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彼岸
与此同时……
1907年3月5日，大洋彼岸的山姆国弗朗市……
此时的弗朗市，已经有不少的汽车、自行车在马路上穿行，还有不少的马车，通过黢黑的高头大马在街道上穿梭往返。
“老顾啊，这马粪可真臭啊，我们为啥要走这条路啊？”年轻的白小年十分嫌弃的用衣袖捂住口鼻。
“哪里有马车通行，哪里就有这个味道，怎么了你还没适应过来啊？”顾涌则是淡定得很，继续在路上寻找着他的目标。
“我没事适应这个干嘛呀，再说了，我在工厂闻着的都是机油味和金属屑的味道，谁像你样天天往市区跑，要我说，休息就老老实实在郊区待着得了，人家农场主家里也没这么大味。”白小年十分厌恶得在路边的石头上蹭着刚刚踩到马粪，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那份上边扣了个纸箱子，白小年也是闲得慌，非得去踢一脚。
顾涌不由得对此番情景摇了摇头，他跑来市区是为了他的梦想……
四年前的高中毕业季，顾涌告别了家乡大学老师的挽留，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外出求学的道路。因为那个时候，他自己的祖国大夏，在11年前受到了其他五大帝国连带着小弟们的一顿胖揍。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虽说当年在定远王夏乾坤的带领下，击溃了来犯之敌，并且公开在国都临安处决了三万战俘以儆效尤。但是自从那往后的第三年开春，定远王的离奇身死伊始，大夏帝国，终究是开始走了下坡路啊！
十七年前的战事不说，毕竟众多强敌联合来犯，有寡不敌众之说。但是三年前，在他大学本科毕业之际，竟然收到了从国内父母拍发过来的离别电报……他的家乡沦陷了，父母不想背上卖国贼的头衔，也不想成为顾涌的负担，选择了投江自杀……大夏东北，清川江的水在那时冰冷刺骨啊，可它却仍不及顾涌拿到电报时的绝望的内心……
硕大的大夏帝国，为何会被蜷缩在绿洲群岛上的樱花国欺负？十几年前还跟在其他人背后才敢同大夏叫嚣的存在，又是如何能从岛国蜕变到帝国？这一切，顾涌都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毕业舞会，顾涌没有去，负责送硕士录取通知书的邮差也只是寻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
“伯纳教授，我没有找到顾，我去了他的宿舍，问过他的同学舍友，都没有找到他人。”邮差无奈的将录取通知书放到了伯纳教授的桌前告辞。
教授礼貌地低头感谢认真负责的邮差，左手握着的烟斗都快熄灭了也没发觉，眼神看着他亲手署名的信封，右手不自觉得攀附过去，轻轻地磨砂收件人顾涌的名字，“顾，你应该是知道了你的祖国，你的家乡正在发生的事了吧。我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会责怪我吗？但是你就算回去，也只会迈向地狱的，孩子，战争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浓密的胡须掩盖下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吐出了一番话语，此刻的他终于是想起了余烬尚存的烟斗，放到嘴边狠狠地嘬了一口，抬头望向窗外天边那透红的落霞，轻吐出的烟雾，慢慢在上升中消散……
异国他乡，没有人会倾听你的诉说、没有人会安抚你的痛苦、没有时间留给顾涌去颓废。原本漂洋过海的他，此刻真的成为了孤单一人，他只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学业之路，踏上自力更生的求存旅途。
好在根据他所学的机械工业，能在当地的汽车制作厂上班。幸在工厂的老板和伯纳教授属实，一次关于机械问题的请教后，伯纳教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了一句是否有一位叫做顾涌的大夏国年轻人刚刚入职他们那里上班。
答应下来的约翰老板，回去也就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人事秘书，没想到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虽说颇高诧异，但也很认真的给教授寄出一封告知加询问的信件。
像往常一样结束教学回到办公室休息的教授，再次遇到了那个负责任的邮差，不过这次留下的信件，让他的内心十分振奋。
放下信纸，一把抓起椅背上的风衣，也顾不得去披上穿好，端在左臂上便取下门口衣帽架上的黑色礼帽，扣在头上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还在工作的顾涌被平常基本不会遇见的秘书叫走，待到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他一眼就发现了门内的伯纳教授，那是他曾经的恩师，也是最欣赏顾涌才华的人。
“顾！真的是你！我的天啊，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当初得知没有你离开山姆国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打听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激动的教授直接拉过在门口愣神的顾涌抱入怀中，激动得用大手拍打了几下他的后背。
一番见面后的彼此寒暄，约翰厂长带着秘书让出了办公室的空间，就给这久别重逢的师生二人。
“教授，对不起，但是当初我不得不离开，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只能自己出去求存。”顾涌双手握住教授亲自给他倒的一杯热水，慢慢的开口道，“并且教授，您应该也了解到了我的国家正在发生什么。我的亲生父母没有了，那么祖国便是我的母亲，我只想将自己的所学用到实处，然后用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实业救国，所以，当初也没有顾得上和您辞别。”
教授的绒胡上下舞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的孩子，其实真正对你隐瞒消息的是我，我没有告诉你故土的战争，我觉得我的学生不应该被战争波及。”说着教授抿了一口热咖啡，“顾，我也是今天才从你口中得知你父母不在的消息，我对于他们的离世深表遗憾。但是孩子，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我近20年来发现的最有天赋才华的学生。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完成学业，甚至可以住到我家里来，反正我也就是孤单一人，可比你这年轻人经历得多了。”
一阵短暂但温馨的谈话过后，教授拜托了约翰厂长过来协商，最终商定，顾涌正常结束这个暑假的工作，然后回到学校上课，平时的周末会过来做日结小时工。
而今三年时间过去了，走到了快要毕业的日子，好在现在也没人会告诉顾涌什么坏消息了，再坏又能如何呢？
一旁跟随的白小年则是顾涌被调班任职仓管后结识的，同样是大夏人，不过白小年比他年长了许多，听他说今年化雪后，就是他来这个国家的第十八个年头了……
“别蹭了，前面就快到了，伯纳教授告诉我就是那座大楼的一家银行要拍卖一批倒闭机械厂抵押的机器，据说都是七八成新额的设备，不过都更新换代了没人要。”顾涌指着前方街口的一座灰白色高楼说道。
眼下的山姆国虽然不至于存在叶秋穿越前那种的高楼大厦，但是眼下要去的这栋大厦，也有近20层高。
顾涌推门而入，直接迈步向熟悉的电梯，“小年啊，我前面拜托你去问的统计的大夏工会筹款怎么样了。”
听到这询问的话语，白小年走路的身子明显的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幸好走在顾涌身后，没有被察觉，“嗐，我说，咱们工会基本都是打工的，能有多少资本，你这想着买下那一整个工厂的机器，我估计没戏，再怎么淘汰没人用了，也不会太低的价格的，你不会觉得银行会做亏本买卖吧？”
顾涌听完后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筹建这么个工会，为的就是把想要实业救国的人们聚在一起，一个人可能没什么办法，但是我们现在快200个工人组成的工会，每个人出一份力，几万块钱的机器还是有把握拿下来的！在这之后，我们就可以计划回国的事宜了。”说道对未来的憧憬，饶算是经历了这么多的顾涌也不由得激动得挥了挥拳头。
见到顾涌激动得模样，白小年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不过他马上微微一低头，待到他重新抬起头颅时，眼神之中已经带有了一丝的阴狠，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涌的背影，最终微微嘟囔了一句，“别怪我心狠，拿着这笔钱我就可以享受自在的生活了，我受够了那同样充满味道的工厂。”
“顾先生，你应该知道的，这次拍卖的机器，经过鉴定，使用年限可以保证设计要求的8成左右，绝对不可能是折旧处理的价格！”穿着黑色衣装的银行经理在这次谈判中，也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口的领带。
“乔治经理，我相信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那座破产工厂的老板是被人骗了，他按照近一年前的价格收购了一批已经过时的机器，就算他再怎么好，在过去的半年里，也被近乎全国的工厂淘汰下来了。所以除了我，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有意愿接手这一批烂摊子的！”顾涌十分的自信，本来他听从了教授的建议，待到拍卖开始后三四天才过来谈。但是这期间他还是自己偷偷跑过来打听了好几次，生怕这一批机器被其他人买走。不过要下看到经理烦躁郁闷的态度，心中也不由得感叹人生阅历还是得看老家伙们啊！
“两万元，顾涌先生，这是我最低的态度了，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我都无法回报交代的！”乔治左手按住桌上的协议，右手直接冲着顾涌笔出两根手指。
“乔治先生，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两万块钱我完全可以去买新机器，就算只有十台，产能也和它们不相上下了。”顾涌有了教授提前的嘱托，任何银行人员的最低限度了，没法交代了，他此刻是一个字也不信。
“那么你到底想要付出多少，说说你的价位吧！”乔治看到眼前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为所动，也放弃了通过小把戏来拉扯。
“一万块！并且我需要你们银行安排货船运到大夏国的东山港。”顾涌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伸手用指关节扣了几下桌面。
对面的经理听完也不在乎什么体面了，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不可能！顾，你想用一万块就带走这总共近百台的机设设备，这根本就是抢劫，更别说还有什么东山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港口！这么多的机器，就算是卖废铁给你运回去也绝不止这个价格！”
顾涌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按住台面，“乔治先生，如果您想要卖废铁的话，大可以计算一下把这批机器拆除重铸需要花费多少，我想你们也应该事先询问过废铁场吧，我估计他们是不会答应这么一次，用我故乡的话，出力不讨好的买卖的。而且，我可以跟着你们的货船，给你们指引航向。那个港口就在霍茨克海和虎口海峡的中间位置，只要是从北越过绿洲群岛驶向姆大陆东岸的船只，都可以停靠那个港口。”废话，顾涌能不知道嘛，他成立的工会里面，就有六名来自本地唯一一个废铁场的员工。用他们老板的原话来说，我们的城市每天都有很多隐藏的宝藏等待着我们去发掘，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从淤泥中寻找清理几枚硬币？
“顾涌先生，你简直就是魔鬼，这是我当上经理以来做的最失败的一次交易，绝对是的！一口价，一万二，我帮你安排船只送到你所说的那个东山港，不过这需要一段日子，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的，不过货物卸下了码头，就不是这笔交易的内容范围了！”乔治说着在协议的空白处补写上最关键的商议之处，推到了顾涌跟前。
“乔治经理，话不能这么说，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确认完面前的协议没有伯纳教授举出的几种隐藏陷阱后，顾涌抬笔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合上一式两份的协议，顾涌把自己携带的文件袋用左臂怀揣在腋下，伸手和乔治握了个手，“感谢您的慷慨顾涌先生。”此时的乔治，一副笑眯眯的面庞，让顾涌也分不清楚，他这笑容究竟是赚了开心还是例行公事……
刚想转身离开的顾涌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对了乔治先生，不知道安排运送这批机器的货船可否容纳两百多名乘客？或者说是帮忙采购一下提前到达东山港或者北边的符拉迪港的客轮船票。”
听到顾涌的话，乔治不由得表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顾涌先生，我一定没有说错，你绝对是魔鬼，这一切究竟是你计划好的还是你无意见的所为呢？”打开抽屉取出一份蓝色的文件夹，绕过桌子递给顾涌后说道，“这是上个月初破产的莱玛航运公司的遗产，达黎加号。原本设计初衷是打造一艘客运航运一体化的巨轮，不过现在的下场就在这里了。上层社会的人会嫌弃它的旅程过分的脏、乱、差，而底层社会的普通人员，也不会选择相对高昂的船票。这就导致了这家公司掏出全部家底打造的近四万吨巨轮，落得了一个是十分尴尬的局面。上个月他们的老板扛不住了债务负担宣布破产，目前这艘船和连带的近400名船员都在为我们银行打工，你究竟是怎么能算的这么准的？顾，我绝对不希望成为你的竞争者，不管是你的实力还是你的运气都令我感到绝望。”
看到乔治“愤怒”得在空中挥舞的双手，顾涌颇感无奈，这演技也太差点了吧……给我介绍的这么详细干嘛，我绝对负担不起一家航运公司的！虽说你不了解我的跟脚，但是乔治，当你得知这笔钱是我们200多人一起凑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依旧这么热情……
“乔治，我很同情这家公司的悲惨遭遇，但是我并没有提前知道这一切。”顿了顿等到乔治恢复平静，“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安排我和我的人一同乘坐这艘船，不知道这家航运公司除了400多名船员，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员在给你们打工呢？”
听到顾涌的询问，乔治眼神都亮了几分，连忙接过文件夹，翻到最后几页，“原本一共是1000多名工人，不过有三百人取到了其他造船厂工作，还有一部分人不知所踪，目前还有四百多船员以及二百多负责保养、维修各种奇怪工作的船务。”抬头和顾涌对视了一下，“怎么样顾先生，您想要进行投资嘛？”
顾涌心想，你把我卖了都投资不了，不过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派头，“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我有相应的打算，也得等到我处理完这批机器，体验完一次航程再说吧？”
“没错，顾先生，您可以先处理手头上的交易。不过您的胆子可不小，这批机器一定是运往大夏的吧？他们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在他们的眼中，这绝对是一批不可思议的机器，真羡慕你即将得到的可观收益。”
乔治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不过大夏目前可不太平，我们的使馆每天都会收到不同大夏帝国官员的邀请，想得到山姆帝国的支持，可笑的他们还在迷恋着权势，却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落后了多少的科技发展，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成为了报社哪些人无耻的赚钱资本！还有就是和他们交战过的北极熊帝国、樱花帝国，最近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我们的老板已经暂停了一切同大夏的业务往来。我可不想那我的生命，去冒险试一试能不能有回报，这太疯狂了！”
舒服的吐了一口烟，乔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说实话，顾涌，我也不清楚这次驶向东山港的航行是否会被批准，我甚至都想蒙骗那群水手们是驶向樱花国的，我不得不担心他们是否会拒绝陪你去冒险。”
“这些都不是问题乔治先生，如果你的老板或者水手们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想我有能力打消他们的不安。”顾涌自信一笑，取下帽子扣在头顶后，便开门走了出去，“告辞了，乔治先生，我想我们很愉快会再见面的！”
“是会再见面的，不过不清楚会不会很快，也不知道会不会愉快……”
“砰！”
听到关门声的白小年从瞌睡中惊醒过来，摸了一下嘴角，用惺忪的双眼发现了走过来的顾涌，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顾涌，谈好了还是失败了？”
顾涌盯着白小年的双眼也不说话，看的白小年只发毛，不由心想，“难道我刚才说梦话暴露了？”
看到白小年眼中的慌乱和躲闪，顾涌仿佛自嘲般轻笑了一下，“当然谈妥了，一万二山姆币，包送到港口，瞧把你吓得。”
拍了拍白小年的肩膀，顾涌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
说完谈妥之后，顾涌并不想再去看白小年的表情了，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白小年等到与顾涌的肩膀错过后，紧紧的捏住了拳头，低头盯着那在余晖中越拉越长的影子规律得抖动……突然，他抬起了头，狠狠咬住的牙槽中挤出了几个字，“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正说着呢，血丝已经在他的双眼中蔓延开来……“还有那个该死的乔治，一万二就答应卖掉，真是个该死的傻子，这批机器交给我的话，绝对会拍卖出去十万的价格！都是我的！为什么不给我，这钱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谁都别想拿走！”最后的几句呢喃，已经变成了令人发毛的、如同鬣狗般的嘶哑声音……
1907年3月5日，大洋彼岸的山姆国弗朗市……
此时的弗朗市，已经有不少的汽车、自行车在马路上穿行，还有不少的马车，通过黢黑的高头大马在街道上穿梭往返。
“老顾啊，这马粪可真臭啊，我们为啥要走这条路啊？”年轻的白小年十分嫌弃的用衣袖捂住口鼻。
“哪里有马车通行，哪里就有这个味道，怎么了你还没适应过来啊？”顾涌则是淡定得很，继续在路上寻找着他的目标。
“我没事适应这个干嘛呀，再说了，我在工厂闻着的都是机油味和金属屑的味道，谁像你样天天往市区跑，要我说，休息就老老实实在郊区待着得了，人家农场主家里也没这么大味。”白小年十分厌恶得在路边的石头上蹭着刚刚踩到马粪，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在那份上边扣了个纸箱子，白小年也是闲得慌，非得去踢一脚。
顾涌不由得对此番情景摇了摇头，他跑来市区是为了他的梦想……
四年前的高中毕业季，顾涌告别了家乡大学老师的挽留，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外出求学的道路。因为那个时候，他自己的祖国大夏，在11年前受到了其他五大帝国连带着小弟们的一顿胖揍。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虽说当年在定远王夏乾坤的带领下，击溃了来犯之敌，并且公开在国都临安处决了三万战俘以儆效尤。但是自从那往后的第三年开春，定远王的离奇身死伊始，大夏帝国，终究是开始走了下坡路啊！
十七年前的战事不说，毕竟众多强敌联合来犯，有寡不敌众之说。但是三年前，在他大学本科毕业之际，竟然收到了从国内父母拍发过来的离别电报……他的家乡沦陷了，父母不想背上卖国贼的头衔，也不想成为顾涌的负担，选择了投江自杀……大夏东北，清川江的水在那时冰冷刺骨啊，可它却仍不及顾涌拿到电报时的绝望的内心……
硕大的大夏帝国，为何会被蜷缩在绿洲群岛上的樱花国欺负？十几年前还跟在其他人背后才敢同大夏叫嚣的存在，又是如何能从岛国蜕变到帝国？这一切，顾涌都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毕业舞会，顾涌没有去，负责送硕士录取通知书的邮差也只是寻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
“伯纳教授，我没有找到顾，我去了他的宿舍，问过他的同学舍友，都没有找到他人。”邮差无奈的将录取通知书放到了伯纳教授的桌前告辞。
教授礼貌地低头感谢认真负责的邮差，左手握着的烟斗都快熄灭了也没发觉，眼神看着他亲手署名的信封，右手不自觉得攀附过去，轻轻地磨砂收件人顾涌的名字，“顾，你应该是知道了你的祖国，你的家乡正在发生的事了吧。我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会责怪我吗？但是你就算回去，也只会迈向地狱的，孩子，战争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浓密的胡须掩盖下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吐出了一番话语，此刻的他终于是想起了余烬尚存的烟斗，放到嘴边狠狠地嘬了一口，抬头望向窗外天边那透红的落霞，轻吐出的烟雾，慢慢在上升中消散……
异国他乡，没有人会倾听你的诉说、没有人会安抚你的痛苦、没有时间留给顾涌去颓废。原本漂洋过海的他，此刻真的成为了孤单一人，他只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学业之路，踏上自力更生的求存旅途。
好在根据他所学的机械工业，能在当地的汽车制作厂上班。幸在工厂的老板和伯纳教授属实，一次关于机械问题的请教后，伯纳教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了一句是否有一位叫做顾涌的大夏国年轻人刚刚入职他们那里上班。
答应下来的约翰老板，回去也就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人事秘书，没想到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虽说颇高诧异，但也很认真的给教授寄出一封告知加询问的信件。
像往常一样结束教学回到办公室休息的教授，再次遇到了那个负责任的邮差，不过这次留下的信件，让他的内心十分振奋。
放下信纸，一把抓起椅背上的风衣，也顾不得去披上穿好，端在左臂上便取下门口衣帽架上的黑色礼帽，扣在头上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还在工作的顾涌被平常基本不会遇见的秘书叫走，待到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他一眼就发现了门内的伯纳教授，那是他曾经的恩师，也是最欣赏顾涌才华的人。
“顾！真的是你！我的天啊，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当初得知没有你离开山姆国的消息，我就一直在打听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激动的教授直接拉过在门口愣神的顾涌抱入怀中，激动得用大手拍打了几下他的后背。
一番见面后的彼此寒暄，约翰厂长带着秘书让出了办公室的空间，就给这久别重逢的师生二人。
“教授，对不起，但是当初我不得不离开，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只能自己出去求存。”顾涌双手握住教授亲自给他倒的一杯热水，慢慢的开口道，“并且教授，您应该也了解到了我的国家正在发生什么。我的亲生父母没有了，那么祖国便是我的母亲，我只想将自己的所学用到实处，然后用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实业救国，所以，当初也没有顾得上和您辞别。”
教授的绒胡上下舞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的孩子，其实真正对你隐瞒消息的是我，我没有告诉你故土的战争，我觉得我的学生不应该被战争波及。”说着教授抿了一口热咖啡，“顾，我也是今天才从你口中得知你父母不在的消息，我对于他们的离世深表遗憾。但是孩子，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我近20年来发现的最有天赋才华的学生。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完成学业，甚至可以住到我家里来，反正我也就是孤单一人，可比你这年轻人经历得多了。”
一阵短暂但温馨的谈话过后，教授拜托了约翰厂长过来协商，最终商定，顾涌正常结束这个暑假的工作，然后回到学校上课，平时的周末会过来做日结小时工。
而今三年时间过去了，走到了快要毕业的日子，好在现在也没人会告诉顾涌什么坏消息了，再坏又能如何呢？
一旁跟随的白小年则是顾涌被调班任职仓管后结识的，同样是大夏人，不过白小年比他年长了许多，听他说今年化雪后，就是他来这个国家的第十八个年头了……
“别蹭了，前面就快到了，伯纳教授告诉我就是那座大楼的一家银行要拍卖一批倒闭机械厂抵押的机器，据说都是七八成新额的设备，不过都更新换代了没人要。”顾涌指着前方街口的一座灰白色高楼说道。
眼下的山姆国虽然不至于存在叶秋穿越前那种的高楼大厦，但是眼下要去的这栋大厦，也有近20层高。
顾涌推门而入，直接迈步向熟悉的电梯，“小年啊，我前面拜托你去问的统计的大夏工会筹款怎么样了。”
听到这询问的话语，白小年走路的身子明显的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幸好走在顾涌身后，没有被察觉，“嗐，我说，咱们工会基本都是打工的，能有多少资本，你这想着买下那一整个工厂的机器，我估计没戏，再怎么淘汰没人用了，也不会太低的价格的，你不会觉得银行会做亏本买卖吧？”
顾涌听完后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筹建这么个工会，为的就是把想要实业救国的人们聚在一起，一个人可能没什么办法，但是我们现在快200个工人组成的工会，每个人出一份力，几万块钱的机器还是有把握拿下来的！在这之后，我们就可以计划回国的事宜了。”说道对未来的憧憬，饶算是经历了这么多的顾涌也不由得激动得挥了挥拳头。
见到顾涌激动得模样，白小年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伐，不过他马上微微一低头，待到他重新抬起头颅时，眼神之中已经带有了一丝的阴狠，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涌的背影，最终微微嘟囔了一句，“别怪我心狠，拿着这笔钱我就可以享受自在的生活了，我受够了那同样充满味道的工厂。”
“顾先生，你应该知道的，这次拍卖的机器，经过鉴定，使用年限可以保证设计要求的8成左右，绝对不可能是折旧处理的价格！”穿着黑色衣装的银行经理在这次谈判中，也是烦躁地松了松领口的领带。
“乔治经理，我相信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那座破产工厂的老板是被人骗了，他按照近一年前的价格收购了一批已经过时的机器，就算他再怎么好，在过去的半年里，也被近乎全国的工厂淘汰下来了。所以除了我，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有意愿接手这一批烂摊子的！”顾涌十分的自信，本来他听从了教授的建议，待到拍卖开始后三四天才过来谈。但是这期间他还是自己偷偷跑过来打听了好几次，生怕这一批机器被其他人买走。不过要下看到经理烦躁郁闷的态度，心中也不由得感叹人生阅历还是得看老家伙们啊！
“两万元，顾涌先生，这是我最低的态度了，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我都无法回报交代的！”乔治左手按住桌上的协议，右手直接冲着顾涌笔出两根手指。
“乔治先生，您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两万块钱我完全可以去买新机器，就算只有十台，产能也和它们不相上下了。”顾涌有了教授提前的嘱托，任何银行人员的最低限度了，没法交代了，他此刻是一个字也不信。
“那么你到底想要付出多少，说说你的价位吧！”乔治看到眼前的年轻人一点也不为所动，也放弃了通过小把戏来拉扯。
“一万块！并且我需要你们银行安排货船运到大夏国的东山港。”顾涌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伸手用指关节扣了几下桌面。
对面的经理听完也不在乎什么体面了，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不可能！顾，你想用一万块就带走这总共近百台的机设设备，这根本就是抢劫，更别说还有什么东山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港口！这么多的机器，就算是卖废铁给你运回去也绝不止这个价格！”
顾涌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按住台面，“乔治先生，如果您想要卖废铁的话，大可以计算一下把这批机器拆除重铸需要花费多少，我想你们也应该事先询问过废铁场吧，我估计他们是不会答应这么一次，用我故乡的话，出力不讨好的买卖的。而且，我可以跟着你们的货船，给你们指引航向。那个港口就在霍茨克海和虎口海峡的中间位置，只要是从北越过绿洲群岛驶向姆大陆东岸的船只，都可以停靠那个港口。”废话，顾涌能不知道嘛，他成立的工会里面，就有六名来自本地唯一一个废铁场的员工。用他们老板的原话来说，我们的城市每天都有很多隐藏的宝藏等待着我们去发掘，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从淤泥中寻找清理几枚硬币？
“顾涌先生，你简直就是魔鬼，这是我当上经理以来做的最失败的一次交易，绝对是的！一口价，一万二，我帮你安排船只送到你所说的那个东山港，不过这需要一段日子，到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的，不过货物卸下了码头，就不是这笔交易的内容范围了！”乔治说着在协议的空白处补写上最关键的商议之处，推到了顾涌跟前。
“乔治经理，话不能这么说，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确认完面前的协议没有伯纳教授举出的几种隐藏陷阱后，顾涌抬笔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合上一式两份的协议，顾涌把自己携带的文件袋用左臂怀揣在腋下，伸手和乔治握了个手，“感谢您的慷慨顾涌先生。”此时的乔治，一副笑眯眯的面庞，让顾涌也分不清楚，他这笑容究竟是赚了开心还是例行公事……
刚想转身离开的顾涌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对了乔治先生，不知道安排运送这批机器的货船可否容纳两百多名乘客？或者说是帮忙采购一下提前到达东山港或者北边的符拉迪港的客轮船票。”
听到顾涌的话，乔治不由得表现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顾涌先生，我一定没有说错，你绝对是魔鬼，这一切究竟是你计划好的还是你无意见的所为呢？”打开抽屉取出一份蓝色的文件夹，绕过桌子递给顾涌后说道，“这是上个月初破产的莱玛航运公司的遗产，达黎加号。原本设计初衷是打造一艘客运航运一体化的巨轮，不过现在的下场就在这里了。上层社会的人会嫌弃它的旅程过分的脏、乱、差，而底层社会的普通人员，也不会选择相对高昂的船票。这就导致了这家公司掏出全部家底打造的近四万吨巨轮，落得了一个是十分尴尬的局面。上个月他们的老板扛不住了债务负担宣布破产，目前这艘船和连带的近400名船员都在为我们银行打工，你究竟是怎么能算的这么准的？顾，我绝对不希望成为你的竞争者，不管是你的实力还是你的运气都令我感到绝望。”
看到乔治“愤怒”得在空中挥舞的双手，顾涌颇感无奈，这演技也太差点了吧……给我介绍的这么详细干嘛，我绝对负担不起一家航运公司的！虽说你不了解我的跟脚，但是乔治，当你得知这笔钱是我们200多人一起凑出来的时候，你会不会依旧这么热情……
“乔治，我很同情这家公司的悲惨遭遇，但是我并没有提前知道这一切。”顿了顿等到乔治恢复平静，“我想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安排我和我的人一同乘坐这艘船，不知道这家航运公司除了400多名船员，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员在给你们打工呢？”
听到顾涌的询问，乔治眼神都亮了几分，连忙接过文件夹，翻到最后几页，“原本一共是1000多名工人，不过有三百人取到了其他造船厂工作，还有一部分人不知所踪，目前还有四百多船员以及二百多负责保养、维修各种奇怪工作的船务。”抬头和顾涌对视了一下，“怎么样顾先生，您想要进行投资嘛？”
顾涌心想，你把我卖了都投资不了，不过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派头，“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就算我有相应的打算，也得等到我处理完这批机器，体验完一次航程再说吧？”
“没错，顾先生，您可以先处理手头上的交易。不过您的胆子可不小，这批机器一定是运往大夏的吧？他们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在他们的眼中，这绝对是一批不可思议的机器，真羡慕你即将得到的可观收益。”
乔治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一根雪茄吸了一口，“不过大夏目前可不太平，我们的使馆每天都会收到不同大夏帝国官员的邀请，想得到山姆帝国的支持，可笑的他们还在迷恋着权势，却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落后了多少的科技发展，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成为了报社哪些人无耻的赚钱资本！还有就是和他们交战过的北极熊帝国、樱花帝国，最近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我们的老板已经暂停了一切同大夏的业务往来。我可不想那我的生命，去冒险试一试能不能有回报，这太疯狂了！”
舒服的吐了一口烟，乔治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说实话，顾涌，我也不清楚这次驶向东山港的航行是否会被批准，我甚至都想蒙骗那群水手们是驶向樱花国的，我不得不担心他们是否会拒绝陪你去冒险。”
“这些都不是问题乔治先生，如果你的老板或者水手们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来找我，我想我有能力打消他们的不安。”顾涌自信一笑，取下帽子扣在头顶后，便开门走了出去，“告辞了，乔治先生，我想我们很愉快会再见面的！”
“是会再见面的，不过不清楚会不会很快，也不知道会不会愉快……”
“砰！”
听到关门声的白小年从瞌睡中惊醒过来，摸了一下嘴角，用惺忪的双眼发现了走过来的顾涌，连忙起身问道，“怎么样顾涌，谈好了还是失败了？”
顾涌盯着白小年的双眼也不说话，看的白小年只发毛，不由心想，“难道我刚才说梦话暴露了？”
看到白小年眼中的慌乱和躲闪，顾涌仿佛自嘲般轻笑了一下，“当然谈妥了，一万二山姆币，包送到港口，瞧把你吓得。”
拍了拍白小年的肩膀，顾涌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
说完谈妥之后，顾涌并不想再去看白小年的表情了，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白小年等到与顾涌的肩膀错过后，紧紧的捏住了拳头，低头盯着那在余晖中越拉越长的影子规律得抖动……突然，他抬起了头，狠狠咬住的牙槽中挤出了几个字，“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正说着呢，血丝已经在他的双眼中蔓延开来……“还有那个该死的乔治，一万二就答应卖掉，真是个该死的傻子，这批机器交给我的话，绝对会拍卖出去十万的价格！都是我的！为什么不给我，这钱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谁都别想拿走！”最后的几句呢喃，已经变成了令人发毛的、如同鬣狗般的嘶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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