立刻往南溟海的方向跑去。

    也幸好龙霆走得快,在他走后不久,司枕突然来了兴致想过来瞧一瞧这蛟龙。

    金蚕看见那一袭白衣,立刻撇清关系,“是你说随便折磨几天就放掉的,我可不知道你现在要过来。”

    “怕什么?”司枕看了一眼天空中只有一个小黑点的龙霆,“跑了就跑了,反正留着这蛟龙在,有他的气息也会让墨陵游不自在。”

    金蚕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有点忧虑,“你这样真的好吗,虽说救了他,但是这几天半点颜面都不给对方,他要是真的是个族长,带时候带着满南溟的蛟龙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所以我这几天气息都收敛得很好啊,让他察觉不出我的真实状态,”司枕满不在乎地转身走掉,既然找不到乐子,那就回去继续和陵游待着,“再说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我斩下那相柳蛇头的,他要是不怕他那颗龙头被我斩下,就尽管来吧。”

    金蚕:“我知道你的实力,这不是你和墨陵游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吗。”

    司枕看了一眼施了障眼法的手臂,那儿的伤口暴露出来太狰狞,看着心里不爽,她一直用障眼法盖着。

    “差不多了。”

    相柳的毒解掉,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他们妖界、上界的存在来说不算什么。

    “你要是不信的话,”司枕突然回头,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金蚕,“我俩来比试比试?”

    金蚕退后几步,远离她,“不必了,我相信你已经彻底痊愈了。”

    “没劲。”司枕扫他一眼,走开了。

    缩地术一瞬前里,司枕方才还在偏僻的地带,这会儿眨眼就回到了她的住处。

    远处杏花树下站着的黑袍人,长身玉立,但是背影就能感觉到这人的风华。

    墨陵游听见司枕的声音,回首玩过去,她正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

    他抿唇问道:“去哪了?”

    司枕走过去,和他一起站在杏花树底下,周身香气萦绕。

    “去瞧了瞧那蛟龙,不过金蚕已经把他放走了。”

    “嗯。”

    涉及到其他的蛟龙,墨陵游不愿多言,简单回应之后便作罢。

    他抬手拉下一段树枝,枝头缀着的花朵摇摇晃晃,他看着这些杏花,开口道:“这杏花很像从前北崇州里种着的杏花。”

    “杏花嘛,”司枕回忆了一下那段记忆,“无非就几种。”

    她上前去,墨陵游又将花枝压得低了几分,方便她伸手触碰。

    花瓣柔嫩,清香扑鼻。

    司枕:“不过那花妖送来的是杏花,也是有一点巧合。”

    她笑笑:“可能我们和这杏花有些缘分。”

    想起花妖那满院子的花,她作为大妖,受她气息的影响,花妖整个地盘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花。

    司枕眼珠转了转,问道:“你喜欢吗?你喜欢我联系花妖多送一点?”

    她一朵金莲换花妖“几棵”杏花,那花妖又不亏。

    司枕下意识地忽略掉那一朵云落花,反正花妖送他们杏花,也无非是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墨陵游望着这柔弱的花朵片刻,摇了摇头,“可有可无。”

    “好吧。”

    司枕话音刚落,外面就冲近一道妖气。

    三尾狐气喘吁吁地停在结界外面,大喊道:“司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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