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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绥德(3)·造反

    “吴大人,可知道老回回?”唐无病问道。

    吴明道:“老回回马守应,在绥德这一亩二分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去年率族中三百子弟投了神一元,马家已把他赶出门墙了。”

    唐无病点点头,“高门大户里都出流寇,看来绥德一地的流寇情况也很严重。”

    吴明点点头,“绥德民风本就剽悍,男人都争胜好勇,出了好些大贼,巨寇神一元就是绥德五里河的。”

    唐无病一乐,“这里灾情不是并不严重吗?他们为什么还要投贼?”

    吴明一时语塞,隔了许久才道:“从贼似乎不只是一种活命的出路,陕地人心有些乱。就拿老回回来说,虽然马家已经把他赶了出去,但实际上还按通里款。马家给他们提供马匹、粮食,使他们不再威胁马家。听说其他几家和贼寇都有这样的联系,保着自家的地盘不会骚扰。”

    唐无病皱着眉头,琢磨着吴明的话,神色由严肃转为轻松,从轻松转为喜悦,最后一拍大腿,“好,就是这个办法。”

    吴明被他吓了一跳,“唐将军所谓何事?”

    唐无病道:“吴大人你对屯田怎么看?”

    吴明想了想道:“屯田是好事,流民太多了,但朝廷能力有限,组织屯田需要粮食。”

    唐无病道:“还需要土地,粮食我有,现在绥德最缺的就是土地。有个事能不能请大人帮忙,绥德的土地户口的资料能不能拿一份给无病参阅?”

    吴明道:“这个不难,将军是想?”

    唐无病道:“大人,无病兼着都司团练使的职位,屯田团练本是分内之事,如今陕北灾荒遍地,流寇四起,无病能力微薄,只想做好份内的是,为朝廷为皇上分忧。”说着拱拱手,以示尊敬。

    吴明颔首道:“将军有此心倒是不错的,能帮忙的本官自然尽力。”

    忙了半天,飞马峁上两个营盘已经被收拾出来,东面的也就是临近入山的一侧是陷阵营,他们占据了东南部一片土地;西面是护军营,大约也占了西南侧13的面积,两营的营帐整齐划一地扎好,扎营的功夫可是得到了成坤的亲传,这位武举出身正规军官,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对于军队行军打仗等一系列问题,他都能给出比较标准的答案。所以扎营这种需要正规理论的技术活,唐无病吩咐下去就由成坤来布置。

    现在成坤在峁上峁下忙活着,布置着鹿角障碍,军营里的老军官们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心里存疑。庄正、庄五、辛成几个唐家老底子斜坐在营门一角,喝着酒,看着忙活不停的成坤。

    庄正将刚刚通过营门的成坤招呼过来,“成什长,请问,在这高峁上扎鹿角有什么用?据说鹿角是为了防骑兵的吧,高峁之上通道一封闭,骑兵怎么能上来?请教请教。”

    成坤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没错,守备大人,鹿角主要防骑兵,但它也能防步卒冲营,如果通道失守,敌人步卒上峁,营寨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有了鹿角,至少可以延缓敌人冲击的速度,而且在崖边上布置鹿角,可防敌人攀援。请大人明察。”

    庄正摸着脑袋晃着,“成什长啊成什长,你这一大串的,我头都晕了,要不是爷爷他命令洒家任由你去做,我还真不想让兄弟们费这么多功夫。好了好了,打住,你就干吧,就当洒家多嘴,哈哈……”庄五和辛成相视而笑,只剩成坤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时唐无病正好与吴明走上来,视察营寨情况,远远看到寨门出庄正大声地奚落着成坤。唐无病催马一路小跑过来。

    看到唐无病过来,庄正脸色微微一变,成坤也从对面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回头一看,连忙对几位唐家将行了个礼,默默退下。这一切都看在唐无病眼中,等他走到营门,几名将官连忙起身对他行礼。

    唐无病嘴边带着冷笑,用马鞭轻轻地抽着马靴,走到庄正面前。庄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唐无病,孝廉爷在他身边走过来,走过去,眼睛里的目光锐利,嘴上带着一丝冷笑。这是所有虎踞营官兵最怕看到的样子,如果唐无病发怒事情反而没那么糟,一旦孝廉脸上带着这种微笑就是动真气了。

    庄正低眉顺目,噤若寒蝉,话都不敢说,唐无病冷笑着,“你很厉害是吗?你懂得扎营是吗?你把陷阵营拉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扎一个营盘,我率军进攻试试看如何?”

    庄正大气都不敢出,任由唐无病奚落着,“人家懂,你不懂,不学就罢了,还要耍大牌,摆老资格?翻天了你。”

    辛成讷讷地像说话,唐无病举手制止,“进了我虎踞营凭的就是真本事,人家在扎营方面有本事就得服气,就得学着,而不是装13,这是我早就定下的规矩,我不想你们这些从长峁出来的老兄弟成为特殊的,高高在上的爷爷。多点谦虚,多点学习,你们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一些。”对于队伍中山头主义,唐无病时刻注意着,现在这种情形已经有所表露,唐家老底子成为一群,逃军降军又是一群,这种情况让唐无病很是头疼,山头主义有时候会成为坏事的种子,对于这种苗头唐无病总希望扼杀在摇篮之中,只是他知道说教更多时候很虚弱,只是怎样才能消除山头呢?

    三人恭恭敬敬地听着,唐无病对着庄正小声说:“如果你不是当了守备,不想你在手下面前丢脸,今日就是三十鞭子。”

    庄正抱拳,“是,将军教训得是。”

    唐无病拍拍他肩膀,“辛苦一日了,晚上到我帐里喝酒。”说罢陪着吴明走入营帐。

    吴明边走边微笑着道:“听说将军是孝廉出身?”

    唐无病点点头,“惭愧啊,对不起圣人他老人家,所有墨水都倒回去了。”

    吴明呵呵而笑,“怎么选择了行伍?这在本朝还相当少见。”

    唐无病道:“乱世之中可以放下一张书桌吗?”

    此言一出,吴明的笑容嘎然而止。

    ……

    陕北的冬天悄悄降临了,虎踞营在绥德已经半个月,匠户营的炉火已经升了起来,飞马峪里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打造兵器声;另外还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士兵的训练从第二天开始已经恢复;从米脂招来的民夫在北风之中开始了一系列的工程,飞马峪山口的胸墙,瞭望塔正在修建,通往飞马堡的道路正在拓宽;小河的水坝已经修建起来,正在蓄水,一些士兵甚至在闲着的时候,沿着河开垦着荒地;一些专门从事畜牧业的农夫正在对岸的小平地上播撒着苜蓿的种子。

    唐无病将母亲接到绥德城中,买了一处宅子,让唐高氏和银杏住下,专门请了一整套佣人婢女伺候着。唐高氏并没有因为生活的舒适而高兴,整天念念叨叨嫌这里的床没有长峁村的舒服。银杏依然细心地照料着老人,所有起居事宜都不会假手其他人,对于母亲,唐无病喜忧参半,不知道这种迁徙对于她是好还是坏。

    在飞马堡的营帐里,唐无病收到一封来自洛川的密信,石不开被抓,罪名是勾结流寇。唐无病不能无动于衷,这是曾经和他结拜为兄弟的人。

    他拿着密信找到王守墨,“这人是我的兄弟,现在被抓了,我不相信他会勾结流寇,想救他。”

    王守墨皱着眉头,“大人和洛川那边好像没有交情吧。”

    唐无病想了想道:“打过交道,有个判官叫宋焘的,去年我在洛川附近砍了苗成,是找他验的首级,算是一面之交。”

    王守墨道:“这就好了,大人给他写封信问问案情,当然要带点银两。”

    唐无病道:“他可是勾结流寇的罪名,我直接询问案子,会不会授人以柄?”

    王守墨道:“勾结流寇?陕北地面,谁跟流寇没有瓜葛,甚至行伍之中,许多人和流寇都有姻亲关系,上了战阵还互相喊话,问候一下对方长辈,然后商量个文打还是武打。如果要严查勾结流寇,恐怕文武官员都不干净。再说他的罪还没有坐实,大人只是去问问,如果能打点一下说不定也能洗脱。”

    唐无病点点头,让王守墨代笔给宋焘写了一封信,主要询问了关于石不开的案情,只是推说石不开是家中至交之后,受世伯之托,问问情况。唐无病封好了书信,派一名传令兵火速赶往洛川。此事他能帮就帮,毕竟石不开是个可爱的汉子。

    只是书信送出去两天之后,唐无病收到一封更让他震惊的信,石不开押送西安,他的老婆率领三百人截了囚车,混战中石不开中箭身亡,石氏率人屠尽了一百名押送的兵丁,不知所踪。

    唐无病第一感觉就是如果他的信送到了宋焘手中,那将成为他的罪状,如果被刘广生他们利用起来做文章,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立刻命令两名传令兵每人三马,昼夜不停地奔往洛川,务必要将第一名传令兵追回来。

    唐无病拿着这份情报,脑海里泛起了那个人从后堂走出的情景,环佩叮当,香风扑鼻,烛火摇曳中,王钰玉含羞低头,不敢直视夫君与叔叔,只是偶尔举杯敬酒。他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娇嫩小娘,竟然是操起大刀就敢劫法场的狠角色。

    孝廉痛苦地闭上眼睛,石不开死了,算是他半个兄弟的人,洛川府为何那么心急火燎地将他送往西安,让他没有一点斡旋的余地。难道他犯了什么大罪不成?唐无病又发出一道密函让庄齐将此事查清楚。

    ……

    最近有点瓶颈感觉,写字很困难,书友们别着急,等轻车走出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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