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故
下午，白宇坐在桌前，看着几张照片，陷入沉思。
原本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己的实验室，或者其他部，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咚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低下头，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他急步穿过房间，虽然很少有人上门找他，但这两天难免有突发情况。如果找到了那个东西的话，他摇了摇头，他宁可希望那是杜撰的。天河星上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有三种情况，但是，三种都未必是天河联邦能够应对的。
他把心中的烦杂搁置在一旁，转动门把手，门轻轻推开，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门外的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斗篷样式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尖角的蘑菇，蓬松的头发盖过额头，黑色轻质眼镜后夹着几缕丝发，让人怀疑他能否看清眼前的事物。
“沙悗？”白宇疑惑地问道。
沙悗在研究所同属于生命和能源两个部门，白宇一时想不出他来的目的。
“所长，我有事想请教您。”门外的沙悗手上拿着一摞纸，最上面的纸张上做满了标记。
白宇让开门廊的空间，示意他进屋去说。
沙悗边走边说道：“我找到了一份记录，或者说实验总结，是一个叫陌如风的人所写。”
听到这个名字，白宇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撬动了某些东西，他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又在下一刻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两人坐到沙发上，精力集中在思考与交流上。
沙悗没有注意到白宇的变化，继续说道：“这份记录的内容并不多，大概是一粒种子在源密度极高的环境下，短时间内完成了发芽，开花到枯萎的过程。作者在记录中提到，这说明源与生命能能够相互转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起初，我并没有理解他所记录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我根据他的名字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他的其他一些实验。同样将不同生物置于源密度极高的环境下，在那些实验的结果都是生命体失去活性，但未发现任何病症。而且，种子实验是他的最后一个实验，在此之后，数据库中再也没有他的记录。根据其他的实验，我认为所谓的生命能是字面意思，但是生命体失去活性，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失去意识，或者死亡。从仅有的实验数据上，我无法推断出这个作者的意图与思维，而且这个实验并没有完成，所以我想，仿照他的实验过程，重启实验。”
“重启实验？”白宇不自觉地重复道。
“现在的生命部以源辐射防护为主，针对生物与环境，但多年来，源都滞留在阿尔洛，并没有向外扩散的迹象，生命部运作的本质只在为源核心的发展服务，这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部的意义。如果我们重新考量，按照实验的思路，或许源能给我们带来能源以外的宝藏。”
沙悗兴奋的语气让白宇感到恍惚，时光荏苒，他好像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人，当年的他们，也是满怀热血与期待。但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被时间掩埋的记忆涌上心头，像一片乌云笼罩着他，周围充斥着泥土的腥味。回忆过去本不用如此沉重。
他明白现在的生命部与其说是研究所的五个部之一，更像是能源部的附属，探测、信息、作战都各有侧重方向与端点，唯独生命部缺乏长远的计划，不，不是生命部，是现在的生命部。
他也希望生命部能有自己的路线，但那不该是这条老路。
“不能重启实验。”
白宇静静地说出几个字，但他话音未落，就被沙悗急切的声音打断。
“为什么？”
“生命部目前的项目是源核心推向新领域必不可少的部分，而这项任务并不轻松。”
这是事实，但在白宇看来，这更是自己的一个借口。
“反馈需要时间，源核心的更迭也需要时间，我们有空余的时间与精力去尝试新的方向，况且，这里有现成的模板，只需要按照既有的步骤。“沙悗说道，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觉得那是有价值的东西。
“实验伴随着风险，哪怕是相当成熟的光枢核心，在研究过程中依然有人失去生命，更何况尚不能广泛投入使用的源。”
白宇立刻接上沙悗的倾诉，他原以为这件事就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哭闹着玩耍，可沙悗已经做足了功课，他知道得用更确切的事实去制止沙悗。
“源和源核心不是一种东西。”沙悗反驳道。
“没错，源核心尚有保障，压缩源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白宇的语气中带了些怒气，不过那怒气并不指向眼前的年轻人。
沙悗的声音弱了几分，问道：“压缩源？”
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白宇给自己下达指令。
白宇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调整了语气，说道：“我希望在我说明白后，你能放弃你的想法，即使你依旧坚持，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您先说吧。”
沙悗认为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十三年前，阿尔洛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范围覆盖了整个阿尔洛城，这场灾难中，没有任何生命从中生还，爆炸的具体原因尚未查清，但我们认为是“源”是罪魁祸首，这个在爆炸后，第一次被发现的东西。”
沙悗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重要的事情在后面。
“阿尔洛爆炸发生后，联邦第一时间调集了军队前往阿尔洛，但当他们达到那座城市时，看到的是一片阴霾，整个城市被浓雾笼罩，那片雾有明显的边界。但这不能阻拦军队进入阿尔洛，执行搜救与调查的任务。当第一个人进入雾气时，意外发生了，仅仅只是进去了刹那，那人身上就出现了明显的损伤，好像被灼伤一样，任务终止，伤员也在不久后不治身亡。同时，我们都明白一个事实，阿尔洛城早已生机散尽。”
这是沙悗不知道的事实，他只知晓源的辐射能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那之后，我们对待阿尔洛万分小心，一年的时间，我们制作了针对源的辐射屏蔽服，并对阿尔洛进行了第一次探查。你知道，阿尔洛被我们分为三层，外层，游离层，和直到现在我们也未能踏足的核心层。这次对我们造成损伤的是游离层，那时我们并未意识到“层”的概念，当时的技术不允许我们跨越层级去探查源密度，而层与层间源密度的差距却如同天堑。”
白宇没有细说损伤情况，但沙悗明白未知的两层分界处，远比明确的外层更加危险，团队行动中，只有一个人进入了游离层是不可能的事情。
“生命部起初的设立是为了探查源对生物造成的影响，来模拟推测源对整个阿尔洛的影响，以及如何应对源的危害。阿尔洛的任何物体都被载体化，源附着在任何实体上，这方便我们将源带回，但我们无法通过任一载体来重现阿尔洛的环境，更无法调整源的密度，源的提取因此出现。”
源的提取，沙悗在心中默念，这是他未接触过的名词，现在的大多实验都是针对源核心，源核心本质是载体化的碎片，并不需要任何加工，只要做好辐射屏蔽，还有接口，如果忽略能量转化效率和安全问题，接口和辐射屏蔽都可以舍弃，源是天然的能源，不合常理的能够轻松作用于任何储能和耗能设备。
“源的提取并不难，我们很快就成功了，但提取出的源密度很低，当你所处的空间容不下更多的源时，就无法继续提取。低密度的源对大多数生命体都不能产生显著的影响，不同的生物抗辐射能力不同，这需要很长时间去实验，但我们最明确的目标是弄清楚它对人类的影响，于是压缩源的概念被提出。开始的过程很顺利，随着源密度的提升，我们能够模拟一定的环境并做了一些实验，也就是你所看到的记录。但意外终究发生了，源密度的提升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压力或者温度，或者其他我们未知的影响因子，都会使源密度产生变化。有两名研究员在一次实验中失去了意识，至今……”白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今仍未苏醒，而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之后，与压缩源有关的实验全部终止。”
原本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己的实验室，或者其他部，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咚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白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低下头，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他急步穿过房间，虽然很少有人上门找他，但这两天难免有突发情况。如果找到了那个东西的话，他摇了摇头，他宁可希望那是杜撰的。天河星上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东西，有三种情况，但是，三种都未必是天河联邦能够应对的。
他把心中的烦杂搁置在一旁，转动门把手，门轻轻推开，露出一个人的身影。
门外的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斗篷样式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尖角的蘑菇，蓬松的头发盖过额头，黑色轻质眼镜后夹着几缕丝发，让人怀疑他能否看清眼前的事物。
“沙悗？”白宇疑惑地问道。
沙悗在研究所同属于生命和能源两个部门，白宇一时想不出他来的目的。
“所长，我有事想请教您。”门外的沙悗手上拿着一摞纸，最上面的纸张上做满了标记。
白宇让开门廊的空间，示意他进屋去说。
沙悗边走边说道：“我找到了一份记录，或者说实验总结，是一个叫陌如风的人所写。”
听到这个名字，白宇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撬动了某些东西，他在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又在下一刻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两人坐到沙发上，精力集中在思考与交流上。
沙悗没有注意到白宇的变化，继续说道：“这份记录的内容并不多，大概是一粒种子在源密度极高的环境下，短时间内完成了发芽，开花到枯萎的过程。作者在记录中提到，这说明源与生命能能够相互转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起初，我并没有理解他所记录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我根据他的名字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他的其他一些实验。同样将不同生物置于源密度极高的环境下，在那些实验的结果都是生命体失去活性，但未发现任何病症。而且，种子实验是他的最后一个实验，在此之后，数据库中再也没有他的记录。根据其他的实验，我认为所谓的生命能是字面意思，但是生命体失去活性，我无法理解这句话，失去意识，或者死亡。从仅有的实验数据上，我无法推断出这个作者的意图与思维，而且这个实验并没有完成，所以我想，仿照他的实验过程，重启实验。”
“重启实验？”白宇不自觉地重复道。
“现在的生命部以源辐射防护为主，针对生物与环境，但多年来，源都滞留在阿尔洛，并没有向外扩散的迹象，生命部运作的本质只在为源核心的发展服务，这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部的意义。如果我们重新考量，按照实验的思路，或许源能给我们带来能源以外的宝藏。”
沙悗兴奋的语气让白宇感到恍惚，时光荏苒，他好像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人，当年的他们，也是满怀热血与期待。但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被时间掩埋的记忆涌上心头，像一片乌云笼罩着他，周围充斥着泥土的腥味。回忆过去本不用如此沉重。
他明白现在的生命部与其说是研究所的五个部之一，更像是能源部的附属，探测、信息、作战都各有侧重方向与端点，唯独生命部缺乏长远的计划，不，不是生命部，是现在的生命部。
他也希望生命部能有自己的路线，但那不该是这条老路。
“不能重启实验。”
白宇静静地说出几个字，但他话音未落，就被沙悗急切的声音打断。
“为什么？”
“生命部目前的项目是源核心推向新领域必不可少的部分，而这项任务并不轻松。”
这是事实，但在白宇看来，这更是自己的一个借口。
“反馈需要时间，源核心的更迭也需要时间，我们有空余的时间与精力去尝试新的方向，况且，这里有现成的模板，只需要按照既有的步骤。“沙悗说道，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觉得那是有价值的东西。
“实验伴随着风险，哪怕是相当成熟的光枢核心，在研究过程中依然有人失去生命，更何况尚不能广泛投入使用的源。”
白宇立刻接上沙悗的倾诉，他原以为这件事就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哭闹着玩耍，可沙悗已经做足了功课，他知道得用更确切的事实去制止沙悗。
“源和源核心不是一种东西。”沙悗反驳道。
“没错，源核心尚有保障，压缩源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白宇的语气中带了些怒气，不过那怒气并不指向眼前的年轻人。
沙悗的声音弱了几分，问道：“压缩源？”
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白宇给自己下达指令。
白宇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调整了语气，说道：“我希望在我说明白后，你能放弃你的想法，即使你依旧坚持，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您先说吧。”
沙悗认为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十三年前，阿尔洛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范围覆盖了整个阿尔洛城，这场灾难中，没有任何生命从中生还，爆炸的具体原因尚未查清，但我们认为是“源”是罪魁祸首，这个在爆炸后，第一次被发现的东西。”
沙悗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重要的事情在后面。
“阿尔洛爆炸发生后，联邦第一时间调集了军队前往阿尔洛，但当他们达到那座城市时，看到的是一片阴霾，整个城市被浓雾笼罩，那片雾有明显的边界。但这不能阻拦军队进入阿尔洛，执行搜救与调查的任务。当第一个人进入雾气时，意外发生了，仅仅只是进去了刹那，那人身上就出现了明显的损伤，好像被灼伤一样，任务终止，伤员也在不久后不治身亡。同时，我们都明白一个事实，阿尔洛城早已生机散尽。”
这是沙悗不知道的事实，他只知晓源的辐射能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那之后，我们对待阿尔洛万分小心，一年的时间，我们制作了针对源的辐射屏蔽服，并对阿尔洛进行了第一次探查。你知道，阿尔洛被我们分为三层，外层，游离层，和直到现在我们也未能踏足的核心层。这次对我们造成损伤的是游离层，那时我们并未意识到“层”的概念，当时的技术不允许我们跨越层级去探查源密度，而层与层间源密度的差距却如同天堑。”
白宇没有细说损伤情况，但沙悗明白未知的两层分界处，远比明确的外层更加危险，团队行动中，只有一个人进入了游离层是不可能的事情。
“生命部起初的设立是为了探查源对生物造成的影响，来模拟推测源对整个阿尔洛的影响，以及如何应对源的危害。阿尔洛的任何物体都被载体化，源附着在任何实体上，这方便我们将源带回，但我们无法通过任一载体来重现阿尔洛的环境，更无法调整源的密度，源的提取因此出现。”
源的提取，沙悗在心中默念，这是他未接触过的名词，现在的大多实验都是针对源核心，源核心本质是载体化的碎片，并不需要任何加工，只要做好辐射屏蔽，还有接口，如果忽略能量转化效率和安全问题，接口和辐射屏蔽都可以舍弃，源是天然的能源，不合常理的能够轻松作用于任何储能和耗能设备。
“源的提取并不难，我们很快就成功了，但提取出的源密度很低，当你所处的空间容不下更多的源时，就无法继续提取。低密度的源对大多数生命体都不能产生显著的影响，不同的生物抗辐射能力不同，这需要很长时间去实验，但我们最明确的目标是弄清楚它对人类的影响，于是压缩源的概念被提出。开始的过程很顺利，随着源密度的提升，我们能够模拟一定的环境并做了一些实验，也就是你所看到的记录。但意外终究发生了，源密度的提升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压力或者温度，或者其他我们未知的影响因子，都会使源密度产生变化。有两名研究员在一次实验中失去了意识，至今……”白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今仍未苏醒，而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之后，与压缩源有关的实验全部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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