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返乡（1）·归心
二三场考试都如同走过场一般，反正唐无病照本宣科，依葫芦画瓢，轻松应对下来。倒是第三场后加了一个骑射的考试，本来在万历以前没有这项，但天启年开始，朝廷应付东西兵事，开始要求各省加试骑射。
因为文官带兵已经成为明朝中期以后的定制，任何一级文官都可以支配比自己高一两级的武将，比如七品的知县指挥一个五品的守备没有任何问题，一个挂左右佥都御史衔正四品的巡抚,指挥起挂都指挥同知衔从二品的总兵来，更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而且除了总督、巡抚包括巡按御史、道员知府都有统兵的权力。
但会骑射与知兵到底有多少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明末几大疆镇之中，只有熊廷弼和卢象升是骑射皆能，其他无论袁崇焕、洪承畴还是孙传庭屁的武艺都没有，甚至孙传庭还是个青光眼的瞎子，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指挥千军万马。
这个显然又是领导一拍脑袋就胡乱整出来的乱政，一帮日日苦背程文的书生们，哪里有时间去练习骑射，不是扯淡呢吗？于是西安府的校场成了一个马戏班子，不懂上下马的，给马踢了的，堕马的千奇百怪啥人都有。射箭时，有人连弓都拉不开，有人的箭差点伤着后面的人，上千个人射完，十个靶子基本上不用换。
唐无病这两项都没有太大问题，特别是射箭，竟然有三箭射到了靶上，这可了不得了，前面过了几百号人，整个靶上还没有二十支箭，顿时全场欢声雷动，终于出了个文武全才的主。
唐无病来到台前勾号，办完手续，正要离开，就听一名军士叫住他，“考生唐无病上台。”
唐无病莫名其妙走上台，中间几名官员都不认识，唐无病只得走到中间拱手参拜：“考生唐无病，参拜众位大人。”
当中一人哦了一声，“抬头说话。”
唐无病抬头扫视了一下，最中间的人面色蜡黄，唇上一撇胡子，旁边几名官员要不脑满肠肥，要不浑浑噩噩，倒是一名年轻官员相貌枯瘦，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身上配着七品的补服。
那面色蜡黄，嘴上一瞥胡子的人补服上是二品的样子，对唐无病道：“你便是米脂秀才唐无病？”
唐无病点点头，那人道：“好，武艺果然不错，不愧为米脂功臣。下去吧。”
就这么下去了？唐无病有些莫名其妙，又躬身拜了一下，然后转身下台。那名军士看着他撇撇嘴，“秀才郎，你要走运了。”
唐无病：“咋啦？”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巡抚陕西的刘大人啊。”军士一脸羡慕的样子。
唐无病同样撇撇嘴，刘广生？哦，被他看中也没多走运啊，丫再混一年就下台了。
骑射不会影响到大比的结果，不过唐无病倒是发现那个凌角多竟然是个骑射高手，在众多秀才之中，他竟然五箭全中。这倒让他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所有考试完毕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四人齐聚在客栈里过了一个不算冷清的中秋节。唐无病把那个有缘分的洛川秀才曾旷请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曾旷二十六岁，这是第二次参加乡试。曾旷也一改贡院之中高傲的神色，与几名秀才攀兄道弟。毕竟都是一起考试，说不定考中了就成了同学，在这个时代，同科出身可是十分有用的社会关系。
陶盛十分骄傲地向曾旷介绍了唐无病在米脂的丰功伟业，作为一个读书人，做梦都想出将入相，曾旷对此十分感兴趣，听陶盛一通白活，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五人推杯换盏喝得有点感觉了，唐无病突然抛出一个问题，“茂清啊，我想回家了。”
四人都愣了一下看着他，劳飞羽道：“哥，要是中了呢？你不等着，延安府，绥德米脂县秀才唐无病中举，京报连登黄甲……”劳飞羽学着报喜的门子嗓音一通吆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完，唐无病道：“茂清啊，你是老大哥，有没有规定考生必须等候放榜？”
陶盛神色严肃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所有秀才都等在省城里，直到放榜之日。你要是中榜，如何赶得及参加鹿鸣宴，如何拜见房师坐师？不妥不妥，你还是留下吧。”
唐无病叹了口气，“各位有所不知，老母亲身体本就不好，逃难折腾这么一趟，在米脂就有些犯病了，我这么一来就是二十多日，心中惦念得很，反正这科我也觉得难中，不如回去照料母亲吧，她老人家就我这一个儿子，不在身边尽孝实在难过。”
据说大比放榜得等到八月底，也就是说要至少等上半月，说实话，唐无病是惦记团练和流民，团练的训练以及流民的安置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再加上家里打井的事，让他悬在心头，一考完就归心似箭。
孝道在这个年代可是大杀器，一扔下来，没人敢说个不字。众位秀才一听唐无病是因为母亲生病想回去照顾，顿时不再相劝，反而想起了主意。陶盛道：“我看是不如这样，到学政衙门告个假，照实说了，知道玄安是去尽孝，也不会觉得你骄横。”众人点点头。
议定好了，第二天，唐无病就拿着大比的考牌来到学政衙门，学政官员对他的到访十分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官府的确没有明文规定考完了必须留在省城等放榜，但毕竟中举是读书人一生中超级大喜事，哪个不愿等着看整条街报喜的荣耀呢？
不过唐无病的缘由无人敢说个不字，在读书人心目中如果把功名和孝道一同摆上天枰，绝对是不对称的两头，无论当了多大的官，父母死，都得丁忧守孝三年。甚至没人敢劝他留下，都一个劲夸他是个孝子，这个不叫请假的假自然得批准了。
唐无病搞定这头，立刻想赶到洪承畴府上拜谢，但转念一想，此时还是挺敏感的，刚刚考完大比，自己就去拜谢，那么等到中举之时，会不会有一些闲人产生过多的联想？于是他便打消这个念头，转而去琢磨另外两件重要的事。
唐无病一面让庄河在城内各大粮店寻找甘薯和玉米的种子，另一方面亲自在西安城中一个肮脏的院落里找到了阁陀斯，他要和他好好谈谈一笔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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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文官带兵已经成为明朝中期以后的定制，任何一级文官都可以支配比自己高一两级的武将，比如七品的知县指挥一个五品的守备没有任何问题，一个挂左右佥都御史衔正四品的巡抚,指挥起挂都指挥同知衔从二品的总兵来，更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而且除了总督、巡抚包括巡按御史、道员知府都有统兵的权力。
但会骑射与知兵到底有多少关系，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明末几大疆镇之中，只有熊廷弼和卢象升是骑射皆能，其他无论袁崇焕、洪承畴还是孙传庭屁的武艺都没有，甚至孙传庭还是个青光眼的瞎子，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指挥千军万马。
这个显然又是领导一拍脑袋就胡乱整出来的乱政，一帮日日苦背程文的书生们，哪里有时间去练习骑射，不是扯淡呢吗？于是西安府的校场成了一个马戏班子，不懂上下马的，给马踢了的，堕马的千奇百怪啥人都有。射箭时，有人连弓都拉不开，有人的箭差点伤着后面的人，上千个人射完，十个靶子基本上不用换。
唐无病这两项都没有太大问题，特别是射箭，竟然有三箭射到了靶上，这可了不得了，前面过了几百号人，整个靶上还没有二十支箭，顿时全场欢声雷动，终于出了个文武全才的主。
唐无病来到台前勾号，办完手续，正要离开，就听一名军士叫住他，“考生唐无病上台。”
唐无病莫名其妙走上台，中间几名官员都不认识，唐无病只得走到中间拱手参拜：“考生唐无病，参拜众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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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无病抬头扫视了一下，最中间的人面色蜡黄，唇上一撇胡子，旁边几名官员要不脑满肠肥，要不浑浑噩噩，倒是一名年轻官员相貌枯瘦，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身上配着七品的补服。
那面色蜡黄，嘴上一瞥胡子的人补服上是二品的样子，对唐无病道：“你便是米脂秀才唐无病？”
唐无病点点头，那人道：“好，武艺果然不错，不愧为米脂功臣。下去吧。”
就这么下去了？唐无病有些莫名其妙，又躬身拜了一下，然后转身下台。那名军士看着他撇撇嘴，“秀才郎，你要走运了。”
唐无病：“咋啦？”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巡抚陕西的刘大人啊。”军士一脸羡慕的样子。
唐无病同样撇撇嘴，刘广生？哦，被他看中也没多走运啊，丫再混一年就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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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愣了一下看着他，劳飞羽道：“哥，要是中了呢？你不等着，延安府，绥德米脂县秀才唐无病中举，京报连登黄甲……”劳飞羽学着报喜的门子嗓音一通吆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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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盛神色严肃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所有秀才都等在省城里，直到放榜之日。你要是中榜，如何赶得及参加鹿鸣宴，如何拜见房师坐师？不妥不妥，你还是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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