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收网

    薛臣几乎是同时收到胡嘤嘤跟薛卫的消息。

    薛卫中毒,内力全失,但是可以确定邙山那边是鹰卫在搞鬼。而胡嘤嘤这边给的消息则是无名县那边的石碑,是朝廷自导自演,还有秦尧已经暴露了,让他不要跟秦尧联系。

    两边都暂时安全,但是短时间内内办法回京。

    从秦尧顺利将无名县的案子结了回京,他就已经让人盯着秦尧,只是暂时还没什么结果。

    树上的蝉呕哑叫的难听,薛十七拿匕首将蝉挑了,院子立刻就恢复了安静。

    薛常快步从外面进来,跑的太快,脸上带着太阳晒得潮红。

    “少主,甘州那边发现一个金矿!属下派商队往西边贩货的时候无意发现的,河里的沙是金色的,先是见细沙中混着金粒,往上游找去,在一座山上发现了矿!”

    薛常难掩兴奋,“属下打算亲自去看看!”

    面对异常亢奋的薛常,薛臣却没接这一茬,只沉静道:“先将家人安排出城,我们准备好撤离。”

    薛常一顿,犹疑道:“那金矿……”

    “薛卫和薛青都被绊住了,他们遇到了好几轮追杀,你若再被调离出京,京城里就只剩下猎鹰跟温善章了,而且,这两个人是不是真心追随我们,现在还很难说。”

    “你确定你过来的时候后面没有尾巴吗?”

    薛常顿时觉得后背一凉,想到什么,急急地退出去,往六合胡同赶去。

    不知不觉,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薛臣捏着一本书,看向窗外怔愣了良久。

    “已经开始了吗……”

    茶缘阁,言叙傾也站在窗边,看着热闹的街,片刻之后一条黑影闪身钻进雅间里,请示道:“已经准备好了,何时收网?”

    言叙傾抿口茶水,转身将水杯放到桌子上,余光瞥见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声音如烟雾一般飘散。

    “今晚劳烦江大人了。”

    江作瑜始终垂眸,以表尊敬。

    “是,一切如三皇子安排,属下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言叙傾微微出神。温言从对面的街上看见他,把玩着扇子上来。跟江作瑜前后脚,不知道有没有遇见。

    “难得有空闲,喝一杯?”

    在茶楼里喝酒……言叙傾有点无语,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酒坛,就知道又是陈记的桃子酒。

    温言看起来颇为烦恼。

    “阿晏快一个月没搭理我了,上次见还是在太子出殡那天,当时她问我什么时候去丞相府提亲……”说着一顿,胡子拉碴的脸上爬上寂寞,“我不是对太子不敬,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你也知道,温家跟谭家不能联姻,我像往常一样把话题岔开……”

    说到这里他没继续往下说,言叙傾无奈道:“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妥协是不是?”

    温言颓然的点点头,接着说道:“身份与我而言都是枷锁,我突然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感受。被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确实挺难受的。”

    “温公给你议亲了?”

    言叙傾有些惊讶,他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定了好几次,他都给推了。这么几年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温言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件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祖父从族里挑选了两个姑娘,打算送进宫给贵妃娘娘掌眼。”

    言叙傾挑眉看他,这个时候太子还没过百天,给谁议亲?温言瞪着他瞧了半天,见他还没明白,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说。

    “对了,你们府上失散的小姐找到了吗?”言叙傾跟鹰卫打交道,自然知道温家的事儿,毕竟当初闹出的动静不小,而且这些年温家一直在找人,“我应该见过她。”

    温言倒是第一次听说,赶忙问道:“在哪里见过?”

    “在青州第一次见,在豫州第二次见,后来就没再见了,算算时间,有好几年了。”

    他没说谎,而且从前也跟他说过,温言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那个命大的姑娘?”

    他没跟温言说过胡笳,不过两次见面她都伤得很重,后来又活蹦乱跳,确实是命大的姑娘。

    温言讶异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奇缘……她过得好不好?”

    本来对自己这个妹妹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突然又有了点血脉相连的感觉。

    言叙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喝酒吧,不说这些。”

    他们两个也只能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温家虽然是言叙傾的母族,但是两个人的立场始终是相对的。

    索性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从来不说朝堂的事儿。

    回府后,温言就撤下了寻找温如玉的命令,反正找了几年了,或许对方只是短暂的在京城中出现过,但是缘分还不到。

    街头巷尾,总有来回穿梭的货郎,或是卖一些小吃,或是卖一些杂货,小孩子们最喜欢围着货郎,因为他们的箱子里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京城这个大杂烩市场里,货郎竟然是最受小孩子喜欢的人。

    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层神秘感。

    货郎在各个巷子里穿梭,天黑之后,巡城营的兵卒跟着货郎们七拐八拐,趁着对方没防备,突然出现,将隐藏在暗处的窝点端掉。

    林虎子刚干完一天的活,回到小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二十个巡城营兵卒将他包围起来。

    他本能的翻过隔壁院墙,落在地上才看见,隔壁院子里三条黑影握着刀等着他,房顶上还有两人,后面是巡城营兵卒,将他所有的退路都斩断。

    “你若乖乖投降或许能少吃些苦头……”

    与此同时,鹰卫连带巡城营配合完美的将薛卫埋伏在京城的暗线拔出来不少,京兆衙门直接带着差役将第一楼包围起来,将里面的大小掌柜全部请到京兆衙门喝茶。

    秦尧这几天如热锅上的蚂蚁,本就急不可耐,才刚一脚踏进温善章的书房,后脚就被鹰卫包围住。

    约定着见面的猎鹰没有来。

    六合胡同,薛常刚安排人来送妻子儿子出城,大批巡城营兵卒涌进胡同,将马车冲散。情急之下,温苒拉着薛常回到卧室,一掀床板,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一家四口跳进去,床板又恢复原样。

    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感觉,街上的百姓见势不妙,赶忙找地方缩起来。

    破空声响起,一枚箭头燃着火焰的羽箭破窗而入,薛臣侧身让开,羽箭落入书柜上,瞬间燃起一片火焰。

    向外面看去,一排黑衣人影搭弓射箭,火雨袭击而来。

    薛臣灵巧避开这些箭雨,猛然破顶而出,站在房顶上的人影没料到脚下的屋顶突然塌了,几个人沿着房檐滚落下去。

    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踩碎瓦片的声音,他回头看见一个人。

    “薛少主,在下有个问题请教。”

    来人施施然的站在他身后,抱紧双臂,似是笃定他一定跑不掉。

    薛臣抬眸,灼热的气浪袭来,两人竟淡定的站在屋顶上闲聊起来。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薛少主仍旧是少主,没有人称呼你主子呢?”邪魅的语调充满挑衅,“是还没有成为主子吧……你的人过了今晚都会变成尸体,多年的经营又毁于一旦了呢……”

    薛臣抿唇看着他,冷笑一声:“多年不见,你仍旧是一条不见天日的狗,对主子摇尾乞怜的后果就是被当成棋子。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你们温皇做了笔生意……酬劳就是你的命!”

    江作瑜气息凝滞一瞬,复又恢复气定神闲。

    “薛少主果然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这时候还在蛊惑人心。”

    薛臣轻笑:“你可以不信,反正我最差也不过就是这样了,但是你们想要我的命还早着呢。”

    …………

    温忆寒看着散在桌子上的密信。

    温家的许多产业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被朝廷突如其来的派人截断,还有几条重要的线路,几乎一整条线上的人失去了任何消息。

    靠海的生意也被截断,一点一点往内陆蔓延,最后一封汇报情况的书信统一在今天晚上鹰卫行动之前送到温公的书房。

    直到刚才为止,他还以为朝廷的动静只针对前朝少主。

    言家这一盘棋,布得够广。

    用前朝少主掩人耳目,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为了迷惑他。

    最上面的两封是日期最近。

    一封是泉州发来的,一封是甘州。

    温家失去了对温朝沿海和边塞的控制。这让他有点意外。但温家百年底蕴,这点事情还不足够让他惊慌。

    派人将温言叫到书房,两个人对坐着沉默良久,温忆寒问道:“温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这些年温言跟着经手了很多生意,线报一直是他们温家最引以为傲的产业,消息灵通意味着很多便利,他们家自己养了很多线人。

    但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沿海和通往边塞的消息,这件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关键是朝廷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那位?”

    温言大胆联想,当年温家跟京城几家贵族联合算计薛家,他们包括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言诚书都算是薛臣的敌人。

    但是这些年,薛臣能主动跟他们合作,那么跟朝廷联合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那为少主的心思这般深沉,竟能沉得住气!

    “鹰卫今晚联合巡城营,京兆衙门进行了一次联合搜捕,那为少主只怕是引火自焚!”

    温忆寒却不愿意相信薛臣没有一点防备。

    “那位若是没有一点本事,怎么敢来京城?这是他这么多年太过低调,也太年轻,旁人没将他放在眼里而已。”

    温忆寒觉得自己可能就是轻视他的人之一。

    “他虽然在暗处缩着,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也没做。前段时间的石碑跟邙山的太子点兵,难道不是那位少主的杰作?”

    温言听着祖父的分析,想起了无和尚一去好几年不见踪迹,若不然还能去问问。又突然意识到了无和尚说不准不是去云游,而是……躲着自己呢?

    “这么说天下要乱了……”

    二十年前的突然变天,到积攒到今天才爆发出来的矛盾,必须用一场战争来彻底解决。他们都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今天的温家跟当初的相比,实力弱了太多,不拼一把,或许就没有温家,也就没有如今的天子姓言,朝代乃温。

    薛臣突然从房顶上跳下去,退的极快,退的让人猝不及防。就在他退去的一瞬间,轰隆一声,大地颤抖。

    浓烟衔着火舌迅速窜起来。

    剧烈的爆炸声将屋顶的鹰卫掀飞,炸得血肉模糊。

    江作瑜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身体向着薛臣离开的方向弹射出去,饶是如此,也只能看着薛臣飘然离去的背影胸口翻涌。

    爆炸声吸引了满城的人驻足,趁着这个机会,原本乖乖跟着巡城营走的细作带着枷锁,突然朝着四面八方逃窜,在百姓中造成一阵不小的慌乱。

    另一条黑影出现在江作瑜面前,手中的长刀跟他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样,只是背影略显迟暮。

    “师,师父……”

    江作瑜抬头看着猎鹰,猎鹰将长刀放在他脖子上,轻叹口气:“我是来杀你的。”

    江作瑜余光瞥见自己的属下全部被炸死,他受了伤,如今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处境一下子就反转过来。

    “我早说过,论玩弄权术,你不是皇位上那个人的对手,偏要掺和进来分一杯羹,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

    从不曾见过天日,只怕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江作瑜仰脸狂笑不止。

    “师父啊,若不以我做饵,能引起出现吗?你杀不了我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远远地停在街口,马上的每一个兵卒手中都握着一把弓,弓上搭箭,将这一片包围住。

    猎鹰啧了一声,叹道:“果然,做皇帝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竟连自己的百姓也不顾了,既然他不顾及,我一个反贼,又何必替他爱惜!”

    江作瑜瞪大眼睛看向街口的位置,只见一阵黑烟蹿腾起来,砰的一声,夹杂着马儿的嘶鸣声和人的喊叫,街口的骁骑营军瞬间只剩下断臂残骸。

    “你们……有多少火药?”

    火药从前朝被禁止,到现在朝廷也没有造火药的秘方!朝廷派了工匠研究,目前还没有做出来威力如此巨大的炸药!

    两声爆炸,已经成功的在京城里制造出混乱,江作瑜并不是强弩之末,他只是在找机会,能一击得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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