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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是梦

    雷声隆隆,从远方传来,我猛地睁开眼睛,俯身趴到地面上,将耳朵贴上去。

    那是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低沉而经久不歇,这在我家乡通常被叫作拉磨雷,闷雷的一种。

    是我家乡有这种说法,还是我从这地牢哪处地方听来的?不知道,我忘了。我只知道,现在除了我之外没人注意到这阵雷声,除非他也像我一样趴在地上听。

    我知道这雷声是什么,那是马蹄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数量极多的战马踏着夜色袭来,铁蹄撼动大地,将这雷鸣般的嘶吼传到远方小城寨的脚底,如此是为大地惊雷。

    这是个机会,我想。这是个机会,逃离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联合白天参加死斗时观察到的异样,我想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能趁着混乱溜出去,是的,我觉得我可以离开这里。

    “嘿,你个生孩子没**的东西,你骂谁呢你?”

    突然其来的喊叫声吓了我一大跳,我挺起身来,侧耳聆听。

    “骂你,怎么的?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对!对!对!就是这样!再骂得更激烈点!”

    “哦哦,要掐起来了吗?”

    “最好是掐起来,咱这地牢里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热闹了。”

    “你有娘养?你有娘养你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生你那个婊子都教了你些什么,这么懂得拍你那主人的马屁。”

    “咳~噗。”

    随着其中一方往另一方脸上吐痰这个行为的发生,地牢里的吵闹正式迎来白热化,听到周围那熟悉的嚷嚷声和那些低俗的脏话,我不禁感到安心。

    他们还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个好消息。这样胡人攻进来时这些地牢里的奴隶们便会四散逃命,届时他们制造出来的混乱对我十分有利。

    “哦哦,就是这样,这才对嘛~这些栏杆拦不住你,朋友,这招吐痰用得漂亮极了!”

    起哄的那人叫作和尚,虽然没有戒疤,但他的头和真和尚一样剃得光滑无比。对于和尚用到的“朋友”一词,我感到十分不以为然。

    朋友?那些不知道哪天就要和你进行死斗的人?别开玩笑了,这里没人是你的朋友。

    我有一段时间曾把那些妖兽当作是我的朋友,可是后来他们让我俩进行死斗。

    现在我把风当作说我的朋友,那总杀不死吧,我想。所以我现在最好让我的朋友帮我冷静下来,好迎接接下来的巨变。

    我像往常一样,盘膝坐在黑暗中,静心感受风的吟唱。

    “哎,你们听~听到了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地牢里那些个与我一样住在牢房里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吵架那么大声,那能听不到吗?”

    “别闹,我认真的。”

    “那边的别他娘吵吵!都给老子安静点!”

    “这是什么声音?这是......有人进攻寨子?”

    “不会吧?有谁敢进攻这个寨子啊?不怕天神降怒?”

    “可是这声音......”

    “我看着像......你看,就连我们这地牢的守卫都出去了,就留下一个人看着我们。”

    他们沉默了好一阵,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铁栏杆被掰弯,嘎嘎作响发出恼人的声音,不断有人走出牢房外,他们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这地牢只是一个象征,它根本拦不住被关在里面的恶徒们。拦住我们的,是出了寨子那望不到边的荒原。若有人逃走,守军们只需远远跟在那人屁股后面,等他粮草枯竭精疲力尽时,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把逃犯给逮回来。

    但今天不同,今天守军们自身难保,没空管我们。

    “出来的人都是要试一试逃走的,对吧?”

    “人不是很多啊,不出来的都在想些什么呢?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若是‘他’肯出来,估计会有更多人愿意尝试。”

    人们开始走动,我听到脚本声由远至近。

    “你怎么说?”

    他们问我。

    我站起来。

    聚集在我牢房外的人分开一条路,有两个人为我掰开铁栏杆。

    “一队胡骑先锋,内应已经把寨门给打开了。”

    我说到,这是我从传来的声音推断出来的。

    听罢我的话,又有一些人走出牢房外。

    “双方兵力相差不大。”

    我又说到。

    陆续有人走出牢房外,直到我的双脚彻底站在牢房外,地牢里几乎所有人都走出了牢房,但还是有几个被这鬼地方磨去了斗志的人没有出来。

    “杀了。”

    我撇了一眼没有走出牢房的人,丢下一句话,便接过旁人递来的小斩马刀向地牢出口走去——那是某次我为一个贵人赢得死斗冠军时他奖给我的,刃长两尺,柄长一尺。

    守卫已被人杀死,我们出了地牢外便默契地四散开来,寻找逃跑的机会。

    走着走着,心头突然生出警惕,一阵不知道含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像喊叫般大声,却又似呢喃般听不清楚。

    我右手拿着已经拔出鞘的刀向前捅去,左手抬起,反过来抓住黑暗中袭来的长矛木柄,右脚随即离开地面,狠狠向前踹去......

    “呔,你这毛贼,还不赶紧起来?”

    男人挥舞着茶馆后院随手抄来的木棍,对睡在他马车后面的人嚷嚷到。

    男人裹着一件毛皮外套,腰佩几枚精美玉佩,虽然他百般遮掩,但这些都没能阻止他那粗糙的脸庞和黝黑皮肤告诉旁人他出生于贫贱。

    这是个到处奔走卖货的客商,一看就知道。

    “天杀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爬上老子马车的?老子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好啊!还不起来是吧?偷老子东西偷得睡着了还!看老子不打死你!”

    男人用尽了力气挥动木棍,但它最终没有敲到睡在他马车后面的人身上。

    男人不解,于是睁开眼睛,但他能看到的,只是另外一对睁着的眼睛。

    其实那中间还有一根木棍,和稳稳抓住木棍的手,但男人的视线越过那中间的障碍,看向后面的眼睛,他对此丝毫没有发觉。

    这不怪他,那双眼睛太有存在感了,男人一睁开眼就感觉到了它,如果眼睛会说话,估计那双眼睛正用及其平静的语气说着最骇人的话语。

    男人着实被吓得不轻,这导致他没有注意到一只脚正从他的视野外边迅速逼近。

    罗南睁开双眼,下意识的出手,解决掉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事物。再回过神来时,先前对着他挥舞棍棒的那人已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脚踢晕拿木棍砸自己的男子,罗南迅速翻过身来,四肢趴在他自己刚刚睡着的地方,肌肉紧绷,随时准备用力。

    他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直到确认已无危险,将心中疑虑全都排除,他才放松下来。

    罗南一屁股坐到马车装着的货物上,双手捧着脸,使劲揉了揉。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需要缓一缓。

    睁眼看看四周,罗南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很确定自己以前没有来过这里。

    你在想什么呢?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从那地方出来之后你就一直在逃亡,这两年里去过的地方中有哪个是你以前去过的?

    罗南笑着摇摇头,自嘲地骂了自己两句。

    许是逃亡的日子精神太过紧绷,导致他谨慎过了头;又或是昨夜睡得太沉,他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过来;总之,罗南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危险,他必须尽快清醒过来。

    事情还没解决呢,伙计,你很清楚那个寨子背后的势力不会轻易放弃抓你回去这个念头的。

    罗南看到一旁开着门的院子里有一口井,于是便走过去,打了满满一大桶水。那水冰凉刺骨,但对于罗南来说却恰好是醒神的良药。

    他捧起一泓水,拍在脸上,洗净脸上的污垢,又捧起一泓水,搓洗着脖颈上的脏东西,最后索性脱了衣服,举起水桶任由冰水从头上淋落。

    路旁来往闲人很多,不少人都看到了小院里赤裸着身体的罗南,姑娘们捂着羞红了的脸骂罗南下流。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对了,我记得我昨晚太过疲惫,随便找了个马车就昏睡过去了——连日不停地奔波使我累坏了。

    嗯,应该是这样,那辆马车把我拉到这个城市来了。罗南一边用自己的布衣擦拭着身体,一边不住点头,他很高兴自己终于清醒点了。

    不管怎样,他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那个被他踢了一脚的人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罗南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将他踢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估计待会儿会有官兵过来,罗南可不想在逃亡的过程中被什么人抓住,尤其是他不清楚这里的官兵与那寨子背后的势力有没有联系。

    他穿上衣服,从街上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却又折了回来,罗南忘记拿自己的刀和斗笠了。

    在马车上找到自己的东西,罗南无意中瞥见小院里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一开始就在小院里。

    这个发现让罗南很是惶恐,他之前可是仔细留意过周遭有没有其他人的,可是他却没有发现小院里的这个人。

    不过罗南注意到那人似乎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来不及多想,罗南掉头就走,赶紧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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