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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接手的第一件案子

    熟悉的菜园,熟悉的鸡圈,还有熟悉的白杨。

    白杨拎着菜刀走出屋子,还没开口,就被叶飘紧紧抱住。

    “这孩子……”叶飘的举动反将白杨给搞懵了,双手高高举起,满脸都是尴尬。

    跟陌生男人拥抱的感觉,着实诡异啊。

    一切如常。

    真是太好了。

    叶飘帮着白杨杀鸡,拔鸡毛,添柴烧火,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其实他和师父正相互搀扶着走在黄泉路上。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喝醉一时爽,头疼悔断肠。

    叶飘脸也没洗,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大院里转悠,给菜园浇水,给鸡喂食。

    不是梦。

    被座山狼杀死的恐惧感仍罩在他心头,但他真的回到了八年前刚来这里的时候。

    座山狼,休想再次杀死老子。

    比起将座山狼绳之以法,叶飘觉得拯救师父白杨的警察人生更为重要。

    白杨是警察里的英雄,却被生活逼得跟罪犯做交易,这不公平。

    回想这八年间,他跟师父携手打击犯罪,帮助了无数百姓,而他却从不知道,师父竟被钱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道师父有个女儿,叫白瑶,在省城的大学读书,毕业后又去了首都硕博连读,是妥妥的学霸。

    但他从不知道,白瑶居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治疗需要很多很多钱。

    “叶飘同志,谁告诉你大中午可以浇菜的?”从厨房出来的白杨,看着湿漉漉的菜园,简直心疼死了。

    叶飘在城里长大,并不知晓这点,疑惑地问道:“中午不能浇菜吗?”

    先前叶飘可从没浇过菜园,每次白杨让他去浇菜,他都会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来这里的第三年,因派出所要翻新,菜园和鸡圈便都不复存在。

    “太阳照得泥土是热的,这冷水浇下去,菜肯定受不了,容易烧坏根。”白杨解释完,便喊叶飘赶紧过来吃饭。

    叶飘去茅厕放了水,刷牙洗脸,吃着师父做的饭,心里美滋滋的。

    “吃快点,吃完去一趟旧林村,有百姓报案说家里刚买回的小猪崽不见了。”白杨在很卖力地干饭。

    百姓的事没小事,哪怕只是丢了一只鸡,白杨都会尽心去寻找。

    有时候找不回来,白杨会自己花钱买一只。

    从警这些年,他给老百姓买过鸡鸭牛羊猪狗,每次将钱花出去都是乐在心中。

    “师父,只是找回走丢的猪,这点小事我去就行了,你就在所里好好休息。”叶飘快速扒拉完一碗面,到旁侧拿了摩托车的钥匙,回房间换上警服,就赶往旧林村。

    白杨有些不放心,想跟去,奈何所里只有那辆破旧的摩托车。

    旧林村距白杨乡街上有十里路,走着去要一个多小时,对年过半百的白杨而言还是吃力的。

    走路要一个多小时,骑车仅需十几分钟。

    旧林村在山上,山路陡峭蜿蜒,有的路段,叶飘真担心这辆破摩托车会爬不上去。

    但在之前的人生中,白杨可是骑着这摩托车载着他,一路狂飙到旧林村的。

    想到这,叶飘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冒着滚滚黑烟,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饶是如此,还是在快到旧林村的那段最陡峭的路上熄火了。

    “一档都爬不上去?”叶飘尝试了好几次,在这么陡的路上进行半坡起步,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当时白杨是怎么载着他冲上去的?

    老式的摩托车非常笨重,在几乎笔直立着的陡路上,叶飘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将摩托车推到了平路上。

    回头看那陡路,叶飘都有些头皮发麻。

    要致富,还是得先修路啊。

    叶飘骑上摩托车,踩了好几下才打着火,骑了不到三百米,就进了旧林村。

    将摩托车停稳,叶飘在心里鄙视自己,刚才就该将摩托车放在那里,回去的时候是下坡,下坡总不会熄火吧,犯得着累死累活推上来,只为骑这三百米?

    丢猪的是刘三家。

    此刻在刘三家的大门口,聚集着不少村民,都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已经到处找过,都没能找到刘三家的小猪崽。

    那小猪崽是刘三在赶集的时候花八十块买的,还没将自家猪圈暖热就不见了,刘三一家子能不着急吗?

    村民们倒是很开心,只要不是自家折财,那就是能让他们谈论很久的热闹。

    这要是自家的猪丢了,估摸他们比刘三一家还要着急上火。

    “都让让,警察来了。”有人喊道。

    围观的人急忙让开一条路。

    “你谁啊?白所呢?”刘三看清来的警察是个小年轻,耷拉着的一张脸快要哭了。

    刘三个子很小,皮肤黝黑(事实上下地干活的人无论男女都很黑),鼻头有颗豌豆大的黑痣,算命先生说那是富贵痣。

    可今年刘三都快三十了,日子过得还是很紧巴,甚至连媳妇都没娶到。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在农村快三十还没结婚的男人,都会是街坊四邻嘴里的笑话。

    要是快三十的姑娘还没成婚,就会被人说成是没人要的赔钱货。

    有些人的嘴是要有多毒,就有多毒,基本上都是闲得得了痔疮,才会满嘴喷粪。

    “我叫叶飘,是咱所里新来的民警,也是白所的徒弟。”叶飘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刘三不耐烦地说:“只要你能找回我家的猪,你就是我亲大(父亲的意思)。”

    “我是人民公仆。”叶飘纠正。

    来到刘三家的猪圈,那猪圈虽是用土砖做的,但用和了麦草的泥巴刮裹后,非常结实。

    刘三买来的小猪崽还没一只土狗大,根本不可能自己翻墙逃走。

    “昨晚将门锁好了?”叶飘象征性地问道。

    这案子,八年前是他跟师父白杨一起办的,如今仍记得很清楚。

    小猪崽是同村的刘回归偷走的,就藏在山里的树林里,用一个不大的铁笼装着。

    刘回归先将猪藏起来,打算等风头过去,就将小猪崽带回家,对外宣称是他在集市上买的,肯定不会有人怀疑。

    在刘回归看来,猪崽长得都一样,就算到时候刘三到他家的猪圈叫一声,小猪崽会说就是刘三买的那只吗?

    反正都是养肥了等过年的时候上屠架,在谁家的猪圈里长不是长?

    虽然知道偷猪贼是谁,也知道猪藏在哪儿,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若现在他就带人去藏猪的地方,恐怕村民反会认为他是偷猪贼,也没办法给刘回归来个人赃并获。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养了一辈子的猪,风风雨雨多少天,从没忘记过关好猪圈的门。”说话的是刘三的娘,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几乎全白了,看起来非常苍老。

    刘三只愿意相信白杨,对叶飘没有好脸色,愤怒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气呼呼地说:“猪不是猫,没办法跳墙逃走,肯定是你们中的谁偷走的。”

    “偷?三儿,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就是啊,都是街坊邻居,往上数几百年还是同一个祖宗呢,谁会偷一只猪?”

    “咱村虽然穷,而且穷了几辈子,什么时候出过贼?”

    刘三的话,顿时惹得所有人很不高兴。

    刘回归躲在人群里,笑眯眯在看戏。

    他个子很高,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一大截,相貌也很帅气,所以早早就娶了媳妇,日子过得很不错。

    刘回归偷猪,不是因为家穷买不起,而是前些天看到刘三对自家媳妇抛媚眼,心里气不过,正好刘三买了猪崽回来,在村里走路都很神气,他就想着要教训教训刘三。

    刘回归没读过多少书,知道偷东西不对,却不知道偷窃是违法行为,是在犯罪。

    看着眼前的这副众生图,叶飘忍着没笑,开玩笑道:“刘三,也许你买回的不是猪,而是天蓬元帅,昨晚已经回天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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