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备（4）·私盐（苦求月票）
七月初二，一匹快马奔入碎金，一个消息让唐无病也坐不住了，他听到消息就匆匆启程，快马返回长峁。
到了村口，老张家的老大早已经等候在哪，唐无病冲到近前就问，“怎么样，出水了吗？”
张家老大哭丧着脸，“大人，唉，求您老人家责罚，出是出了，只是，只是水是咸的，没法喝。”唐无病无暇跟他打招呼，一夹马肚，朝长峁村疾驰，十名亲兵旋风般跟在后面疾驰而去，剩下张家老大在后面苦苦追赶。
挖了大半年的井，终于出水了，只是地底下渗出来的东西让张家兄弟惊呆了，水是咸的。两兄弟坐在井边踌躇了一日，再向下挖了尺许，水出得更多，依然还是咸的。这大半年，唐无病对于这口井是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兄弟俩在长峁村吃的是细粮，穿的是新棉，每月一人一两工钱地养着，就跟大爷似地。这大半年，张氏兄弟获得了过往三十年都没有过的尊敬和爱戴，让他们获得了极大的人生满足感。当然他们也殚精竭力，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打穿水井，尽早出水。
现在水打出来了，可他们的心情正如其中的苦涩一般，让他们夜不能寐。没有办法最终只能给唐无病捎去信息。
水井边三十多个丁壮无声无息地蹲在那里，每个人的眼中都渗透着失望，忙活了大半年，就打出这样一口咸得发苦的水井，如何向孝廉交代哦。
远方一阵马蹄声，只见山崖下烟尘滚滚，不远处的寨门一面黑色虎头旗竖了起来。蹲在地上的民工缓缓起立，黑色虎头代表着唐无病，孝廉回来了。
过不了一会，唐无病一马当先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只见孝廉滚鞍下马快步走到井边，蹲在地上伸手沾了沾水桶里的水，放进嘴里尝了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好苦。
唐无病起来走到井边，井口很小，不过两尺见方，唐无病问道：“大概一天能出几桶？”
老二蹭到他身边满脸不好意思，“大人，这水是咸的，实在是，要不这样，我们兄弟两个再选一个地址，这次不打出清甜的井水，我的张字倒着……”
“我没让你再打，只是问你，一天能出几桶水？”唐无病不耐烦地问道。
老二嘴唇蠕动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看样子水应该不少，靠着河干不了，可是有什么用呢，都是咸的，不能喝，不能浇地。”
唐无病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脸上逐渐堆起了笑容，从微笑到哈哈大笑，所有民工都傻子一般看着孝廉，大气都不敢出，以为孝廉给气傻了。突然唐无病一掌拍在老二肩膀上，差点没把他打倒了，唐无病嘴里就蹦出几个字，“你们哥俩立功了。”老二傻乎乎地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说着转头问人：“这片地是谁家的？”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爷，这块地是您自己家的。”
唐无病一时间都高兴傻了，被提醒了一下才回过劲来，敢情，这片地不是自己家的吗？唐无病立刻吩咐，“你，叫什么来着？”
“叔，我是辛河啊。”唐无病抬头一看，此人将近四十岁，高高瘦瘦。
“好，你明天把村里剩下的丁壮都带来，从这，到那，再到那，挖一个大池子，大概挖一尺深，底层再铺一层粘土，挖出的土在四周垒起一溜围墙，限你五日之内完工。能做到吗？”唐无病问道。
辛河连忙点头，又摇头，“叔，村里丁壮总共不到百人，而且粘土得到五里之外的小岔挖，五日很难啊。”
唐无病道：“五日，就五日完工，让少年哨调两个队过来帮忙。”辛河这才应诺。
这时张家老大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孝廉一脸的喜色，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小心地问着兄弟，老二也不明就里，只说孝廉说了他们立功了。老大老二绞尽脑汁想着，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立了功。
唐无病拍拍两人的肩膀，“这大半年辛苦你们了，我看这样，原来的赏格提高到每人五十两吧。”说完扬长而去。
郝进忠跟在孝廉身后也是一头雾水，“爷，那俩厮挖了一个苦井，就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虽然咱打仗斩获多，也不带这样乱花的。”说到最后声音很小，充满了心疼。
唐无病满面笑容道：“苦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咸水泼到地上干了之后会有啥？”
一名亲兵呵呵地笑着，“干了可不就剩下盐了吗？”
唐无病回头一看，原来是唐无恨，唐无病问道：“无恨，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是盐。”
无恨嘿嘿一笑，“小时候老跟我爹跑花马池送粮换盐，那一池全是白花花的盐。”
唐无病也是一笑，“那你对晒盐煮盐懂吗？”
唐无恨道：“懂谈不上，略知一二吧。先把水洒到池里，等风干了之后，就会结成白色的盐块，将粗盐铲起来用水化开，然后用筛子将沙土滤掉，最后上锅熬煮，就能结出洁白的解盐。”
唐无病对着亲兵道：“今日之事，大家心里知道就好，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不知道你们能否明白。”十名亲兵一起拱手应诺。
没错，从唐无病发现断崖之下的白色晶体开始，他就琢磨上这里地下藏着盐矿，当时中国的盐分成海盐、池盐、井盐三种，东部的海盐，西南是井盐，西北则是井盐和池盐混合。米脂产盐唐无病本来就知道，这里在日后还有一个叫盐湾村的地方就有三眼盐井。虽然不知道长峁村和盐湾村有多少关系，但既然地表有结晶，那么地底下必然有盐矿，于是唐无病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张氏兄弟开井，没想到果然打出了盐井。
在大明朝，盐是战略物资，国家专卖，不过国家那些复杂的盐引制度下又让私盐存在着庞大的市场。其实从古到今，盐都是国家专控的商品，但相对而言，有利益的地方，必然有人铤而走险，比如历史上著名的程咬金就是卖私盐出身的。
打出了这眼盐井，唐无病将又多了一个身份，私盐贩子，人无横财不富，他既然没本事大炼钢铁，条件也不允许制酒贩毒，那么只能从这里想办法。这对于未来的发展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现在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有了盐水。
唐无病回到村里，一边命人分头去请几位乡老，而他直奔二爷的家。二爷见他回来吓了一跳，连忙问：“无病啊，好好的你回来干啥，村里一切都好。”
唐无病嘿嘿一笑，“二伯，村里的确一切都好，而且还要发达了。”二爷连忙问为什么，孝廉笑而不答，只说等大家一起来了再说。
过了一会五爷、七爷、八爷、九爷等人纷纷来到，大伙看到是唐无病都颇为惊讶。孝廉请众人坐下，向他们宣布了水井出盐的事。
话没说完，每个老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五爷打断了唐无病，“你是说咱们脚底下有盐？”唐无病点点头，众老人七嘴八舌地扯起来。
九爷擎着解手尖刀，挑着指甲里的黑泥，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不管其他老人对唐无病道：“老十八，你知道私盐在陕镇买多少钱一斤吗？”
唐无病露出狡黠的笑容点点头：“知道，一斤三钱银子。”
九爷道：“那咱这口井每日能出多少盐？”
唐无病心里盘算一下，口中念叨着，“张家兄弟说出水比较多，就算一天能制一百斤粗盐不是问题，就是三十两银子，每个月至少是九百两银子。”
九爷手一抖，尖刀蹭了一下指甲缝，疼得他嘶地一声，但脸上的笑容疼都止不住，乐了出来，“九百两？嘿嘿，二哥，一个月九百两银子，嘿嘿，那真是，嘿嘿，发达了。”
唐无病微笑不语，九百两就发达了，这要求也太低了扣除费用一个月不到九百两，唐无病已经在琢磨多开一眼井。
二爷保持着矜持的笑容，摸着山羊胡子道：“无病啊，贩私盐可是触犯王法的事，不好吧。”
唐无病摸了摸刀把，“二伯，方圆百里之内，无病就是王法。”
九爷嘿嘿得更加起劲，“是，是，方圆百里之内，无病就是王法，嘿嘿……怕个球球。”
唐无病道：“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大鸣大放地卖，我看首先要从流民中寻找会制盐的人，然后在峁上划出专门的盐田，等到出了盐，再找盐商贩卖，整个过程必须做到严格保密。”
二爷嘿嘿笑着，众乡老异口同声，“一切都听无病安排。”
正说这话，外面二奶奶的声音传来，“哟，是银杏啊，是来找你家男人的吧。”
“二奶奶，你说啥啊。”银杏娇俏的声音传入耳朵。
“呵呵，小银杏脸红啦，你家男人在屋里呢。”
唐无病一抬头，众老人眼睛一起看向门外，九爷道：“快去吧，你家小媳妇找上门来了。”
唐无病真拿这些个老家伙没办法，只得开门走了出去，只见银杏怯生生站在院子的磨盘旁，看到孝廉出来，银杏的眼里闪过一丝热切的目光，但也就是一闪而过，迅速低下了头，“哥，回来啦，刚才村里人说哥回来了，婶子惦记得紧，让我来看看，您忙完了吗？”
二婶咯咯地笑着，“瞧瞧，我说十八郎，啥时候娶了着俊俏女子吧，也给你娘完了一桩心事，哈哈……”
这会轮到唐无病一个大红脸，“二伯娘，您就饶了无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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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嘿嘿得更加起劲，“是，是，方圆百里之内，无病就是王法，嘿嘿……怕个球球。”
唐无病道：“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大鸣大放地卖，我看首先要从流民中寻找会制盐的人，然后在峁上划出专门的盐田，等到出了盐，再找盐商贩卖，整个过程必须做到严格保密。”
二爷嘿嘿笑着，众乡老异口同声，“一切都听无病安排。”
正说这话，外面二奶奶的声音传来，“哟，是银杏啊，是来找你家男人的吧。”
“二奶奶，你说啥啊。”银杏娇俏的声音传入耳朵。
“呵呵，小银杏脸红啦，你家男人在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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