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这也是赐福的指引
城墙投下大片模糊的阴影，金色的枝叶被雾气侵染成灰白。朔风吹起，千百片树叶呻吟叹息，这座远在王城筑起之前就已存在的古老森林一瞬间化为汹涌的海洋，风暴流转，不得宁息，唯有它所见证的诸多秘密沉于海底，永远保持缄默。
蒙葛特也曾想过抢先出手，让这场意外的相遇成为王城之下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之一。
无论是时机、地点还是措辞，这两个女人都太可疑了。而且从她们身上，蒙葛特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诗寇蒂掀起王城暴动的那一天。
但是就和那一天一样，某个家伙总能用行动证明这才哪到哪，事情还有变得更糟的余地……
蒙葛特很快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机械传动的咔哒声，略带沙哑的嗓音如剑锐利，“什么人，出来！”
这边诗寇蒂刚把抠了一半的蘑菇彻底撬下树干，她闻言把蘑菇收进腰包，望向蒙葛特的目光似是询问。
蒙葛特沉痛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脚把她踢出树林。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追悼。
玛莲妮亚提醒自己。
隐藏身份，收起刀剑，避开视线，在迷雾中寻找墓地的入口，献上祭品和祈祷，然后安静地离去。
唯独今天不要沾染血腥。
因为死者是黄金王朝长子。
而她是来自北方的侵略者。
虽然理念不同，但是玛莲妮亚深受米凯拉影响，对这位最年长的兄长怀有极高的敬意。他本应继承黄金律法和这个王朝，却最终成为了半神的初始死者——“黄金”葛德文，一位可悲的殉道者。
如无必要，她不愿在今天挥剑。
这也是为什么玛莲妮亚没有直接斩向声音的来源，而是出言逼迫。
不管是王城的探子还是附近的野兽，她都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控制。
饶是如此，当玛莲妮亚看到一个骨架娇小的少女滚出树丛，怀里的蘑菇撒了一地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愣。
“我……”看到玛莲妮亚的瞬间，诗寇蒂同样愣了，针对蒙葛特的恶槽如鲠在喉，转瞬间化为苦涩。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红色长发的女人，朴素的旅人风衣，斗篷从肩膀到手指盖住右半身，裸露在外的黄金错纹长刀一直垂到地面。
米莉森？
不对，面前之人的气质要更锐利。
像是一千把刀，沿着诡异的弧线从四面八方斩来，切割、贯刺、劈砍……浓郁的血与死的气息渗入毛孔，时隔多年，她又嗅到了毛骨悚然的温热的恐惧。
诗寇蒂知道她的名字。
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道理啊。她和拉塔恩联手了？他们不是死敌吗？破碎战争末期最惨烈的战争就是她和拉塔恩的对决，这场战争的直接后果就是半个盖利德化为死狱……
“你是谁？”玛莲妮亚坚硬沙哑的声线宛如锉刀划过心口，诗寇蒂一个激灵站直了。
“我……我只是路过。大人，无名之辈罢了。”诗寇蒂的身体僵硬，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恐惧，她低头捡拾地上的蘑菇，不去看玛莲妮亚的眼睛，“只是捡些东西，大人。我马上就走……”
诗寇蒂没注意到玛莲妮亚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连藏身暗处的蒙葛特都不禁暗暗赞叹起她的演技。
“你是……城外流民？”玛莲妮亚语气稍有缓和。
城外流民，是城破时还滞留在城外的居民和那夜出逃时溃散的权贵。他们不敢靠近红狮子军团，也无法进入内城，只能在远离战场的森林里徘徊。幸好城外的大部分居民不是猎户就是药草师，勉强也能在丛林里讨生活。
诗寇蒂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不比当年，她可没有擅闯圣树沿着排水管道杀入圣树底层，自信满满地拽起女武神准备大战三百回合。说来惭愧，当时诗寇蒂已经上天连着几条古龙和黑剑“玛利喀斯”都揍了一圈，正处于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期，区区女武神又有何惧……
当然，后面的故事就不太精彩了。
诗寇蒂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被连续三次总计九段水鸟乱舞追着砍的绝望。
当年她与玛莲妮亚之间的差距好似拿着玩具剑的熊孩子和隔壁提着菜刀的退役拳击手。同时拳击手铁了心要给那个闯入自家宅子搞破坏的熊孩子一顿“大惊喜”。
但是现在不同了。
诗寇蒂完全没有招惹到玛莲妮亚的理由。
对于玛莲妮亚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在熊孩子开始动自家花瓶之前，谁会想到把她绑在椅子上呢？
“是的……我父亲是个猎户，我们就住在城外。”诗寇蒂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流浪者的身份，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这里距离水源多远？”玛莲妮亚背后沉默已久的侍卫突然开口。
“什么？”诗寇蒂茫然地看着她。
这位侍卫同为女性，亚麻色的长发盘成发髻，苍白的脸颊上带有浅浅的雀斑，她看起来不像侍卫，倒像是哪来的病弱大小姐。
侍卫小姐的表情极认真，“最近的小黄金树在哪个方向？”
“芬雷？”玛莲妮亚喊出侍卫小姐的名字，她皱着眉，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回答我。”芬雷的斗篷下有金属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水源距离大概三公里？”诗寇蒂眼珠子乱转，“小黄金树在……在那边。”她指了个树丛最茂盛的方向。
这下连玛莲妮亚也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腕。
“水源只有一公里，那个方向是红狮子的营地。猎人怎么会不熟悉自己的猎场？你根本就是第一次来这里。”芬雷说。
诗寇蒂试图狡辩：“我只是不怎么认路。”
芬雷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你的身上有被杖打的痕迹，很新，还有泥土的味道，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他在哪？”
诗寇蒂直接被干沉默了。
这个侍卫是不是过于能干了一点？
当年圣树要是有这种狠人坐镇，自己怕不是连圣树大舞台的边都摸不到。
诗寇蒂右手踹在怀里，悄悄握住了黄铜匕首的刀柄。
怎么办，要在这里开战吗？不对啊，我为啥要护着蒙葛特？直接让他们自个打一架不就得了，我就在旁边摇旗呐喊看戏……
胡思乱想之间，一只手按上诗寇蒂的肩膀。
蒙葛特悄无声息地站到诗寇蒂背后，像是一道凝固的影子。
“玛丽卡在上，愿无上意志宽恕她的无礼，也请原谅我的谨慎。”
蒙葛特扮演的王城居民低头行了个标准的贵族式颔首礼。
“诚实是被赐福的美好品德，她确实是猎户之女，也确实是第一次踏上这片林域。这是我的请求，也是赐福的指引——吾等理应行进的道路……”
一个虔诚的黄金树教徒。
他的袖口有代表王室的黄金树花纹，是那一夜出逃的权贵？隐入丛林的话确实难以被骑兵发现，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芬雷能听到狼嗥和卢恩熊磨蹭树干的哼哼声，对于权贵来说，这片森林过于危险了。
“我拜托她寻找黄金长子的墓地。”蒙葛特摩挲手杖，他盯着玛莲妮亚的红发，“红狮子骑士小姐，我无意与你们起冲突。我效忠的是律法，而不是这座城市。”
诗寇蒂心领神会，“对对对，这位老爷是黄金树教派的，特别崇拜葛德文，特地跑来祭奠那个死王子。我对王室没感情的，你们别放火烧山就行……”
芬雷和玛莲妮亚对视一眼，眼神略有些古怪。
“我不是红狮子骑士。”玛莲妮亚说。
蒙葛特用手杖隐晦地一捅诗寇蒂，后者立刻上前半步，“嗨那就没事了，听说那些红骑士会烧人来吃哩。两位姐姐是做什么的？也是来祭拜葛德文的吗？这地儿虽然我不咋熟，但我是专业的，荒野找路我可会了。”
玛莲妮亚不太适应诗寇蒂过于灵活的市侩嘴脸，她后退半步，“我……”
芬雷咳了一声，示意玛莲妮亚不要说话。
“我家小姐来自一个南方武士家族，目前算是……跟随红狮子军团的雇佣骑士。小姐好武，自幼崇拜初王葛弗雷和他的十二骑士。葛弗雷被流放后，十二个熔炉骑士也分散各地，听说其中一位隐居在此，我们特地前来讨教。”
无缘无故祭拜葛德文容易惹人怀疑，在一个正儿八经的教徒面前假装虔诚并不现实，要是被他通过祭品发现她们的身份也比较麻烦。
熔炉骑士是一个不错的幌子。
战士好武，时常会结交超越立场的情谊。而且谁知道那个熔炉骑士在哪，一不留神找进墓地里了，顺便祭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如果真遇上了，打上一架也不是不行。
这回轮到诗寇蒂和蒙葛特面面相觑了。
怎么办，她也想找奥陶琵斯麻烦？奥陶琵斯会不会被打死啊？这是诗寇蒂的想法。
太可疑了，不能让她们脱离视线。这是蒙葛特的想法。
于是蒙葛特仰天长叹，“这也是赐福的指引。”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随我们来吧，我知道那位熔炉骑士的位置。”
还真有啊。
“还是不麻烦了……”玛莲妮亚下意识回绝。
“不不，请一定要。”蒙葛特坚持。
诗寇蒂看着双方友好而诚挚地互相谦让，不禁嘴角露出了欣慰而殷切的笑容。
这个我爱看，快快快，快打起来。
最后还是芬雷附在玛莲妮亚耳边轻声说：“跟他走吧，杰廉的地图并不准确，而且哪个黄金律法信徒会崇拜葛德文而不是拉达冈和玛丽卡？他怕是别有目的。”
玛莲妮亚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雾霭散去，淡黄、金黄、鹅黄、青黄、褐色、赤红……日光在层叠的枝叶上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即将到来的战争短暂地隐去锋芒，和平的间隙转瞬即逝。不同目的，不同立场的四人在林间结伴而行，于是命运在此处纠葛，倏尔转向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
蒙葛特也曾想过抢先出手，让这场意外的相遇成为王城之下诸多不可言说的秘密之一。
无论是时机、地点还是措辞，这两个女人都太可疑了。而且从她们身上，蒙葛特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诗寇蒂掀起王城暴动的那一天。
但是就和那一天一样，某个家伙总能用行动证明这才哪到哪，事情还有变得更糟的余地……
蒙葛特很快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机械传动的咔哒声，略带沙哑的嗓音如剑锐利，“什么人，出来！”
这边诗寇蒂刚把抠了一半的蘑菇彻底撬下树干，她闻言把蘑菇收进腰包，望向蒙葛特的目光似是询问。
蒙葛特沉痛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脚把她踢出树林。
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追悼。
玛莲妮亚提醒自己。
隐藏身份，收起刀剑，避开视线，在迷雾中寻找墓地的入口，献上祭品和祈祷，然后安静地离去。
唯独今天不要沾染血腥。
因为死者是黄金王朝长子。
而她是来自北方的侵略者。
虽然理念不同，但是玛莲妮亚深受米凯拉影响，对这位最年长的兄长怀有极高的敬意。他本应继承黄金律法和这个王朝，却最终成为了半神的初始死者——“黄金”葛德文，一位可悲的殉道者。
如无必要，她不愿在今天挥剑。
这也是为什么玛莲妮亚没有直接斩向声音的来源，而是出言逼迫。
不管是王城的探子还是附近的野兽，她都有信心在第一时间控制。
饶是如此，当玛莲妮亚看到一个骨架娇小的少女滚出树丛，怀里的蘑菇撒了一地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愣。
“我……”看到玛莲妮亚的瞬间，诗寇蒂同样愣了，针对蒙葛特的恶槽如鲠在喉，转瞬间化为苦涩。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红色长发的女人，朴素的旅人风衣，斗篷从肩膀到手指盖住右半身，裸露在外的黄金错纹长刀一直垂到地面。
米莉森？
不对，面前之人的气质要更锐利。
像是一千把刀，沿着诡异的弧线从四面八方斩来，切割、贯刺、劈砍……浓郁的血与死的气息渗入毛孔，时隔多年，她又嗅到了毛骨悚然的温热的恐惧。
诗寇蒂知道她的名字。
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道理啊。她和拉塔恩联手了？他们不是死敌吗？破碎战争末期最惨烈的战争就是她和拉塔恩的对决，这场战争的直接后果就是半个盖利德化为死狱……
“你是谁？”玛莲妮亚坚硬沙哑的声线宛如锉刀划过心口，诗寇蒂一个激灵站直了。
“我……我只是路过。大人，无名之辈罢了。”诗寇蒂的身体僵硬，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恐惧，她低头捡拾地上的蘑菇，不去看玛莲妮亚的眼睛，“只是捡些东西，大人。我马上就走……”
诗寇蒂没注意到玛莲妮亚的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连藏身暗处的蒙葛特都不禁暗暗赞叹起她的演技。
“你是……城外流民？”玛莲妮亚语气稍有缓和。
城外流民，是城破时还滞留在城外的居民和那夜出逃时溃散的权贵。他们不敢靠近红狮子军团，也无法进入内城，只能在远离战场的森林里徘徊。幸好城外的大部分居民不是猎户就是药草师，勉强也能在丛林里讨生活。
诗寇蒂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不比当年，她可没有擅闯圣树沿着排水管道杀入圣树底层，自信满满地拽起女武神准备大战三百回合。说来惭愧，当时诗寇蒂已经上天连着几条古龙和黑剑“玛利喀斯”都揍了一圈，正处于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期，区区女武神又有何惧……
当然，后面的故事就不太精彩了。
诗寇蒂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被连续三次总计九段水鸟乱舞追着砍的绝望。
当年她与玛莲妮亚之间的差距好似拿着玩具剑的熊孩子和隔壁提着菜刀的退役拳击手。同时拳击手铁了心要给那个闯入自家宅子搞破坏的熊孩子一顿“大惊喜”。
但是现在不同了。
诗寇蒂完全没有招惹到玛莲妮亚的理由。
对于玛莲妮亚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在熊孩子开始动自家花瓶之前，谁会想到把她绑在椅子上呢？
“是的……我父亲是个猎户，我们就住在城外。”诗寇蒂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流浪者的身份，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这里距离水源多远？”玛莲妮亚背后沉默已久的侍卫突然开口。
“什么？”诗寇蒂茫然地看着她。
这位侍卫同为女性，亚麻色的长发盘成发髻，苍白的脸颊上带有浅浅的雀斑，她看起来不像侍卫，倒像是哪来的病弱大小姐。
侍卫小姐的表情极认真，“最近的小黄金树在哪个方向？”
“芬雷？”玛莲妮亚喊出侍卫小姐的名字，她皱着眉，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回答我。”芬雷的斗篷下有金属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水源距离大概三公里？”诗寇蒂眼珠子乱转，“小黄金树在……在那边。”她指了个树丛最茂盛的方向。
这下连玛莲妮亚也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腕。
“水源只有一公里，那个方向是红狮子的营地。猎人怎么会不熟悉自己的猎场？你根本就是第一次来这里。”芬雷说。
诗寇蒂试图狡辩：“我只是不怎么认路。”
芬雷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你的身上有被杖打的痕迹，很新，还有泥土的味道，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他在哪？”
诗寇蒂直接被干沉默了。
这个侍卫是不是过于能干了一点？
当年圣树要是有这种狠人坐镇，自己怕不是连圣树大舞台的边都摸不到。
诗寇蒂右手踹在怀里，悄悄握住了黄铜匕首的刀柄。
怎么办，要在这里开战吗？不对啊，我为啥要护着蒙葛特？直接让他们自个打一架不就得了，我就在旁边摇旗呐喊看戏……
胡思乱想之间，一只手按上诗寇蒂的肩膀。
蒙葛特悄无声息地站到诗寇蒂背后，像是一道凝固的影子。
“玛丽卡在上，愿无上意志宽恕她的无礼，也请原谅我的谨慎。”
蒙葛特扮演的王城居民低头行了个标准的贵族式颔首礼。
“诚实是被赐福的美好品德，她确实是猎户之女，也确实是第一次踏上这片林域。这是我的请求，也是赐福的指引——吾等理应行进的道路……”
一个虔诚的黄金树教徒。
他的袖口有代表王室的黄金树花纹，是那一夜出逃的权贵？隐入丛林的话确实难以被骑兵发现，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芬雷能听到狼嗥和卢恩熊磨蹭树干的哼哼声，对于权贵来说，这片森林过于危险了。
“我拜托她寻找黄金长子的墓地。”蒙葛特摩挲手杖，他盯着玛莲妮亚的红发，“红狮子骑士小姐，我无意与你们起冲突。我效忠的是律法，而不是这座城市。”
诗寇蒂心领神会，“对对对，这位老爷是黄金树教派的，特别崇拜葛德文，特地跑来祭奠那个死王子。我对王室没感情的，你们别放火烧山就行……”
芬雷和玛莲妮亚对视一眼，眼神略有些古怪。
“我不是红狮子骑士。”玛莲妮亚说。
蒙葛特用手杖隐晦地一捅诗寇蒂，后者立刻上前半步，“嗨那就没事了，听说那些红骑士会烧人来吃哩。两位姐姐是做什么的？也是来祭拜葛德文的吗？这地儿虽然我不咋熟，但我是专业的，荒野找路我可会了。”
玛莲妮亚不太适应诗寇蒂过于灵活的市侩嘴脸，她后退半步，“我……”
芬雷咳了一声，示意玛莲妮亚不要说话。
“我家小姐来自一个南方武士家族，目前算是……跟随红狮子军团的雇佣骑士。小姐好武，自幼崇拜初王葛弗雷和他的十二骑士。葛弗雷被流放后，十二个熔炉骑士也分散各地，听说其中一位隐居在此，我们特地前来讨教。”
无缘无故祭拜葛德文容易惹人怀疑，在一个正儿八经的教徒面前假装虔诚并不现实，要是被他通过祭品发现她们的身份也比较麻烦。
熔炉骑士是一个不错的幌子。
战士好武，时常会结交超越立场的情谊。而且谁知道那个熔炉骑士在哪，一不留神找进墓地里了，顺便祭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如果真遇上了，打上一架也不是不行。
这回轮到诗寇蒂和蒙葛特面面相觑了。
怎么办，她也想找奥陶琵斯麻烦？奥陶琵斯会不会被打死啊？这是诗寇蒂的想法。
太可疑了，不能让她们脱离视线。这是蒙葛特的想法。
于是蒙葛特仰天长叹，“这也是赐福的指引。”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随我们来吧，我知道那位熔炉骑士的位置。”
还真有啊。
“还是不麻烦了……”玛莲妮亚下意识回绝。
“不不，请一定要。”蒙葛特坚持。
诗寇蒂看着双方友好而诚挚地互相谦让，不禁嘴角露出了欣慰而殷切的笑容。
这个我爱看，快快快，快打起来。
最后还是芬雷附在玛莲妮亚耳边轻声说：“跟他走吧，杰廉的地图并不准确，而且哪个黄金律法信徒会崇拜葛德文而不是拉达冈和玛丽卡？他怕是别有目的。”
玛莲妮亚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雾霭散去，淡黄、金黄、鹅黄、青黄、褐色、赤红……日光在层叠的枝叶上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即将到来的战争短暂地隐去锋芒，和平的间隙转瞬即逝。不同目的，不同立场的四人在林间结伴而行，于是命运在此处纠葛，倏尔转向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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