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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格局格局格局

    贾琏回到书友先生的房中,书友先生正刚刚放下笔,捻须而笑。

    原来他已经趁此时间,将一篇《临泉会序》一挥而就。

    贾琏不想与书友先生探讨他的大作,便直接开门见山:

    “书友先生,这书院若如此下去,只怕要误人子弟的。”

    书友先生仿佛挨了兜头一棍,笑容凝在脸上。

    少倾,书友先生才回过神来,仍不失风度地温和道:

    “贾公子何出此言啊?”

    贾琏要的就是个先声夺人。

    于是认真问道:

    “请问先生,师者何人?”

    书友先生一听就明白贾琏这是话里有话,于是给出一句最规矩的答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韩昌黎此言,只是为师长者的下限,而先生的‘鹤山书院’能有如今的赫赫声望,乃是因为先生所教授的,远远不止于此。

    先生致力于教育,一向鼓励学生好学上进,怜惜学生家贫清苦,授人以美好,示人以希望,如苦海明灯,不知为多少学子指明方向并铺平道路。”

    贾琏正色走到书友先生面前,躬身下拜:

    “可惜贾琏造化浅,若之前能得遇先生,也不至于如今才后悔当年。”

    见贾琏有礼,书友先生连忙扶住他:

    “免礼免礼,只要有心向学,随时不晚。

    敢问贾公子方才所说‘误人子弟’,是从何说起呢?”

    贾琏也不隐瞒,直接道:

    “先生博学,传授给学生的学问,能让学生在科举考试中一路高歌猛进,夺状元,得榜眼,威风八面。

    先生高义,教给学生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养成一身士子风骨,不卑不亢,自带一身硬气。

    但这样的学生,有学问,有风骨,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仅仅于此,却还不够,还欠缺格局。

    比如严焱严大人,能高中榜眼,学问自然是一流的,蔑视权贵,风骨也是一流的,但眼界不够,魄力不够,心胸不够,总之,他做人的格局没有打开。

    所谓格局,乃是一个人的为人境界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他最好的年华里,只在这样一方小天地里,日日只与自己这几个同门比较,比了用功再比吃苦,比了吃苦又比贫穷,比来比去,并没有比出气量,比出胸襟,反倒比出了许多谎言,许多做作,如此下去,却不是‘误人子弟’?”

    .

    贾琏这一番话,于书友先生,无异于醍醐灌顶。

    他年过五旬,自认为这些年来一向对每一个学生都倾心教授,倾心帮助,让许多贫困的学生得以不致失学。十几年下来,他已经倾尽了家产,只为了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国家栋梁。

    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也将是青史留名之人。

    那些考上科举、做了官员的学生也曾反哺书院,但书友先生一向清高,每每坚决推辞掉。实在推不掉的,也都将那些钱补助给了穷苦学生。

    读书人不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甚而,读书人就不该沾染铜臭气,就应该清苦,否则就是堕落。

    但贾琏说到了“格局”。

    而且是学生们的“格局”。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刃,让书友先生豁然开朗,去也直指他心里的痛处。

    在他教出的学生里,绝大多数都是清流,但也有堕落的清流。

    比如夏一清。

    夏一清自幼父母双亡,唯一的叔叔也是穷得家徒四壁,对他更是极为不好。

    但这个夏一清天生聪颖,给地主家放牛之时,顺便听了几句私塾里学生念书,竟然就会立刻背诵,七岁就能写出对仗工整、平仄有韵的七言律诗。

    那时书友先生的书院刚刚设立,看夏一清是可造之材,便将他带至书院,让他免费读书,还免费供他吃穿。

    夏一清自己也十分争气,一路过关斩将,才二十四岁就中了二甲第三名。

    如此少年高中,本来会前途无量,谁料想,只过了三年,便被查出他在任上严重贪腐,以及各自行为不端,最终被发配戍边。

    后来听与夏一清同年科考的欧阳微说起,自打鱼跃龙门之后,自幼清苦的夏一清便彻底迷失在了富贵温柔乡之中,为了尽快富贵,多贪享受,他一心捞钱,很快就断送了大好前程。

    或许,这就是我没有教给他格局!

    书友先生的脸上,明显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的心在痛。

    .

    半晌,书友先生才道:

    “那……请教贾公子,如何才能打开格局?”

    贾琏郑重说道:

    “长见识。

    所谓格局大小,便是对事物的认知范围有多大。

    站的得有多高,看的就有多远。

    居于乡野,则目光拘于乡野;居于京城,则目光放眼天下。

    在下请先生去京城,这当中便有一个先生的格局、先生学生的格局和在下的格局。”

    书友先生望着这个俊朗飘逸的贵族青年,心中悠然升起一句:

    果然是“谋大事者,首重格局”。

    “愿闻贾小友的格局。”

    贾琏听到此时他忽然改了称谓,心中不由一动:

    看来,此事已经成了七分了。

    这位书友先生,做事十分慎重。

    当时他将林如海的信仔仔细细瞧了好一阵,却不置可否,可见那时候他是持否定态度的。

    后来在贾琏念了《忆秦娥》之后,他的态度仍然是暧昧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阻止严焱对贾琏发难。

    直到此时。

    于是贾琏反而愈发恭谨:

    “那在下就不遑多让了。

    先生教书育人,无非是为了给国家培养人才,让这些有才之人‘治国安邦,策平天下’,让他们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既然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那么教育清贫子弟,和教育高粱纨绔,都是教书育人。

    而且既然贵族子弟日后注定便会成为官员、掌握权力,那岂不是更须得有像先生这样的高人指引,才会对国家、对百姓更有利?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先生收了这些膏粱子弟的高额学费,可以增加藏书,可以以编书、抄书补贴这些寒门子弟,却不是好?

    这些寒门士子,自诩清流,其实,所为者,也无非‘名利’二字。‘达而隐’、‘穷且坚’,读书只为陶冶情操者,凤毛麟角而已。

    既然如此,让他们提前来到京城,扩充人脉,阅历,免得他们以会后被外物吸引而导致堕落。

    至于说到在下的格局,便都在先生和先生学生的格局之中了。”

    他这最后一句话,是想看看文友先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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