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场子

    那乞丐见她是个姑娘,昂着头从地上站起来,原本还想着辩驳一番,一眼瞧见莫云手中的长剑,赶紧弯下腰去赔不是。

    “这位姑娘说笑了,小人们都是实在没了办法才出来乞讨的,小人这个样子,亲戚们早就死绝了,也没有姑娘能瞧上我们这种叫花子,

    光棍汉一个,哪儿来的小孩儿偷您的荷包……”

    “再说了,您一看就仪表不凡,这条街上的乞丐们见了您,那也不敢动手啊……”

    胡嘤嘤哼了一声,街上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胡嘤嘤假装不经意往陈记酒楼看了一眼,豆子借着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功夫也看过来。

    她摇了摇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哼,算你识相,金鸽,赔他一个新碗。”

    金鸽从怀里摸出来十枚铜钱扔到他的破碗里。

    “向你们这种四肢健全的乞丐,一文钱都不该给,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赚钱足够养活自己,偏要什么也不干,躺在大街上……”

    胡嘤嘤还没说完,那乞丐见她给的少,翻了个白眼走回墙角继续蹲着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大姐正中,就剩下他们三人。

    胡嘤嘤摸摸鼻子,也不嫌尴尬,继续往前逛。溜达到温香阁门口,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言叙傾。瞥见他手中把玩的荷包,面色微冷,抬头看向二楼雅间位置。

    雅间的窗户半开着,但从楼下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你……出来逛街?”

    言叙傾朝她走过来,胡嘤嘤眼睛盯着荷包,表情微妙。

    “哦,这个是温兄拿来的,说是你绣了好几天,多谢,我很喜欢。明日巳时,藤子湖畔,不见不散。”

    面对他的邀约,胡嘤嘤假笑着应是,目送他上了马车。

    等人走后,她直直的冲进温香阁二楼雅间,将一身酒气的温言拽起来。

    “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荷包?”

    温言虽然喝了酒,神志还是清楚的,瞥了她身后一眼,莫云正从后面打量着她。胡嘤嘤气恼的松开手,在桌边坐下。

    “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她眯眼看着温言,这家伙平白无故喝这么多酒,多半是感情不顺。在自己的地盘上,吃饭都是小事儿。温言摆摆手,莫云便出去安排酒菜。

    胡嘤嘤将金鸽也支出去,借机问道:“你是不是失恋啦?还是谭小姐要嫁人了?”

    那会儿在她跟前还有功夫贫嘴,这会儿焉头耷脑在这里喝闷酒,肯定有事儿。

    “她要嫁给叙傾。”温言含了口酒,咽下去才接着说道,“叙傾答应娶你做正妃,以后我们温家就得靠你了。”

    “什么意思?”胡嘤嘤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们两个都……这不是乱套了!你有没有跟他说那个荷包是我送给别人的?”

    见她急切的样子,温言仰天长叹一声。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疯狂,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叙傾早该说亲了,或许除了你们两个,他还会再娶一位侧妃。”

    胡嘤嘤想了想,说道:“三皇子约我明天到滕子湖泛舟,我觉得应该约上谭小姐一起,你要不也一起去?咱们把话说开,面的谭小姐再误会了就不好了。”

    温言喝酒的动作顿住,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莫云推开房门,提着食盒的小二从外面进来,他们就止住了话题。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起吃点儿?”

    胡嘤嘤向他发出了善意的邀请,温言又喝了一杯酒,觉得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便将酒壶放下,起身坐到桌前。

    莫云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站在两人身后跟一根木桩子一样。

    胡嘤嘤闻着满屋子酒香味儿,问道:“你喝的什么酒?闻起来挺香。”

    温言吩咐金鸽拿了干净的酒杯给她倒上一杯,胡嘤嘤抿了一口,清香中带着点白桃的味道,酒性温和,比较适合女生。

    她又喝了一杯,赞道:“这酒真不错,在哪儿打的,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去打点。”

    “陈记酒楼。”

    两个人吃饭喝酒就只谈论吃饭喝酒的事儿,酒足饭饱之后,温言还在雅间里瘫着,胡嘤嘤沿着大街继续往回逛,路过陈记酒楼的时候,转身走进去。

    “小二,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天都黑了,这会儿酒楼里人不多,不过掌柜的在柜台前算账,豆子跑过来介绍道:“我们酒楼最出名的就是各种果酒,有白桃酒、苹果酒、荔枝酒,再有就是从关外来的葡萄酒,不过不多了,姑娘,您要点儿什么酒?”

    “还有苹果跟荔枝酒?”她好奇的站起来,“我能尝尝吗?”

    豆子殷勤的应道:“当然可以,姑娘您这边请。”

    胡嘤嘤跟着豆子来到酒柜前,豆子倒了一杯苹果酒递给她,又倒了一杯荔枝酒端着。一边介绍道:“我们店的苹果酒色泽淡黄,口感香甜,很适合在饭后来一杯。”

    见胡嘤嘤喝了,豆子又紧跟介绍道,“小店的荔枝酒甘醇悠长,经常饮用可以生津开胃、补益心脾、理气益血,美容养颜,您尝尝。”

    胡嘤嘤又尝了一杯荔枝酒,觉得甚是好喝。

    “小二,你把这两种酒都给我打一壶。”说着她靠近金鸽,状似无意的问道,“你家主子喜欢喝什么酒?明天上午去滕子湖,带些果酒如何?”

    对自家主子的喜好,金鸽这个贴身宫女自然是知道的。

    “我家主子经常跟温公子喝酒,喝的就是这家的白桃酒,这其他两样酒,应该也能喝。”

    “那就带这两样吧,你们家主子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我们明天准备了一起带着?”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莫云眉头微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府上有很多名酒,小姐没必要从外面买。”

    他刚提了一句就闭上嘴了,再一思索,宫里什么好酒没有,或许三皇子并不介意这些。他从没跟女人接触过,自然不懂这些,但他并没有忘记此行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豆子把酒递给他,他伸手接住,金鸽去付钱。

    “贵人,您慢走!”

    豆子将他们送出门,转过身跟柜台后面的掌柜对视一眼,匆匆往后院走去。回到房间脱下小二的衣裳,换了一套乞丐服,从后门溜出去,在箱子里溜达了好几圈,悄悄摸到莲香阁后门,先敲了两下,又敲了一下,数了三个数,又敲了三下。

    门从里面打开,豆子左右看看无人才一脚踏进去。

    莲香阁前院是待客的地方,后院偏僻处有一排房子,一般住的都是些干活的仆妇。房子后面还有一件柴房,豆子钻进去。

    “常爷,胡笳姐跟我联系了。”

    柴房里黑乎乎的没点灯,隐约能看见一条人影站在窗口。

    薛常转身惊喜道:“可有说什么?”

    豆子摇摇头,才想起来屋子里太黑,对方可能看不见。

    “胡笳姐身后跟着一个高手,不方便说话,不过她话里透露出来,明天上午,三皇子要约她去滕子湖游湖,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跟胡笳姐碰头?说不准是少主的消息。”

    薛常停顿了两个呼吸,声音一紧:“让月影去,我们不方便出面,胡姑娘聪慧,看见月影就知道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

    别看豆子年纪小,他身上的沉稳机灵并不差,出了门后,绕到前面花楼一条街,蹲在街角要了半天饭,等夜色深沉之后才溜达着回去。

    回到府上,胡嘤嘤在金鸽的伺候下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等人走后起身来到书桌前,写了一张纸条塞到竹筒里用蜡封好贴身收着。

    等到第二天上午,梳洗打扮过后,便听说言叙傾登门了,先到书房拜访温公,又在莫云的陪同下亲自来到院子里接她。

    在教养嬷嬷的精心护理下,胡嘤嘤的皮肤比之前细腻不少,虽然她还是习惯将短剑带在身上,但是看起来文雅大方,已经有了大家闺秀的气派了。

    金鸽还给她上了点妆,画了眉毛,涂了口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惊艳。

    言叙傾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惊艳完全掩饰不住。

    “马车在门口,我们出发吧。”

    胡嘤嘤看了一眼莫云,问道:“他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莫云一张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温公担心殿下安危,特命属下一同前往,保护殿下安危。”

    有他跟在一旁,跟一个人形监视器一样,什么事儿都别想干。人家的理由冠冕堂皇,胡嘤嘤无奈,只得同意。

    “既然是游玩,不如叫上兄长和温姑娘一起?”她突兀提出来这个要求,让言叙傾一愣,怕他误解,胡嘤嘤赶紧解释道,“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难得跟谭家姐姐关系好,而且昨天兄长也同意了陪我一起去。”

    言叙傾抿唇笑道:“既然温兄愿意一起去,那再好不过。”

    温言昨天喝了酒,今天早晨起来的有些迟,等两人到门口上了马车之后才匆匆赶来。三人绕到相府门口,言叙傾出马到相府将谭晏晏接出来。

    四个人同乘一辆马车有点挤。胡嘤嘤便从马车里爬出来,钻上相府的马车里跟谭晏晏坐。

    谭晏晏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约我?”

    胡嘤嘤挑挑眉,反问道:“难道你真想嫁给三皇子?”

    可能是到了年纪还嫁不出去,谭晏晏的表情有些苦涩。

    “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

    胡嘤嘤可没忘了第一次见她时,她敢追到滕子湖上画名妓,她的行为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大胆,如今,已经快被生活磨平棱角了。

    胡嘤嘤拉住她的手劝道:“你放心,三皇子与兄长已经达成协议,你且先安心待嫁,兄长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谭晏晏惊奇的抬头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他说的?他让你告诉我的?”

    胡嘤嘤但笑不语,谭晏晏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笑意模样。

    “兄长在三皇子的马车上,等会儿你自己问他。”

    谭晏晏惊讶的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显然是觉得这样处理太过惊世骇俗。当着未婚夫的面跟其他男人私相授受,这要是传出去……

    胡嘤嘤知道她的顾虑。

    “你既不愿意嫁人,又不得不嫁人,我觉得你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说清楚的比较好。也算不上私相授受。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很快就到了滕子湖,十里事先准备好了画舫,一行人从马车里下来,便直接登上画舫。感受着秋日的暖阳和微风,湖面上层层推进的水波粼粼,有水草漂浮在水面上,画舫慢慢向湖中心飘去。

    在湖上能看见远处的山和飞鸟,湛蓝的天上,白云像棉絮一样层层堆叠。

    船上的人不多,胡嘤嘤带了金鸽和莫云,言叙傾带了十里,温言一个人都没带。十里和金鸽在甲板上摆上桌子,摆上各种果品酒水,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

    看着天上的云,胡嘤嘤叹了口气,想起那年中秋,跟薛臣他们一起泛舟湖上,如今还是在滕子湖上,她的伙伴们却不在。

    温言瞧着谭晏晏,见谭晏晏一直偷偷瞥言叙傾,心里闷得很,谭晏晏也有些心不在焉,她想问问言叙傾一切是不是如胡嘤嘤所说,却又因为这桩婚事还没有摆在明面上,再加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有点问不出口。

    言叙傾看着胡嘤嘤,她手中捏着一粒葡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不小心把葡萄捏碎了,汁水沾了一手,胡嘤嘤回过神来,尴尬的掩饰着自己的出神。

    “怎么这么不小心。十里,弄些清水给温姑娘净手。”

    十里应声而去,胡嘤嘤扔掉葡萄,确实感觉手上粘乎乎的。她今天穿的衣服袖子有点长,言叙傾十分自然的帮她挽了袖子。

    正巧十里把水端过来。

    “多谢。”

    她洗了手,发现场面有点冷。虽然她也不太擅长应酬,但是……总不能一直冷下去。

    “我们打会儿叶子牌?”

    她一提议,其他三个人同时看向她。

    “我不太会。”

    谭晏晏弱弱的举起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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