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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与修武

    年轻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了。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没有预想中的最坏情况--四个脑袋直愣愣盯着自己--轻舒一口气,然后看了眼对面闭目安躺的郭玉辰,慢慢坐回自己的床上。

    “你对这里很熟吗?”郭玉辰身体没动,突然开口问道。

    “前…前辈醒了啊?”年轻人尴尬地答道。

    “隔壁两间客房,你知道他们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回前辈,在下就是一带路的,顺手赚点辛苦差钱,别的也不敢多知道。”

    年轻人笑道,他脱掉鞋子,把两腿抬回床上,做出想接着睡一会的样子。

    “左凤泥,闻洲修真者,十几年前为了一件密保,屠掉了闻州北部维水村上百口人,后来失踪;”郭玉辰也不管年轻人怎么回答,自顾自说道,“李九,雾洲武者。BJ都恶霸,颇有凶名,当年丰保郡惨案,他是参与者之一。后来被朝廷抓获关入大牢,经不明人士营救,越狱成功;

    “秋千二老,牟星秋,海洲武者,年轻的时候杀人无数。老了以后在马蹄滩遇到了现在的搭档越菲芊,一起参与了数起凶案,名声大作。”

    “前辈…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年轻人眼神有些慌乱。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子的人很少,街上也很难见到穿着贵气一点的富人?”

    郭玉辰又问。

    “我也是第一次来,没有太注意。”

    “哎。”郭玉辰叹了一口气,“昨天半夜你出去以后,左凤泥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虎村许家愿意为我们提供情报,并说了我们要找的人姓谢。”

    “许…许家…”年轻人怔怔地念道,完全没有去问郭玉辰为什么知道信的内容。

    “我可以说再明白一点。”郭玉辰道,不急不缓,“这里稍微有点路子的家族,可能早就收到了风声,要么逃了,要么选好了边。你有什么秘密,我也懒得知道,但如果你在这里有想要保护的人或者事物,那你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年轻人听罢,原本迷离的目光闪烁几下,突然翻身猛起,跪倒在郭玉辰面前。

    “前辈!”他激动道,“晚辈许运承,本是这虎村人士!这次化名进村,就是希望万一能有机会,为村子做些什么,哪怕救一两名无辜村民也好。如今自知力薄,只求前辈能在危难之中施以援手。如此,晚辈便是做牛做马,也再所不惜!”

    “动静再大点,”郭玉辰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旁边就听见了。”

    许运承这才站了起来,坐回床边。

    “原来你姓许,那这信上的许家?”

    “应该正是晚辈本家。”许运承道。

    “既然如此,你家中长辈已经选好了边,你又何忧之有?”郭玉辰不解。

    “不敢瞒前辈。”许运承略一抱拳,“十年前那场斗法,晚辈正是亲历者之一。”

    “哦?“郭玉辰有了兴趣。他们来之前已经听说了一些细节,说安帝门高徒凌沧海,在虎村,输给了米若寻的一位弟子,而稀奇的是,这位弟子在斗法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修真经历,是纯粹的新人。

    “确有传闻那样神?”他问道。

    郭玉辰是云洲武者,一袭青衫潇洒出尘,而且在来的路上,颇不愿与左凤泥几人为伍,只是单纯结伴同行而已。再加上刚才那一番话,已是让许运承相信了不是坏人,当即将十年前所见所历娓娓道来:

    “…便是如此,晚辈被那米前辈的风骨深深折服,明白了这世间凶险,须有公义在心,因此更不欲见到家族从此走上邪路。昨日晚辈出门,也是为了提前探查那谢秋璇是否还在村里,如若还在,便好劝他赶紧离开,免灾祸事。”

    “原来如此。”郭玉辰站了起来,在狭小的房内走动来回,似是思考对策。窗外光线渐明,不知名的虫声传来,让人心烦。

    “你是何等修为了?”他突然问道。

    “晚辈惭愧,出村历练数载,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山门,如今仍在淬体。”许运承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有些麻烦。”郭玉辰点头道,“郭某不敢有任何保证,只能在关键时刻,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出手一二。而且事成之后,无论结果,还须许小兄弟帮个小忙。”

    许运承忙答应道:“能有前辈这句话就足矣。事后只要晚辈能做得到,便是刀山火海也不敢推辞。”

    “没有那么严重。”郭玉辰又坐了下来,“你可知道,为何这世间,人人想要修武,或者修真?”

    “人力有穷,大家总想追逐更多的力量吧?”许运承答道。

    “并不准确。”郭玉辰不置可否,“你外出打拼虽有时日,但一直未得法门,想不明白也正常。”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运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个世道,便是鼓励人人修行的世道。

    “无论修武也好修真也罢,只有真正踏入了一门道路,才算真正有了灵智,不会如牲口野畜般被人宰割。”

    这么严重?许运承心中一惊,但他没有发声,继续听着。

    “只因为修炼一法,修的便是你我心中的本命精血。”郭玉辰低声解释道。

    “你经历过斗法,自然就见过了那些繁琐的仪式一般的工作:又是贴符纸、又是咬舌尖,可有想过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许运承摇摇头,他这么多年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奈何自己悟性不够,又没有老师,修为也上不去,实在没办法想通。

    “就以武者举例吧:修武的明心、淬体两个阶段,我们都称为孩童期,主要是培养修炼的基础心神与体质。一些武者天赋不错,顺利迈过以后,我们就称为筑基了。武者筑基之后,本命精血便受到一些力量的护佑,这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是不死的存在了。”

    “不死?!“这下许运承惊叫了出来,他马上又意识到声音过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当然,条件也不是没有,那就是你需要与一名修真者立下真武血誓,并肩战斗。那么你的本命精血就会受到他的道统之力庇佑,此后你即使四肢被人砍断、经脉尽碎,只要有相应的丹药调理,也可恢复如初。

    “当年真武神君英明盖世,认为弱者不应该被随意杀戮欺凌,便创下了这条血誓契约。只要你能够迈进修炼一途,找到合适的修真者,便有了保全自身的根本。而那些强者,也渐渐觉得杀人无用,就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修炼本身上面,力求追寻更高的境界。

    “而且,当你们立下血誓之后,也就不需要贴黄符了,他的道统之力一旦激发,就可直接加诸你身。

    许运承点点头,这个他是能够想象的,当年自己在亲身经历过道统之力。当凌沧海法诀发动时,身体会不自觉地想要朝某一个方向移动,并且心态也会随之变化。

    能做到这个,他猜想原因就是因为凌沧海将沾有他本命精血的黄符贴到了自己身后。而既然真武血誓与本命精血有关,应该与黄符的原理类似。

    “同样,对修真者而言,当进入某个境界以后,道统之力便可护他周全。只是修真者的风险比武者更大,斗法的目的看似是进球,实则是攻击对方的本命精血,因此修真者会在斗法中死掉。”

    “那武者不会?”

    “不会。”郭玉辰摇摇头,“修真者死后,武者再和别的修真者定下血誓,就又可收获庇护了。”

    “那前辈如今的修为,可有一同立誓的修真者?”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想。

    郭玉辰摇了摇头:“这便是问题的根本了。因为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立下真武血誓以后,对于武者而言,名为并肩,却也是一种被驱使。”

    许运承有过类似感受,当即点了点头。

    “虽然郭某从不这样觉得,也自认为世间修真修武本无高下,但无奈大势如此,人心浑浊,更有修真者都将自己当作豢养走狗的主人。”

    “这是邪修了!”许运承说道,“若不把人当人,只作为供自己驱使的工具,那这般修真又修的是哪门子真呢?”

    “可惜。”郭玉辰声音变得很低,“世间能明白此道理的,又有几人呢?而且那血誓,除非双方有人死去,否则便不可作废,对于武者而言,又何异于一张卖身契?

    “带我进入修武一路的大能对我说过,用自由换取庇护,那便既失去自由,又得不到庇护。郭某深以为然,因此郭某江湖行走多年,也从未与人立过真武血誓。”

    “前辈如今,是想自己成为修真者?”许运承试探着问道,他其实还有另一个猜想,但他觉得有些过于荒谬,没有讲出来。

    郭玉辰闻言先是一怔,然后轻笑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小方石,与前一日茶楼里左凤泥拿出来的差不多。

    “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你就地打坐吐纳,我稍微助你一程,看能不能突破到筑基。”

    “这!”许运承连忙想要拒绝,却见郭玉辰站了起来。

    “只凭我一人,届时真有情况恐怕势单力薄,你现在多一份力,到时我也好应对一点。”

    许运承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敢继续推辞,便闭上眼睛,认真打起坐来。

    ……

    “嘘!”一声口哨划破寂静。

    许运承睁开眼睛,天已经基本明亮了。秋冬之交的早晨天亮得本来就晚,算算时间,自己打坐也有很长一会儿了。

    他想站起来,去看看窗外是谁在吹口哨,却听到郭玉辰低声道:

    “别去,现在躺下装睡,别出声。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

    许运承不敢多问,赶紧躺下调整呼吸,做出已经睡着的样子。

    刚过几分钟,客房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两个泼贼鸟人,几点了还在睡觉,是不想要赏钱了?!”

    李九扯着大嗓门踏进房间,背后的鬼头大刀已经握在手里了。

    在他身后,牟星秋带着一副看热闹的笑容,越菲芊则阴着脸,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而在之后,左凤泥眼窝深邃,正冷冷地盯着房内。

    许运承想到郭玉辰的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呼吸肯定是控制不住了。他心中思绪完全,忽然感到一阵白光,睁眼一看,李九拿着那柄大刀,站在床前,刀锋朝下就要劈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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