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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家小姐

    “小姐,奴婢看那祝公子对你很有意思呢,他虽是戍边大将军的孙子,却难得的文武双全,也懂得医术,还是四公子的好友,和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丫鬟听雨笑着打趣道。

    柳暮烟脸立刻红了,小声的呵斥道:“听雨,你这坏丫头瞎说什么,怎么扯到我身上,他只是四哥的朋友,过来帮忙的而已。”

    “小姐,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就您还糊涂呢。要奴婢说——这祝公子三天两头的您出现在哪,他就在哪,这头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四次哪有那么多巧合。”

    “听雨——”柳暮烟的声音里有了怒气,她可是正经人家的还未出阁的小姐,对那祝公子并无其他想法,让人听到这种话误会了可如何了得。

    听雨看柳暮烟是真的生气了,赶紧闭上了嘴。“小姐,奴婢就是开玩笑,您别生气。奴婢知道,您心里还想着宁郡王。可是小姐,你大概也听说了,这宁郡王如今就是东京城的一个笑话,虽然这次打了胜仗归来,但是大家都在说是钟将军的功劳,没有钟将军,他早已经死在战场上了。现在除了他郡王的身份,恐怕再也没有配得上您的了。”

    “听雨,我什么时候教的你这么势利,这么狗眼看人低。”柳暮烟这次生了很大的气,脸都气红了。

    “小姐,奴婢错了,您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别生气,是奴婢错了。小姐——”她哀求了好久,但是柳暮烟依然不为所动。听雨意识到,她家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低估了宁郡王在她家小姐心中的分量。

    她跪了下来,拉着柳暮烟的袖摆,低声哀求,她哭了起来。而她的哭声终于让柳暮烟心软了。

    “起来吧,这次我原谅你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听雨坐了下来,抹干眼泪,安静了一会,她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继续话多起来了。“小姐,你既然心里有郡王,又和郡王从小有婚约的,曾经是命运捉弄,你俩总是无法凑到一起,如今两人都在东京了,怎么反倒生分起来了。前几日你听说郡王要上战场,连夜绣了一个荷包想送给他,却在绣成之后,反而犹豫起来,没有送出去。还有老爷,明知道你的心思,却也不急不慢的,不再提及此事——”

    “听雨,”柳暮烟的声音一开始严肃,但是却慢慢的软了下去,因为听雨说中了她的心事。只是相比于听雨只看到表面的一无所知,她懂得更多,但是懂的越多,却越痛苦,却越无法跨越那一步,去见那个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人。“你不要胡说,这朝堂的事不是我们女人该过问的,婚事也不是我们能自己做主的,父亲不管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的。”

    马车忽然停住,车里的主仆差点摔在地上。听雨护住主人,待确定柳暮烟没事之后,气冲冲的掀开车帘,厉声问道:“老马,你是怎么赶车的?你想害死小姐吗?”

    老马连声赔罪。“小姐,前面出事了,我们的马车好像撞到人了。”

    老马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赶车人,赶车以来从未出过事,但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冲出来太急了。他已经紧急的拉停了马车,但是马还是踢到了人,而现在人躺在了血泊中。他本来想过去看看,但是看到忽然冲出的官兵,吓得没有动,等着柳暮烟的指示,而柳暮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官兵来处理撞人事件的,所以让车等着。

    “立家——”路夜安扑了过去。在路口,路夜安和小六他们分成了两队逃跑。立家和路夜安一队,本来路夜安跑在前面,立家在后面,但是忽然听到一声马的长啸声,回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立家。

    “你怎么样了?”她抱住了他,他还清醒着,但是额头血流不止。

    “你快走,别管我。”他用虚弱的声音道。

    这种时候说什么鬼话,她能跑去哪,在和小六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已经说好了,会把人好好带回去的。所以,她不能走。

    “你忍着,我带你去看大夫。”她打断了立家的话,准备把他扶起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几柄寒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有人粗暴的把她拉了起来。

    “别碰我,我会跟你们走,但是让我带他去看大夫。否则他就死了。”路夜安好言好语的请求道。她看着领头的那个官兵,他长得很高大,一脸凶神恶煞,不近人情的表情。“求求你们了,我们如今都在你的手上了,逃不掉的,人死了你也不好交差不是吗?”

    路夜安猜测着立家到底做了什么,这群官兵紧追不舍是想得到什么?是想要他们的命,还是想要从立家的口中得到什么信息。但是眼下,立家看着快要死了,她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

    官兵狞笑着,像是拎起一条狗一样,把立家从地上拎了起来。立家耷拉着头,腿瘫软着,毫无反抗之力,血顺着他的脑袋一直往下流,路夜安拼命的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一点回应。

    “求求你们了,再不带他去看大夫,他就死了。”路夜安试图挣脱官兵的钳制,查看立家的情况。但是他们根本不给她机会。

    “人是死是活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管把人带过去交差。你给我安分一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走。”领头人大声呵斥路夜安。他一挥手,众官兵准备打道回府。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官兵起冲突,而且这么多人,她也没有把握能带着立家全身而退,但是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了。路夜安摸上了腰间藏着的短刀。

    “住手。”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官兵的野蛮执法,也打断了路夜安想要决一死战的决心。

    马车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丫鬟打扮在前面引路,而另一个,好漂亮的一个美人,唇红齿白,柳眉杏眼,不喜却眼中含笑,没有穿金戴银,却一身贵气,传闻中的大美人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官兵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这位美人惊艳到了,一时看呆了。

    听雨这才意识到少了什么,赶紧匆匆折回马车拿了带面纱的斗笠给小姐戴上了。看到有官兵在执法,她本来不想让自家小姐招惹这事的,要她说,这人是死是活,这么多人在,总有人会管的,不是非得要她家小姐出手,而且一个女子——

    但是她劝不住,柳暮烟在马车上观望了一会之后,终于还是下了车。“人是我们撞的,怎么可以这样袖手旁观,一走了之。更别说我还是一个医者,更不能见死不救。”

    这柳暮烟乃是知枢密院事柳青白的女儿,虽然养在深闺,甚少和外面有所接触,但是难得的是,可能是小时候身体不好的原因,久病成医,不仅对医术感兴趣,而且还有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平日里家教严,不能出门,一开始给府里各种小动物治病,后来是偷偷的给府里的下人,再后来,这些都满足不了她之后,在她的四哥的帮助下,她终于偷偷溜出了府,给村里的穷人看病。而今天她就是看完病回府的途中遇到了这件事。

    她,毕竟经历少,见识少,一开始还相信这些官兵一定能秉公处理,耐心的等着,直到看到这些官兵不管人的死活要把人抓走,她才站了出来。

    “他们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们?”她的声音很动听,动听的好像说这种话都是冒犯了她。

    领头的官兵也是个懂得看人的人,虽然还未猜透这位小姐的身份,但是看气质和穿着知道身份高贵,得罪不得,小心的回答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按照大理寺卿大人的指示办事。小姐如果有什么疑问,最好亲自询问大理寺卿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人了。”

    “我不管你是奉谁的命做事,这个人我要带走。是我的马车撞了他,我就要救活他。如果他有罪,你们事后来找我要人就是了。我叫柳暮烟,是知枢密院事柳青白的女儿。”

    官兵们听到这个头衔,全都吃了一惊,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又左右为难。人没抓回去,不好和上官交代,抓回去,又得罪了柳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柳暮烟冲听雨示意,听雨前来扶人,但是官兵没有放手。

    “大胆,你们是不把我家小姐放在眼里,非要我们来硬的吗?”听雨威吓道,她一瞪眼,抓人的官兵吓的退了两步。“老马,过来帮忙。”

    人被老马和听雨两个人在柳暮烟的指示下架上了马车,众官兵也不敢上前,只能看着。

    “他是你的朋友吧,你不上来吗?”柳暮烟看着站在一旁的路夜安问。路夜安没有理解刚才的情况,有点发愣,现在听她这么问,赶紧跳上了马车。

    路夜安一上车想去扶立家,但是被柳暮烟制止了。她拿掉戴在头上的斗笠,让听雨把立家放好,手搭在了他的脉上。

    “你懂医术?”路夜安怀疑的看着她。虽然这个女子刚才从官兵的手中救了他们,但是路夜安没忘,撞人的可是他们的马车。而且看她的样子,一定是某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些人她见的多了,总之,他们和她们不是一路人,最好少打交道为妙。但是现在立家危在旦夕,她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小时候身体弱,久病成医,略懂皮毛,但是他伤的很重,不是我这样的水平能救的,我现在带他去找城东的老神医蔡神医。”柳暮烟回答道,她看着病人,皱着眉,是真的担心。“他现在脉搏微弱,危在旦夕,我先帮他扎两针,保住心脉,希望他能撑到蔡神医的医馆。听雨让老马把车赶快点。”

    听雨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老马回了一声坐好了,马车骤然加速。马车一路风驰,很快到了蔡神医的医馆。路夜安本来是想着无论立家怎么样,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撞人的人,但是在蔡神医救人的过程中,柳暮烟给蔡神医当下手,一直都没闲着,当蔡神医宣布立家的命保住了的时候,路夜安对柳暮烟的那一点怨气也没有了。

    如果她有错,那么她已经赎罪了。立家是个心善的人,最容易原谅别人的人,相信如果她都没有意见,立家更不会有意见。

    “别担心,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对不起,是我的人马车赶得太急了,撞了你的朋友。你需要什么赔偿,尽管开口。”柳暮烟说的很真诚。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这些话应该等我的朋友醒了亲自和他说。”

    柳暮烟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就是先想给你道个歉,等你朋友醒了,再向他道歉。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路夜安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右手手腕已经青肿了,可能是刚才被官兵抓着,她用力挣扎造成的。“没关系,这点小伤习惯了。”

    “不行的,正是因为是小伤才要注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你应该都知道。”柳暮烟拿了药过来把路夜安抹上,最后绑上了绷带,她的动作很温柔也很熟练,这个千金小姐和路夜安以往见过的那些千金小姐不一样。

    路夜安守在立家的床前,柳暮烟除了时不时来看看,就是在向蔡神医请教问题,这两个人看着都很忙的样子,但是一旁的听雨可急坏了。她们可是趁着老爷不在家偷跑出来的,这眼看着日落黄昏,他家老爷都要回去了,她家小姐还在这里不急不慢,她能不着急吗?她几次想开口提醒,但是都被她家小姐阻止了。

    柳暮烟也不是不急,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她要怎么开口说自己要离开呢。

    “你们是今晚打算住在这家医馆吗?”路夜安看出了她们的着急,打趣道。

    “没有啊。”柳暮烟困惑的回答道。她没有明白路夜安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既然不打算住在医馆,那是不是该走了。你们是在等着那位性格古怪,进了房就没出来的神医,还是等着我这位需要照顾病人的人来送你们呢?”

    “不是,只是,你的朋友还没醒,我——就这么走了,我于心不安。”

    “看小姐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既然你于心不安,那就把银两都留下吧。毕竟对一个病人来说,银两比你有用。”

    一旁的听雨看到别人这样欺负自家小姐,终于忍无可忍。“喂,我说你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我们家小姐说话。你们一群叫花子,自己跑出来,撞了我们的马车,差点伤了我家小姐,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狮子大开口讹上人了,别看我家小姐善良,就以为好欺负,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如果我们去报官,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她气势汹汹,一副把路夜安当坏人的防备姿势。好好的人怎么会得罪官兵,他们一定不是好人。她家小姐好骗,她可不好骗。

    路夜安不以为意的翻了翻眼皮,说道:“你知道吗?我们村有只大黄狗,有一天下雨主人穿着白色的雨衣出去了,狗摇着尾巴依依不舍的送别了主人,傍晚的时候,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回来了,你猜发生什么?”

    听雨怒气冲冲道:“我怎么知道。”

    “狗冲着主人吠叫起来。”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听雨没读过什么书,哪里听得懂路夜安这么拐弯抹角的骂人。倒是柳暮烟笑了。接着路夜安笑了。

    看到两个人都笑了,听雨觉察出来这一定不是一个好故事。她埋怨道:“小姐,奴婢是为您出头,怎么连您也笑奴婢。”

    “平日里我娇惯你,惯的你说话没分寸,今日有人教训你,也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至于犯下大错。姑娘,我这丫鬟虽然说话没分寸,但是却是没有恶意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我叫路夜安,你直接叫我夜安就可以了。刚才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希望听雨姑娘不要生气才好。”

    路夜安冲听雨笑了笑。听雨不领情,赌气的把头扭到了一边,路夜安也没管她,继续道:“你撞了我朋友,但是同时也帮我们解了围,还送到了神医这里,所以,我们两清了。互不相欠,你也不用觉得于心不安。你们主仆二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听雨一听盛气凌人道:“什么叫互不相欠,明明就是你们欠了我家小姐的恩情,我家小姐大度,不和你一般计较。看你们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小姐,别和他们废话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柳暮烟瞪了听雨一眼,听雨便不敢说话了。柳暮烟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个姑娘了,她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从小到大,男孩们自然和她玩不到一块,但是女孩,也不能说她的两个姐姐不好,只是无论她怎么做,好像都无法真正的走近她们的心。而路夜安给她的感觉,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她就莫名的觉得亲切。

    “我叫柳暮烟。你也可以叫我暮烟。”

    “此际寸肠万绪。惨愁颜、断魂无语。和泪眼、片时几番回顾。伤心脉脉谁诉。但黯然凝伫,暮烟寒雨。望秦楼何处。”

    “鹊桥仙.届征途,柳永。不过我名字的由来却没有这么诗意,母亲告诉我,当时我们全家陪着父亲去上任,正好经过一处山坳,正值傍晚,雾霭蒙蒙,而本来应该在十日之后出生的我,却提前降生了,所以父亲触景生情,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你呢?路夜安?你的名字有什么意义?”

    路夜安撇了撇嘴,慵懒的笑着道:“谁知道呢。我们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多讲究。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柳小姐,你确定你还不回去吗?待会你父亲要是派人来找你,看到我们,那我们就是罪上加罪了。”

    柳暮烟看了看路夜安,又看了看床上的病人,再看了看屋外的天色。“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柳府找我。”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路夜安敷衍道。

    柳暮烟走到门口,又折了过来,递过来一个钱袋。“这些你们先拿着,今天出门急,身上也就只有这些了。路夜安,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柳——小——暮烟。”

    “如果我想找你们要去哪?”

    “哈——”柳暮烟正目光闪亮的等着她的答案。“你可以去第一楼找我。”

    “我知道了。”

    柳暮烟终于钻进了马车,路夜安满脸堆笑的冲着这位小姐挥手道别,等她一走,笑容立刻消失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本来又可以赚一笔,路夜安,你怎么最后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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