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边少年

    张致远因为和同学暑假报名参加了户外训练营，没有像往年那般暑假回爷爷奶奶那儿长住。在开学前的几天想陪陪老人，等到开学再回来。

    饭桌上的张峰和林玉莲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张峰就说道：“那就回去好好陪陪爷爷奶奶，明天我送你一起回去看看。”

    第二天，张峰开车带着儿子回到老家，坐在车上的父子两人皆沉默少语。

    “搬来这边住是否习惯，和林阿姨相处的怎么样？”张峰打破车内安静，状似随意聊天一般问道，眼睛却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儿子的反应。

    “我挺好的，和林阿姨相处的也很好。”张致远面无波澜淡淡的答道，没有多说下去的兴致。

    “那就好，我也是怕你搬来住，不快乐，心里别扭。以后有任何问题及时和爸爸说，缺钱的话，一个电话或者短信我会立马给你转过去的。”张峰心中自知对儿子有亏欠，因为之前害怕回家和前妻天天吵架，也因为工作忙，很少回家没有怎么陪伴过儿子。

    张致远对于这些事情一向不太在乎了，在他看来无论是跟着妈妈住，还是跟着父亲重组后的家庭一起生活。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自己早在父母那三年日复一日的争吵、冷战中变得情感淡漠。

    “你知道的，我都还好，无论是跟着妈妈还是你一起生活，都能处理好。你们之前为了我捆绑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其实我很压抑，并不喜欢，甚至后来十分厌恶。当你搬出家里后，我内心觉得终于解脱了。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可能连日久相伴的亲情也没有几分了。早就知道我们家不再有幸福可言，所以你们选择怎样的生活，我都能理解并且支持。”

    靠在后座椅上假寐的张致远，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说给一年来没怎么见面通话的父亲听。

    张峰听到了儿子的一番心里话，内心深感不是滋味。自己虽然没有做对不起家庭的事情。但这么些年来，因为工作忙没怎么关心过，问过儿子的学习生活。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心中泛起了几分酸涩。

    眼睛不时的扫过后视镜，希望透过后视镜能看清儿子此刻的面容表情。但是一眼望过去，儿子脸上很平静，情绪没有半分波澜。

    轻叹一声，张峰感慨说道：“原来这么些年，你都知道我和你妈妈的感情不和。而我们却还自以为是，即使办了离婚手续，也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扮演“和睦家庭”。

    张致远的父母以为这样可以让孩子安心中考，在学校可以安心学习。

    至少，你们没有选择放弃我。至少，当时为了我中考，两人还勉强凑在一起生活了半年。至少，离婚后是抢着争要我的抚养权的。这让我感受到你们是爱我的，只是彼此间不再相爱。比起很多父母离婚后，对子女不再关心过问。张致远在心里一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张致远在外人看来还是个高中生，年纪小，事实是心理年纪已经超乎自己年纪的成熟。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虽然家庭生活不幸福，但还是有被爱包围着的。后来，经年逝去，才发现妈妈的爱太过沉重，爱的太过执拗，爱的失去自我。爱到，不惜欺骗儿子来证明自己破碎的婚姻及爱情。

    汽车在市内高速上飞驰，车内的父子，此时相顾无言。张峰不再开口说话，静静的开着车。张致远则悄悄的拿出耳机听歌，继续靠着椅子假寐。

    从城东到城西，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了之后两人前后下车，两位老人早早的门口张望等待儿子和孙子的到来。

    张峰和父母吃过午饭后，就驱车离开了。张致远爷爷奶奶住的地方，是个郊区海边自建的三层小洋楼，当地海港特征明显。姑姑姑父出海打渔，一次出去最少一个月，只剩爷爷奶奶带着小表弟在家。

    “哥哥，带我去海边看看爸爸妈妈回来了吗？”表弟每天傍晚时分，吃过饭后就会央求张致远带他去港口，希望可以看见爸爸妈妈回来的身影。

    “那我们早去早回，不然天黑下来了可能会有海怪出现哦！哥哥是打不过的，你打的过海怪吗？”牵着小表弟的手走在海港柏油路边上，路边的树叶随风婆娑摇曳。

    “我也打不过，都听哥哥的。”小表弟仰着头，用小奶音认真的回答。

    住在爷爷奶奶这的一周，张致远不时的带着小表弟在海边沙滩玩，空闲时候帮助做些家务事，修理电器。

    这样的日子，可能会比较简单枯燥。但是没有热闹，远离喧嚣，张致远觉得很是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安逸，好像也想不起来任何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