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备（4）·马市（第一更求月票）
唐无病拉马走在前面，银杏默默跟在后面，唐无病每次说话都要回身，让他很烦，“你就不能跟我一起走吗，来上前几步。”银杏倒腾着小碎步走前几步，还是落后唐无病半个身。
银杏小声道：“哥，都怪我不好，婶娘入了夏身子一直不利索。”
唐无病眉头一皱：“怎么不告诉我。”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来到这个世界唐高氏是第一个真心关心自己，心疼自己的人，慢慢的在她身上，唐无病寄托了对母亲真正的爱。
银杏小声回答：“婶娘不许我找你，说就是腿脚不灵便了，没大事。”
唐无病叹了口气，据他观察，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劳累，唐高氏有着严重的骨质疏松症，这种先天性的疾病，几乎无药可解。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最多是行动不便。
经过一个院门，上面挂着一块红色的牌匾，“英雄之家”四个黑字，庄严肃穆，唐无病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脱掉官帽，鞠躬致敬。来来往往的乡亲看到孝廉也鞠躬致意，他们也都停下来，脱帽鞠躬。
戴好帽子，唐无病边走，边看着她，经过一年的养活，银杏长高了，起色更好了，白里透红的脸庞，身材已经显露出女人的魅力。孝廉生生把眼睛从胸部挪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纸包塞给银杏，“拿着。”
银杏一握，知道里面是一个镯子，脸微微一红，看看唐无病，低下头不说话，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唐无病高声喊着：“娘，无病回来了。”说着走入屋子。
唐高氏从床上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走到门边的儿子，两行浊泪酥地流了出来，“娃啊，你回来啦。”颤颤巍巍就要下地。
唐无病快步走到跟前跪倒在地，扶着母亲，眼睛湿润，“娘，您老腿脚不灵便。”
唐高氏破涕为笑，摸着唐无病的官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起来，几天没下过地了，都是你妹子照顾着。”
银杏来到另一侧，和唐无病一起将唐高氏扶到院子里，今天阳光明媚，甚至有些炎热。唐高氏杵着拐杖坐在磨盘上，唐无病和银杏一左一右拿个板凳坐下来，唐无病帮着择菜，银杏拿个盆洗着衣服，陪着母亲聊着天。话语之中，唐高氏时不时地暗示一下自己着急娶儿媳，抱孙子的心情，银杏红着脸一直不敢抬头，唐无病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
日头就这样慢慢西陲，该做饭了，唐无病招呼散落在院子周围警戒的亲兵们回家去吧，众人一声欢呼，顿作鸟兽散，郝进忠妹子一直跟着他，倒是没地方去，唐无病把他请进屋来。
唐无病帮着生火，银杏围上围裙，和面做饭，唐无病悄悄用手指沾上面粉摸在银杏的鼻子上，银杏没如那些娇小女生那样惊叫着跳起来，微微笑着轻轻拿手擦拭着鼻头，唐无病只觉得自己的恶作剧没有了效力，正觉得无趣，银杏突然一把面粉抹在唐无病脸上，伴随着黄鹂般的笑声。
风吹动唐高氏的头发，老人笑眯眯地坐在石磨上看着小两口在厨房里紧忙活。没有了勾心斗角，没有了刀光剑影，其实这正是唐无病最想要的生活，他切好大蒜，搅合一盘鸡蛋，亲自下厨炒一个大葱鸡蛋，香气顿时充满整个院子。
吃完饭，银杏洗碗，老人悄悄地拉着唐无病到一边，“娃啊，你这婚事啥时候办啊？”
唐无病道：“这不是人家服丧不能办的，再得过两年。”
唐高氏苦着脸又道：“她家都没人了，就算把亲结了，又有谁能知道呢。你是不是不喜欢银杏，所以才有这些话挡着。”
这句话问得唐无病抬起头，目光穿门而过落到院子里，银杏坐在板凳上正在盆里洗碗，那苗条的身材让唐无病心情复杂，是啊，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
唐无病一直呆在长峁村，看着盐池挖好，总共有四块盐田，占地十亩，全是唐无病自家的地，看着第一池盐水浇了进来，足足灌满了一池水，还没有满，大概一次能灌满两块田，然后等一晚，又能灌满两块田。
在流民队伍中总共找到两名盐工，人数虽然不多但也合适，唐无病问他们根据经验，这一眼井每个月大概能出多少盐。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叫刘刚军的，尝了尝盐水，点点头，“挺咸的，应该比花马池那边的出盐多，我看，每块田每次能产盐一百斤吧，一个月至少出十次，冬天可能要少一些，四块田大概能产四千斤。”
唐无病点点头，比预计的多一些，这已经是不错的了，接下来他把盐田的管理交给了庄河和辛河，庄河率领的少年哨负责安全警卫，辛河管理盐工和出盐，利害关系都跟他们交代清楚了，两人都谨慎地接受了任务。
唐无病又把张氏兄弟找来，呆着他两人在周围几个峁寻找合适的地点，经过几天勘察，终于让他们在王家峁旁找到了一个选址，这里的地层同样有结晶体渗出，过去人们都没有注意，估计是最近陕北的干旱得到缓解，地下水位上升导致的。唐无病给他们哥俩交代了新的打井任务，让他们争取在明年开春之前再打出一眼盐井。
下面就是找销路，其实南来北往都有不少盐商，哪个不在路上捎带一些私盐，四千斤不是一个大数目，但问题是必须保密，能找到信得过的盐商并不容易。对这个问题唐无病记得徐暮尘似乎和盐商有交往，上次米脂之战，他不是将一批盐货送入了米脂吗？
几次唐无病都想提笔给徐暮尘写信，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笔，还是得亲自走一趟。打定主意，唐无病带了一包新产的井盐往延绥去了。
碎金驿离延绥镇相当近，骑马走半天就到了银州关前，递上关防，里面的将领连忙放唐无病过去，这里的千总守备叫黄大明，专门请唐无病吃了顿午饭，不出来走走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在整个陕北地区也能算一号了。
离开时，黄大明还特地派了一个什的骑兵护送唐无病去榆林，从银州关到榆林这一路景象和米脂完全不同，那边好歹可以种点旱地作物，这边土地呈半沙漠化状态，产出更少。晚上一行人驻扎在归德堡，又是一个跟碎金驿差不多的中途驿站。
出了归德堡就看到长城了，陕西这边的长城大多是夯土砮成，大多是明朝初年的产品，长时间失修，早已经显得破败，经过一个隘口，就要下山了，远远望去，榆林卫就坐落在官道之上，今日天高气爽，看得分外真切。
望山跑死马，一行人还是走了几个时辰才来到榆林城下。榆林卫是延绥镇的治所，其实就是一个比米脂县大不了多少的城堡而已，这里既不是宁夏镇花马池那种产盐和马市，又无法靠种地养活。榆林这块地处内外长城之间军事位置十分重要，正好处在河套的肩部，为蒙古人和大明争夺的焦点，唐无病觉得这里除了军事作用其他真是一无是处。
来到城门口，银州关的骑兵便告辞回返了。孝廉跟门丁递上了关防，门丁一看是千总，连忙点头哈腰，唐无病让他派一个人带路，领着前往巡抚衙门。
一路上唐无病看到许多蒙古人，或拉着马或牵着骆驼在城里来往，有的还在店铺里买点东西。唐无病很惊讶地问门丁：“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西虏？”
门丁嘿嘿一笑，“千总大人，你是不是很少来三边啊？”
唐无病点点头，门丁接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西虏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啊，拿马匹，毛皮过来换点盐铁布匹茶什么的。”
唐无病道：“朝廷不是专门在花马池给他们开了马市吗？”
“花马池？呵呵，那边一匹马换十两银子，其他地方一匹马最贵换到三十两银子，你说这西虏也不傻吧，估摸着，花马池换一匹，其他地方至少换十匹。大人您不是陕镇的将领吗？过来这边也是给家丁换马的吧，要不要小的给你介绍一个西虏马贩子？”门子说起这种事就跟喝白开水似地。
唐无病斗大的汗珠已经冒出来了，擅自跟蒙古人换盐铁可是杀头的罪，怎么眼下看来就跟吃白菜那么容易？唐无病道：“上面没人查吗？”
“查？谁查啊，上一任巡按御史叫什么李大人的，他是想彻查来着，到最后又怎样，还不是调职走人。”门丁轻蔑地说。
巡按御史？李大人？莫非就是上次碰到那个李睿？真没想到在边境线上有着这么大的买卖，原来以为这里荒凉，看来自己真的想错了，小小城中是五脏俱全啊。正说着，一名西虏打扮的人牵着两匹雄骏的蒙古马从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唐无病看看自己的坐骑，突然想起了那段经典台词，开辆日本车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不一会一行人走到巡抚衙门，土里土气的几座官衙，矗立在路边，门口影壁墙前一杆大旗竖起，一面鲜红的旗帜在湛蓝的天空中猎猎飘扬，中间一个粗壮有力的“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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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小声道：“哥，都怪我不好，婶娘入了夏身子一直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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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一握，知道里面是一个镯子，脸微微一红，看看唐无病，低下头不说话，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唐无病高声喊着：“娘，无病回来了。”说着走入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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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无病点点头，门丁接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西虏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啊，拿马匹，毛皮过来换点盐铁布匹茶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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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谁查啊，上一任巡按御史叫什么李大人的，他是想彻查来着，到最后又怎样，还不是调职走人。”门丁轻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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