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殒

    陈绅儿奋起直追莫无问,两人很快来到城外,不知不觉居然再次到了三密河畔。

    陈绅儿此时虽也受伤,但在破障丹的药效下,内力大涨,比全盛状态下的萧美华也只强不弱,而莫无问连番激战,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没想到短短几日,他再次来到这个地方,角色却已经变了。当初是他追杀别人,如今是被人追杀。

    见逃走无望,莫无问索性不逃了,拼尽最后的力气和陈绅儿在三密河畔大战起来。陈绅儿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杀心,招招不留情。那莫无问吃力抵挡着,伤势越来越重。

    两人往复再次交手三十余招,莫无问终于内力不支,被陈绅儿一脚踢飞。

    莫无问吃力地撑起身子,冷冷盯着陈绅儿。

    “想不到,我莫无问纵横天下数十载,今日要栽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手里。我不甘心,啊……”莫无问的声音仿佛厉鬼,而此时,天空也降下大雨,雷声轰鸣。

    陈绅儿懒得听他废话,毕竟为了打败这莫无问,她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了。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着陈绅儿向莫无问冲去,准备结果了他。莫无问也是死咬着牙关,拼命催动最后所剩无几的功力,欲同陈绅儿对上这最后一掌。

    可就在陈绅儿冲到一半的时候,发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破障丹的药效马上要消失了。陈绅儿紧咬银牙,拼尽全力,向莫无问打去……

    “啪……”两人对上这一掌。

    莫无问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双掌相击,他居然感觉到陈绅儿此掌的威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至少不至于将他一击毙命。

    陈绅儿也是大吃一惊,见这最后一击还是没能彻底了结莫无问,当下发狠。

    “啊啊啊啊……”陈绅儿借着这一掌的去势,用尽全身力量,将莫无问顶得连连后退。

    这莫无问虽然武功奇高,但身材并不如何高大,相反比寻常人还略显单薄。加之重伤在身,这一溜的后退之势实难抵挡。不过他也猜到了,想必这丫头服的什么不知名药物到了时限。若真是如此,待他略微恢复些功力,陈绅儿便是他砧板上的肉了。

    莫无问内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但忽略了身后,是那湍急的三密河。

    陈绅儿这一掌,直接将莫无问推进了河里,而她也随着惯性,落入河中。好在她自幼熟悉水性,虽然河水湍急,加上暴雨狂风让水中更加凶险,但她还是拼劲了全力向岸边游去。

    就在差不多还有三步远的距离便能上岸的时候,她的腰突然被莫无问死死抱住。这莫无问居然不谙水性,死命挣扎着。

    陈绅儿顿时被他拖着呛了两口水……

    见这莫无问不识水性,陈绅儿把心一横,银牙一咬,居然放弃了游上岸的打算,反身把莫无问再次带入激流之中。两人在水中挣扎扑腾着,溺水人难救,因为他会抓人,但要想溺死一个人,便不是那么困难了,陈绅儿按着莫无问的头使劲往水中按去,那莫无问就放开了手,胡乱扑腾着,没过一会儿,便不再挣扎,没了动静。

    虽然如此,陈绅儿此刻也是凶险万分,河水湍急,她的体力再也支撑不住了。千钧一发之际,陈绅儿突然发现一截烂木被河水冲着向自己飘来,陈绅儿急忙靠了过去抓住了浮木,之后便脱力晕厥,只能任凭河水带着自己往下游飘去……

    当陈绅儿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看看到的是魏慧文正倚靠在自己的床边,已经睡了过去。

    陈绅儿非常口渴,吃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全身都酸痛无比,提不起一丝力气,想说话,喉咙中也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木炭般难受。

    但她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了魏慧文。

    “女儿,女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魏慧文急忙摸了摸陈绅儿的额头,抓着她的手关切道。

    陈绅儿吃力地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咙,缓了好半天,才渐渐能开口。

    “娘……你好憔悴……”陈绅儿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

    魏慧文的发丝都有些凌乱,眼中满是血丝,的确是憔悴至极,陈绅儿从没见过如此形象的魏慧文。

    “傻丫头,娘没事,倒是你,可吓死为娘了。”说着,魏慧文居然无声啜泣起来。

    “娘……绅儿,绅儿没事。”陈绅儿吃力安慰道。

    “好,好你先别说话,来人,来人啊……”魏慧文大叫着。

    随着魏慧文的大声招呼,从门外鱼跃而入六七名斜背着药匣的大夫,为首之人还身穿着朝服。陈绅儿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快,快!”萧美华第一次如此着急,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大夫们一拥而上,把脉的把脉,撑眼皮的撑眼皮。

    “魏小姐,您放心吧,邀月姑娘的烧已退了,人也醒了,风寒已无大碍了。”身着朝服的大夫苦笑道。这位是御医院的一位御医,也是魏相国提拔上来的人,本来还在宫中忙着,就被魏慧文直接派人拉了过来。这群大夫都是帝都名医,相互间也是认识,发现被一齐请来,以为出了什么疑难杂症,结果在给陈绅儿检查过身体后,发现她只是有过溺水的状况,而且受了风寒……本想开些方子,便了事,结果魏大小姐发话,陈绅儿平安醒来前谁也不准离开,就这样众人被困在了这摘星楼整整两天两夜。

    魏慧文本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只是她得知了陈绅儿吃了那破障丹,又身中魂不归的剧毒。生怕有什么变数,这才扣留着众人,以防万一。而且萧美华,兀术狼,陈白白也都身受重伤,几位大夫也是没闲着。

    “对了,娘……莫……”陈绅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魏慧文的手急忙问道,可突然发现所有的大夫居然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

    糟了,她一时情急,叫了声娘。

    魏慧文先是一愣,随后也释然地笑了笑。

    “各位,我已收邀月做为义女,所以这次才如此失礼,让各位辛苦了,慧文定会好好酬谢各位。”

    “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众大夫们了然,这才纷纷道贺。

    待众人离开,陈绅儿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娘,我刚刚一时情急……”

    “傻丫头,认我这个娘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本来你说方便日后好办事,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就依了你的意思,不必太张扬,如今么……”魏慧文略微沉吟。

    “如今娘亲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待你身子调理好,我要大摆筵席,公开你的身份。”魏慧文宠溺地拍了拍陈绅儿的手。

    “娘……”陈绅儿的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情,真的多亏你了。”魏慧文笑道。

    “那莫无问……”陈绅儿追问着。

    “那日你追杀那莫无问,我便急忙带人去寻你,傍晚十分才在三密河畔发现了你躺在岸边。你身受重伤,又发着高烧。随后在下游三里处,另一队人发现了莫无问的尸体。我女儿好本事,没想到天下第一高手莫无问,都死在了你的手里。”魏慧文笑道。

    “死了便好!”陈绅儿的心中一块大石头算了落了地。

    “娘啊,我哪里有那本事,当日也是凶险至极,我和那莫无问都到了强弩之末,又纷纷落入河中,幸亏那莫无问居然不识水性,女儿才能侥幸将他溺毙。”陈绅儿苦笑道。

    “原来如此!”魏慧文能想像出当时的状况多么凶险。

    “你这丫头也是,为何如此拼命?还吃了那破障丹……你这是存心让为娘心疼死么?”魏慧文突然悲从中来,流下了泪水。

    “娘……今时不同往日。自从我叫您娘的那一刻起,绅儿便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娘的安危。何况那莫无问接连重伤姨娘,白白,兀术狼,我必杀他。”陈绅儿冷冷道。

    “对了,姨娘她们……”陈绅儿这才想起三人。

    “放心吧,虽然都身受重伤,但性命无虞,你姨娘更是没有大碍,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只是内伤难愈,还需要些时日修养。那陈白白,倒是伤得很重,本来就没恢复,这次伤上加伤,要恢复怕不是短日之事。至于那兀术狼……绅儿所言不错,此人身体异于常人,生命力极强,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魏慧文笑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陈绅儿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房门突然被撞开,翠屏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房中,见陈绅儿醒了,眼泪更是断了线般。她的神色也是非常憔悴,陈绅儿昏迷的这两天,她忙里忙外,又照顾陈绅儿,又照顾陈白白,还有兀术狼,辛苦极了。

    “姐姐……哇啊啊啊……姐姐……”翠屏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陈绅儿的床边,完全忘了什么礼仪形象,哭得一塌糊涂。

    “你终于醒了,姐姐啊……你吓死屏儿了……”翠屏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傻丫头,姐姐我福大命大,才没那么容易死,别哭了。”陈绅儿摸了摸翠屏的头安慰道。

    魏慧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满含笑意,看到陈绅儿身边有如此贴己的人,她也很开心,因为她是最能体会,身边有个好姐妹的好处的。

    “娘啊,您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吧,快回去歇息吧,我没事了。”陈绅儿见魏慧文的样子,心疼道。

    “没事,娘不累,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破障丹……”魏慧文皱起眉头,担心道。

    陈绅儿笑着。

    “没事儿没事儿的娘,那破障丹没什么影响。”

    “真的?”魏慧文再三确认着。

    “真的娘,只是我肚子有些饿了。”陈绅儿笑道。

    “姐姐,屏儿这就去给你拿吃的,早就替你煨着粥呢。”说着,翠屏胡乱抹了把脸,便跑了出去。

    见陈绅儿真的无恙了,魏慧文才松了口气。

    “那好,绅儿你好好歇着,娘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魏慧文慈笑道。

    “嗯。”陈绅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中暖暖的。这,就是有娘的感觉么?

    众人的伤病虽然不轻,但魏慧文可不吝啬,好医好药,好吃好喝,所以恢复的倒也快。只有陈白白,行动还是有些不便,浑身无力,需要借住一根单拐才能下床。不过陈绅儿也替他看过,只需静养些时日,便会好起来。

    过了七日,陈绅儿这晚扶着陈白白来到了后花园中,陪他散步。一路上陈绅儿自己叽叽喳喳,吹嘘着自己当日“大战天下第一高手”如何如何神勇,丝毫没有意识到杀得人好歹是陈白白的师傅。让陈白白也是无语,但没办法,他口不能言,只有听着的份儿了。

    两人正逛着,陈绅儿突然感觉背后劲风不善,急忙转身应敌,挥掌便打。

    “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兀术狼倒飞出了好远,地上又滚了数圈儿,捂着胸口,满地打滚儿。

    “好厉害的掌法……啊……好痛苦……”

    陈绅儿和陈白白纷纷愣在原地。陈绅儿皱起眉头,不知道这狼胡子唱得是哪出。

    “快,绅儿,我需要你扶我起来……虽然我受伤很重……但我还能打。”兀术狼呲牙咧嘴道。

    陈绅儿一头黑线。受伤很重?她刚才根本都没打到这贼胡子好吧……

    “你到底想干嘛?”陈绅儿冷冷道。

    “你……我都受伤拉,你不扶我一下嘛?”兀术狼挑着眉头道。

    “哦……死远些!白白我们走,别理他,今天可能药停了的关系,精神病发作了。”陈绅儿扭头搀着陈白白便走。

    “唉?唉唉……你,你这不对啊……都是为了救你受了伤,凭什么你天天只围着这个小白脸儿转?喂……说你呢小白脸儿,我要和你单挑!”兀术狼爬起来大叫着。

    陈绅儿缓缓转过头,只见兀术狼抬着下巴,单手持枪直至陈白白面门。而陈白白,则面无表情,冷冷盯着兀术狼。

    陈绅儿一拍额头,上去在兀术狼头上就是一个爆栗。

    “单挑?你这么本事那天被莫无问打得和死狗一样,还得本小姐亲自出马,现在伤好了是吧?皮子痒了?还拿我的枪来指着我?你给我拿来……”说着陈绅儿夺下了兀术狼手中的宝枪。

    “我,我不是指你,我是指他……就说你呢,小白脸儿,瞅什么瞅……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我媳妇儿远点儿,不然我,咔……”两手空空的兀术狼,还没忘了冲陈白白耍狠。

    “我特么……”陈绅儿这个气啊。本来对兀术狼,她也是很感动很感激,可这货简直没法让人好脸对着他。

    陈绅儿提着宝枪,追在兀术狼后面绕着花园追了起来。那兀术狼边求饶,还边不忘了瞪陈白白一眼。陈白白气得眼皮直翻,要是他功力没废,定要揍得这狼胡子变成死狗不可。

    虽然被陈绅儿追,被陈绅儿揍,但兀术狼却非常开心,自从认识了陈绅儿,他只要见不到陈绅儿的人,心中便会记挂,所以这几天才会觉得失落,想引起陈绅儿的注意,什么法子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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