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弈棋
翌日一早，张栋正拿着个扫帚在院子里扫地，突然“吱呀”一声，院子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头挽双鬓的年轻道士站在门口喊道：“小祖师，快别扫地了，紫阳真人在翠虚院有事找你。”
“好的。”张栋单手做了个揖，放下扫帚便往翠虚院走去。
奇怪，大清早的，这老头找我干嘛？心里犹自揣测，张栋脚下却是不停。
来到翠虚院，紫阳真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呆在丹房炼药，不过张栋对翠虚院已经很熟悉了，他往左边拐了两拐，穿过一个拱形的大门，果然在宽敞的平台上找到了师傅。
平台由黑白两色鹅卵石铺就，正好形成一个太极图，紫阳真人背对着张栋，闭目驻足，宛如一棵从悬崖峭壁中长出的松柏。
好一副宗师气度！
张栋撇撇嘴，刚想说些什么，注意力却很快被平台上的另一事物给吸引走了，这是一对大锤，通体金色，垂面上用赤红的朱砂撰写着一些道家符箓。
而锤柄约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硕大的锤头有如磨盘，锤头共有八面，棱角分明，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光芒，着实威武不凡。
张栋呆了呆，对这尊大杀器已然有了三分喜欢，同时，他心中对师傅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也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微信，你入观修道已经三年有余，这些年，你的成长我亦看在眼里。”说着，紫阳真人转过身：“前几天，袁天罡传信予我，信里谈到了你的几个兄长……，你有没有想过随我去静念禅院探访他们？”
出山？
张栋先是一愣，不是要传我锤法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能出门逛逛当然要去啦！说实话，在山里闷头苦修了三年多，张栋早就想出门见识一番大隋朝的花花世界。
现在有大宗师作陪，安全又舒适，怎么能不去？当然要去！
“也罢！”紫阳真人捋了捋长须，“离这出门还有三个月时间，趁着有空，我便传你一套锤法，名为：天打五雷轰。”
“哼，了空那个秃头六根不净，此次带你过去，他一定会找人同你比试。”紫阳真人抬抬下巴，“好徒儿，要争气，呵呵，让那帮秃驴开开眼界。”
喂喂，张栋虚着眼，短短三个月时间，你老人家现在才传我招式武功，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未免嫌太晚了吧！
幸亏小爷机灵，这些年也练了几套拳脚身法，否则丢了您老人家的面子，小爷脸上也不好看啊！
张栋心里暗自得意，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青城山座享邛崃山篼，辽阔两百里疆土，峰峦陡峻千米云惆，更有三十六峰揽圣，七十二洞探黝，遥望都江堰流，只叹天地悠悠。
因其名胜，故而历代以来，此山皆为道家独守。古语有云：三峡天下险，青城天下幽。
青城山主峰为老君阁，此时，老君阁顶崖却有两名道者正在弈棋。
执黑者，是一名年逾古稀的白发道人，但他的身材尤其高大，纵使年老亦显的魁梧雄奇。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风霜摧残痕迹的脸庞，老人斑一块一块，皱纹深重，可他明亮有神的双眼，却不似这个年纪的正常浑浊，清澈的照出对面人的身影。
对面，与老者相对而坐的弈棋者却似二八佳龄，五官秀美，宛若女子，全神贯注的看着残局，似乎在思索破解之道。
只是他脸色苍白，身材单薄，山风一吹，衣裳起舞，便摇摇欲坠，予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但见那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棋局到了此处，胜负早已分明，黑子占据天元，早有席卷之势。然而，对弈的两人并不愿意就此结束。败者固然绞尽脑汁，胜者亦无半分欣喜之色。
“好友，我落子于此，再有三手，你便再无周旋的余地了……，唉，大势如此，徒呼奈何？”
话语中虽然怅然，噙着黑棋的手却沉稳的没有半分颤抖，似乎重复着千锤万凿的动作，每一个刹那的截影，除了距离不同外，一模一样，令人震惊。
这是一双用剑的手，可想而知，当这双手用剑刺穿对手的喉咙，亦沉稳的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然而，就是这双手，填死了白棋最后生路，棋盘上，再添杀机！
咳咳咳，突然，这名俊美的青年右手捂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咳的是这样用力，以至于对面的老者都关切的看了过来。
咳嗽停止，俊美道者捂住嘴巴的右手放了下来，以老者的眼力，当然能看到掌心的一抹嫣红。
俊秀青年执白棋，不管不顾，再落一子。
“咦！”老者发出不解的叹息，道：“好友，你竟将希望尽数寄托于一黄毛小儿之手吗？”
秀美青年抬起头，一双修长的桃花眼中血丝密布，满是疯狂，嘶声道：“我袁天罡观人相物无有不准，唯有那李元霸，他命运线无法捕捉，是最好的搅局者……，我定能破此残局！”
“唉……”老者又是一叹：“只可惜了你与紫阳那几十年的交情。”语毕，再落一子。
袁天罡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有一种淡泊，是不与物累的超脱，淡淡道：“想要弈棋，难免会失去一些东西……”
帕嗒！白棋落于边角。“我已着人传信宁道奇，相信有他从旁牵制，紫阳性命无忧……”
宁道奇？老者口中喃喃，“他与慈航静斋是否太过亲密？立场未必可信。”
袁天罡将棋篓倒置与掌中，伸手一瞧，掌间白棋寥寥无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老者脸上更加严肃。抬手，落子，逼宫，屠龙。
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待走，此局已不必再下了……
“慢着！”袁天罡高声一喝，自填一眼，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
老者虽在衰疲之余，也忍不住道：“好友，你那不是开玩笑吗？”
他本来是个严肃的人，此时语气大有不满。
袁天罡闭目低垂，慢慢的拾掇棋子，将死去的白棋一一收回棋篓。
咦！老者眼中精光闪烁，原来，随着袁天罡的动作，棋盘上的棋路慢慢清晰起来。
袁天罡自闭活眼，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袁天罡将手一扬，“好友，此局尚有生机，还请继续……”
“阴阳转换，至死而生……”老者魁梧的身躯微微颤动，忽的仰天大笑，笑声震动四野，一张古板严肃的脸也豪情肆意。
“袁天罡啊，袁天罡！我是服了你了！”他一脚踹翻棋盘，叫道：“还下什劳子棋？既然局势尚有一线生机，我李淳风又何惜此身！”
此时天风吹荡，山腰云海翻滚。
……
“好的。”张栋单手做了个揖，放下扫帚便往翠虚院走去。
奇怪，大清早的，这老头找我干嘛？心里犹自揣测，张栋脚下却是不停。
来到翠虚院，紫阳真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呆在丹房炼药，不过张栋对翠虚院已经很熟悉了，他往左边拐了两拐，穿过一个拱形的大门，果然在宽敞的平台上找到了师傅。
平台由黑白两色鹅卵石铺就，正好形成一个太极图，紫阳真人背对着张栋，闭目驻足，宛如一棵从悬崖峭壁中长出的松柏。
好一副宗师气度！
张栋撇撇嘴，刚想说些什么，注意力却很快被平台上的另一事物给吸引走了，这是一对大锤，通体金色，垂面上用赤红的朱砂撰写着一些道家符箓。
而锤柄约有成年人小臂粗细，硕大的锤头有如磨盘，锤头共有八面，棱角分明，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冰冷光芒，着实威武不凡。
张栋呆了呆，对这尊大杀器已然有了三分喜欢，同时，他心中对师傅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也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微信，你入观修道已经三年有余，这些年，你的成长我亦看在眼里。”说着，紫阳真人转过身：“前几天，袁天罡传信予我，信里谈到了你的几个兄长……，你有没有想过随我去静念禅院探访他们？”
出山？
张栋先是一愣，不是要传我锤法吗？
他很快反应过来，能出门逛逛当然要去啦！说实话，在山里闷头苦修了三年多，张栋早就想出门见识一番大隋朝的花花世界。
现在有大宗师作陪，安全又舒适，怎么能不去？当然要去！
“也罢！”紫阳真人捋了捋长须，“离这出门还有三个月时间，趁着有空，我便传你一套锤法，名为：天打五雷轰。”
“哼，了空那个秃头六根不净，此次带你过去，他一定会找人同你比试。”紫阳真人抬抬下巴，“好徒儿，要争气，呵呵，让那帮秃驴开开眼界。”
喂喂，张栋虚着眼，短短三个月时间，你老人家现在才传我招式武功，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未免嫌太晚了吧！
幸亏小爷机灵，这些年也练了几套拳脚身法，否则丢了您老人家的面子，小爷脸上也不好看啊！
张栋心里暗自得意，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却说，青城山座享邛崃山篼，辽阔两百里疆土，峰峦陡峻千米云惆，更有三十六峰揽圣，七十二洞探黝，遥望都江堰流，只叹天地悠悠。
因其名胜，故而历代以来，此山皆为道家独守。古语有云：三峡天下险，青城天下幽。
青城山主峰为老君阁，此时，老君阁顶崖却有两名道者正在弈棋。
执黑者，是一名年逾古稀的白发道人，但他的身材尤其高大，纵使年老亦显的魁梧雄奇。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风霜摧残痕迹的脸庞，老人斑一块一块，皱纹深重，可他明亮有神的双眼，却不似这个年纪的正常浑浊，清澈的照出对面人的身影。
对面，与老者相对而坐的弈棋者却似二八佳龄，五官秀美，宛若女子，全神贯注的看着残局，似乎在思索破解之道。
只是他脸色苍白，身材单薄，山风一吹，衣裳起舞，便摇摇欲坠，予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但见那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棋局到了此处，胜负早已分明，黑子占据天元，早有席卷之势。然而，对弈的两人并不愿意就此结束。败者固然绞尽脑汁，胜者亦无半分欣喜之色。
“好友，我落子于此，再有三手，你便再无周旋的余地了……，唉，大势如此，徒呼奈何？”
话语中虽然怅然，噙着黑棋的手却沉稳的没有半分颤抖，似乎重复着千锤万凿的动作，每一个刹那的截影，除了距离不同外，一模一样，令人震惊。
这是一双用剑的手，可想而知，当这双手用剑刺穿对手的喉咙，亦沉稳的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然而，就是这双手，填死了白棋最后生路，棋盘上，再添杀机！
咳咳咳，突然，这名俊美的青年右手捂嘴，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咳的是这样用力，以至于对面的老者都关切的看了过来。
咳嗽停止，俊美道者捂住嘴巴的右手放了下来，以老者的眼力，当然能看到掌心的一抹嫣红。
俊秀青年执白棋，不管不顾，再落一子。
“咦！”老者发出不解的叹息，道：“好友，你竟将希望尽数寄托于一黄毛小儿之手吗？”
秀美青年抬起头，一双修长的桃花眼中血丝密布，满是疯狂，嘶声道：“我袁天罡观人相物无有不准，唯有那李元霸，他命运线无法捕捉，是最好的搅局者……，我定能破此残局！”
“唉……”老者又是一叹：“只可惜了你与紫阳那几十年的交情。”语毕，再落一子。
袁天罡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有一种淡泊，是不与物累的超脱，淡淡道：“想要弈棋，难免会失去一些东西……”
帕嗒！白棋落于边角。“我已着人传信宁道奇，相信有他从旁牵制，紫阳性命无忧……”
宁道奇？老者口中喃喃，“他与慈航静斋是否太过亲密？立场未必可信。”
袁天罡将棋篓倒置与掌中，伸手一瞧，掌间白棋寥寥无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老者脸上更加严肃。抬手，落子，逼宫，屠龙。
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待走，此局已不必再下了……
“慢着！”袁天罡高声一喝，自填一眼，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
老者虽在衰疲之余，也忍不住道：“好友，你那不是开玩笑吗？”
他本来是个严肃的人，此时语气大有不满。
袁天罡闭目低垂，慢慢的拾掇棋子，将死去的白棋一一收回棋篓。
咦！老者眼中精光闪烁，原来，随着袁天罡的动作，棋盘上的棋路慢慢清晰起来。
袁天罡自闭活眼，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袁天罡将手一扬，“好友，此局尚有生机，还请继续……”
“阴阳转换，至死而生……”老者魁梧的身躯微微颤动，忽的仰天大笑，笑声震动四野，一张古板严肃的脸也豪情肆意。
“袁天罡啊，袁天罡！我是服了你了！”他一脚踹翻棋盘，叫道：“还下什劳子棋？既然局势尚有一线生机，我李淳风又何惜此身！”
此时天风吹荡，山腰云海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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