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偷袭

    胡嘤嘤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一副劳碌命,先前是她故意避嫌,不想插手江南的政务和军务,这会儿既然薛臣跟言叙傾达成合作,薛臣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她不免就多上了几分心。

    她是在跨过黄河的时候发现横陈在黄河北岸的人马有异动。

    跟着军中出来采购物资的队伍,混进了军中。

    军中人员编制是十人设一小队,百人设一个百夫长,千人设一千夫长,就连火头营的人员编制都十分的严密。她只能到军营中先溜达了一圈,就跟着送米面粮油的商队又出来了。

    军营中虽然没有竖旗,但是能看出来军中应该有人坐镇。

    胡嘤嘤等到天黑,悄悄溜进军营,军营中的巡逻大概一刻钟一个来回,只在小范围内巡逻,一个时辰一换防。

    胡嘤嘤趁换防的时候敲晕了一个兵卒,然后换上兵卒的衣服,拎起兵卒的腰牌看了一眼。

    一般情况下,上前线打仗的兵卒腰间都会挂一个竹制的腰牌,上面刻着名字,万一牺牲了,也能根据腰牌对上身份,好给家人报丧。

    然后胡嘤嘤易了容,除了身高比那个叫王大壮的兵卒稍微矮一些,身形稍微瘦弱一些,长相上……嗯,她没有喉结,没有胡子,不过在晚上,让人也看不清楚。

    一路跟着巡逻的兵卒们换防,换了一次,他们就被换下去休息,军营还没转够一遍。

    胡嘤嘤跟着他们回了营帐,大家找到自己的位置,铠甲也不卸,直接抱着兵器躺下。

    一溜儿躺了九个人,他们应该是一队的,最里面空出来一个位置应该就是王大壮的。

    胡嘤嘤及时走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躺下。从一路巡逻的情况来看,将士们都和衣而睡,盔甲兵器伸手就能摸到,说明已经到了战时准备,随时准备出发了。

    她也闭上眼睛睡觉,却不敢睡得太死,随时保持警醒。

    大概睡了两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匆匆吃完早饭,他们继续去巡逻。

    胡嘤嘤一直闷着头跟在最后面,大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王大壮的身高在男人堆里确实不高,大家可能太过于紧张,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同伴早就被换了。

    白天仍旧是一刻钟巡逻一个来回,在一片区域巡逻一个时辰就换防,照例是换一次就休息,巡逻两个时辰休息一次。白天休息的时间短。吃完饭,大概休息了半个时辰,他们就继续巡逻。

    下午的时候正好换到帅帐附近,胡嘤嘤留意着帅帐里面的动静,看见几个穿着长衫的书生模样的人进进出出,这些人一看就是幕僚。

    看来是言易骁亲自坐镇军营了,难怪防卫比之从前更严密。

    去的时候,她很轻松的就绕过他们的哨兵,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哨兵比从前多了。

    京城现在能控制的区域不大,也就京畿直隶地区,向西有护国公李茂,北边有突厥,东北女真族独立,东边盘踞着前朝的势力,南边富庶的地方被言叙倾占着。西南山地,薛卫的二十万大军比横陈在黄河南岸的人马更难对付。

    天下果然还是四分五裂了。

    巡逻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见言易骁,没想到换防后,竟然换到存放粮草的地方。粮草就在主帐旁边不远处,一天下来,又一个晚上,胡嘤嘤才把军营转了一遍。

    粗略算了一下人数,这边的人马大概已经增加到十五六万人了。

    白天的时候隔着河望了一下,河对岸军旗飘扬,看起来正势不可挡。

    胡嘤嘤想着凭她一己之力,就是想烧粮草也难,没有火油,粮草很难点着。

    但是火油味道很大,还没进军营估计就暴露了。她想了半天,决定去火头营看看有没有猪油或者是牛油羊油一类的油料。

    偷偷溜进火头营,没找到猪油,倒是找到好几罐食用油,她分了好几趟把所有食用油浇在粮食上。

    等油将粮食浸透,又去找来油布,油布是用桐油浸泡过的,易燃。

    费劲儿扒拉的把油布弄来,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河边有风,顺着风向把油布点着,火势一下子窜起来。

    凌晨正是大家最懈怠的时候,点着粮草,胡嘤嘤脱下盔甲,一路绕过巡逻的兵卒,又点了几个营帐,然后迅速跳进河里,朝河对岸游去。

    这个时候,河里的水流不急,水也比较清澈,就是水有点凉。

    胡嘤嘤听着身后逐渐嘈杂的军营,回头看了一眼冲天的火光,心情不能算轻松。

    她虽然烧了敌军的粮草,但那些粮食却是百姓们辛苦种出来的,就这么烧了太可惜了。

    她也只是感慨一下,然后一头扎进水中,朝着河对岸游去。

    河对岸的江勘北看见对面的火光,心中大喜,急忙召集各位将领,准备突袭。

    胡嘤嘤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河边巡逻的兵卒吓了一跳,急忙警戒。正准备登船率领先锋部队突袭的池敏一身金甲,看见她从水里钻出来,赶忙跑过来喝退兵卒。

    胡嘤嘤看着他问道:“你们准备突袭?”

    从河对岸游过来消耗了很大体力,岸边有风,她浑身湿透,风吹来有点冷。

    问完她就打了个喷嚏,池敏一愣,急忙解下披风递给她。

    胡嘤嘤道了声谢,接过来披上。

    “言易骁亲自坐镇军营,等你们过去的时候,火势差不多也控制住了,错失了最佳时机,偷袭没有任何意义。”

    池敏也是熟读兵书的人,闻言,对她的话十分认同。

    但是军令已经下了,他必须执行。

    胡嘤嘤皱皱眉,继续说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帅,我从对面过来,对面军营里什么情况我最清楚。”

    “粮草是您烧的?”

    池敏不免惊讶的问出声来,赶紧领着她去见江勘北。一路到了主账,里面灯火通明,江勘北跟其他将领正在看舆图,脸上有愁容。河对岸的异动他们也发现了,但是一来他们隔着黄河天险,二来,他们的船比对方精良,真要打也不怕。

    担心的是两边都是温朝的百姓,对面的兵卒,也是温朝的兵卒。他们从心底里就不想打。安逸久了的人都不太愿意打仗,江勘北久居高位,更是如此。

    见领了军令出去的池敏又折返回来,江勘北猛然从椅子上惊起。

    “敌军袭营了?”等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胡嘤嘤时,虽然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起身抱拳道,“臣见过王妃。”

    胡嘤嘤身上湿漉漉的,身上的披风也湿的差不多了,她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说到道:“对面的军营纪律分明,我虽然烧了他们的粮草,但是事先并未与你们通风报信,你们现在去偷袭我恐怕把人马折进去。而且,对面是恭王亲自坐镇,恭王这些年的脾气虽然不大好,但是看样子行军布阵很有一套。”

    “我是从河对面游过来的,保不齐对面也有这样的高手,我的提议是,先看好我们的粮草,把易燃的油布跟油料都收起来,帐篷最好也扎远点,我们也得防着对方少我们的粮草。”

    “再沿岸警戒,我怕对方来偷袭。”

    江勘北也有此顾虑,但是越听到后面越惊讶,不由得问道:“王妃学过兵法?”

    胡嘤嘤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做个局,引对方来偷袭。先试探试探也行。学过一点,不是很精透。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按照原计划偷袭,但是不要往敌营里面深入,就在沿岸打一杆子,把声势做的浩大一点,打一杆子就赶紧回来,注意安全。”

    在场的都是熟读兵书的将领,一听这个意思就知道了,池敏看了一眼江勘北,见他点头,立刻领命出去了。

    这个时候不能耽误一点时间,所有的谋略都在一盏茶的功夫里面。兵卒们都登上船了,池敏一到,船立刻开拔。但是火光将天边映照的很亮,他们还没有靠近,对面负责警戒的哨兵就发现了他们。

    池敏心中暗叹一声,对方果然军纪严明,就算粮草被烧了,也不见丝毫慌乱。

    吩咐弓箭手往岸上放箭,如果能趁着天黑过河,先埋伏起来,等火势刚烧起来就立刻偷袭,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岸上也拉起警戒线,弓箭手也朝着他们,一桶箭是十支,几轮之后,连岸边都没靠近,池敏就吩咐掉头回去。

    言易骁被烧了粮草,冷哼一声,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两队二十个人乘着小船出发,到河中心的时候弃了船,游到对岸,他们身上都背着火油,第一队负责在岸边偷袭,吸引视线,第二队十个人趁乱往军营里摸索。

    胡嘤嘤换了一身男装回到主帐里,听见外面的嘈杂声,不一会儿就有兵卒来报,说是在河里发现了小船。

    “咱们去看看粮草吧。”

    江勘北最不放心的就是粮草,虽然早就做了安排。

    胡嘤嘤想着正好能趁机看看己方的情形,江勘北带领的是温朝的精锐,由巡城营、骁骑营和沿路的卫兵重组成的大军,应该错不了。

    于是跟着他们一起出去,还没靠近胡嘤嘤就闻见了火油味儿,果不其然,巡逻的兵卒发现有人潜伏进来,立刻做出了反应,将人活捉了。

    被扔在地上的三个人被麻绳捆着,嘴巴用布条紧紧勒住,不耽误他们说话,却让他们不能咬舌自尽。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一个百夫长模样的将领问道,三个人骨头都很硬,没一个人说话的。将领一巴掌打在最近的那个兵卒脸上,把他们绑在身上的火油取下来浇在他们身上,冷声道,“既然不说,就把你们当成粮草点了!”

    剧烈的火油味儿让人心里害怕。

    “大家都是同根,你们却要做反贼,为虎作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拿来火把,作势要要往他们身上烧。那三个人这才害怕,但是其中两个人仍旧咬死不吭声,有一个被吓得哭了。

    胡嘤嘤觉得稀奇,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少年,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是刚招募从军。

    “你说。”她指着正在哭得少年,吩咐道,“把他嘴里的布条解了。”

    百夫长看看江勘北,吩咐道:“解了。”

    捆他们的兵卒才上前去把布条解开。胡嘤嘤问道:“你说吧,这次偷袭,你们来了几个人?”

    少年害怕的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军营里为什么会有女人,但是她的语气听起来比较亲切。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

    “一共两个队,二十个人。”

    江勘北对百夫长点点头,百夫长立刻派人去搜寻其他人。

    胡嘤嘤又问道:“你看起来不像受过训练的兵卒,你是刚从军?”

    少年急忙解释道:“我家就是黄河边上的,从小就在水里长大,这次征兵,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是朝廷强制征兵,我水性好,对这一片儿也熟,所以今天晚上的活儿就把我安排来了。”

    “我是小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打,为什么突然就一分为二了,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参军,朝廷就派人去抓我爹娘。姐姐,我这被抓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爹娘吧?”

    少年脸上出现惧怕,侧脸看见跟他一起被抓住的两个同伴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不由得害怕道,“我们真不是反贼!”

    胡嘤嘤问道:“你们军营里,跟你一样情况的人多吗?”

    少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胡嘤嘤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没想过能不能活命的事儿。

    “不少,我有好几个发小都是被强制征兵的,军营里有一小半人都是这样,我们也没受过多少训练,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见再问不出什么了,胡嘤嘤起身看向江勘北。

    江勘北很擅长察言观色,没办法,身处兵部尚书这个职位上,必须要揣测生意,都说伴君如伴虎,万一哪里没顾及上,保不准就要掉脑袋。

    他试探性的问道:“王妃有何高见?”

    胡嘤嘤皱皱眉头,问道:“先将他们带下去,我有个想法。”

    百夫长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说连尸体带活捉的,一共才十九个人,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潜伏在军营里,几乎翻遍军营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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