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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待嫁之身

    柳暮烟刚刚提起笔,准备把最后一个字收尾,听雨就咋咋呼呼的闯了进来。“小姐,小姐,好消息。”这丫头话还没说呢,就自己娇羞的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把我的字都弄脏了。小心母亲又说你了。”

    “小姐——”听雨往后退了一步,虽然有点委屈,但是依旧是喜气洋洋的。“小姐——”她看柳暮烟不理她,夺过了柳暮烟手中的毛笔,她自小和柳暮烟长大,柳暮烟也把她当姐妹一般,自然拿她没办法。

    “好了,好了,说吧,什么好消息。”

    听雨的委屈立刻没了,兴高采烈的回道:“小姐,老爷回来了。”

    柳暮烟的脸上有了喜色,但也只是淡淡道:“父亲这几日因为朝中事忙,的确回来的晚,能这么早回来算个好消息。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怕父亲,他回来你不会这么高兴的。”

    “小姐,难得奴婢为了您着想,气喘吁吁的跑来,你还打趣奴婢。奴婢要说的好消息,不是老爷,是——”她神秘兮兮而又羞涩的压低声音说道:“是你的如意郎君就要来了。”

    “听雨你胡说什么,是我骄纵的你无法无天,越来越没规矩吗?我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哪来的如意郎君。”

    听雨看柳暮烟真的生气了,赶紧跪下赔礼。“小姐,是奴婢说错话了。你罚奴婢吧。奴婢说的好消息是你和宁郡王的婚事,奴婢原以为,小姐你等了郡王这么多年,听到这个消息——”

    “听雨——”柳暮烟听到宁郡王三个字心咯噔一下,脸立刻红了,查看四周,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才放心下来。“你起来。”

    她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该轻易议论男子,但是她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不由的想起了那些往事,想起了8岁那年进王府的情景,那时候他父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在这东京城中四处走关系,希望能够在仕途步步高升,偏巧那年郡王的大夫人过寿辰,她的父亲托了关系去送贺礼,而她因为贪玩,藏在了父亲的马车上,被父亲发现之后,被一起带入了王府之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冀王,已故的大夫人和宁郡王,当时的宁郡王也不过大她一岁而已,但是行为举止却颇有大人的风范,而且已在这东京城中有了才名。

    他叫她暮烟妹妹。她叫他晨哥哥。因为凭着讨喜的模样第一次就赢得了大夫人的喜爱,所以父亲后来去讨好冀王的时候,都会故意带上她,后来,干脆她被放在了大夫人身边伺候,待了一年之久,直到后来父亲的调令下来,去了别的地方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怎么也不肯走,舍不得大夫人,更舍不得自己的“哥哥”,自己的朋友宁郡王,她说过她要永远留在府里,永远和大夫人,宁郡王在一起,她长大了要嫁给他。当时的大夫人,是个心慈之人,看她哭的痛心,于是许诺,如果到了16岁那年,她还想嫁给宁郡王,那么她就做主,让他们两个人成婚。

    正是带着这个信念,她离开了东京,离开了王府,正是带着这个信念,她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人来娶她。还有五天,就是她的16岁生辰了,曾经见证约定的大夫人已经病逝,这个约定还作数吗?晨哥哥——

    “他来了?”他终于来提亲了吗?柳暮烟的心开始颤抖起来,她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好想冲出去。

    “小姐,你说谁?宁郡王吗?不,他没来。是奴婢刚刚去找青儿要些纸墨,路过夫人的房间,听到老爷和夫人在讨论你和郡王的婚事。”

    听到他没来,柳暮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父亲在讨论我和宁郡王的婚事?”她现在更多的是吃惊了。因为如果说在她和宁郡王之间有阻碍的话,非她的父亲莫属。

    三年前,他们依令回到了东京,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兴奋而又雀跃,她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宁郡王,但是当时他却跟着父亲出兵打仗去了,没关系,只要在一个地方,多久都可以等,总会见到的,但是后来,他们回来了,而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把他们彻底的隔开了。

    当时辽兵侵犯边境,朝中主和的声音占据主流,炎帝虽然也不想打仗,但是又不想被辽兵牵着鼻子走,答应他们所有的退兵的条件,所以就派了冀王父子出征,明面上是去打仗的,但是炎帝私下的意思是,适可而止,不要伤了两国的和气。蒋太师有一爱子叫蒋文愠,不学无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堪重任,蒋太师知道此次出兵真正的目的,料想不会有危险,于是准备捡个战功,帮儿子在朝中树点威信,于是求了皇上,让儿子在军中担了副官之职,随行出发了。

    他如意算盘打的好,但是冀王却另有心思。冀王一向不同意求和,认为在这种时候只有武力才能解决问题,于是他用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为由,对辽兵发动猛烈进攻。

    害怕打仗,看到事实和自己父亲说的不同,蒋文愠害怕了,于是私下悄悄和辽人接触,为了让他们自动退兵,泄露了冀王的军事部署,让冀王的军队损失惨重,后来冀王发现是蒋文愠通敌,一气之下在军中斩杀了蒋文愠。

    所以虽然后来冀王打退了辽兵,得胜归来,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嘉奖。皇上生气,而更生气的当然是蒋太师,这位两朝元老天天跪在殿外,要求皇上严惩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而她的父亲柳青白当时打听到皇上对冀王在军中的威望颇为不满,大有打压的意思,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他在其中斡旋,联合了一些老臣,支持蒋太师,要求惩治冀王。

    后来,也就如他们所愿了。冀王被剥夺了兵权,他们父子家眷被发配到了南京,直到今年年初皇上才允许他们回来的。

    这些事当时她还不知的,宁郡王离开东京的那一天,她还想去送来着,但是却被父亲一句:“你和宁郡王的婚事就不要再提了。他从此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一下子打到了谷底。毕竟在很多年里,她都以为她是要嫁给宁郡王的,后来她通过私下悄悄调查,才知道了上述的这些事情,才终于明白过来,她和宁郡王真的不可能了。

    在关键时刻,自己的父亲没有出手相助,却落井下石,谁会想和这样的人的女儿成婚呢。她很伤心,很气愤,但是却不能怪父亲,因为他是一个好父亲。在内,他疼爱儿女,而在外,他为了她们过上好日子,忍气吞声。好吧,如果这非得是个选择题,她选了自己的家。

    “小姐,你发什么呆?奴婢可没有撒谎,奴婢听的一清二楚。老爷还说,你和郡王当年是有婚约的人,还是故去的大夫人亲自做的主,就算是冀王对老爷有什么怨言,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和两个孩子计较的。”

    真的吗?真的是她和宁郡王的婚事?柳暮烟一下子乱了方寸,她很想冲到父亲的面前,亲自向他确定这件事,但是她知道这太不合理了,还有什么方法呢,还有什么方法能确定这件事呢。

    她试图拿起笔,重新练字,平静下来,但是手根本无法把笔握紧。

    “小姐,夫人请你过去。”柳夫人的丫鬟来请柳暮烟。

    “好,我知道了。”柳暮烟脸上保持着镇定,但是脚步却比平常快了一倍。

    柳青白已经离开了,但是从还没有撤去的水杯,柳暮烟知道他来过了,知道听雨说的可能不是假话。她稳住心神给她的母亲请安。柳夫人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略施粉黛,衣饰朴素,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一品大员的正宫夫人。因为礼佛的原因,她眉宇间很温和,让人倍感亲切。

    “母亲,你找烟儿。”她坐了下来,但是心却完全无法静下来。

    “你来了。有件事找你商量。”

    柳夫人手上忙着插花,柳暮烟也随手拿起了一支,但是她的心思不在花上,把花枝剪的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像她平常会犯的错。柳夫人瞟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开口道:“还在为前两日你偷偷溜出府,你父亲罚你四哥的事生气?”

    “没有。”柳暮烟说着没有,但是眼神却难得的倔强。

    “我知道,你是宁愿自己受罚,也不愿你四哥代你受罚。但是——”柳夫人把一支剪好的花插在瓶中,很满意的左右看了看。“你和你四哥如今能相处融洽我很高兴,但是你父亲说的没错,你应该少和他来往。”

    “为什么?可是他是我四哥,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呀。”

    “这个府上流着一样的血的并不代表就是一样的人。我并非是瞧不起他,只是你们的人生注定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一个农妇的儿子,一辈子最好可能也就现在这样了,而你,你不同,我和你父亲这么费心的培养你,是对你有更高的要求的。”

    “可是,母亲,四哥也——”

    “好了,他的事以后再说不迟,今天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柳夫人的脸上有了淡淡的喜悦的笑容。她慈爱的端详了自己的女儿一会。

    “不知不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上面的两个姐姐,也已经找到了好归宿,只剩下你了,而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我和你父亲怎么也不能委屈你。原本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个侯门世家,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是不错的,但是你父亲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父亲的意思是什么?”柳暮烟忽然脸红了,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柳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他更属意宁郡王,想要遵守当初的婚约。”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了,柳暮烟心跳的手也开始发抖,她害怕被母亲觉察出来,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和花,把手藏在了茶几下。

    “你呢?你怎么想的?”

    “母亲,”她的声音在颤抖,她想说她同意父亲的安排,但是却强装镇定的回答道:“母亲,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父亲母亲做什么样的决定,女儿都没有意见。”

    柳夫人叹了口气。“如果是在前两年,宁郡王的确是最佳人选,但是如今——冀王和你父亲积怨颇深,这郡王也风采不再,把你嫁过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冀王虽然和父亲政见不同,但是却是坦荡宽容之人,在百姓中也颇有仁德的口碑,女儿想,这样的人,倒不至于因为朝中的事,牵连到女儿身上。而至于郡王,女儿从来没觉得他过去和现在有什么变化。”

    柳夫人立刻就明白女儿真正的心意了。原来她还没有放下。如果真的是履行约定那就算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这种时候把自己的女儿送入王府,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选择王府,恐怕就选择了一世的不安宁。按理说,夫君在外面打拼,她这做妻子的应该无条件的支持的,但是——这是她心爱的女儿,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一生呢。

    柳暮烟自知自己失言,低头不敢再说话。

    “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着急,让你马上成亲,在成亲之前,你需要在王府住一段时间。”

    “这是为何?”

    “前两天冀王的小夫人病倒了,这位小夫人是去世大夫人的妹妹,你当初也是见过的。你当初蒙她的照顾,如今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暂时住到王府去,照顾小夫人。一来,你和宁郡王培养一下感情,二来,因为先前的误会,这冀王还没有明确表态,是否婚约依然有效,所以借着照顾人的由头,试探试探这冀王的口风。”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不合礼法,但是柳暮烟相信自己的父亲。而且这也很好,她和宁郡王多年不见,她也已经不知道当年的小男孩是否还愿意娶她了。

    “是,母亲,烟儿知道了。女儿会按照父亲说的去做。”柳暮烟看她的母亲脸上有了疲态,准备告辞离开。

    “烟儿,”她的母亲叫住了她。“现在虽然只是住进王府,但是烟儿,入了这王府,如果你最后灰溜溜的被人赶出来了,你的名声在这东京也就坏了,今后想再嫁个好人家就难了。所以——要么不去,去了就不允许失败。你知道我的意思?”柳夫人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失败?这是柳暮烟还没有好好想过的问题,她激动雀跃的心终于冷静了一下,终于退出了柳夫人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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