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篇（五）
1
某年冬，别人说：冰薄，不要过河！
浪子尝试着走过，后面的人兴奋地跟进。
又一年，浪子说：冰薄，不要过河！
他们相信去年的经验，集体走上了冰渊。
2
上山的青年碰见下山的浪子。
登山客，峰顶风景如何？
不胜寒，浪子疲惫地说：
多带件衣服，对你会有帮助。
3
小镇的居民打死一条小蛇。
怎么会有蛇？它来自哪里？
浪子慢悠悠地说：母体里。
入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4
城里的伯父得了哮喘病，
浪子送去一袋礼，
打开后空无什物。
伯父，这是深山的空气。
5
赤脚老人预言浪子：
你将被车轮压断脚趾。
浪子脱下脚下的鞋，对老者说：
给你吧，别在唬其他的路人了。
6
浪子止步，停下你的远游，世界不是为你这双鞋而留。
浪子道：踏平世界和踏遍世界是两个概念，我属后者。
7
蒲松下，两条凳，一木几。
老者喊：我这有小酒菜肴，
旅客，可否换你一身故事？
浪子拒绝：我怕把你吃穷。
8
女子坐于湖边，小鱼轻吻脚丫。
浪子神情憔悴，鞋邦满是泥巴。
旅客，你来啊，洗洗你的脚吧！
不了，和你坐一起，惹鱼嫉妒。
9
村妇跟浪子吵了起来：世界存在死魂的，只有逝者才看的见，你没死怎么说没有？
浪子说：传说舌头是蓝的，人张嘴露舌那刻，见光就变成红色。证明舌头是蓝色我就信你。
10
深山樵夫招待浪子，盐盂中剩一勺盐，厨房还有两个菜。
远客，这如何是好？
做一个吧，盐均分后两道菜都毁了。
11
买主拿起浪子作的西施画像，
皱着眉说：西施怎么面瘫了？
浪子接过画纸抹平：
是你把西施弄褶了。
12
换牙期的儿童拦住浪子：麻烦你帮我把这颗牙扔到屋顶上去。
浪子问缘由。
大人告诉我说，换牙时下床牙齿扔屋顶、上床牙齿藏床底，牙齿才会生长。
浪子接过门牙，猛甩手臂：上去了。
一年后，孩子笑着问浪子：稀客，怎么又回来了？
浪子观察儿童健硕的牙床，从包裹里掏出门牙还给那孩子：回来只为告诉你一个事实。
13
暴雨过后，好心人在浪子身后喊：喂……
浪子忙回头，踏空跌入水坑，那人才接着说：险。
浪子爬出泥坑，走到身后的人跟前：
真话说一半也是谎言，忙帮一半就抽身，等于添乱。
14
山间常有人披着虎皮吓唬路人，
浪子问猎人借来一杆猎枪。
上山后，老虎见人持枪，掉头就跑。
别动！浪子说完空鸣一枪。
那人忙趴在地上，但未见血。
浪子问他：被人吓唬的滋味如何？
那人褪去虎皮说：你怎知我是假的？
浪子道:不知枪者不惧枪。
15
地方官员给浪子一张错误的地图，目的就是要浪子迷路。
浪子拿着地图转悠一圈，每处地名重新更正，还给官员。
官员见其中有地标写着宝藏，辞官带队前往，跋山涉水，来到地图边界，举目荒芜，只有一棵界桩，上面刻着两个字：教训！
16
他托梦给家人，想了解当下大事，
子孙便在他的坟前点燃一份告示。
浪子偶遇，瞥见告示的日期，道：
骗鬼也需认真，别用去年的告示。
17
老者见浪子背着一壶水，问他欲去哪里。
去沙滩。
老者笑道：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浪子转身回道：可海水是咸的。
18
年轻人向浪子描述失散多年的兄长的样子：
听闻你游历四方，若见到他，请写信给我。
几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浪子向年轻人打招呼。
你是？
浪子叹道：别再找你兄长了，就算碰见，你也认不出来。
19
收藏家用古瓷器盛满水，对浪子说：瓷器装不了多少水，但可以换一条河。
浪子说：在集市，我选瓷器；在沙漠，我只要瓷器里的水。
20
脚行僧在河边路遇浪子，
互相挡道怒目而视。
浪子夺过木鱼，扔入河里。
脚行僧辱骂浪子。
浪子道:你再骂木鱼就漂走了。
21
琴匠欲制二胡，
问蛇讨取蛇皮。
浪子连忙把琴匠推开：
蛇吐舌头表示不答应。
22
满脸尘埃的青年向浪子乞讨，浪子给了他一个饼，青年问：能不能多给一个？
浪子回道：我也只有一个。
见青年走后，浪子尾随，青年把饼给了一位女子。
你呢？
有位先生给了我两个，路上吃过了。
女子吃了一半说：难吃，你尝尝。说完把饼给了青年。
浪子暗叹：都说乱世莫谈儿女情，其实乱世儿女情更深。
23
总想闻见她的声音，痴望她的倩影；每天独坐柳岸，盼她出现；在树上刻她的名字，有时也刻我的，但必须和她名字靠在一起。每一场梦，没有她当主角，毫无价值。
浪子笑道：小伙子，你已经爱上她了。
24
少年与浪子同路，员外抱出一个女婴：
浪子，还望你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少年脱口而出：淑霞！
远离庭院，浪子问：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淑霞的女子？
是的。
浪子道：把那位女子让给我吧！
你混蛋。
浪子道：那你为何把最喜欢人的名字冠给别人呢？
25
五彩县为迎女娲诞辰，县令命石匠打造女娲像，但模样不许临摹壁画，石匠为此一筹莫展。
石匠请浪子出主意，浪子说：没人见过女娲，去寻一个端庄女子，仿她的体态放大十倍即可。
26
书生呈上潜心写就的辞赋请教浪子。
浪子阅毕，感慨道：我跟你说个事，十年前也有位书生拿作品请我点评，文采比你好，为不伤他自尊，我撒了一个谎，如今他落魄到卖字求生。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他。
27
女子溺水，浪子舍身相救。
女子道：我已深深爱上你了，你走哪我跟哪。
浪子说：你再跳入水里，我就信你！
女子扑通入水，浪子扔下木桩跑了。
28
江湖郎中见浪子步履迟缓，走向前说：
旅客喂你有病，给我几文钱，包你治好。
浪子问：你知道我有胃病？真想治我？
是的。
那好，给我几文钱买些馒头。
29
猴子街头卖艺，驯猴人倒托铜锣乞钱。
轮到浪子跟前，浪子扔给猴子一根香蕉。
乞钱人怒视浪子。
浪子道：瞪什么瞪，表演的又不是你。
30
醉汉问浪子讨酒喝，死缠不放。
浪子把他领至河边：那全是酒。
待醉汉蹲下，浪子趁势把他推入河中，过了一会儿才拖他上岸。
醉汉已清醒，疑惑地问：我怎么掉河里了？
浪子骗道：你把河床当酒坊，拦都拦不住。
某年冬，别人说：冰薄，不要过河！
浪子尝试着走过，后面的人兴奋地跟进。
又一年，浪子说：冰薄，不要过河！
他们相信去年的经验，集体走上了冰渊。
2
上山的青年碰见下山的浪子。
登山客，峰顶风景如何？
不胜寒，浪子疲惫地说：
多带件衣服，对你会有帮助。
3
小镇的居民打死一条小蛇。
怎么会有蛇？它来自哪里？
浪子慢悠悠地说：母体里。
入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4
城里的伯父得了哮喘病，
浪子送去一袋礼，
打开后空无什物。
伯父，这是深山的空气。
5
赤脚老人预言浪子：
你将被车轮压断脚趾。
浪子脱下脚下的鞋，对老者说：
给你吧，别在唬其他的路人了。
6
浪子止步，停下你的远游，世界不是为你这双鞋而留。
浪子道：踏平世界和踏遍世界是两个概念，我属后者。
7
蒲松下，两条凳，一木几。
老者喊：我这有小酒菜肴，
旅客，可否换你一身故事？
浪子拒绝：我怕把你吃穷。
8
女子坐于湖边，小鱼轻吻脚丫。
浪子神情憔悴，鞋邦满是泥巴。
旅客，你来啊，洗洗你的脚吧！
不了，和你坐一起，惹鱼嫉妒。
9
村妇跟浪子吵了起来：世界存在死魂的，只有逝者才看的见，你没死怎么说没有？
浪子说：传说舌头是蓝的，人张嘴露舌那刻，见光就变成红色。证明舌头是蓝色我就信你。
10
深山樵夫招待浪子，盐盂中剩一勺盐，厨房还有两个菜。
远客，这如何是好？
做一个吧，盐均分后两道菜都毁了。
11
买主拿起浪子作的西施画像，
皱着眉说：西施怎么面瘫了？
浪子接过画纸抹平：
是你把西施弄褶了。
12
换牙期的儿童拦住浪子：麻烦你帮我把这颗牙扔到屋顶上去。
浪子问缘由。
大人告诉我说，换牙时下床牙齿扔屋顶、上床牙齿藏床底，牙齿才会生长。
浪子接过门牙，猛甩手臂：上去了。
一年后，孩子笑着问浪子：稀客，怎么又回来了？
浪子观察儿童健硕的牙床，从包裹里掏出门牙还给那孩子：回来只为告诉你一个事实。
13
暴雨过后，好心人在浪子身后喊：喂……
浪子忙回头，踏空跌入水坑，那人才接着说：险。
浪子爬出泥坑，走到身后的人跟前：
真话说一半也是谎言，忙帮一半就抽身，等于添乱。
14
山间常有人披着虎皮吓唬路人，
浪子问猎人借来一杆猎枪。
上山后，老虎见人持枪，掉头就跑。
别动！浪子说完空鸣一枪。
那人忙趴在地上，但未见血。
浪子问他：被人吓唬的滋味如何？
那人褪去虎皮说：你怎知我是假的？
浪子道:不知枪者不惧枪。
15
地方官员给浪子一张错误的地图，目的就是要浪子迷路。
浪子拿着地图转悠一圈，每处地名重新更正，还给官员。
官员见其中有地标写着宝藏，辞官带队前往，跋山涉水，来到地图边界，举目荒芜，只有一棵界桩，上面刻着两个字：教训！
16
他托梦给家人，想了解当下大事，
子孙便在他的坟前点燃一份告示。
浪子偶遇，瞥见告示的日期，道：
骗鬼也需认真，别用去年的告示。
17
老者见浪子背着一壶水，问他欲去哪里。
去沙滩。
老者笑道：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浪子转身回道：可海水是咸的。
18
年轻人向浪子描述失散多年的兄长的样子：
听闻你游历四方，若见到他，请写信给我。
几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浪子向年轻人打招呼。
你是？
浪子叹道：别再找你兄长了，就算碰见，你也认不出来。
19
收藏家用古瓷器盛满水，对浪子说：瓷器装不了多少水，但可以换一条河。
浪子说：在集市，我选瓷器；在沙漠，我只要瓷器里的水。
20
脚行僧在河边路遇浪子，
互相挡道怒目而视。
浪子夺过木鱼，扔入河里。
脚行僧辱骂浪子。
浪子道:你再骂木鱼就漂走了。
21
琴匠欲制二胡，
问蛇讨取蛇皮。
浪子连忙把琴匠推开：
蛇吐舌头表示不答应。
22
满脸尘埃的青年向浪子乞讨，浪子给了他一个饼，青年问：能不能多给一个？
浪子回道：我也只有一个。
见青年走后，浪子尾随，青年把饼给了一位女子。
你呢？
有位先生给了我两个，路上吃过了。
女子吃了一半说：难吃，你尝尝。说完把饼给了青年。
浪子暗叹：都说乱世莫谈儿女情，其实乱世儿女情更深。
23
总想闻见她的声音，痴望她的倩影；每天独坐柳岸，盼她出现；在树上刻她的名字，有时也刻我的，但必须和她名字靠在一起。每一场梦，没有她当主角，毫无价值。
浪子笑道：小伙子，你已经爱上她了。
24
少年与浪子同路，员外抱出一个女婴：
浪子，还望你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少年脱口而出：淑霞！
远离庭院，浪子问：你是不是喜欢一个叫淑霞的女子？
是的。
浪子道：把那位女子让给我吧！
你混蛋。
浪子道：那你为何把最喜欢人的名字冠给别人呢？
25
五彩县为迎女娲诞辰，县令命石匠打造女娲像，但模样不许临摹壁画，石匠为此一筹莫展。
石匠请浪子出主意，浪子说：没人见过女娲，去寻一个端庄女子，仿她的体态放大十倍即可。
26
书生呈上潜心写就的辞赋请教浪子。
浪子阅毕，感慨道：我跟你说个事，十年前也有位书生拿作品请我点评，文采比你好，为不伤他自尊，我撒了一个谎，如今他落魄到卖字求生。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他。
27
女子溺水，浪子舍身相救。
女子道：我已深深爱上你了，你走哪我跟哪。
浪子说：你再跳入水里，我就信你！
女子扑通入水，浪子扔下木桩跑了。
28
江湖郎中见浪子步履迟缓，走向前说：
旅客喂你有病，给我几文钱，包你治好。
浪子问：你知道我有胃病？真想治我？
是的。
那好，给我几文钱买些馒头。
29
猴子街头卖艺，驯猴人倒托铜锣乞钱。
轮到浪子跟前，浪子扔给猴子一根香蕉。
乞钱人怒视浪子。
浪子道：瞪什么瞪，表演的又不是你。
30
醉汉问浪子讨酒喝，死缠不放。
浪子把他领至河边：那全是酒。
待醉汉蹲下，浪子趁势把他推入河中，过了一会儿才拖他上岸。
醉汉已清醒，疑惑地问：我怎么掉河里了？
浪子骗道：你把河床当酒坊，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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