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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德国拍摄

    4月底,计划在威尔他们拍摄过去回忆情境时,安排孟焱去德国拍摄她在德国学习和工作的镜头。

    虽然镜头不多,但转换的地点多,预备了大约一个多星期的拍摄时间,而拍摄的导演则是特邀的温尚宇。他带着部分工作人员提前过去准备和安排,孟焱团队随后过去,拍完还给她多留了几天的休息时间。

    眼看他们两人就要这么在德国相处10多天,沈威尔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温尚宇对孟焱一直有好感,根本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而已。

    根据Mark打听来的消息,这一次代方导去完成德国部分的拍摄,是温尚宇自己主动请缨的,说是以前在德国拍过纪录片,那边对接的演员公司也是他介绍推荐的。

    完成在哈尔滨的所有戏份以后,孟焱23号离开,飞到柏林、慕尼黑和多特蒙德三个城市去进行拍摄。

    温尚宇安排得非常好,顺利地在30号如期完成拍摄。

    给王璐放了假,孟雅想单独在慕尼黑玩3天,顺便去看一下心心念念的天鹅堡,以一个简单游客的身份。

    拍摄的那几天,温尚宇一直表现得很专业也很成熟,以导演的身份对孟焱严格要求,在现场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厉形象,让孟雅对他的才华和能力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他跟方导的工作方式完全不一样,关注的点也有所不同,孟雅在跟着他拍摄的过程中,也学到了很多。

    正因为这几天的正常工作相处,温尚宇约她30号共进晚餐时,她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毕竟这一周的顺利拍摄,完全离不开他的正确引导。

    温尚宇选的是一家动物园餐厅,所有的餐位都在户外,装修成在森林里的样子,身边有一些野生动物标本、玩具和一些画成动物外形的行为艺术表演者,很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两人轻松地吃完,温尚宇起身去洗手间,接着给她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自己遇到了几个老朋友,请她也过去C区那边,一起坐下聊聊天。

    孟焱没有多想,问了C区的方向就走去了。她穿过树丛走廊,就看到一大片草坪,草地上用蜡烛灯摆成的一个大大的心形里,温尚宇捧着一束雏菊正站在中间。

    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温尚宇看到她,便开始了自己的表白。

    他问她,还记不记得他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野生动物园。他讲述了那一次看到孟焱时就被吸引的感觉,也细数了她在动物园里带给他的几次心动瞬间。

    他告诉孟焱,最后没有选择他,他其实很沮丧,特别是她的拒绝理由是因为他的年龄比她小,这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是他同样不能改变的,还有自己被她深深吸引的事实,即使他把自己摆在朋友的位置上过了这么久,可认识她越多,就越喜欢她,这样的感情牵引也是他自己不能阻断的。

    所以他又选择了这么一家动物园式的餐厅,想在这里对她表达自己的感情,希望孟焱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工作,能感受到他的成熟,能认识到他排开年龄因素,在工作和在生活上都能正常照顾和疼爱她。

    他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离开朋友的定位,在她身边照顾她。

    老实说,他的表白很真诚,孟焱听得确实很感动,但是她除了感动以外,并没有心动。

    她缓缓走到心形旁边,组织了一下语言,对他说:“温尚宇,你刚才说的,真的让我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我知道男女之情是不能只建立在感动之上的,这样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况且,我也经历过这样惨痛的教训。所以,真的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给你这个机会。作为共事的伙伴,我确实很欣赏你的才华;作为朋友,我也很欣赏你的真诚,但是,也只是这些欣赏而已。真的对不起。”

    听到了她的回答,温尚宇收起受伤的表情对她说:“没关系,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明白了。我也只是想正式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用有压力,我会继续再接再厉的。”

    孟雅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谢谢你今天的晚餐,我先自己回去了。”拒绝他要送自己的提议,径直往外走去。

    夜里的慕尼黑还是有点凉,孟雅扣上风衣,慢慢地走在大街上。

    街道弯曲蔓延,车不多,经过一些餐吧的户外餐位时,还能听到客人们的细声聊天,这样的生活氛围带着一股别样的烟火气。

    孟雅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低落和感伤,并不完全是因为温尚宇的表白,而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个人游走在对象国的街道上。

    这是一种深刻的孤独感,孤独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声。

    独自徘徊在异国街头,她看到自己的人生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播放。

    从小开始,她对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过确定的规划,她觉得所有的可能性都不应该被单纯的规划所禁锢,她喜欢随心而行地活着。用发小的话来说,自己就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他们都称之为任性。

    她总觉得,只要是自己遵从内心做出的选择,即使最后是错的、失败的,自己也不会后悔,因为那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但是现在,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

    在那些无眠和哭泣的夜里,她已经无助地承认过无数次后悔。

    过去,无论结果有多么糟,她仍然有勇气离开、有勇气回家、有勇气重来、有勇气往前。可是,自从桑琪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坚持自己的勇气了,她的勇气都用来站在他的墓碑前了。于是,她选择用父母家人口中的正常方式生活,不再任性,做他们觉得正确的事。认识了她的前夫,接受了他的追求,甚至听从父母的建议提前嫁给了这个他们口中的老实人。付莉后来问过自己,爱过他吗?孟雅的回答是,没有。

    孟雅曾经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人嫁给爱情,有人嫁给物质,有人嫁给轻松,而她,只是嫁给了现实。

    自从结婚以后,她的生活每况愈下,自己的生活持续在倒退,退到她没有了工作、没有了积蓄、没有了健康、没有了欢笑,甚至没有了光彩和没有了希望。她就在那样的一潭死水里独自沉溺了大半年之久,她的心理除了悔恨,应该也就只有厌倦了。厌恶她的丈夫,厌恶她的婚姻,厌恶她的责任,厌恶她的厌恶,厌恶她的一切,甚至怀疑过自己患上了抑郁症。那么一个令她厌恶的丈夫,可能真的不是个坏人,但是他带给她的婚姻确实糟透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适合她共度。而他,甚至都不需要她共度,只要她继续呆在那个家里,继续承担“妻子”的名义。他可以这样生活,但是她真的不行,终于承受不了,用最后的力气离了婚。

    在那段婚姻里,她除了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本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又害怕失去什么呢?!但是那样黑暗的日子真的让她过怕了,人心就是一个最大的牢笼,为了能够关住你,它可以以任何能够迷惑你的形式出现,一旦你走进去,它就可以变得很黑暗,也可以变得很冷酷,更可以变得满布荆棘。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下一刻把你关在哪里,也不会知道打开它的钥匙到底藏在哪里。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次想到这些,她还是不自觉地泪流满面,就像从来没有逃出过那片阴霾一样。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自己住的酒店门口,她停下来靠在墙上,用手擦掉两颊的泪水。掏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手握着打火机准备点火时,却出现另一只打火机在香烟前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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