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速之客
天铎三十一年，由于土浑国陈兵挑衅，萧岚国向土浑国宣战。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短暂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就在消息发布的第二天，宁王府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刚刚被封为征南副帅的七皇子赵洪则。
来访通报进去，隔了许久，安宁王宁天则，才出门相迎，不知这七皇子在此时来访，打的什么算盘。
宁府虎堂内。
“七殿下，出征在即，怎会有心思来我府做客啊？”安宁王宁天则笑道。
“王爷见笑，洪则早就想登门拜访，奈何先前多有不便……如今有军务在身才好假公济私一番。今日前来，一则么，向宁王府讨教些上阵杀敌的谋略，二则，也是圆了洪则未曾与贵王府相交的遗憾。”七皇子笑道。
“七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先前懂得避嫌，如今这番前来，尤其是眼下局面复杂，是否有些不妥？”宁天则虽然礼数周到，可语气不善。本来为三皇子谋算的计划，不料被这七皇子捡了便宜。如今这七皇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被有心人知道，宁王府的处境更加艰难。
“自然不妥。王爷，宁家乃两朝重臣，王爷身份地位更是尊贵，天下人都知道，这萧岚国，能得宁家便等于得了半个天下。所以，虽然这么多年，王爷洁身自好，尽力保王府安宁。可眼下，王爷的计划落空，三哥他已经被父皇放弃，薛贵妃薛将军一家，也在昨日被免了职，这乃是父皇在敲山震虎。至于震得哪只虎么……”七皇子意味深长地不再言语。
“七殿下，话已至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宁天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好，王爷，我想，贵王府能支持我。”七皇子缓缓放下茶杯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宁天则盯着七皇子，想从这位皇子身上看出些什么。
“哈哈哈……七殿下，今日莫不是酒醉疯言？来啊，送客。”宁天则突然起身笑道。转身便进了内堂。
两位家丁入堂，对七皇子躬身施礼道“七殿下，请。”
“王爷，洪则知道您定是以为我疯了，难道在王爷眼中，洪则会无准备前来？”赵洪则没有起身，依旧缓缓端起桌上的茶，高声道。
转入内堂的宁天则恨不得毙了这要把宁王府拖入火坑的贼小子，可思虑再三，还是缓缓回到虎堂，冲着家丁摆了摆手。
家丁会意，默默退下。
“七殿下，先前的话，本王可以当没听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殿下三思后再开口，否则，本王定要将某些乱臣贼子绑缚金銮殿，交皇上惩处。”宁天则严肃道。
七殿下也不禁头顶见汗，可缓了缓情绪，还是起身开口。
“好，本皇子今日前来，便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王爷，接下来的话，请您耐心听完，之后任您查证也好，或是把我绑缚金銮殿也罢，洪则都听凭发落。”赵洪则站起身正色道。
“哼。”宁天则冷哼一声，没有阻止的意思。
“父皇，命不久矣！”没想到第一句话，便让宁天则不禁拍案而起。虎目圆瞪。
“大胆，你可知你这句话，本王便将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宁天则怒道。
“王爷稍安勿躁。且让洪则把话说完，王爷再问罪不迟。”
“洪则确有夺嫡之心，这，并无不可对王爷明言之处。王爷乃两朝重臣，当年父皇登基，若没有老宁王的鼎力支持，恐怕也难以继位。毕竟父皇同我一样，也非先皇长子。”
“可当年先皇乃是在军中因战伤驾崩，况且未立太子，只有口谕。先父也是临终受命，保得天铎陛下登基，这无可厚非。”宁天则道。
“这是自然，但如今虽有太子，为何宁王先前支持我三哥？”赵洪则问道。
宁天则虎目微眯，没有开口。
“王爷不便明言，便让洪则猜测一二。太子殿下的册立，得到了相国大人的鼎力支持。按说，他只需再得到王爷的支持，便可高枕无忧。既然如此，多年来为何从未同王爷接洽？因为太子殿下和王爷都明白，若是真的你两方接触了，父皇绝不会容忍，这，是父皇心中的底线。父皇虽立太子，可也要检测太子殿下是否有能力继位。不知洪则所言，王爷是否认同？”见安宁王沉默，赵洪则继续道。
“那么王爷支持我三哥的原因，恐怕就不必多说了，王爷心中清楚，在此情况下，王爷既然无法登上太子的船，将来太子登基，宁家的爵位和太平，势必保不住。诚然，太子殿下的治国能力不俗，但手段，想必王爷比洪则更清楚，这点，从太子殿下如何取得魏相国支持的事情中，便可知一二。”
宁天则有些震惊，这件事，可不是谁都知道的。没想到这七殿下，以前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仿佛一纨绔子弟，倒是障眼法了。
“看来王爷知道。父皇对太子殿下的检测，至少可得八分，平心而论，换做洪则，从治国政绩上，也不敢说会比太子殿下做得好。但如今我的机会来了，洪则有把握做到九分。而赢太子的这一分，就凭洪则乃亲身前来，而不是如太子般使些龌龊手段。”
听完这番话，宁天则对这七殿下，倒是刮目相看，所以并未打断。
“也就是说，比之太子，洪则继位，于天下也许无大优，却也比之三哥继位，于天下大损要好。而王爷您注定上不去太子的船，如今除了支持洪则外，别无他选。只是洪则多年韬光养晦，怕是给王爷的印象更为不堪，这才斗胆亲自登门，让王爷看个清楚，瞧个明白，洪则是否有资格，一争这萧岚江山。”言语中，赵洪则霸气外露，信心十足。
“的确，殿下让本王刮目相看。但别忘了，皇上龙体康泰，单凭这次的动作来看，短时间内，你们继位的可能都不大。为何本王要现在做出选择？”宁天则问道。
“看来王爷还是对洪则先前的话更感兴趣，也好，若是前来，没有些准备，倒显得洪则不够诚意。王爷，今日洪则前来，还带来一位客人，不知王爷可有兴趣见见？”
“还有一位客人？”宁天则微微犹豫，点了点头。随后，虎堂中来了一位步伐轻盈的蒙面人。进入虎堂，去了蒙面，宁天则不由吃惊。
“王爷，咱家给您请安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铎皇帝身边近侍韩进，也就是莫无问。
“这……韩公公不在陛下身边侍驾，随七皇子殿下一同来我王府，是何用意？”宁天则强忍着内心的震惊，语气淡然问道。
“正是为了证实七殿下所言而来。”韩进笑道。
“嗯？”宁天则皱起眉头。
“皇上，的确命不久矣。”说着，韩进从袖管里拿出一条丝帕，这丝帕上绣着五爪金龙，乃皇上御用之物，其他人可没这个胆子僭越。而丝帕上，一滩红色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大胆，尔等居然敢谋害皇上？”宁天则怒道。
“王爷息怒，洪则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儿子，绝不会做那天理不容之事。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详了。”赵洪则解释道。
“怎么会，这几日的安排，别人看不出，本王岂能不知，正是皇上的授意，你们休要信口雌黄。”
“的确，废薛贵妃，罢薛将军，禁足三皇子，敕封七皇子都是皇上亲自授意。不过，那天御花园见太子殿下前，皇上是服了国师的丹药，才提起了精神，近三年来，由于皇上痴迷丹道，多数时间乃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韩公公开口道。
“哦？”宁天则对这韩进的话，倒是信得几分。
“皇上痴迷丹道，王爷岂能不知，可这天地万法，自有命数，皇上妄想长生不老，相信王爷也不会不知。王爷可记得二十年前的齐洋？”韩进淡淡问道。
“韩公公是说，那位远行出海，为皇上威仪四海的齐洋？”宁天则有些被扯晕了。
“不错，正是此人。”
“记得又如何？不是说他十年前就葬身风暴了么，之后也是杳无音讯。”
“王爷有所不知，那齐洋当初出海，除了与东海邦国外交之外，真正的目的，乃是为皇上寻长生。而那齐洋，也正是国师举荐，想必王爷也该知道，国师并不是我萧岚国人吧。”韩进问道。
“这……难道……”
“不错，国师正是来自东海，而他自己所言，乃是海外一仙岛，岛上有仙府，还有长生之法。这么多年，皇上对国师日渐宠信，只有咱家才知道，其实皇上……身子早就被丹药拖垮了，现在，对国师更是言听计从，几欲形同傀儡啊。”韩进严肃道。
“什么？”宁天则的内心震撼再也难以掩饰。
“所以，父皇立太子，也是这位国师的授意，目的是掩人耳目，替皇上处理国事，而暗中，则通过父皇，为他寻这‘仙岛’和‘长生’。”七殿下淡淡道。
“你们此话可有凭证？”宁天则也不会傻到就这么容易相信。
“凭证么，王爷不妨派人去连东港。那齐洋遇了风暴遇难不假，可他的后人，在他死后接替了他的任务，虽未寻得仙府，传闻却得了‘长生之法’，不日便会带着此物归来。王爷，自可查证。您不妨细想，此事倘若为真，父皇得了长生，一个无视了生死大限的人，掌控着萧岚国，却沦为傀儡，这……若是为假，父皇信以为真，哪怕归天之时也不可能退位，更不可能留有遗诏立储，甚至说，太子是否也会和皇上一样，再次宠信国师，被国师控制，谁也说不准。所以，王爷，洪则斗胆求您，为萧岚国社稷，天下百姓着想，挽救大厦之将颓啊……”七皇子赵洪则突然单膝跪地哀求道。
“这……”宁天则被这些消息也搞得一时难以决断。
“殿下请起。本王明白了。此事，本王自会派人查证，倘若真如殿下所言，我萧岚国危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宁天则绝不会让先辈们打下的江山沦为异族人的掌控之下。至于眼下……七殿下请回去，速速起兵南下，依殿下所言，太子应该还不知情，帝都已不再安全。本王会修书一封，殿下带往南理城，交于傲霜之手，他自会保殿下平安。这次天衡并未挂帅，我会暗中通知他做好应对准备。”宁天则定计道。
“王爷果断，不过兹事体大，还望王爷仔细安排才是。”韩进施礼道。
“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便多扰，陛下醒来还需人侍奉，便先告退了。”言罢，韩进当先离开。
“七殿下，可还有其他事？”宁天则对七殿下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语气中多了几分尊崇。
“还有一件私事，望王爷应允。”七殿下躬身施礼道。
“哦？私事？殿下请讲。”
“王爷应知，洪则尚未立妃，今日想求娶贵府千金宁傲雪为妃，望王爷不弃，可割爱成全。”赵洪则认真道。
“这……”宁天则再次被这七殿下震惊到了。他岂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好大的一个馅饼，可也伴随着同样大的风险。
“这倒无不可，不过毕竟天衡才是雪儿的父亲，此事我还需同他商议，况且殿下出征在即，现在谈婚论嫁，怕不合时宜吧。”宁天则权衡了下，淡淡开口。
“洪则自然知晓，眼下洪则要去南疆打仗，这门婚事自然是等南疆战事平定，也好给王爷多些时间考虑和准备才是。既然如此，洪则便不再打扰，这便回府准备，不日率军南下，帝都之内，全赖王爷周旋了。”言罢，赵洪则也起身施礼告退。
而宁天则，端坐在虎堂之上，直至傍晚，才派人传唤了宁言和宁宇兄弟二人前来。看来，宁王府也难得太平了，不管愿不愿意，已经上了这个赌桌，就如七殿下所言，今日哪怕他不选择支持七皇子，可七皇子堂而皇之来，又志得意满离去，有心人眼中，他宁王府，已经打定了这个七皇子党的标签了。
那么宁天则定要先弄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宁言宁宇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本来打算这次让他们去南疆参战历练，现在这么看，连东港的问题，更加棘手。
直至深夜，宁言宁宇二人才皱眉离开了虎堂。
安宁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的涟漪难以平静，自言自语道“这世上，当真有‘长生之法’么？”
就在消息发布的第二天，宁王府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刚刚被封为征南副帅的七皇子赵洪则。
来访通报进去，隔了许久，安宁王宁天则，才出门相迎，不知这七皇子在此时来访，打的什么算盘。
宁府虎堂内。
“七殿下，出征在即，怎会有心思来我府做客啊？”安宁王宁天则笑道。
“王爷见笑，洪则早就想登门拜访，奈何先前多有不便……如今有军务在身才好假公济私一番。今日前来，一则么，向宁王府讨教些上阵杀敌的谋略，二则，也是圆了洪则未曾与贵王府相交的遗憾。”七皇子笑道。
“七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先前懂得避嫌，如今这番前来，尤其是眼下局面复杂，是否有些不妥？”宁天则虽然礼数周到，可语气不善。本来为三皇子谋算的计划，不料被这七皇子捡了便宜。如今这七皇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被有心人知道，宁王府的处境更加艰难。
“自然不妥。王爷，宁家乃两朝重臣，王爷身份地位更是尊贵，天下人都知道，这萧岚国，能得宁家便等于得了半个天下。所以，虽然这么多年，王爷洁身自好，尽力保王府安宁。可眼下，王爷的计划落空，三哥他已经被父皇放弃，薛贵妃薛将军一家，也在昨日被免了职，这乃是父皇在敲山震虎。至于震得哪只虎么……”七皇子意味深长地不再言语。
“七殿下，话已至此，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宁天则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好，王爷，我想，贵王府能支持我。”七皇子缓缓放下茶杯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宁天则盯着七皇子，想从这位皇子身上看出些什么。
“哈哈哈……七殿下，今日莫不是酒醉疯言？来啊，送客。”宁天则突然起身笑道。转身便进了内堂。
两位家丁入堂，对七皇子躬身施礼道“七殿下，请。”
“王爷，洪则知道您定是以为我疯了，难道在王爷眼中，洪则会无准备前来？”赵洪则没有起身，依旧缓缓端起桌上的茶，高声道。
转入内堂的宁天则恨不得毙了这要把宁王府拖入火坑的贼小子，可思虑再三，还是缓缓回到虎堂，冲着家丁摆了摆手。
家丁会意，默默退下。
“七殿下，先前的话，本王可以当没听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殿下三思后再开口，否则，本王定要将某些乱臣贼子绑缚金銮殿，交皇上惩处。”宁天则严肃道。
七殿下也不禁头顶见汗，可缓了缓情绪，还是起身开口。
“好，本皇子今日前来，便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王爷，接下来的话，请您耐心听完，之后任您查证也好，或是把我绑缚金銮殿也罢，洪则都听凭发落。”赵洪则站起身正色道。
“哼。”宁天则冷哼一声，没有阻止的意思。
“父皇，命不久矣！”没想到第一句话，便让宁天则不禁拍案而起。虎目圆瞪。
“大胆，你可知你这句话，本王便将你就地正法也不为过？”宁天则怒道。
“王爷稍安勿躁。且让洪则把话说完，王爷再问罪不迟。”
“洪则确有夺嫡之心，这，并无不可对王爷明言之处。王爷乃两朝重臣，当年父皇登基，若没有老宁王的鼎力支持，恐怕也难以继位。毕竟父皇同我一样，也非先皇长子。”
“可当年先皇乃是在军中因战伤驾崩，况且未立太子，只有口谕。先父也是临终受命，保得天铎陛下登基，这无可厚非。”宁天则道。
“这是自然，但如今虽有太子，为何宁王先前支持我三哥？”赵洪则问道。
宁天则虎目微眯，没有开口。
“王爷不便明言，便让洪则猜测一二。太子殿下的册立，得到了相国大人的鼎力支持。按说，他只需再得到王爷的支持，便可高枕无忧。既然如此，多年来为何从未同王爷接洽？因为太子殿下和王爷都明白，若是真的你两方接触了，父皇绝不会容忍，这，是父皇心中的底线。父皇虽立太子，可也要检测太子殿下是否有能力继位。不知洪则所言，王爷是否认同？”见安宁王沉默，赵洪则继续道。
“那么王爷支持我三哥的原因，恐怕就不必多说了，王爷心中清楚，在此情况下，王爷既然无法登上太子的船，将来太子登基，宁家的爵位和太平，势必保不住。诚然，太子殿下的治国能力不俗，但手段，想必王爷比洪则更清楚，这点，从太子殿下如何取得魏相国支持的事情中，便可知一二。”
宁天则有些震惊，这件事，可不是谁都知道的。没想到这七殿下，以前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仿佛一纨绔子弟，倒是障眼法了。
“看来王爷知道。父皇对太子殿下的检测，至少可得八分，平心而论，换做洪则，从治国政绩上，也不敢说会比太子殿下做得好。但如今我的机会来了，洪则有把握做到九分。而赢太子的这一分，就凭洪则乃亲身前来，而不是如太子般使些龌龊手段。”
听完这番话，宁天则对这七殿下，倒是刮目相看，所以并未打断。
“也就是说，比之太子，洪则继位，于天下也许无大优，却也比之三哥继位，于天下大损要好。而王爷您注定上不去太子的船，如今除了支持洪则外，别无他选。只是洪则多年韬光养晦，怕是给王爷的印象更为不堪，这才斗胆亲自登门，让王爷看个清楚，瞧个明白，洪则是否有资格，一争这萧岚江山。”言语中，赵洪则霸气外露，信心十足。
“的确，殿下让本王刮目相看。但别忘了，皇上龙体康泰，单凭这次的动作来看，短时间内，你们继位的可能都不大。为何本王要现在做出选择？”宁天则问道。
“看来王爷还是对洪则先前的话更感兴趣，也好，若是前来，没有些准备，倒显得洪则不够诚意。王爷，今日洪则前来，还带来一位客人，不知王爷可有兴趣见见？”
“还有一位客人？”宁天则微微犹豫，点了点头。随后，虎堂中来了一位步伐轻盈的蒙面人。进入虎堂，去了蒙面，宁天则不由吃惊。
“王爷，咱家给您请安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铎皇帝身边近侍韩进，也就是莫无问。
“这……韩公公不在陛下身边侍驾，随七皇子殿下一同来我王府，是何用意？”宁天则强忍着内心的震惊，语气淡然问道。
“正是为了证实七殿下所言而来。”韩进笑道。
“嗯？”宁天则皱起眉头。
“皇上，的确命不久矣。”说着，韩进从袖管里拿出一条丝帕，这丝帕上绣着五爪金龙，乃皇上御用之物，其他人可没这个胆子僭越。而丝帕上，一滩红色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大胆，尔等居然敢谋害皇上？”宁天则怒道。
“王爷息怒，洪则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儿子，绝不会做那天理不容之事。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详了。”赵洪则解释道。
“怎么会，这几日的安排，别人看不出，本王岂能不知，正是皇上的授意，你们休要信口雌黄。”
“的确，废薛贵妃，罢薛将军，禁足三皇子，敕封七皇子都是皇上亲自授意。不过，那天御花园见太子殿下前，皇上是服了国师的丹药，才提起了精神，近三年来，由于皇上痴迷丹道，多数时间乃是浑浑噩噩，神志不清。”韩公公开口道。
“哦？”宁天则对这韩进的话，倒是信得几分。
“皇上痴迷丹道，王爷岂能不知，可这天地万法，自有命数，皇上妄想长生不老，相信王爷也不会不知。王爷可记得二十年前的齐洋？”韩进淡淡问道。
“韩公公是说，那位远行出海，为皇上威仪四海的齐洋？”宁天则有些被扯晕了。
“不错，正是此人。”
“记得又如何？不是说他十年前就葬身风暴了么，之后也是杳无音讯。”
“王爷有所不知，那齐洋当初出海，除了与东海邦国外交之外，真正的目的，乃是为皇上寻长生。而那齐洋，也正是国师举荐，想必王爷也该知道，国师并不是我萧岚国人吧。”韩进问道。
“这……难道……”
“不错，国师正是来自东海，而他自己所言，乃是海外一仙岛，岛上有仙府，还有长生之法。这么多年，皇上对国师日渐宠信，只有咱家才知道，其实皇上……身子早就被丹药拖垮了，现在，对国师更是言听计从，几欲形同傀儡啊。”韩进严肃道。
“什么？”宁天则的内心震撼再也难以掩饰。
“所以，父皇立太子，也是这位国师的授意，目的是掩人耳目，替皇上处理国事，而暗中，则通过父皇，为他寻这‘仙岛’和‘长生’。”七殿下淡淡道。
“你们此话可有凭证？”宁天则也不会傻到就这么容易相信。
“凭证么，王爷不妨派人去连东港。那齐洋遇了风暴遇难不假，可他的后人，在他死后接替了他的任务，虽未寻得仙府，传闻却得了‘长生之法’，不日便会带着此物归来。王爷，自可查证。您不妨细想，此事倘若为真，父皇得了长生，一个无视了生死大限的人，掌控着萧岚国，却沦为傀儡，这……若是为假，父皇信以为真，哪怕归天之时也不可能退位，更不可能留有遗诏立储，甚至说，太子是否也会和皇上一样，再次宠信国师，被国师控制，谁也说不准。所以，王爷，洪则斗胆求您，为萧岚国社稷，天下百姓着想，挽救大厦之将颓啊……”七皇子赵洪则突然单膝跪地哀求道。
“这……”宁天则被这些消息也搞得一时难以决断。
“殿下请起。本王明白了。此事，本王自会派人查证，倘若真如殿下所言，我萧岚国危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宁天则绝不会让先辈们打下的江山沦为异族人的掌控之下。至于眼下……七殿下请回去，速速起兵南下，依殿下所言，太子应该还不知情，帝都已不再安全。本王会修书一封，殿下带往南理城，交于傲霜之手，他自会保殿下平安。这次天衡并未挂帅，我会暗中通知他做好应对准备。”宁天则定计道。
“王爷果断，不过兹事体大，还望王爷仔细安排才是。”韩进施礼道。
“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便多扰，陛下醒来还需人侍奉，便先告退了。”言罢，韩进当先离开。
“七殿下，可还有其他事？”宁天则对七殿下的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语气中多了几分尊崇。
“还有一件私事，望王爷应允。”七殿下躬身施礼道。
“哦？私事？殿下请讲。”
“王爷应知，洪则尚未立妃，今日想求娶贵府千金宁傲雪为妃，望王爷不弃，可割爱成全。”赵洪则认真道。
“这……”宁天则再次被这七殿下震惊到了。他岂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好大的一个馅饼，可也伴随着同样大的风险。
“这倒无不可，不过毕竟天衡才是雪儿的父亲，此事我还需同他商议，况且殿下出征在即，现在谈婚论嫁，怕不合时宜吧。”宁天则权衡了下，淡淡开口。
“洪则自然知晓，眼下洪则要去南疆打仗，这门婚事自然是等南疆战事平定，也好给王爷多些时间考虑和准备才是。既然如此，洪则便不再打扰，这便回府准备，不日率军南下，帝都之内，全赖王爷周旋了。”言罢，赵洪则也起身施礼告退。
而宁天则，端坐在虎堂之上，直至傍晚，才派人传唤了宁言和宁宇兄弟二人前来。看来，宁王府也难得太平了，不管愿不愿意，已经上了这个赌桌，就如七殿下所言，今日哪怕他不选择支持七皇子，可七皇子堂而皇之来，又志得意满离去，有心人眼中，他宁王府，已经打定了这个七皇子党的标签了。
那么宁天则定要先弄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宁言宁宇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本来打算这次让他们去南疆参战历练，现在这么看，连东港的问题，更加棘手。
直至深夜，宁言宁宇二人才皱眉离开了虎堂。
安宁王揉了揉太阳穴，心中的涟漪难以平静，自言自语道“这世上，当真有‘长生之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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